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杀我!]
[太帅了!三分钟之内我要得到她的全部信息!王秘书去查!]
[这幅画面做大屏海报都够了, 酷爆!]
[卧槽!那可是比人还高的武器(试图比划)!]
翻过这一页海报般的画面,漫画用一格分镜画出了她的眼睛———
是江绛。
看着缩在角落里伤痕累累的红狐狸,江绛没有多说什么, 她将肩上的武器形态变换, 然后踏着满地四散的实验品, 穿过瘴气一般的毒雾,单臂抱起了看到她就开始掉眼泪的蔺苏苏。
“干的不错。”她说。
小脸的毛烟熏火燎的蔺苏苏身体一抖一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呜呜减、减刑吗呜?”
防护面罩里, 江绛的唇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减。”
蔺苏苏搭在江绛肩头的爪子开了“花”,她像终于放下心来似的,悲声哀嚎道:“我的毛啊,我漂亮的毛啊———”
[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谁还记得这只小狐狸最开始出场的时候整一个法外狂徒的恋爱脑形象!]
[我们苏苏才不是恋爱脑呢, 她只是想拉着人修忘情道罢了【狗头.JPG】]
[我现在依然记得她刚出现时那振聋发聩的发言。
蔺苏苏(泪眼汪汪):这几个月我求了你多少次,让你和那个白月光心上人在一起,你怎么能搞移情别恋!
蔺苏苏(歇斯底里):我到底还有哪一点像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这么一看小狐狸总算是长大了, 欣慰!就是黑历史会被时不时拉出来鞭尸~]
因为蔺苏苏被救下,评论区的气氛在此时格外轻松, 江绛一手扛着武器一手抱着小红狐狸, 从她轰出的不规则缺口里向外走, 那辆轰烂了整面墙的武装车已经被从洞口拖开了, 除了江绛的武装车外, 还停着另外两辆, 看地上留下的车辙印就知道追的很急。
跟着江绛一起来的是特异七组和八组,江绛从破洞口出来后, 将武器单手卸下递给八组组长肖胜安,肖胜安接过时一个趔趄, 差点被入手的重量带摔。
漫画里,肖胜安表面淡定,内心的小人已经成了石化脸,Q版小人旁边用一个长方框写明了心理活动———
【不愧是他们江局,长安学府新研制出来的单人重武器都负担得起!】
“八组留下处理后续。”江绛将伤痕累累的蔺苏苏塞到八组副组手中,“七组和我去绛云市分局。”
“收到!”
空地上的两辆武装车启动,流畅的甩尾后如两辆没如夜色中的狰狞巨兽,漫画的分镜融入灯光里,倏尔燃成熊熊的烈火,火光的镜头拉远,是燃烧着的绛云市异处局分局,分局最角落的位置,是一具趴着的尸体,尸体旁半跪着一个人,漫画用线条勾勒出他的侧脸,在火光之下显出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眉梢眼角都带了一层不化的寒霜。
[老婆怎么会在绛云市的分局?老婆刚刚不是还在马戏团吗?]
[于懿呢?卫子明呢?那五个昏迷过去的倒霉蛋呢?怎么就只剩我老婆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大家往后看就知道原因了,老婆把他们都留在了郊区,顺便还给了谛长卿好几个令人喜闻乐见的大逼兜,绛云市这边的分局有危险,老婆就过来救场了。]
[八组的副组带着两位阵法师在马戏团里加固防误入阵法,清理地下实验室,八组组长带着另外几个人去去郊区接那群倒霉蛋儿了。]
漫画里的不夜侯在身上叠了防御法阵后进入了熊熊燃烧的火海,火海里诡异的黑烟缭绕盘旋,仿佛无边无际,一条灵力光流穿插在火焰与黑烟之间,像一条脆弱的缎带,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漫画在此时又变成了双线,一方是不夜侯,另一方是异处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漫画此时的时间处于深夜,色彩诡谲深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于是冥冥之中,有了这样压抑的色调。
[异处局那边西瓜配色的大老虎、灰头土脸的鸵鸟、下巴脱臼的狮子那么好笑,为什么我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点了!我也是这个感觉!明明老婆那边也挺顺利的,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因为那些黑烟?天衍给了老婆的眼睛一个镜头,好多红血丝!]
漫画里,黑色的地面,遮蔽天穹的火海,不夜侯身后有个淡绿的光罩,里面躺着昏迷过去的绛云市分局的人。
不夜侯站在光罩的前方,他对面穿着白大褂看着像个斯文败类的西门舟用试探的语气问:
“您看着对这火很不适应呢,毕竟您的本体是草木族。”
对面的不夜侯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西门舟脚下,有绿藤毫无预兆破土而出,闪着寒光的叶子只轻微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便扬起一串赤红的血珠,一击即退的绿藤还顺手卷走了两个生魂光团。
绿藤乖顺地将淡白色光团递到不夜侯手中,不夜侯指尖在暗红丝线上微微摩挲,丝线便溃散成烟雾,他这时才慢悠悠地回答了西门舟的试探:“无妨。”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里的血丝更浓郁了点,左眼尤其严重。
或许看漫画的读者们并没有发现这过于细微的变化,但虞荼注意到了,漫画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强调他眼里的血丝,甚至还给了单片眼镜好几个特写。
虞荼想起他知道的关于漫画究竟如何更新的秘密,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
不夜侯左眼有旧伤这事,麒麟前辈是不是也知道?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虞荼继续往后看,在从火海里捡出另外三个生魂光团后,不夜侯依旧如法炮制,将游弋在光团里的暗红丝线祛除,同样,眼睛里的血丝也加重了。
虞荼突然发散了一下思维———如果不是不夜侯的气势和脸在撑着,现在看起来真很像一只红眼睛兔子。
眼睛红到这种几乎有些异常的程度,漫画读者也纷纷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老婆的眼睛怎么这么红?烟熏的吗?]
