云珩到了骠骑将军府之时,已经是午后。
他琢磨着此时正是宋晚午歇的时辰,轻手轻脚的进了屋,便瞧见她正靠在菱花窗前的矮榻上看书。
许是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云珩的目光便直直的撞进她的眼眸里,神情愣怔,脚步也顿住。
宋晚等了他一整个晌午,困乏的很,瞧见他回来也不进屋,狐疑问道:“怎么不进屋?”
云珩回过神来,连忙踏进去:“本是以为你还在小憩,担心打扰了你,没想到一进门便瞧见你在看书,愣住罢了。”
他见宋晚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将她手中的书拿过来瞧瞧:“这是看的什么书?”
“打发时间的话本子罢了。”宋晚将书抢过来不叫他看,问道,“表兄说要给你留饭,可是要现在就用?”
云珩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起来,他顿时臊红了脸。
不待他说话,宋晚便吩咐春岚去将饭菜端来,又板着脸说道:“办案归办案,该用膳的时候也该用膳,若是饿坏了身子,还如何替百姓申冤?”
想到自己不仅没能给人申冤,还将一个大好人给冤枉了,云珩就更羞愧了。
他垂下头颅,犹豫着要不要同宋晚说一说自己日前风风火火的干了一件大蠢事。
宋晚瞧着他突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丧气起来,不由得有些好笑。
看来此次对小纨绔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阴影,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他说,还想告诉他自己的发现,如此看来,她不能先开这个头,不然小纨绔心里更难受了。
于是,宋晚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而是等着云珩先说。
果不其然,云珩憋着用完了午膳,到底是没有憋住,将春岚打发出去,只留自己同宋晚两人在屋里。
宋晚状似不知情,狐疑的看着他,痣将他看的更为心虚。
云珩红着耳朵尖儿,将今日发现告诉宋晚,随即小心的看着她:“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儿戏,没有弄清楚就将人抓进大牢里?”
“彼时证据不足,你也是太过看重他,一时不肯接受,这才着了旁人的道,怎么算作是儿戏?”宋晚宽慰他。
云珩心下惊喜,小心翼翼的重复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这是自然。”宋晚笑着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没有因为自己的面子就将错就错,而是继续查下去,足够说明你很是坦荡勇敢,乃君子心性。”
云珩被她夸的心花怒放,拉着她的手问:“你当真觉得我是个君子?”
“自然是君子了。”宋晚继续诱哄他,“你尚且未曾及冠,就肩负如此大的使命,接连两个案子,都办的很是漂亮,侯爷和兄长都夸赞你长进。
你想想,之前的两宗案子,也是迷雾重重,你还不是抽丝剥茧将凶手给抓住了?如今将将行至半路,亦是最困难凶险之际,很快就能迎来曙光,揪出凶手,还冯举人清白!”
“你说的没错!”云珩来了精神,亦是信心满满,“如今我们知晓了冯时康不是凶手,那只要找出凶手想要嫁祸给冯时康的原因,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他紧紧的捏了捏宋晚的手:“我这就去将冯时康给放出来!”
“不着急。”宋晚拉住他,说道,“我这里也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云珩如何能不急?但是宋晚主动拉住他的手,这还是头一遭,他不舍得走,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书桌前走去。
宋晚将那包着泥土的宣纸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瞧瞧这是什么。”
云珩狐疑:“泥土?”
“仔细瞧瞧。”宋晚又道。
云珩知晓她不会捉弄自己,弯腰趴在桌子上细细的瞧着,拿了笔杆子拨弄,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道:“这是北山的泥土?”
“不错。”宋晚笑眯眯的问道,“你可知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云珩心下有些激动,他直觉这东西同破案有关,声音都不由得颤抖了几分:“哪里?”
“柱子的鞋底上。”
宋晚将自己想好的说辞告诉他:“表兄同阮娘子带柱子来选鞋子,柱子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不想丢弃,阮娘子便答应帮他补好再还给他。我想着阮娘子的手艺到底不如春岚,便揽了这差事。
阮娘子本来想着帮忙将鞋子刷好了再叫春岚补,但瞧见主子鞋底的泥土,觉得或许与破案有关,就将东西留下,叫我告知于你。”
云珩心地砰砰跳,细细的听她说着。
宋晚便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与他,并道:“阮娘子说,柱子应当知晓那日是谁同方圆走向了同一处。恐怕柱子未说明那人,就是方圆所见之人,而那人,或许与方圆之死有关。”
“方圆脚上的泥土如果是在贡院粘上的,那就和冯时康完全无关。那郑思年呢?郑思年的死,同冯时康有没有关系?”云珩喃喃道。
宋晚想了想,说道:“你抓他的一个理由,是他手臂上的伤同那日阮娘子打的很像。那除了那处伤痕,可还有别的伤?”
