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有伤风化
    周素莲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带着陆青予拦住了她。

    “小小,你这是去哪儿?”周素莲亲切地问。

    陆小小抬起头来,看到陆青予两人吓了一跳:“婶婶,青予妹妹。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去买点副食票,准备散步回家。”周素莲说完看看周围:“你住这附近?”

    “嗯,我婆家在后面的巷子里,我嫁人了。”陆小小的头越发的低。“我还有事,就不聊了。家里人等着我呢!”

    陆青予看着她低垂头发下,遮盖着脸颊一侧的青红。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陆小小的手:“堂姐,我们都是姓陆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

    陆小小用手遮住脸,偏转了头:“我,我没事。爹娘说了,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门的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青予拉着她不放手:“堂姐,如果陆金他们这么说,你更应该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女人嫁到婆家,不是去受委屈的。”

    “但,但是,我婆家很有钱,我爱人很厉害,我,我不能……我,我没办法……”陆小小说完,眼泪涌动,提着篮子跑掉了。

    只留下陆青予和周素莲站在风中,凝望她的背影。

    当事人不发话,外人怎么帮得上忙呢?

    陆青予当天晚上就睡不着了,回忆起和陆小小相处的过往,她手艺巧、性子好。如果在冉青的时代,必然是受人欢迎的小姐姐。

    可现在,一看她就所嫁非人。家暴都上脸了,可她还是准备忍着。

    今天窗外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阴沉的天空下是刺骨的寒风和初雪。

    珐琅工坊车间的夏天很热,冬天很冷。

    薄薄的墙壁挡不住冬日的严寒。最暖和的地方是烧蓝的锅炉房,于是很多人都愿意在这里干活。

    按照流程工匠烧蓝后,本应该回到车间再次填色点蓝的,结果大家都搬了工具材料在锅炉房内的桌上做。

    全部烧完后,更应该回到车间进行打磨抛光。结果大家宁可在锅炉房的砂轮旁排队,也不愿意回到寒冷刺骨的车间。

    于是,年轻的男女们自然而然有机会靠近交流了。

    上午打个招呼,下午问个午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工作工艺讨论到了社会政治。男孩子们努力展示着自己的见识和能力,女孩子们也展示着自己的幽默和技艺。

    有和殷丽掰手腕的,有和黄玉琴比拉铜丝的,有问邓思诗家具工匠怎么定的……

    陆青予虽然觉得他们就像中学生以讨论学业来掩饰好感一样,话题简单没营养。但架不住大家讨论的热情,偶尔也会参与其中说上一两句。

    经过她的观察,男人们最喜欢18岁的罗斐。她最是娇俏漂亮,自然卷的刘海,卷翘的睫毛和大眼睛,让她如同洋娃娃一般令人眼亮。

    男青年们对她稀罕得不得了,每当她来到锅炉房。总有男孩主动帮忙烧蓝打磨,还给她打水端凳子。

    很快,罗斐就骄傲得如同公主。

    第二受欢迎的估计是黄玉琴和邓思诗,她们俩虽然模样不够漂亮,但是手艺精巧,性子温和,做的饭菜味道极佳。

    每当中午午餐时间,男青年总要从两人的身后路过,眼巴巴看着她们手里的饭盒。指望着黄玉琴能赏他们一个包子,邓思诗能分享给他们一块腐乳。

    果然老话说得好,征服男人要先征服他的胃。反过来,能让男人胃感兴趣的,都是好的。

    男人们对殷丽好像有些惧怕,对覃莉更像是对待小妹妹,毕竟她才16岁。

    陆青予自认为自己曾经在招工考试时舌战群雄,不会招男青年喜欢。结果却不是这样的,时不时还是有男孩来献殷勤,搭个手帮个忙什么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赖鑫的徒弟曾来对她最有好感,主动来帮忙的次数最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经过三个月的发育长高了些,还是因为伙食好长得白嫩了些。

    总之,有人能看上自己,陆青予还是有点小小的得意。只不过她看不上工坊这些人,他们的思想见识和自己差了一大截。

    她拿出宅女冉青的顶级社交技巧,尽量和所有男性保持着一个适当的、礼貌的距离。

    半个月过去,锅炉房里更热闹了,大家也不藏着掖着了。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中经常夹杂着年轻男人爽朗的笑声,年轻女孩羞涩的笑声。

    在年轻人看来,这里的工作气氛太棒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说不定还能顺便拐一个媳妇回家。

    但是在赖鑫等人看来,简直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赖鑫严肃地通知学徒的师傅们,必须组织徒弟们进行工坊工作制度的学习,再三强调工作时要少说话,更不要喧哗打闹影响他人,说笑偷懒影响进度。

    对于于方林的转述,陆青予举双手赞成。她每次进锅炉房,都有人找她问东问西,她也应酬烦了。

    这个长期只有男工的和尚工坊,一朝加入了很多女员工,年轻人异常兴奋,看谁都是貂蝉。

    但是陆青予同意,女孩子们同意,不代表男青年们也同意。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年轻女孩子,谁会放弃。