[斯哈斯哈———红眼睛的老婆也别有一番风味!]
[总觉得这种看起来像黑化的场景有点熟悉……天衍是不是在很久之前画过?]
漫画读者们讨论纷纷,但漫画的发展却依然在继续,西门舟想逃,不夜侯却要将他强留下,他们在火海的空地里打斗着,不夜侯信步闲庭,西门舟狼狈不堪。
如果不是虞荼本人当时一边忍着剧烈的头疼一边小心翼翼地计算着能量的消耗,生怕用少了压制不了,用多了徒添浪费,他就真的信了漫画里不夜侯在火海中的轻描淡写。
占据了好几页的华丽打斗在西门舟的右胸膛被闪着寒光的绿藤贯穿时彻底告终,漫画里,天衍细绘了西门舟胸膛位置的透视———贯穿血肉的绿藤,根须在血肉里生长,仿佛植物在向土壤中扎根,有种离奇残忍、令人心悸的美丽。
[画的太真实了,感觉我的心口也有点疼……]
[植物可以在血肉中生长吗?]
[老婆是不是真的有哪里不对劲啊?天衍老贼到底在玩什么鬼名堂!]
[植物在血肉里长根……这一幕是不是和我老婆人设对不上啊喂!]
虞荼:“……?”
他莫名有点心虚。
这一招是他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吸食人的血肉,是为了让根须铺开的面积够大,方便他注入“麻醉剂”后目标倒的更快而已!
这种制敌手段本身就利用了植物的特性,就算退一万步讲———也不用画的这么恐怖吧!这不纯纯误导吗?!
舒展的白色根须在下一个分镜里骤然枯萎,蜷缩成细细的数条,贯穿西门舟胸口的绿藤寸寸碎裂,他被掼到地上,扬起尘烟。
被遮天蔽日火焰所包裹的空地内,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剪影,剪影渐渐清晰———如画的眉目,温文尔雅的面庞,及腰的长发乌黑如墨。
胸口仍在流血的西门舟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尊主。”
下一刻,这位新出现的神秘人与不夜侯对上视线———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在漫画里被一左一右排列开时,竟然莫名相似。
他向西门舟摆摆手,西门舟退到安全距离,才刚给自己止住血便陷入昏迷,在他昏迷后,一道黑光从西门舟身上回到他手中。
漫画点出了这位新出现的神秘人的身份:【苍龙】。
“先生。”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火光映在脸上,高挺的鼻梁成了明暗的分界线,“您这次,依旧要阻止我?”
他对面的不夜侯没有立刻回答,他好像陷入到了某种过去的回忆里,却又在回忆里找不到头绪,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仿佛永不止歇。
“先生还记得多少过去?”
明明应该站在反派的那一方,但在遮天蔽日的火焰中,苍龙却并没有率先发动攻击,他仿佛是在和老友闲聊,之前那个略有些咄咄逼人的疑问,就这样被轻巧错开。
火海中,不夜侯眼里布满了血丝,面容看起来有些不适,态度却极为冷淡:“记得多少,与你无关。”
[认识吧认识吧认识吧———这个反派肯定和我老婆认识吧!]
[我温和有礼的老婆对他的态度这么抗拒和冷淡,他肯定不是个好人。]
[能被西门舟那样的人称为“尊主”,肯定不是好东西【指指点点.JPG】]
[天衍会画老婆的过去吗?我对老婆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了呜呜!]
而大家的猜测在苍龙说出“即使过去万年,先生最不喜欢的孩子依旧是我”时被确定实锤。
虞荼看着漫画里不夜侯的脸,忍不住开始回忆———那时的他,表情有这么漠然吗?
仿佛他对面的人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存在感,路边的野草、随手折下的花、枝头冒出的新芽,都比他更值得注意。
果然还是漫画滤镜的锅吧!
“不记得也好。”虞荼看到漫画里的苍龙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他脸上单片眼睛的末端,那片小小的叶子泛起微弱的光,“在时间里,记忆也是诅咒。”
他的话音刚落,虞荼戴在左眼上的单片眼镜忽然光芒大盛,虞荼之前觉得眼睛与皮肤接触的部分好像突然发了芽、生了根,有细细的根须顺着他的皮肤钻向眼睛,所以他的左眼才彻底看不见,但……不是的。
在漫画里,以单片眼镜为核心,一个以黑红二色为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阵法由小变大,阵法从载体上溢出去,像彩绘的颜料一样,从左眼布满不夜侯的整张脸,配着另外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有种胆战心惊的妖异。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在对我的老婆做什么!!!]
