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后怕
    索朴本以为这次又会和上一次那样,在他的精神力进入斯温的精神海后产生不可言述的反应,没想到因为手上的伤口太疼,像有根锥子在凿他敏感的神经,所以其他反应都被痛觉压制,连头也没有露就消失不见。

    他看着斯温苍白的脸颊,被汗水沾湿服帖在鬓角的发丝,心中一阵后怕。

    刚刚,他差点以为斯温要精神力崩溃不受控了,他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他的手脚冰凉,连同用玻璃碎片割伤手掌时手都在颤抖。

    幸好斯温又一次被他从死神那里掏了回来。

    他抬手看了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掌,这么大的用血量,还好他就是A级雄虫,不然这次的治疗能亏得他倾家荡产。

    不过,雄虫血液这种东西也没有虫敢售卖。他再次瞥向躺在床上对此一无所知的斯温,虽然斯温他运气不是很好,但在这一点上又真是命大。

    “教授,您坐在椅子上等吧。”希凡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

    这次斯温的状况着实把索朴吓得不轻,因而在斯温醒来之前,他会一直守在旁边,以防又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也不知道是雌虫的恢复力太强悍,还是A级雄虫的血液确实有奇效,斯温没让他等太久就从昏睡中转醒。

    他的双眼紧闭,眼球在睁眼前先一步转动,然后睫毛忽闪了几下,眼皮才挣扎着打开。

    斯温睁眼入目的就是一片冰凉的白色金属天花板,恍如隔世,让他一时想不起他在此之前在做什么、又在什么地方。

    直到索朴的脸晃入他的视线,才让他的记忆迅速回笼,想起之前的挣扎和惊险。

    “教授,我……”他的话刚出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明明没有用到嗓子,声音却沙哑干涩,像受损的音频,卡顿难听。

    索朴的态度很温和:“你有哪不舒服吗?”

    斯温感受了一下,他浑身的肌肉像被重物碾压过一样酸痛,连蜷缩手指都能感觉到关节的肿胀。他的太阳穴跳动不停,额角深处有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他还是回答:“我还好,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他担心他将自己的状况如实说出,会让在此之前就无比紧张这次治疗的索朴感到愧疚,他也怕索朴不忍他继续承受痛苦而取消后续治疗。

    索朴点了点头,他看出了斯温在说谎。他是精神力研究专家,又不是不学无术的样子货,斯温的真实状况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就之前那种程度的精神力动乱,哪怕有他替他平稳,也至少要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完全恢复。

    但他没有揭穿斯温的谎言,只是安抚他:“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着急,过些日子再来找我谈治疗的事。”

    他也需要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给斯温进行这么危险的治疗。

    他攥紧了没有划伤的右手,是他过于傲慢自大,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和A级雄虫的能力,即使治疗过程危险,也有十足的把握保全斯温。

    但这次的治疗却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让他知道关乎性命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最终斯温并无大碍,可却也让他明白,他并不能百分百掌控治疗过程中出现的所有预判之外的风险。

    斯温没有反驳,尽管他心急想要治愈自己的精神力疾病,但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的治疗并不算成功,哪怕他以为自己的意志从上次治疗之后有所增强,但依旧没有扛过精神力暴动的痛苦,再次在这一过程中失去意识。

    他失落地垂下眼眸,却意外看到索朴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这在之前还没有。什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口?不会、不会是他咬的吧?

    他略有些心虚,失去意识后的事情他并没有记忆,但现在他却隐约能在嘴中尝出一丝血腥味。难道是他太过疼痛,下意识咬伤了索朴?

    “教授,您的手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索朴抬了抬自己受伤的左手,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被玻璃割到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他看斯温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我先走了,希凡马上就回来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和希凡说。”

    他也不等斯温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内室只剩斯温和一堆他不认识的实验仪器。他想要起来穿上衣服,但身上连接着的密密麻麻的接头使得他连动一下也不能动。

    他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在希凡很快就回来了,他拿着打扫工具进来,看到斯温醒了,十分高兴:“太好了,斯温先生,你终于醒了,我和教授都担心坏了。”

    斯温微微侧过头朝他看去,就见他举了举手中的清扫工具:“你稍等一下,我把这的玻璃碎片和洒出来的药剂清理一下,就处理你身上的东西。”

    斯温平躺着视线受阻,看不到桌上和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他想到索朴刚刚说的手被玻璃碎片划伤,不由问道:“教授是为了给我喂药剂才划伤的手吗?”

