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鑫哼着歌,整理着车间,计划着今天上工的安排。
小田找到他,对他说:“赖厂长,麻烦你到贵宾室一趟。我们苏老师要做一个比赛采访。”
“啊?采访?”赖鑫紧张起来。
他前脚才从贵宾室离开,后脚就被叫过去采访,难道文化馆知道了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是他做的。
“对,采访。一个一个来,这次你们也辛苦了,听听你们对工坊改革的意见。”小田无所谓地耸耸肩。
“还有谁被采访了吗?”赖鑫心里依然打鼓。
“应该都会被采访的,您不是在这里值班吗?”小田热情地过来,连拖带拽地拉着赖鑫往贵宾室走。“现在人少,待会儿人多还要排队呢!”
“是吗?那好吧!”赖鑫不情不愿地还是去了。
苏远宸热情地打招呼,让他坐下,小田离开房间时顺手关上了门。
赖鑫等着苏远宸提问的时候,看见他拿出相机摆弄起来。
苏远宸开门见山地说:“赖主任,我请教一个问题。”
“您问?”赖鑫不由自主地开始冒冷汗。
“我刚才出了一趟门,回来发现好几张作品的编号和名字对不上了。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苏远宸一点都不想拐弯抹角。
“这个我怎么知道呢?”赖鑫装傻。
苏远宸笑着说:“哦!有人看见你从这里出去了!”
“不可能!”赖鑫说完这句就后悔了。“我路过,路过……”
苏远宸拿起48号和45号的图纸,摆在了赖鑫的面前。“你看看,陆青予的名字怎么出现在别人的画稿上了,她的画稿上却写着别人的名字。”
“我,我怎么知道!”赖鑫望向窗户,厚重的窗帘旁是几扇透明的大玻璃。透过玻璃望向大门,已经有工友开始上工了。
苏远宸继续询问:“这两个作品水平相差很大,陆青予敢于兴起职工考核,不可能才这点能力。”
“这,这谁说得清楚,万一她就是嘴上厉害呢?这45号作品上明明就写着她的名字,说明她水平就这点而已。”
“你恐怕不知道吧,48号作品里隐藏着陆青予的名字,其他人是想不到这层意思去的。”苏远宸嘴角的笑容愈发浓。
他没想到,小姑娘也怕自己的作品被掉包,事先已经想到了在作品中用图案表达她的名字。如果再仔细看,边上还有个小标记。
赖鑫在他的笑容中大汗淋漓,他嘴硬地站起来:“我什么都没做。”
“哦,那行吧!”苏远宸低下头摆弄着相机说:“我本来想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只要说出来就行了。结果,他却不领情。
哎!没人承认也没关系,但是这个人的诡计绝不可能得逞。这些画作,都会被标上正确的名字。”
赖鑫站起来却迈不动腿:“为,为什么?凭,凭什么……”
“很可惜,我这个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喜欢用相机保存资料。”苏远宸举了举手中的相机。
“昨天给这些作品编号后,我已经一一对应摆在一起拍过照了。上面的名字编号和作品都非常清晰。我只要把照片洗出来就可以了。”
“万,万一你放错了呢?”
“我是和小田一起做的,我们互相可以作证。”苏远宸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赖鑫心中慌乱,突然扑过去抢相机。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毁掉相机就没有证据了。
苏远宸看他凶相毕露,迅速抱住相机就跑。
赖鑫跟着冲过去,却被一双手紧紧抱住了胸腹。来人在身后喊:“赖鑫,你个王八蛋!”
这不是老爷子是谁?
然后旁边又来了一个人抓住了赖鑫的手,这次的人是王敬国。两个人刚才就藏在厚厚的窗帘后面。
“你!你们!放开我。”赖鑫怒吼。
苏远宸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赖主任,你选吧。是现在承认,还是我报警找公安来。如果公安介入,你的工作估计要没了吧。”
“对!开除他,坏心的东西。”老爷子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赖主任,别犟了,就承认了吧,大不了把烟酒退了。您这样坐牢,你一家老小怎么办?”王敬国垂头丧气地说。
赖鑫的力气被抽光了,放弃了抵抗,捂着脸坐在沙发上浑身颤抖。
苏远宸让老爷子和王敬国出去等,老爷子出门前一口唾沫吐在赖鑫的身上。
王敬国自知理亏,只能好言好语把老爷子劝了出去。
房门关上,这件事告一段落。
陆青予下午到了工坊,等待结果。
比赛用的车间里,大桌全部靠墙,椅子整齐排列成六行。参赛者密密麻麻地坐着,间或交头接耳。有人高兴有人愁,看起来都很不自在。
陆青予走进车间,所有人看见她都噤声了一瞬。然后又开始说话,声音好像比刚才还大声了些。
呵呵,男人也是喜欢讲八卦的,陆青予想。然后她在最后一排找到一张椅子,坐下等。
大约下午四点,彭城引着沈俊文主任和三名专家再次登场,场内掌声不断。
沈俊文微笑着对大家说:“同志们辛苦了!”
下面的人很紧张,没人搭话。
沈俊文看到大家的神色,笑得更开心了:“大家别紧张嘛,这次作品,大家都做得非常好。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我们彭经理和车间里师傅们的商议,他们决定把录取名额扩大。
我们录取前十人作为正式工的同时,再录取十五人作为学徒,学徒也是有工资的,待考核合格再转正。大家觉得如何?”