[苍龙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放开我的老婆!你%#&*!!!]
看着近在咫尺、因为痛苦而颤抖的不夜侯,苍龙的大半张脸都被阴影所覆盖,只能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如同恶意的嘲讽:“万年前我送您的眼镜,您还一直留着啊?”
“您的实力不足。”他抬起手好像要做什么,最后又无所谓的放下,“我对您出手———”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观看的人脑海里一瞬间都只会冒出“天经地义”这个词。
看着这幅画面,虞荼只觉几天前的疼痛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当时他痛得昏昏沉沉,原来苍龙……是这样看不夜侯的吗?
虞荼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发生过的事以漫画的形式剪辑,天地规则自有约束,没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一页的读者已经激动起来了,纷纷大骂着苍龙“不要脸”“神经病”“变态”,骂声之难听,有不少人打出来的话都变成了乱码。
在阴暗的色调里,苍龙冷漠地看着不夜侯从火海中心消失,薄薄的黑光覆盖他全身,等黑光散去,他变成了不夜侯的模样。
黑发凤眸,脸上戴着单片眼镜,镜链垂到下颌边,着一席盘扣扣到脖颈的黑色复古长衫,顶着这样一张温和的脸,他的眼神却极不协调。
苍龙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袖子上沾染的黑灰,淡绿的光芒从脚下溢出,遮蔽天穹的火焰熄灭的同时,他闭眼快速调整自己的眼神,然后抬眼望向燃烧得只剩灰烬的废墟之外。
废墟之外,有两辆车,一辆属于特异七组,另一辆属于异处局局长江绛。苍龙挑了挑眉,他顶着不夜侯的身份上前去交谈,滴水不漏。
从马戏团那边风尘仆仆赶来的江绛脸上闪过些许疑惑,但又很快消失无踪。
毕方的火焰隔绝窥伺,没人猜得到火海里发生的一切,也没人猜得到眼前温和的不夜侯是由他人伪装。
应付完赶来的异处局,假扮成不夜侯的苍龙将自己传送到了读者们最最熟悉的茶馆,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掌贴上雕花木门,黑光涌动,大门徐徐向两边打开。
虞荼看到这一幕还没怎么样,漫画读者们先破防了———
[啊啊啊啊啊啊王八蛋我要举报你!你算计我老婆还进他的房子!天杀的东西你不要脸啊啊啊啊!]
[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变态光明正大欺负我老婆,他竟然还把我老婆关起来了!!]
[利用老婆对故人残存的在意算计他?什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哇呀呀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天衍老贼你就非得把我憋屈成这样是吗?!]
读者们破防的比虞荼本人还严重,但这并不能阻止漫画里苍龙的行动,他推门走进了茶馆,姿态随意得仿佛是进了自己家,他在前厅东走走西看看,目光扫过前厅桌上的书籍。
[滚出去!我最后说一遍———滚出去!]
[不许进去啊啊啊啊啊啊老婆的茶馆脏了!(尖叫)(变成愤怒的吗喽)(开启沙糖桔攻击)(掐住脖子)(拼命摇晃)]
[我那美强惨的善良老婆,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
内容各有不同,破防千篇一律。
但天衍似乎尤嫌火候不够,这话的末尾,苍龙走向了不夜侯常坐的位置,那里摊着几本书,还有一张未写完的纸,苍龙盯着那些字迹,脸上露出一个看似平和的笑,他抽了一张新的纸覆盖在不夜侯的字迹上,提笔蘸墨,开始书写新的内容。
“先生不该阻止我,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太嚣张了我要宰了他!!别拦着我啊啊啊啊啊———]
[不拦不拦(递刀)一起!!!]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反派这么可恨过!苍龙看刀!]
[王八蛋!我日你仙人板板!]
读者们骂得群情激愤,虞荼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虽然这件事情发生了,但他总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苍龙顶替他这事儿没得洗,但苍龙在漫画前期也有出现过,看起来也不像这么个嚣张变态的性格啊?
他又不是谛长卿。
虞荼百思不得其解,他暂时记下这个疑惑,将漫画翻页,去看第二话更新。
第二话一开头,带着怨气的评论便扑面而来———
[天衍老贼你这一话最好画到苍龙露馅,否则(微笑)]
[欺负我老婆是吧?来来来,你家在哪儿?我们去你家里谈谈!]
[天衍我警告你,别逼我写你和苍龙的同人文昂!]
[我今天要是不满意了,你等着我把你挂上论坛吧【咬牙切齿.JPG】]
这一话的开头从一条漆黑笔直的“棍子”开始,棍子的尾巴尖尖在地上蹦哒着,努力去看捂着眼睛的不夜侯。它一会儿变成“L”,一会变成“S”,一会儿又变成“C”,看起来活泼的不行。
正在它蹦哒的时候,不夜侯放下手,睁开了眼睛,头上顶着指甲盖大小的蓝色菱形晶体的棍子在此刻骤然僵硬,它动动尾巴尖:“Hi?”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是个什么东西?活着的黑棍子?【迷惑.JPG】]
[看这个形态……应该是条蛇?不过我把图片放大了都没看到它五官在哪儿……]
[不瞒你说,我也……]
玄·长得像迷惑黑棍子·武在僵持了一会儿后,从僵硬的“I”变成了弯曲的“S”,它的尾巴尖将地面视若无物,伸到地下去摸了摸,然后掏出一个读者们都挺眼熟的金丝边单片眼镜,这个眼镜和之前的眼镜没有区别,只是镜链末端垂坠的不再是叶子,而是条细细长长的……藤蔓?
