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朝饭店里人声鼎沸,两人的座位远离喧闹。
陆青予见他这么笑,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而且这话听起来有点古怪,什么叫做你了解我。
“我才没空了解你呢!别卖关子了,要说就说,不说拉倒!”陆青予端起碗,吨吨吨喝汤。
苏远宸给自己也添了一碗汤,慢悠悠地品着:
“我确实没有拍所有作品的照片,毕竟这相机虽然是我自己的,但胶卷还是公家的,可贵着呢!不过,我拍没拍不要紧,只要赖主任相信我拍了就行!”
放下汤碗,苏远宸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和手说:
“其实他一开始不是针对你来的,他收了别人的好处,帮忙替换作品好进工坊。但是他看到你的作品,觉得你将来进了工坊是个麻烦,所以才想顺手将你除名。”
“是怕我实力太强,抢他们的饭碗吧!”陆青予冷笑道。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总有人躺在功劳簿上,又不愿意别人比自己强。人性如此,和你是男是女没有绝对的关系。只不过你是个女孩子,下手更没有心理负担罢了。以后上工,你要小心些才好。”苏远宸说完又安慰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你现在是文化馆的红人,我们会到工坊去参访你,还会找你参与我们的宣传活动,希望你不要拒绝哦!”
陆青予低头看着汤碗,里面的藕丁方方的,莲子圆圆的,汤很清澈很甘甜。“嗯!谢谢你。谢谢沈主任和文化馆的所有领导同志。”
这一顿饭是美味的,算一算,陆青予好久没有下过馆子了。想想冉青以前天天外卖,周末到处寻餐厅吃,还嫌弃没有美食,其实都是因为吃太好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等挑嘴的人连续一个月青菜萝卜咸菜就米饭,或者酱油配面条,没有肉垫底,肯定会觉得肥肉也嘎嘎好吃的。
两个人又聊了聊关于社会经济、民生大众的事后。苏远宸吃完饭就回去写稿了,陆青予自己坐车回了家。
和他说话还是比较舒服的,毕竟他是超前思维,而自己刚好是个超前的人。
收拾收拾房间里备考的资料,空出一大堆空间,明天就要上工了。
书包打开,往里面装上公交月票卡、草纸、笔记本、笔、复写纸、用惯的文具工具,再放了一个军用水壶。
摩挲着水壶,陆青予想起了比赛当天,苏远宸帮自己找厕所的场景,不由笑了起来。再想起他忽悠赖鑫,逼迫彭城,更觉得开心。
她在房间对着水壶傻傻地笑,被放学回来的陆红红看见了。
她觉得姐姐这个样子傻乎乎的,一点都不聪明,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偷偷拿起笔给姐姐画了一张幽默漫画。
画面里,姐姐是一条大鱼,她在池塘里摇摆着尾巴,笑得十分开心。小姑娘还贴心地给她题上四个字:如鱼得水。
另一边的苏远宸,坐回办公桌,他也不装高深莫测了。
整个下午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脑海里不是陆青予的脸,就是她说的话。
这么长的时间接触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看到这么多的矛盾之处。
她是瘦弱娇小的,又是坚强有力的。
她是天真活泼的,又是成熟孤傲的。
她是穷困潦倒的,又是精神富足的。
她是应该被怜悯的弱者,却又处处透露出强者的模样,甚至自己还在泥沼,就想着拯救他人。
没法不想她,想起她就让人愉悦。苏远宸就这么回了家,然后对着老爸养的小金鱼发呆。
金鱼不多不少,也是六条。鼓鼓的眼睛,优美的尾巴,斑斓的色泽。真可爱,就像她一样。
苏远宸的父母在厨房做菜,顺便辩论东西方戏剧的功能。就看见儿子抄着手,对着金鱼缸傻笑。
梁梦雪对苏卫国说:“老苏,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今天咋啦?对着金鱼缸发呆,笑得有点傻。”
苏卫国回头,果然看见一个乐呵呵的儿子。
“他这表情倒是少见,自从他读了初中,已经很少有这种笑容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臭屁样子。”
梁梦雪把锅铲交给苏卫国,挽起袖子准备去问问儿子。
苏远宸看见母亲走来,笑着对她说:“妈,我今天才发现我家的金鱼好可爱,肥嘟嘟、肉鼓鼓的。”
“你才发现我的金鱼养得好啊!”苏卫国又把锅铲交回给梁梦雪。
“来来来,让我给你介绍下,这金鱼是我们国家的国粹啊,有近千年的历史了。现代全世界的金鱼包括国外的金鱼,都是我们国家金鱼的后代。我这条叫狮子头,这条叫红顶虎头,两个眼睛鼓鼓的叫红水泡……”
“还有这么多名字啊,这条蓝绿色的呢?”
“这是文鱼,文鱼一般是红色的,这条蓝色鳞片上面泛绿光的文鱼是我花了老长时间才淘到的。你知道青文鱼有多贵吗?”