    为了避免被师傅们在车间逮住,小伙子们想方设法都逃离车间往锅炉房跑,一边偷懒取暖,一边等着女孩子们进来好说笑。

    管理锅炉房的陆金经常逗留在一号车间,和赖鑫等人一起工作。锅炉房里只有两个憨厚老实的老工友张师傅和赵师傅帮忙,从来不插嘴管工匠的事。

    所以,大家在里面光明正大地摸鱼,确实影响了整个工作进度。

    赖鑫主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于是在十二月中旬的某一日,陆青予带着十个做完铜丝的首饰盒到锅炉房煅烧焊接,一进门就看见乔万里正在和罗斐说笑。

    乔万里都是陆金的徒弟,对烧蓝工序最为熟悉。罗斐正在请教他,两个人有商有量地在做点蓝。陆青予同罗斐打了个招呼,去请张师傅帮忙烧蓝。

    首饰盒进了锅炉,陆青予倚在一旁等着,顺便取暖。

    就像知道陆青予在这里一样,不过两三分钟曾来就进来了,还带着同组的郑军等人。

    郑军带人干着活儿给曾来打着掩护,曾来靠近陆青予没话找话。

    “哎呀,师妹又做了十个首饰盒啊!手艺真好,速度真快,我们同一批进工坊的工友,就我比你强点儿吧!”

    陆青予看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剔着不说话,只礼貌地嗯嗯两声。

    心里想着,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曾来的手艺和手速根本赶不上自己,连和自己同组的章同都不如。

    真不知道他这自信心到底从哪里来的。

    曾来见陆青予嗯嗯表示同意,笑眯眯地继续说:“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吧,我看你平时好像也没什么爱好。”

    陆青予抬起头打量曾来,这人大约20岁出头,中等个子,中等身材,申子脸大眼睛,算是相貌堂堂吧。

    他是赖鑫最喜欢的大徒弟,曾经在工坊当了两年学徒,是李长生一派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之一。

    他对陆青予的示好,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为什么。只可惜,陆青予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多多赚钱。

    “我家穷得很,我只喜欢上班挣工资。”陆青予不准备深谈,转头望着炉子。

    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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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保持微笑没有放弃:“那你喜欢看电影还是看戏?我都能找到最好的票。”

    “都不喜欢。”陆青予静静望着炉膛,里面的火焰熊熊,首饰盒的铜胎已经烧红了。

    “哎,都不喜欢?上次你不也去看露天电影了吗?我师傅说,是你提前得到消息告诉大家的。

    对了,你和文化馆是什么关系啊?之前他们经常派人来报道帮忙,现在怎么不来了啊?”

    曾来对陆青予和文化馆的关系非常好奇,毕竟大家都知道陆开明只是个普通工匠,没有儿子,更没什么后台背景。

    陆青予也不知道自己和文化馆算什么关系,最近半个多月,也没见到苏远宸。

    他没来找她,她才不可能去找他呢!每次见面两个人就要斗嘴吵架,累得很。

    “这就不方便说了。”陆青予知道,沈主任和苏远宸都是领导干部,自己不过是他们帮扶的贫困群众之一。但是,她不可能对曾来说实话。

    工坊里的人愿意猜,就猜去吧!有点神秘感,是很好的保护色。

    “哎,有什么不方便的,说说看啊?”

    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有点八卦呢!

    陆青予望着拿出锅炉的首饰盒不说话,等盒子冷却下来,她就要带回车间继续点蓝了。首饰盒比较小,来回点蓝烧蓝3—4次就可以打磨了。

    “哎,师兄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郑军干完活儿凑了过来。

    “人不想说就不说呗!”曾来帮陆青予回答。

    “哎哟,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啊?”郑军自己以为很懂地笑着:“是不是觉得我们大师兄人长得好,师妹就害臊了啊?”

    他这话一出声,乔万里和罗斐停下工作投来关注的目光。两个人看了看陆青予,然后偷偷咬耳朵,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同在房间的其他工友呵呵笑起来。

    陆青予板起脸不高兴了,郑军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这时,赖鑫带着几个老工匠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年轻人迅速收敛笑容散开,装模作样开始干活儿。

    赖鑫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徒弟曾来和郑军:“曾来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郑军。来取烧好的茶盘需要这么久吗?是不是躲在这里玩儿?”

    “没有没有,师傅,我和师弟正在检查茶盘呢!”曾来用胳膊肘碰碰郑军。“师弟,对不对!”

    “对对对,师傅。我和大师兄正在检查呢!有些地方温度不够,或者焊药没给够,有些没烧好。我们商量怎么办呢!”郑军拼命配合。

    “哦!商量焊接啊!”赖鑫用白眼瞟了陆青予一眼。“我还说两个人半天不回车间,是被什么狐狸精勾住了走不动路了。”

    陆青予眨眨眼,赖鑫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青年,什么时候成狐狸精了?

    自我感觉,自己的模样好像离狐狸精的标准有点远啊!

    陆青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面的罗斐噗哧一笑。

    赖鑫迅速回过头来,看到了坐在乔万里旁边的她。赖鑫不是特别愿意招惹陆青予,毕竟去年的丑事还没让人忘掉,但是罗斐就不同了。

    “你个小女娃笑什么?我看你也是不知道检点,和男工友靠这么近干什么?”赖鑫喷完一个,又对着另一个。

    “乔万里,你师傅不在,你就不知道离这些人远一点儿?小心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

    乔万里低下头,迅速站起来远离了罗斐。罗斐咬着下唇,脸蛋越来越红。但赖鑫明显还不满意:

    “几十年都干干净净的工坊,被弄得乌烟瘴气。好好的年轻小伙子,都被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