黑漆漆的玄武将新的单片眼镜举起来,在不夜侯的注视下可怜巴巴地撒娇:“尾巴好累~”
沉默。
它努力将镜片向上递了递:“玉川先生,您接一下嘛。”
依旧是沉默。
漫画里,看不清五官的小黑蛇被标注了两团椭圆的腮红,它的尾巴尖一收一紧,有种被具象化的尴尬。
[虽然小黑蛇很可爱,但我真的ptsd了!苍龙关我老婆的能是什么好地方?]
[对自己默念三遍:不要被外表所迷惑,不要被外表所迷惑,不要———好可爱的小蛇姨姨亲亲!]
漫画里举着金丝边单片眼镜的小蛇开始嘀嘀咕咕了,它旁边有好几个比它身体还要大上数倍的对话框:
“臭苍龙就知道把这样艰巨的任务派给我,有本事他自己来啊!凭什么恶人要让我做?就他浑身上下心眼子比鳞片多……”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尴尬!这份工作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呜呜呜呜尾巴真的好累。先生你行行好,求求你了……”
[如果这是心理活动我觉得很正常,如果这是说出来的……宝,你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
[天呐,什么可爱的蛇蛇,几个出场就俘虏了我的心!]
[痛骂苍龙及他手下一切势力(刚刚的小黑蛇除外)!]
和苍龙那令人唾骂的出场不同,玄武一登场,便俘获了绝大多数读者的心,只有少数人还在警惕着“这根黑漆漆的棍子肯定跟它的老大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荼看见漫画里他和玄武的互动,他以为玄武是根真棍子,结果被他的眼睫毛挠掌心,吓得将玄武扔出去那一段都被省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不过玄武撒娇耍赖的可爱几幕,倒是一幕不落。
比如在他迟迟不肯接过那片单片眼镜,玄武撒娇耍赖往地上一摊,大声嚷嚷着“这破事谁爱干谁爱干吧”时,读者们就笑得格外大声。
[我们蛇蛇真的好可爱哦,虽然知道这是玄武,但还是叫蛇蛇更有感觉!]
[刚刚老婆的眼睛莫名流血我还在心疼呢,结果蛇蛇叫的比我还大声orz]
[有一说一,老婆的血顺着眼睛流过颧骨、下颌、一滴滴滴下来的战损样子真的绝美(我是变态我先说)!]
[谁的变态都比不过苍龙,难得变态手底下还有这么纯真可爱的孩子,别不是从什么地方拐来的吧?]
[苍龙变态又被实锤了,这么可爱的蛇蛇,它竟然要把它拧成平安结———什么丧心病狂的神经病能做出来的事啊?]
[有没有可能那是一个夸张的修辞手法?不过苍龙的确很变态(沉思)]
苍龙的风评在上一话和这一话里烂到了极点,漫画读者们提起苍龙都恨不得给他两刀,但对于明显是苍龙手下的玄武,他们却表现出了迥异的包容心。
毕竟对于一只会在龟壳里一边尖叫一边翻找,然后用尾巴尖卷手帕给他们老婆擦血的小可爱,真的很难讨厌得起来。
和上一话那些令人心跳骤停的刺激不同,这一话的前一半都是极其温馨的互动,耿直的小黑蛇诚实地告知了不夜侯情况,要将他在荒山内部关上一百天,直到屏障破碎后才会放他出去。
[明明小黑蛇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可我对它就是讨厌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蛇蛇真的傻乎乎的,看起来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吧,我甚至觉得他是被苍龙骗来打黑工的。]
[看完后面的人回来了,怎么不算一种要命的黑工呢(微笑)]
[什么?猜测竟然成真了?!老婆快把我们可爱的蛇蛇打包带回去和荼荼一起养!]
兴高采烈围观温馨互动的读者们还不知道,这一话的后半截有比上一话更令人破防的东西在等着他们,只是现在,他们还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
漫画的进度一直有条不紊地向前,在不夜侯消失在茂密的草海之中,黑漆漆的玄武急得团团转时,有些读者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进入时空乱流的那一幕被刻画得极美,天空、云彩、草地,这些截然不同的颜色被无序地混杂在一起,流云在天空移动,飞溅的水滴折射阳光的炫彩,倦鸟身披晚霞而归,飞虫扑向深夜的灯火……时间在万物上流动,不夜侯却又逆着时间溯洄。
极致的藏色最后归于全然的纯白,纯白里漾出一点绿意,好像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叹息。
不夜侯睁开眼睛,他的眼里倒映出一片苍翠的树林,树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上了年头的石板路,岁月将它四分五裂,野花野草却布满裂痕。明明是生机勃勃的一幕,可画面却蒙上了一层岁月的灰。
不夜侯行走在发灰的岁月里,他没有影子,宛如一道游魂,只是碰巧进入了过去。
[刚刚天衍有标注是时空乱流哎,好新奇!]