“青文,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前两个字会有点脸红呢?苏远宸盯着青文鱼,轻轻摸了摸玻璃鱼缸。
鱼儿们摇摇摆摆,吧唧着嘴游了过来,还以为有人要喂食了。等半天也没有美食,然后失望着摇头摆尾地离开了。
梁梦雪还是觉得儿子不对劲,但是她没空探究,锅上烧着菜呢!她转身回了厨房。
9月7日,是个晴天。秋季的晴天万里无云,天空碧蓝高远。
陆青予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到门框的时候就醒了。
她坐起来洗了把脸,梳理好头发。左右各编了两根细小的麻花辫,再把麻花辫和剩下的头发一起束成了马尾,这样能保障一天发型都不乱。
简单吃了点粥和馒头,又带了一些放进书包。她不知道工坊的食堂的食物要不要钱,她现在身无分文。
爷爷笑眯眯地等着她把书包里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然后两爷孙一起出了门。
还是九路无轨公交车,空荡荡的狭长空间,两排整齐的铁质座椅涂着绿色的漆。随着汽车的行驶,座椅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窗外是早起的人,走路的、骑车的、坐公交的。和平电影院清晨是关着门的,贴在门口的海报鲜艳夺目。
陆青予忽然恍惚起来,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现在,她已经认同了陆青予这个身份,开启了一个新的旅程。如同她曾经笔下画过的那些女孩子,坚韧而美丽。
天和珐琅工坊今天喜气洋洋,门口有不少家属送新人入工坊。
年轻人个个光鲜阳光,喜气洋洋。路过的老工匠也不免带上笑容,仿佛看到工坊朝气蓬勃的明天。
在赖鑫的指挥下,新人一起先集中在门口的空地上,整齐排成了五列。
新人看到陆青予到来,不由自主为她让开了路。谁也不敢公开小看她,为她的技术,也为她舌战群雄的勇气,让她站在了第一排。
赖鑫对此不置可否,轻哼了一声。
到了8点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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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国打开了外宾服务部的大门,然后站在门边对大家说:“各位同志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是我们天和珐琅工坊的工匠和学徒,试用期一年。我们的课程从工坊的历史和产品开始,请大家跟我来……”
陆青予率先走了进去,大队伍陆续跟了进来。
“我们天和珐琅工坊建成于1864年,是宫廷造办处退休的老工匠回家乡时创立的。当年出了不少好作品,一价难求。他死后将手艺传给了孙子,他孙子生活的年代动荡不堪,不仅没有后代,景泰蓝也差点失传。
他一生收了三个徒弟,分别是大徒弟彭耀祖、二徒弟陆开明、三徒弟李长生。大徒弟彭耀祖老同志带领着我们改制了我们的工坊,三位师兄弟共同将景泰蓝发扬光大,有了如今的规模。
现在彭耀祖老同志已经过世,由他的儿子彭城同志担任总经理。陆开明同志是掐丝工艺的高级技工,带了很多徒弟。李长生同志是绘画设计的高级技工,是我们工坊的总设计师和顶梁柱。
希望大家看见两位老前辈多点尊重,说不定老先生会教你们一点私活儿。”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王敬国等大家笑完了,再引着大家到了展厅,这里陈列着工坊建成以来最经典的作品。
“这是工坊建成后第一件作品,做的是庆祝新年的装饰盘《福寿万代》。”
“这是获得全省工艺美术大奖的作品《孔雀宝瓶》。”
“这是领导来参观时获得极高称赞的双莲瓶《并蒂莲》。”
“这是我们最畅销的一套茶壶,是国外的订单。”
陆青予紧紧盯着这些流光溢彩的作品,只差没有上手摸了。每一件都是独特的造型,别致的花纹。
景泰蓝就这么静静地立在这里,就有玉的温润,珍珠的亮泽,瓷器的细腻,琥珀的通透,黄金的璀璨。和黑白灰红为主的80年代主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这件作品是我们李长生师傅设计,彭耀祖师傅制作铜胎,陆开明师傅掐丝点蓝,共同烧制打磨的《和平三足象鼎》。”
陆青予凑近三足鼎,每一只足都是一头大象,朝着不同的方向。整体是蓝绿色的,点缀着黄色、红色、白色的花朵,鼎足和把手是金色的。
一旦看见它,就挪不开眼睛了。
“王经理,这点蓝是什么意思?这景泰蓝明明色彩丰富,为什么叫景泰蓝,不叫景泰红、景泰黄呢?”有学徒问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点蓝又不是真的只点蓝色,只是蓝色最多而已。”旁边有个高个子的男人笑着回答,模样还挺周正。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王敬国的手压了压:“最开始景泰蓝确实只有蓝色,把蓝色颜料填进铜丝空间里的工序就叫点蓝。
后来景泰蓝添了各种色彩,但不管哪种颜色,都不如蓝色和铜的金色搭配起来最美,所以铜胎掐丝珐琅被还是叫景泰蓝,填色工艺还是叫点蓝。”
陆青予凑近了些,凝视着三足鼎上的蓝色,感受着她的明艳又高贵,纯粹又灵动,就像是晴空下潋滟通透的海水,高原上晶莹圣洁的湖泊。
正是因为这份美,才让陆青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义无反顾地加入工坊。
也正是因为这份美,才让爷爷支持陆青予到工坊来,亲近老祖宗创造的顶级工艺,成为真正传承景泰蓝、研究景泰蓝、弘扬景泰蓝的一员。
这份希望现在变成了现实,让陆青予兴奋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