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糊涂
    崔时清正羞恼着,听到这话,还是分出心神,帮着回了一句。

    “兴许脑瓜又浸了水。”

    纪深云正烦得不行,闻言随口跟了声,“病得五花八门啊。”

    王姨娘嘴比脑快,“还真是呀!”

    许姨娘:“……”

    纪舒明往纪深云胸口上捶了一拳,瓮声瓮气道:“你也跟着使坏!”

    崔时清乐不可支,桃花眼眯眯笑着,与纪危舟对上眼神,斜睨了他一眼,扬着下巴扭开头,又瞅着满脸苦相的纪深云,一阵幸灾乐祸。

    纪澄雨对金莲手串势在必得,顾不得纪舒明的顽疾,挽起衣袂,兴冲冲地盯着叶子牌。

    “谁先起牌?”

    纪深云揉着胸口,蔫蔫地从荷包里取出两枚骰子,放在几上。

    “大者先起。”

    骰子点数最大的是纪危舟,没玩过叶子戏的天道之子慢悠悠地听着几人的指挥起牌,出牌。

    不可思议的是,纪危舟把把都抓到大牌,还没看明白叶子戏的规则,就被宣布、赢了!

    只负责洗牌的纪深云,洗牌洗得汗流浃背、又心肝乱颤的,生怕被其他三人捉出来,暴打一顿。

    崔时清全然没有盟友获胜的喜悦,把冻果子咬得咔哧咔哧响,在心里暗骂。

    作弊之子!

    见过欺负人的,就没见过这么欺负的!

    崔时清反思了一下,又收回了后面那声腹诽。

    呵,心疼他们做什么?他们丢掉的只有钱财和好气色,我丢掉的可是八条命啊!

    崔时清恶狠狠地瞪着纪危舟,用力啃咬着水鹅梨,以此寄情。

    啪嗒一声,纪舒明丢下手中的牌,急赤白脸地瞅着纪深云,拳头握得咔咔响。

    “你都洗的什么破牌?!是不是和三郎私下做了见不得人的买卖?!”

    来了,果然来了!

    纪深云混迹勾栏瓦舍多年,头一遭碰上这种事,瑟缩着身子,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

    “我没有……”辩解如此苍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无辜。

    纪深云意识到这一点,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兄长何意?”纪危舟凝神注视着纪舒明,眉眼间温润不改,长指轻捏的仿佛不是叶子牌,而是书画名家绘制的花笺。

    纪舒明默了默,还是吃不下这亏,转而瞪向崔时清。

    “你怎可教坏三郎?!”

    这都能赖上她?

    崔时清大为震惊,欲言又止地瞅着纪舒明,随即轻叹了一声。对着同命相连之人,多了不曾有过的肚量,耐心解释。

    “你家三郎运气好,与我无关。”她可巴不得狗东西大败一场!

    王姨娘眼神空洞地靠在凭几上,称叹道:“这运道也太好了吧,要是搁在赌坊,可是要被剁掉手指的。”

    纪深云一双眼睛湿哒哒的,听着生母这话,连忙就把手指头藏了起来。

    没有,他真没有!

    纪澄雨板着脸,不高兴地说:“这么玩叶子戏,是要遭人排挤的。”

    王姨娘点了点头,很是认可。

    再看着哭唧唧的儿子,妒忌许姨娘的心熊熊燃烧。

    许姨娘在旁观战,越看面色越是凝重,心想这可不像是第一次博戏。

    在外历练两年,学会撒谎了?!

    纪危舟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目光,思忖着,这是惹了众怒?

    他放下手中的叶子牌,依旧风清正气地淡笑着,只是望着他们的眼神里多了分犹疑。

    “我牌技不佳,败了诸位的兴致。”

    王姨娘幽幽道:“这,也不是牌技的问题。”

    纪舒明接话,“根本没有机会用上牌技。”

    纪澄雨也忍不住抱怨,“牌技是什么?”

    纪深云见缝插针道:“其实,也不是我的问题……”

    话音刚落,其他三人整整齐齐地看着他,眼里写着谴责。

    “……”纪深云抱紧了自己。

    纪危舟正襟危坐,认真的模样堪比在学堂中聆听夫子教诲。

    过了片刻,他才斟酌着,说道:“我已知道叶子戏的规则,多玩几局,想必也不会如此好运了。”

    纪舒明扯了扯唇角,“我不信。”

    王姨娘重重点头。

    纪澄雨嘟着嘴,水眸里也是质疑。

    竹屋内安静了片刻,纪危舟惦记着女娘子的威胁,只好无视亲友的苦色,大胆提议。

    “不如继续?”

    “我的注码都输光了,还继续什么!”

    纪舒明用力戳了戳矮几上的牌,没好气地解下腰间的佩玉,又依依不舍地摘了扳指,凄凉地缩成一团,往纪深云身边挤了挤,寻求安慰。

    纪深云身心都凉了,哪里送得出温暖。瞅了眼面无表情吃冻果的崔时清,他眼睛湿湿的,想要投入‘狐朋狗友’的怀中。

    脑袋够了够,只碰到一团空空,抬起暗淡的目光看了眼,却发现他与朋友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无比的遥远。

    “表妹!”