[嘿嘿,不知道老婆这次能不能顺利脱离荒山,在时空乱流里又能看到什么?]
[虽然有点舍不得那条笨笨的小蛇,不过还是老婆更重要!]
[芜湖!跟着老婆一起开启大冒险啦!]
没有谁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就像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不夜侯回到过去,进入城镇后会遇到漫画读者们一起云养的小茶树苗。
[(发出尖锐的爆鸣)这是我老婆的崽!真正的幼年体荼荼!]
[呜呜呜呜呜菟菟宝宝姨姨抱抱!]
[人道毁灭吧,这几个破小孩!!!]
[难怪我们菟菟一直不自信,感情是打小留下的心理阴影啊!]
[上一话就已经够让我破防了,这一话我更破防,老婆想要阻止这场霸凌,但他伸出手只穿过了空气……那脸上的表情我都不敢看第二遍!]
[天杀的!天衍谁教你这么画漫画的!]
如果说眼前这一幕已经让猝不及防的读者们破防的厉害,那么在熊孩子掏出那个旧旧的小木箱,一样样把虞荼的宝贝拿出来撕扯时,大家的愤怒已经升到了极点。
[我老婆就这么一个崽,他沉睡的时候恐怕没想过自己的崽在外面被人这样欺负吧?难怪菟菟在漫画里出场不久后就发芽了,这根本就是童年创伤没长好啊!]
[老婆的崽被欺负,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的崽被欺负!天衍老贼我劝你善良!]
天衍善良了吗?
不,他没有。
他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漫画用蒙着灰的色调全方位给读者展示了一遍小树苗是怎么在不夜侯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的,小小的一团怎样流血、掉眼泪、被骂、被粗暴地对待。
三四岁的虞荼根本就没长个儿,比同龄孩子要小了两圈,在被欺负过后,他身上的伤口只被简单处理过,然后就在垃圾堆里找他旧旧的小木箱,找他被丢弃的宝贝。
[我真的要心碎了……我们幼年的菟菟明显四肢不协调还要去翻垃圾堆……]
[菟菟的本体是一棵小茶树苗啊,从苗变成人要吃多少苦头啊!]
[菟菟翻垃圾我掉眼泪,我老婆跟在荼荼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的崽被欺负我更掉眼泪,想想这是已经发生的无法被改变的过去———天衍你还是人吗!]
但谁都没想到,刀子不是从此刻结束,而是从此刻开始。
漫画里,年幼的虞荼每捡起一样物品,天衍就插播一段和这件物品有关的记忆。
有慈祥的老人抱着小小的一团躺在枣树下,拿书教他认字,最后给他捡了一根笔直笔直的小树枝;
有带着小小的虞荼出去踏青,老院长抱着他,在树上选了一朵最漂亮的多瓣梅摘下,小心地带回去做书签;
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不愿意带着小虞荼玩,于是他独自在墙角自娱自乐,找到了一块形状奇怪的漂亮小石头……
年幼的虞荼在垃圾堆里一点点捡拾自己的宝贝,读者们便跟随着这些宝贝的记忆,看着他从玉雪可爱的婴儿长成三岁多的小团子。
[虽然被欺负的很惨,不过我们菟菟宝宝的年幼成长的记忆也不乏温馨呢~]
[菟菟的小宝贝里承载的几乎都是好的记忆,院长妈妈应该不会对菟菟被欺负置之不理啊?]
展示完了那些被丢弃的宝贝的相关记忆,漫画终于在此时图穷匕见———
它放出了一段过去。
那是新年的冬天,确切一点说,是虞荼三岁时的冬天。
三岁时的虞荼已经不像刚出生那样不知道表达自己的诉求,他能少少地给出回应,即使四肢不协调也能走路,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留下的只是躯壳。
因为是新年,年幼的虞荼穿了一身新衣服,新衣服厚厚的,他走起路来像只摇摇晃晃的跛脚小企鹅,花了很长的功夫,他才走到要敲的门前,他伸出胖嘟嘟的手,啪啪啪地拍着门。
门里无人回应。
虞荼抬起头,漫画给了他略带茫然的婴儿肥小脸一个特写,他蹦起来试图去够门把手,但门从里面被锁住了,他绕到窗台下,却因为不够灵活的四肢而爬不上去。
他努力了好久好久,这扇关着的门只是沉默地拒绝他。
不喜欢和外界交流的虞荼拖着不太协调的身体去找人求助,漫画的色调在此时更加昏暗,透着一种阴沉沉的不详。
后面有关这段记忆的分镜陡然一转,满头银发,满脸老人斑但总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老院长闭着眼,窗外飘着白色的雪,来来往往的腿挡住了视线。
“九十五了,也算是喜丧吧!”
“老院长无儿无女,就在孤儿院守了一辈子。”
“真没想到先发现不对的竟然是老院长最费心的那个小孩儿,倒是还有几分良心。”
代表着说话的文字框隐隐绰绰,小小的一团抓着床上的人冰冷的手,嘴唇颤抖着:“不、不……不……”
“原来你会说话呀?”好像有谁抓住了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惊奇与调侃,“竟然不是个小哑巴?”
