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市,文睦私人医院,vip病房。
针头精准无误地扎进血管的同时,孟柯的护士服下摆也被金名伟挑开,她低头瞥见男人不怀好意的举动,往后退半步解开他手腕上的止血带。
男人的手搭在床边,指尖上挑划过孟柯的手臂,表情格外放荡:“护士小姐长这么漂亮,天天在这伺候病人浪费了。”
孟柯直起身写输液巡视卡,面对这几天重复上演的骚扰视而不见。
她按流程叮嘱:“金先生,已经为您调到最佳输液速度,为了您的安全,输液过程中不要随意走动。”
灯光照在孟柯口罩后的半张脸,皮肤细腻而白皙如月下清霜,细长黛眉,双眼澄亮如一泓清泉,眉宇间有一股静谧的温柔。
但她凝神时又稍透犀利,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放在孟柯一人身上,不仅不冲突,却更叫人生出探究欲。
金名伟便仗着自己病人身份,三番几次地做出出格举动。
病床上的金名伟眯起眼神色猥琐,穷追不舍道:“小姑娘能年轻几年啊,还不抓紧规划下未来?”
孟柯把笔插进胸前口袋,放好巡视卡端起药物托盘,职业性地微笑:“有任何不舒服可以随时按铃叫我。”
她刚转身,被金名伟一把抓住胳膊。
他一副看透的口吻:“你们这些小姑娘,来私立医院当护士什么目的我都懂,不就想凭几分姿色攀个高枝儿吗?”
面对这番纠缠,孟柯终于微不可查地皱下眉,她抽了下胳膊,金名伟反而抓得更紧,他冲着孟柯笑,堆满皱纹的脸像去年忘在冰箱里的烂茄子:“爷们儿多少有点家底,跟着我你不亏。”
“金先生!”
护士长赵芳琳从门外笑意盈盈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护士,她站到金名伟床边,十分客套地问:“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金名伟松手,靠回床头望着孟柯轻悠悠地说:“还可以,小孟护士照顾的不错。”
赵芳琳会心一笑:“小孟明天要去别的科室轮转,这是接下来要照顾您的护士,叫贺远。”
金名伟不满:“为什么换?我看小孟就不错。”
赵芳琳很礼貌地笑:“医院制度是这样,还请您谅解。”
这下金名伟听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制度要求,赵芳琳分明是给孟柯解围来了。
赵芳琳睇个眼神给孟柯,孟柯立刻朝床上的金名伟点了下头:“金先生,祝早日康复。”说完,她端起东西往外走。
金名伟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嘴里发出不屑的嗤弄:“不就是个伺候人的吗?装什么装?”
听到这句话,孟柯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金名伟微昂下巴神态愈加放肆,对此孟柯没有过多回应,目光只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几秒,而后继续走出病房。
-
下班后15分钟,孟柯在更衣室换衣服。
她刚解开第三颗制服纽扣,勾蓉带着几个护士回来推门进来,几人刚从急诊回来,疲惫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
勾蓉还在摇头惋惜:“太可惜了。”
跟在后头的赵晓悦同样感叹:“也是没办法,开车直接钻车底下,人捞出来就没气儿了,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啊。”
高莉十分痛心:“刚从名校毕业参加工作,大好的前程摆着呢,遇上这事儿,家里人都要哭死了。”
勾蓉说:“那人都不是人了,有几个能撑过来的。”
正说着,肖圆圆提溜着一袋子什么东西进来,热情招呼:“王哥给咱送的包子,快快快趁热吃!”