    “当然不是,”希凡否定得很快,“他是自己划伤的。”

    自己划伤的?意外划伤的吗?但怎么会?斯温目露疑惑。

    希凡很快解开了他的困惑:“教授没和你说吗?他嫌药剂不好喂,起效也不快,直接砸碎玻璃试剂瓶,用碎片把手掌划开,挤了鲜血喂给你。”

    什么?斯温一惊,索朴手上看起来那么严重的伤势竟然是为了给他喂血才划伤的?!他内心瞬间被愧疚和感动挤满,酸涩感再次涌上鼻尖和眼眶。

    他本以为是自己无意识中咬伤了索朴,在听到索朴的手是玻璃碎片划伤的时,还松了一口气。但,原来索朴的手受伤真的和他有关,只不过不是意外咬伤,而是索朴主动划开给他放血……

    希凡对斯温的内心活动毫无察觉,依旧蹲在一旁,边清理地面边说话:“不愧是A级雄虫阁下的血液,见效就是快,没一会儿你就有意识能够自主吮吸了。”

    “自主吮吸?”斯温的脸胀的通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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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呀。”希凡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喂血太不方便了,所以教授看你有意识了,就把手上的伤口对上你的嘴,让你直接吮吸里边的血液。”

    “这样的效率高多了,就是教授看起来失血量有点多,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了。啧,第一次见教授这么狼狈。”他感叹不已。

    希凡越说,斯温的心中越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自从开始治疗,他欠索朴教授的就越来越多,多到他都不知该如何偿还。

    索朴是高高在上的A级雄虫阁下,不缺钱财,不缺地位,不缺权力。而他不过是卑微的D级雌虫,只是钱财比别的虫稍多一点,除此之外,再无可取之处。

    只有索朴帮他的份,却让他想不出他能如何帮索朴。索朴想要的一切,都有无数雌虫亚雌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拱手奉上。

    斯温直到临离开前,心情依旧沉重。

    希凡以为他是因为这次的治疗没有达到预设效果才沮丧,安慰他说:“斯温先生,你不要难过,无论多难的事情,总会有好转的一天。”

    斯温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过他的好心。

    希凡又把剩下的几瓶药剂塞给他:“这些你拿回去服下,好好休息。”

    斯温诧异地看了看怀中的药剂:“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吗?可是,这不是很珍贵的药剂吗?”

    希凡笑了笑:“没关系,本来这些也都是为你准备的。刚刚教授专门嘱咐我,让我给你把这些药剂都带走。”

    斯温捧着一堆珍贵的药剂,恍恍惚惚走出实验室,直到坐上车后座,才回过神来。

    他想到索朴被问到手受伤的原因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却贴心地为他准备了这些药剂,心中就充满暖意。他握紧手中的玻璃药剂瓶,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他。

    在他几天后再次到索朴办公室谈治疗的事情时,却被索朴告知不会暂时再有后续治疗。

    “教授,为什么?”他艰难地开口,“是因为这次的治疗吗?但我说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您。”

    “您,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目光中满是乞求。

    索朴垂下双眸:“你的精神力太过脆弱,超过了我的预估。再继续这样危险的治疗,很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他叹气:“抱歉,之前是我太过狂妄,以为能够解决你的问题。”

    “但斯温你知道吗?”他顿了顿,“在看到你的精神力情况不断恶化而我却无能为力时,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答应让你尝试这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治疗。”

    “如果不是雄虫血液很快起效,让我的精神力能顺利靠近,恐怕你现在已经精神力崩溃。”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虫因为我的无能和自大,就那么走向毁灭。”

    他再次说道:“我很抱歉,但是治疗必须中止了,直到我找到更安全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