“还能说点别的不?说来听听?”
“不……不……”那小小的一团不明白什么叫做生离死别,死亡只是在讲故事时随手提过的遥远的词语,“……不。”
“只会说这么一个字吗?唉~”
提问的人有点兴致缺缺,大家忙着给老院长操办丧事,于是有人从他手里抽走了那早已冰冷的手。
“吧嗒———”
有泪珠砸在手机的屏幕上,漫画里的团子,漫画外的虞荼,在这一刻的神情悲伤到近乎同步。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冷到虞荼第一次掉下眼泪,幼小的团子好像在那一刻清晰地理解了一切,比如生离,比如死别。
过去的回忆在时光里模糊成一团,最后只变成方框里的一段话:
【有人在生命的最后的三年,教会了一株小树苗喜怒哀乐,用温柔与耐心,牵着他走入这悲欢离合的人世间。】
……
[我碎了,碎得彻彻底底再也拼不起来……]
[原来之前甜甜的记忆,就是为了做成现在的回旋镖啊……]
[前面还想说尸斑都淡了,现在感觉它已经布满了我的全身……]
[天衍他是怎么敢的……读者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仅仅只是暴击的信号。
这一话的进度已经到了三分之二,在这些记忆回放过后的晚上,凤凰出现了。
他从大通铺里抱起睡梦中仍在哭泣的孩子,手穿过了如虚影一样的不夜侯。
漫画里,凤凰抱着孩子走到门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回了一下头,明明两人现在处于同一空间,但他眼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从门外洒进来的月光,拉出唯一一道孤独的影子。
凤凰没有回头,他抱着孩子走出去,月光混杂着压抑的景色,好像时空乱流的再次重启,分镜颜色变换,重新变回蓝天与草地。
不夜侯重新回到了[荒山]。
后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电影镜头的快进,转过山石后的豁然开朗,草地上的百鸟朝凤,还有那道一在此处等候了许多年的意识残存。
简短的交谈与打闹,被交到手中的决定权,一切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虽然遗憾您醒来时没能见面———”
不,在十几年前的过去,其实见过一面,只是隔着时间与空间。
灵气造物而成的人化作四散的红色光点,像是很久之前巢山上那漫天红叶。
“不过这样的方式……也不差。”
不夜侯一直用网兜挂在心口的小白石头漂浮起来,细微的“咔嗒”声后,它成了怎么也抓不住的浮沫。
离别好像从未停止,从最早的藏生到现在的凤凰,不夜侯好像永远站在时间之外,目送着记得或不记得的人一个个离开。
他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门,黑漆漆的小蛇圈住了他的脚踝。
“一定要走?外面的那些人很重要?”
它看不清五官,却有细小的、滴落的眼泪。
“选择一旦做错,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知道。”在这一话更新的末尾,不夜侯弯腰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我不反悔。”
他没有用赌咒发誓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他有他要走的路,他有他要做的事,或许有人会短暂地阻挡他,可始终不能让他的方向偏移。
玄武都看着那个和他短暂相处了三天的人,好像明白了苍龙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付出,又好像一点也不明白。
“我现在是[荒山]的山灵,我出不去。”
[荒山]的山灵与山一体,一旦被唤醒,平衡被打破,就只有毁灭的终局。
它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由它带来的桎梏。
先生要走的决心那么坚决,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它应该洒脱一点,将这个秘密和[荒山]一起埋葬。
可眼泪会掉下来,表情会皱巴巴的很难看,但还好还好,没有谁能看得清。
它听到那句“再见”,它其实有抬起头悄悄看一眼,先生没有回头,他进入了通往外界的那扇门,一去不回。
“再见。”
拥有清脆少年音的小蛇答出了这句不会再被听见的回应,它看见碧蓝的天空一寸寸崩塌,美丽的流云被狂风撕碎,满目的忘忧草一株株枯萎。
在寸寸崩塌之中,漫画的最后半页尽数化为黑色,黑色之上有行白色字迹:
【仙境桃源再好,留不下注定离开的人。】
第262章
虞荼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手帕, 手帕的末端绣着Q版的小树,树上有着黑色的小圆果实。
他懵懵地抬起头,看到了满脸担忧的长老帝休。
帝休在发完消息后, 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心神不宁, 目前的进度还没到最重要的时候, 而且族长帝屋也在,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帝休决定抽几分钟到隔壁看看茶树苗苗。
悄悄推开隔壁小会议室的门, 帝休看到了茶树苗苗蓄着眼泪的眼眶,通红的鼻尖,时不时“啪嗒”掉下一颗泪珠,他的目光聚焦在摆着的手机上, 可手机的屏幕只却停留在初始界面。
帝休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今天回到草木族后给族长好好上一课,让他明白幼崽不能一概而论的道理。
茶树苗苗哭的安静又没有声音,看着好不可怜, 帝休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走过去给他递上了张手帕。
一边走神一边掉眼泪的幼崽懵懵地抬头,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他抓过手帕在脸上抹着, 看起来像是小兔子在着急忙慌地梳理自己的毛发。
帝休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高兴为什么不说?”