“给我来一个!”赵晓悦赶忙用酒精搓几下手,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个,“饿死我了。”
勾蓉笑着挂衣服:“这保安大哥才来俩月吧,回回有啥好吃的都想着咱们。”
“可不是吗。”赵晓悦口齿不清地回,“我跟你们说,他人特善良,就上次门诊大厅有人拿刀闹事,王哥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把刀抢下来了,后来我听说他们单位专门给他发了笔奖金,他都捐给福利院了,人特好。”
“是吗?”勾蓉惊讶问,语气里有些佩服。
不仅如此,刮风下雨的极端天气,那些没带伞的职工只要说一声,他就能魔术似地变出把伞来,平时工作敬业也绝不乱说话,所以院里上上下下都尊称他一声哥。
“欸——”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
“就你刚说的那事儿。”高莉手掌抵在腰后,举着包子站在原地回忆了下说:“我以前真遇到过一个。”
她停了停,确认之后接着道:“那个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的器官皮肤像是东拼西凑凑起来的,跟个稻草人一样,送过来的时候医生就说让家属准备后事。”
她咂舌:“但是没想到啊,那小伙子硬靠着一口气撑着。”
赵晓悦:“也是咱们医院的?救活了吗?”
“几年前我在县医院的事儿了,当天就转院了,但那副样子......”高莉摇头,不无唏嘘地说:“估计是没活成。”
接着更衣室里响起推拉柜门的声音,话题也很快被转移开。
生生死死在医院是很常见的事情,可以叹惋,但无需过长的共情,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孟柯关上柜门,跟几人打过招呼后离开。
她走后,高莉说:“也不知道那个金名伟有没有难为她?”
赵晓悦说:“我听人说下午护士长换了个男生。”
“换了好。”闻言高莉笑起来,然后隐隐担忧:“她工作没多久就遇上这种事儿,估计吓坏了。”
勾蓉也道:“挺文静的小姑娘,可不嘛。”
说完几人换了别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继续吃着香喷喷的包子。
......
Booty yaq酒吧,光线昏暗迷昧。
四周的音乐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人罩在密不透风的狂情骇浪里,消遣的客人在这里寻欢作乐,跟着舞台上的人一起欢呼雀跃,筛子在筛盅内撞击摇摆,叽里呱啦的响声喧闹又刺耳。
金名伟坐在远离舞台的卡座里,怀里搂着一个着装暴露的女人,她身体扭成怪异的姿势伏在金名伟身上,捏起一颗葡萄送到金名伟嘴里。
吞下这颗葡萄,金名伟目不转睛的看向舞台另一边,缓缓眯起眼。
这头的卡座里,几个男人围坐在一个女人身边,她身穿酒红色修身长裙,水钻的细带折射酒吧吊灯的光芒,海草般的波浪长发还带着湿意,贴在裸.露的肌肤上,让肩颈到胸前的光景隐隐若现又充满神秘味道。
女人眼尾狭长却吊着凉薄,红唇艳丽,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叼在嘴角。
面相稚嫩的男人双手拢火凑到她身边,语气娇滴滴:“孟姐姐。”
孟柯脑袋微偏,烟被燎着,烟蒂得以红唇的宠幸,沾了颜色,也在灯红酒绿里沾了些女人身上的魅惑。
抽了两口,孟柯站起身,她身姿纤细婀娜,身前身后弧度都圆润挺翘,背脊露出白嫩香艳的肌肤,一路上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
她走到厕所盥洗台前,靠在墙上半垂着脑袋,不声不响地抽烟。
没过几秒,不大的空间冲进来另一人,色眯眯的眼神将孟柯整个人包裹住。
金名伟的眼光在孟柯的身体曲线上来回打量,笑的猥陋至极:“小姐一个人吗?”下一秒他伸手,落向孟柯浑圆的肩头。
还未得逞,金名伟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掀开,他还未看清来人模样,那人直接一拳抡在他脸上,金名伟被打的措手不及,一个趔趄趴到盥洗台上。
惊魂未定间,他听见一声冷笑。
金名伟惶恐转头看向墙边的人,那人也正看着他,隔着青白的烟雾,金名伟分辨许久,然后他瞳孔逐渐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地认出这副打扮的孟柯。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下午孟柯离开时留下的那个眼神是何意,不是畏惧,更不是妥协,而是一种视他为笑话的不屑。