    瞬间移动的崔时清也愣了一下,看着拉扯她身下蒲团的手,无言片刻,又赏了一爪子。

    “还请三表兄慎行。”

    纪危舟温声认错,“一时心急,唐突时娘了。”

    “……表妹啊。”纪深云眼巴巴的,又唤了一声。

    崔时清斜眼给了一个余光,“叫魂啊?”

    纪深云委屈巴巴,“你都不理我。”

    纪危舟真挚地笑问:“四郎又想玩什么了?我今日无事,可以奉陪。”

    纪深云忍着泪,乖巧地说:“……不了,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各自归去的好。”

    纪危舟颔首,似是赞许。

    拨开纪舒明的心爱之物,取来金莲手串递与崔时清,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这些注码太沉了,稍晚些我请人送到时娘院中。”

    崔时清哪里听不出来,他是要自己亲自来送的意思,斜睨着纪危舟,倒也没有拒绝。

    “随你。”

    指尖勾着手串随意拨弄了几下,她兴致缺缺地站起身来,自顾自地潇洒而去。

    纪危舟目送崔时清离开后,转身问纪舒明。

    “兄长要回院子?”

    痛失所爱的纪舒明拍了拍越发朴素的袍子,没精打采地看着他。

    “回吧,我得歇歇。”

    王姨娘扶起不争气的儿子,笑盈盈道:“我们也走了,改日再约。”

    纪深云擦了擦眼角,坚强应和,“改日、改日再会。”

    纪危舟望着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许姨娘,面色如常地走上前,伸出双手弯腰搀扶,许姨娘却面色冷淡,冷眼看着不作回应。

    纪澄雨默默低下头,充当摆设。

    纪危舟空悬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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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许姨娘的眼睛。

    这双伴着他成长的眼睛,永远这么冷漠又无动于衷。但再怎么让人难熬的注视,历经九世,怎么也都习惯了。

    “姨娘?”纪危舟面不改色,弯着腰,唤了一声。

    许姨娘后仰身子依靠在凭几上,自下而上地看着纪危舟,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愠怒。

    “你知道今日,自己在做什么吗?”

    纪危舟收回手,顺势坐了下来,指尖划过琉璃盏上崔时清吃了一半的冻果子,有些心不在焉。

    “三郎!”

    纪危舟迎上许姨娘气急败坏的面容,叹了口气,“姨娘何有此问?未婚妻子派人相请,我又怎可拒绝?”

    许姨娘怒斥道:“胡说!采纳问名皆无,算得什么未婚妻子?!”

    纪危舟低眉敛目,只说:“祖母派人去请崔家长辈,不日便可入京。姨娘不必担忧,我已有章程,必会尽快办妥六礼,迎娶时娘入府。”

    许姨娘:“……”

    纪危舟又道:“想来,过几日回了国公府,就会筹备起来的。”

    许姨娘咬牙切齿地指着纪危舟,口不择言,“崔家时娘生性浪荡、顽劣恶毒,不可为妻!”

    “姨娘同为女子,也不该说出此等污言秽语!”纪危舟的眼里聚起寒意,紧绷着下颌看着她。

    许姨娘心有不甘,望着纪危舟的眼睛也多了些怨恨。

    此子怎敢如此对她?

    若无她的庇佑,他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之子!

    纪澄雨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也颇为后悔,方才没有同其他人先行离开。

    在僵持不下的气氛中,她慌里慌张地抬起僵硬的脖子,扫了一眼纪危舟,随后嗫嚅地说和。

    “阿兄也知,姨娘向来是最和善的,方才、方才只是关心则乱,姨娘心疼阿兄,这才说错了话。这些都是外头传来的,并非她心中所想啊。”

    许姨娘顿时泪流满面,哭得很是凄凉,“我辛苦照养你成人,盼着你功成名就、不因庶子身份而低人一等。可到头来,却要眼睁睁看你自毁名声!早知如此,还不如请老爷许我剃了头发,入山清修为好!”

    黑眸沉沉地看着许姨娘,正色道:“削发修行之事,姨娘想好了?”

    许姨娘的哭声哽在喉间,惊愕地盯着纪危舟,气得浑身颤抖。

    外室之子!外室之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纪澄雨连忙拉着纪危舟的衣袖,泪眼朦胧道:“阿兄说什么?姨娘是病得糊涂了,你怎能把这当了真?!”

    纪危舟面色依旧紧绷,无悲无喜地看着许姨娘,声音冷硬地提醒道。

    “姨娘是读过诗书,懂得几分道理的,也该知道慎言慎行方得长久。哪怕,为了五妹的前程,也不应该再乱了分寸胡言乱语。”

    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许姨娘骤然忘了怨恨,眉眼俱是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人,感到无比陌生。

    “三郎……”

    “姨娘病得不轻,我去准备软轿,还请五妹随姨娘回去后仔细照料。”

    纪危舟没了耐心,与纪澄雨交代了几句,恭恭敬敬拜了一礼。

    走到竹屋外,看到了王姨娘母子,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纪危舟颔首招呼一下,便端着琉璃盏离开。

    “我、我们也走!快、快!”

    母子二人兴奋地对视一眼,牵着手,兴冲冲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