“没有不高兴!”面前的小茶树苗声音里还带着沙哑, “就是、就是题目太难了!”
帝休深知虞荼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掉眼泪, 他刚刚的神情分明就是想起了什么很伤心的事, 但帝休没有揭穿。
孩子大了,自然而然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做家长的没必要刨根问底,将什么都弄个清楚明白。
帝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题目?需要我看看吗?”
虞荼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本来就是胡乱扯的理由, 自然没有什么能拖出来讲的题目,帝休可能已经发现了他在找理由应付,却温柔地没有戳穿,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虞荼手上的腕表:“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什么时候都可以。”
帝休交代完后就离开了,体贴地给虞荼留下收拾情绪的空间,帝屋发现帝休很快去而复返,回来时还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刀。
帝屋:“……?”
大会议室里小小的插曲,虞荼并不知道。他用手帕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耳朵尖尖有些发红,漫画里呈现出来的画面勾动了他才解除封印不久的记忆,原来即使过去十五年有余,他还记得那么真切。
院长妈妈在他三岁那天的冬天离开了,极致的难过与痛苦下,他学会了说话。那年的新年是悲伤的,到处都是白色,新年之后,冬天还未过,慈心孤儿院迎来了新院长。
新院长有些势利爱财,对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并没有院长妈妈那么上心,对护工的工资一再压缩,领养孩子也不再那么严格地审核资质,只要有人来领,他就把孩子送出去。
不过一年时间,孤儿院里就只剩下了一些实在领养不出去的刺头和残疾的孩子。
再后来……凤凰突然找上门,他封印了虞荼之前的记忆,取缔了慈心孤儿院,将虞荼转送到新的向日葵孤儿院里,向日葵孤儿院中也有不服管教的孩子,但因为护工们还算认真负责,最多只是言语摩擦,少有肢体冲突,虞荼就在这所孤儿院里慢慢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再到高三毕业被突兀又顺理成章地卷入新世界。
虞荼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收拾好了那一瞬突然汹涌而来的情绪。他将目光重新挪到手机上,漫画最新更新的末尾,只能用“听取哭声一片”来形容。
理智压过情感占据上风时,虞荼的思绪就开始自然而然地运转,这两话的更新其实暴露了很多信息,但因为暴露的太多,反而有点分不清真假。
虞荼决定去漫画论坛里找找线索。
之前忙得昏天黑地,马甲二十四小时无休,抽出时间追更新都有点勉强,自然也没什么时间去看论坛,只是偶尔点进去挑几个热度最高的帖子快速过一遍。
今天竟然要等他们开完会,那时间必然充裕,虞荼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从今天写作业的时间里挤出一个小时。
说干就干,他立刻进入论坛,可能是因为漫画才更新不久,热度还没有彻底爆发,但第一页已经全是与最新更新内容相关的了———
【破防漫友集合!内含刀里糖!】hot.1
【深夜吃刀T-T这就是熬夜的报应】hot.2
【老婆战损高清壁纸】hot.3
【从刀子里捡回理智,细究双更的隐含信息量】hot.4
【这是一个哭哭楼,被创死的都进来哭一哭】hot.5
……
本来漫画双更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连更的两话一话比一话令人破防,以至于效果不是1+1=2,而是1+1>2。
虞荼点进了第四个看起来干货满满的帖子。
【从刀子里捡回理智,细究双更的隐含信息量】hot.4
1L楼主
先说个前情提要:深夜睡不着的楼主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漫画网站X,又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山海之语》,接着鬼使神差地刷新了目录,然后鬼使神差地看了最新更新……
【点烟.JPG】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双更,我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呵呵。
漫画作者用精湛的画工、考据狂魔一样的细节、牛到极点的上色、具有故事感的镜头———请我吃了一盘美味的大餐。
大餐吃得我咬牙切齿喉咙冒血(划掉)惊喜连连兴奋失眠,连夜爬起来想给天衍致以最亲切的问候。
2L:拔出我三十厘米的小刀……给楼主削个苹果。
3L:漫友下次身份自爆早一点,刀已经收不住了,厚葬吧。
4L:今天论坛里的泪水加起来足以淹没金山10086次,楼主你这里要是决堤,论坛就真成一片汪洋了。
……
15L(楼主)
放心吧,发大水我在其他帖子里已经发过了,在我自己的帖子里,我现在冷静到可怕【推眼镜.JPG】
天衍对漫画画面的掌控力想必我不用多说,漫画里基本不存在无用的镜头和滤镜,我先上截图———
【不夜侯把脉.JPG】
【不夜侯道恭喜.JPG】
老婆作为漫画里的常客,平时状态我就不截图了(大家自己存的图已经够多了),大家单看这两张特殊的截图。
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老婆有点……妖?
这里的出处是暑期特辑,老婆在和那个怀孕的男人结恶缘,当时大家都觉得因为老婆很讨厌这个男的,为了突出老婆是颗黑芝麻馅汤圆,天衍故意这样画,这个说法在之前也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直到———
【火海中不夜侯的眼睛1.JPG】
【火海中不夜侯的眼睛2.JPG】
【火海中不夜侯的眼睛3.JPG】
大家看到这密集的红血丝了没?虽然出现在老婆的眼里也半点没有折损老婆的美貌(没偏题),但这明显不对劲!