被屈辱感浇头,金名伟撑着盥洗台站起来,朝孟柯发出色厉内荏的怒吼:“操你妈的臭娘们儿!敢玩儿老子——”
在金名伟扑过来的刹那,聂彦先是极为不耐烦地啧了声,然后抬腿重重一脚踹到他胸口,金名伟被踹倒地上,他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
聂彦还想上前,被孟柯打断:“行了。”
聂彦转头看向她,孟柯把嘴里的烟取下来,指尖轻弹,烟头落在金名伟手边,她落脚,高跟鞋鞋跟直直落在金名伟的手心。
孟柯下脚的时候面无表情,而地上的金名伟声嘶力竭地哀嚎,听的一旁的聂彦嫌弃的皱眉。
孟柯收脚,她看向地面的人,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团死物。
金名伟登时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仓皇的身影跟白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截然不同,踉踉跄跄的惹人发笑。
孟柯打趣道:“他这辈子都不敢看护士题材的黄片儿了。”
聂彦别开眼,径直走向盥洗台打开水龙头,背对着孟柯没好气道:“你少招点人吧。”
水流的声音哗啦啦响,外头聒噪的音乐震耳欲聋。
孟柯声音轻飘飘的:“我招谁了?”
关掉水龙头,聂彦转过来问她:“你那小奶狗大学生呢?”
孟柯不以为意:“许嘉怡床上。”
聂彦:“......”
聂彦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孟柯被家中安排的联姻对象。
两人被安排见面,聂彦看见她的时候就笑了,酒吧vvvip客户,消费刷卡毫不手软,每次来都要叫4、5个帅比陪酒,名声在外地能喝,跟人拼酒不要命似的。
家里长辈对孟柯很满意:“护士好啊,护士会照顾人。”
聂彦挑眉,白天救命,晚上玩命,有趣。
孟柯的态度也很明确,结婚可以,各过各的。
这让聂彦求之不得,转头告诉家里就要这个。聂家长辈喜出望外,还以为孟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终于将聂彦这个不肖子孙拉回了正轨,尤其聂老太太恨不得直接到街上敲锣打鼓,明天就八抬大轿把孟柯接回家摆着。
聂彦用纸巾把手擦干净,问她:“今天不上夜班?”
孟柯嗯了声,起身往外走:“过两天老头子回国,他让你去一趟。”
“你不回去?”
“我上夜班。”
聂彦再次闭嘴,她一个月几乎十几天夜班,别人不愿意上的她抢着上,就这劳苦程度想请天假换个班都不是难事,所以八成是孟柯不想回家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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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故意找的借口。
回到卡座里,其他几人还在闹。
估计是刚才提到了孟庆和,孟柯感到一股烦躁,直接顶到脑门让她差点抑制不住,干脆一挥手让几人滚了。
她独自坐着抽烟,一张狐狸精似的脸加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会勾人。
路过的宋维立刻被勾过来,坐到她身边问:“一起玩儿吗?”
宋维长相不差,是那种港风气质,看着年纪虽小,但气质里已经有了被世俗浸淫的谄媚,眼尾的两条线画的骚气十足。
孟柯不说话,微仰起脸,慢悠悠朝他脸上吐了口白烟,这张又冷又艳的眼直勾勾盯着他,越是那种不能玷污的疏离感,越叫人想将她拉下神坛。
宋维带有目的地贴近孟柯,蛊惑的语气:“我很会。”
孟柯晚上喝了不少酒,眼底靡丽:“会什么?”
宋维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身体贴近孟柯,男人的气息喷洒过来,孟柯偏开头,滚烫的唇擦过她的下颚,落在她修长的脖颈上,孟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朝着另一头半眯起眼,淡然地抽了口烟。
宋维略有尴尬地摸了下头发,他坐起来去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口贴近他唇边时,孟柯出声制止:“会开车吗?”