云珩愣了愣,连忙将千寻招呼进来。
千寻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只有那一处,没有别的伤。”
宋晚觉得不对。
那日她虽然失血过多,却很是清楚,自己在那人身上不止落了一棍子,所以,应当不会只有这一处伤口而已。
那冯时康应当不是当日刺杀之人。
可是,这话不应当由她口中说出来,而是应当由“阮荷”说出来。
她问道:“那冯时康是怎么解释那道伤的?”
“他?”千寻嗤笑一声,“他拿大家当傻子一样,说那伤是烧火的时候,树皮落在上面烫的。可是他的伤口丝毫不像是烫的,这是拿咱们当傻子刷呢!”
宋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北山上种植颇多的榉树。
她心中了然,对千寻道:“你去寻一节带树皮的榉树来。”
千寻心下狐疑,却不敢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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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待这个功夫,宋晚细细的同云珩解释:“外祖父曾经告诉我,榉树皮贴在皮肤上,若是用火棍熨烫,便会呈现青紫色,如同被殴打了一般。北山上亦有这种树,若冯时康烧的是这种树皮,那他可能没有撒谎。”
云珩点点头,心情很是沉重,耐下心来等着千寻回来。
如果冯时康当真是因此被冤枉了,那自己当时的信誓旦旦便当真是个十成十的笑话了。
可纵使如此,云珩还是希望冯时康没有撒谎。
千寻很快回来,按照宋晚的吩咐,用匕首将树皮剥下来。将其外部点燃,往胳膊上一放。
在感觉到烫的时候,将其抖落在地,便看到胳膊上果然留下了一个青紫色的烙印。
春岚忙拿了冰帕子来帮他冰敷,不停的用凉水冲刷,待伤处不要紧了,那青紫色的印记依旧清晰,如果被打了一般。
“果然!”云珩又是激动,又是心酸。
若是他知晓这些,当日就不会冤枉了冯时康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将冯时康放出来,可宋晚又叫住了他:“我觉得,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声张此事为好。万一凶手又想出旁的法子来脱罪,或者连冯举人也害了,便不美了。”
细细想来,云珩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按捺住去大理寺的心思。
案子进展到现在,凶手依旧毫无头绪,就连他杀人的动机都没有找到。
方圆和郑思年都是科考的举子,若是两人皆是状元人选那还有些说法,可郑思年是自称不会高中的,他和方圆的情况又不同。
想到什么,云珩猛然起身:“不对!郑思年有问题!”
“什么问题?”宋晚诱哄的问道。
云珩道:“当日我第一次去鸿月楼审讯,郑思年便知晓自己不能高中,所以着急回乡。而第二日便从临北羊肉馆见到他,彼时他便扬言定能高中,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千寻不解:“就不能是他吹牛吗?”
“不是吹牛。你可还记得,冯时康说当时郑思年将他手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冯时康,只留了回乡的银子。可他考完第二日却能大手大脚的请同窗去吃羊肉,还一口气叫了那样多的肉。冯时康说过,郑思年用钱很是抠搜,去临北羊肉馆也是不敢多点,突然如此奢侈,这很不寻常。”
云珩皱着眉头道,“郑思年的手里何时多了那样多的银钱?那些银子是谁给他的?为何给他这么多?”
宋晚亦是想起那日来,推论道:“给他银子的人,和能让他高中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他知晓了谁的秘密,用此事来换银钱和前程封口,但那人却只是想稳住他,实则早就筹划将他杀死?”
云珩觉得她分析的很对,顺着推理道:“若此事为真,那能许给郑思年这些好处的人,应当是此次的阅卷官员,可以在试卷上做手脚,叫郑思年高中!”
他同宋晚对视一眼,眼睛顿时亮起来,两人异口同声道:“所以,那人此时应当还在贡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