这一次,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喊着振兴工坊,人人有责。
台上的大佬们都笑了起来,陆青予也松了口气。进工坊的人多,意味着她招致的怨恨也就会少一点。
果然,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放松了不少。
接下来几个老工友拿着盒子走了进来,然后把盒子中的铜盘摆在主席台前的大条桌上。
苏远宸跟在后面拿着相机拍着照。
长桌上摆放成两组,共25个铜盘25幅画作。参赛者不由自主站起来,伸着脖子张望,去看自己的作品是否在其中。
找到了的露出笑容,没找到的继续张望。
沈俊文坐回座位,彭城拿着名单站在台前。“现在宣布入选学徒的名单:曾来、陆金……”
听堂兄陆金的名字在学徒的前列,果然不出陆青予所料。
以他三周集训的实力,他要考上正式工,就差那么一点点,发挥好就过了,发挥不好就下了。幸好还有学徒机制,要不堂叔堂婶一家还不知道怎么砢碜人呢!
“接下来,我来宣布入选工坊的正式工名单,名字顺序按照分数从低到高排列。希望大家进了工坊以后,继续钻研,将景泰蓝工艺传承好,发扬光大。”彭城一字一句地说。
台下先响起一阵掌声,然后迅速安静下来,只听见彭城一个人干瘪的嗓音响起:“他们是……乔万里、陈鉴、章同”
最后,彭城咬了咬嘴唇,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陆青予!”
大家左右看看,谁也不认识陆青予,只有陆金冷哼了一声。
有人在下面喊:“我们要看看第一名的作品。”
“对,谁是第一名?我们要看看,到底好在哪?”
台下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李长生坐在台上微笑点头,老爷子把拳头捏得紧紧的。
“入选作品已经摆好了,按照分数排列的,稍后请大家自由观看。只有取长补短,才能争取更大进步。”
台下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的喧闹。
“光看是看不会,让第一名给我讲讲呗。”
“说得对,我没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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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机会取长补短。我要看看,学一下。”
“第一名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溜出来让我们瞧瞧。”
九月的第一天是凉爽的,但彭城觉得手心都出汗了。他连连劝着:“这个,大家少安毋躁,我们之前没有安排这样的环节。”
“说句话,让我们认识一下有什么。”一个高大的汉子站了起来。
“对啊,是不是这个第一名见不得人啊?还是说这第一名是走了后门的?”一个瘦小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
彭城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转过身眼巴巴找着组织。
沈俊文站起来,看向最后一排的陆青予,只见她微微点头。
他放下心来说:“既然大家都想听听第一名的经验分享,是好事嘛!我们专家评委也很想见一见她的,对不对?”
陶瓷工艺美术大师谭淳,国画家孙方中,市博物馆研究员张砚林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谭淳甚至说:“陶瓷和景泰蓝的制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工厂也缺人才。下次我们单位也搞个公开招工的比赛,好好选点年轻人。这第一名,我确实想见见,听听他对传统工艺的理解。”
沈俊文笑着说:“那就有请我们这次比赛的第一名,陆青予同志,大家掌声欢迎。”
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大家互相扭头打量,看看谁是陆青予。然后就看到最后一排站起来一个小姑娘。
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蓝色的短袖衬衫,露着里面白色的棉短袖。下面穿着黑色的宽松长裤,束着蝴蝶结腰带。
掌声渐小,议论声变大,陆青予就这样走到了主席台前。
她看着台上台下一大堆不怀好意的目光,其实还是害怕紧张的。
毕竟冉青同志在年少时,顶多在绘画比赛中上台领奖,一句话没说已然羞红了脸。
但是陆青予不同,她这次上台的意义更不同,她不是代表她自己,而是像殷丽、黄玉琴、周素莲、陆红红这样的女性。
她的身后,还有很多看得远的智者,看得高的贤者,他们在支持着她。
沈俊文笑眯眯地对她点头,老爷子表情凝重地挥着拳。苏远宸举着相机凑过来,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对她悄悄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陆青予清清嗓子说:“领导专家好,同志们好,我就是陆青予。”
台下骚动起来,一片议论的嗡嗡声。
陆青予提高一点嗓门说:“非常侥幸得到了各位专家的认可,其实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景泰蓝工艺入门其实并不难,难的是熟练、精巧和构思。不敢夸大,我可能在绘画上有些不一样的想法,然后制作上有了些先天优势,最后算是剑走偏锋成了吧!”
“说什么熟练,谁不知道你是陆开明师傅的孙女,他肯定私下教你了!”一个细嗓子说。
“我确实是陆开明的孙女,你们在座的很多人,不也是某位工坊师傅的亲戚或者徒弟吗?既然大家都跟着师傅们学了进门手艺,那么师傅领进门,修行就看个人了。”陆青予大声回答。
“我爷爷在比赛前的这二十天离家去了考古工地,他根本没空教我,天和珐琅工坊的彭经理可以作证。”
“离开家又怎样,他肯定给你偷了图纸、偷了材料,方便你练习!”另一个粗嗓门吼道。
“先不说图纸,有些人就算给他图纸,他也画不出来。”陆青予瞟了一眼陆金,他缩了缩脖子。
给了他几十张图,就没一张是一次性画成功的。
除了陆金,还有很多人在这一刻矮了几厘米,让陆青予看着好笑极了。
然后她接着说:“材料我自己确实准备了一些用作练习,不过是我自己到铁匠铺定制的。这个也有人作证。”
“铁匠铺能做出这么细扁的铜丝,不可能!”有人反驳。
于是更多人跟着吼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