话落,宋维看着她拎着大衣站起来,他笑了下也站起身。
二楼的聂彦看见两人出去的身影,不自觉耸下肩膀,也不知道她那阴阳不定的暴脾气,这小子能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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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维头回坐上保时捷911的驾驶位,兴奋的有些过头。
酒吧外的街道路况不佳,宋维一脚油门轰到了树上,尖锐的摩擦声让宋维脑门一热,他看了眼副驾驶上云淡风轻的人,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情况。
车头左边儿被呲开一道口子。
十月的阴风,抵不过他心里惊吓和恐惧的胆寒。
坐回车里,宋维提议先去附近的修车行看看情况,孟柯这会儿酒劲儿上来,闭眼靠在座椅上没吭声,宋维自己开了车往目的地去。
这处是个私人修车行,离繁华地带近,到了晚上也依旧忙碌,工厂里灯光大亮,深夜了修车工们还忙的热火朝天,敲击工具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维把车开进去,立马有个小伙子过来接应。
小伙子弯下腰看向车里:“您好,洗车还是?”
宋维摆摆手,声音没什么耐性:“车前头刮了下,过去看看。”
小伙子应声跑过去,叫了另一人过来一通检查,那人先是往车里看了眼,然后蹲到车前,不知道跟小伙子说了什么,小伙子连连点头,跑回来时手里还多了几张单子。
宋维重新揿下车窗,小伙子笑呵呵地把单子伸到车里:“换个车衣就行,麻烦您下留个姓名和电话。”
望着那张账单,宋维迟迟没有动作,有意无意地瞥眼副驾驶,小伙子在这一片混久了惯有眼力见,他探了探身把纸笔递给孟柯。
孟柯意识有几分迷蒙,根本没细看,拿起笔在纸上刷刷胡乱签了一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
而宋维抻头看了眼她签的名字,柯孟。
小伙子走之前,宋维又把他叫住:“再洗个车。”
小伙子:“好嘞!”
人走后,车里静悄悄。
宋维转过身,看向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孟柯,她大衣外套滑下来,头发有些凌乱铺在身上,若隐若现的肩头在微光下惹人遐想。
他身体拗过去,紧紧贴着孟柯的肩膀,用鼻尖去探孟柯身上散发的酒气,用轻柔的动作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孟小姐——”
孟柯这头的车窗被人扣响,一道粗粝低沉的声音打乱暧昧的节奏。
孟柯掀开沉重的眼皮,她看见车窗外一个逆光的身影,醉意在她眼前罩起一片朦胧的雾障,那人的长相她看不真切,只能听见一个很礼貌的请求:“洗车费50结一下。”
许久没有听过这么相似的声音,像是附着记忆的箭矢钉在孟柯锈迹斑斑的胸口,一击即中把她定在原地,直到那人收了宋维的钱转身离开,孟柯依旧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神。
宋维仍伏在她身边,话里略有暗示:“去我家还是去你家?”
孟柯眼眸微动,看他时眼里没有波澜,宋维对上她的眼睛,忽然心生畏惧。
猝不及防的,孟柯抬手甩他一巴。
“啪”的一声割裂前一秒才酝酿的气氛,也打碎宋维伪装了整晚的好脾气。
他捂着脸,神情里尽是震惊与怒气,梗着脖子朝孟柯吼道:“你他妈有病吧!”他打开手机摄像头,仔细检查脸上被扇的地方,红肿一片,好在没有划破不至于坏了皮囊。
这一巴掌孟柯用了十成力,把宋维疼的龇牙咧嘴的,碰下嘴角就“嘶”地一声满脸皱成包子。
孟柯冷眼看着他叫疼的滑稽模样,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她缓缓闭上眼,笑意又苦又涩,兀自低喃:“梦里也这么疼啊。”
宋维咒了句疯女人,下车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孟柯坐在车里给自己点了根烟,直直望向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光亮如昼,她望了许久,也缓了许久。
这是江陆死去的第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