老婆的实力有多强不用我多说,过往的斐然战绩摆在那儿。就算天衍标注了遮蔽天空的火焰是毕方火,老婆也不会在这种火焰里受到伤害。
想想那么多神兽都被我老婆随意搓扁揉圆,毕方的火焰能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啊!
就算植物怕火,拜托———都已经有灵力能修行了,我老婆那能是普通的植物吗?
16L:楼主搞快点!别三句话不离老婆的,那明明是我老婆!
17L:急急急急!铺垫不要做那么长(丢掉脑子),给我直接上结论!
18L:我好像明白楼主想说什么了,天衍不、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
19L:别说楼主还挺细心的,着三张图的对比血丝逐渐加重,并且右眼始终比左眼轻。
20L: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个不是谜语人的楼主!!!
……
45L(楼主)
来了来了,别催别催,难道我打字不要时间的吗?
大家看我截出来的三张对比图,每解决一次缠绕在生魂上的暗红丝线,老婆眼里的红血丝就多几分,哪怕老婆捏碎这些线轻描淡写,这些暗红丝线也一定对他造成了伤害,而这些伤害十有八九作用在灵魂上。
【单片眼镜截图.JPG】
【单片眼镜覆盖阵法截图.JPG】
看看老婆从出场就配置的单片眼镜,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天衍为了给老婆增加时髦值,现在想想,这恐怕是一开始就埋好的伏笔。
苍龙说“万年前我送您的眼镜,您还一直留着啊”,我们先不说这句话里隐藏的挑衅,就单论字面意思、万年前、眼镜———大家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婆活了很久这件事已经被从各个角度实锤了,但这样直白的说清是万年前,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万年前的山海时代,就已经有眼镜了吗?
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先放一边,苍龙说的另一句话更令我在意,他说:
“不记得也好。在时间里,记忆也是诅咒。”
大家会想到谁?
我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存在,是九尾。
46L:卧槽!细思极恐!
47L:【欲言又止,止又欲言.JPG】
48L:我怎么感觉天衍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49L:九尾!死去的回旋刀再一次痛击我QAQ
50L:今天吃的刀子已经够多了……被杀一次又一次,本尸体缓缓变成巨人观。
51L:摸摸自己的心口凉凉的,原来是已经死了呀(微笑)。
……
139L(楼主)
大家先别忙着死(不是)。
我们倒回去说说九尾,大家还记得[狐面]吗?狐面里封印了一部分九尾的记忆,但因为九尾堕化的太过严重,即使[狐面]是被分出去的一部分,也渐渐受了堕化的感染。
漫友们肯定很奇怪,明明是在讲最新更新的隐含信息,为什么又扯到了很久之前的更新上去,那是因为我大胆谈推测———九尾的事件,其实是一个暗示。
这边放一个有意思的帖子,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那位楼主和我说的内容应该能两相印证:【细节分析:不夜侯与堕化九尾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过去】
借用那位楼主在67楼所说的一段话———时间对谁都公平,谁都抵不过时间,所以九尾将自己最珍贵的回忆分出去细心保存,但由于回忆与它同为一体,即使隔得很远,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侵蚀,面具上的斑驳就是证明。
漫友们好好想想,九尾一直待在镇塔里,从“镇”字就知道它是个什么性质,作为瑞兽,九尾在有器物辅助的情况下都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堕化,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只要活的时间足够长,所有人都会堕化,谁都无法幸免,包括老婆。
140L:嘶……楼主你越说越吓人了!
堕化就代表没救了!你不要吓唬我呜呜呜我胆子小不经吓!
141L:大晚上的楼主你是嫌更新刀的不够,所以特意过来补两刀吗TAT
142L:堕化的生物都能明显看出来不对,从一开始的狌狌、被封印的蜚、阵塔里的九尾……还有那个像神经病一样的苍龙,但我老婆是真的没问题啊!不要硬扣设定!
【惊恐.JPG】
143L:苍龙应该没堕化吧?
144L:漫画里他跟变态似的,往堕化的方向怀疑感觉也没毛病。漫画里出现过的与万年前沾边的,除了老婆,也就只剩他了吧,其他人都死光了呢(微笑)。
……
277楼(楼主)
想不到我去找证据的功夫,这栋楼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呢~
我简单爬了一下楼,里面有漫友说苍龙有可能堕化了,这也是我想说的。
PS:关于苍龙的截图我就不贴了哈,贴了我怕我冒火,大晚上的熬夜又生气对肝不好。
现在接着我之前的推论往后说,假设“只要活的足够久,所有人都会堕化”是真的,那么它的成立条件,或者说它的共性是什么?
建立在漫长时间的前提下,刨除掉性格、实力、环境的影响(因为所有堕化的存在这些条件都不一样,基本没有相似),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共同点———记忆。
苍龙的那句“在时间里,记忆也是诅咒”,我是越琢磨,越觉得有点东西。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可以得出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测———记忆就是堕化的根源。
老婆之所以没有堕化,或者说没有表现出什么堕化迹象,是因为老婆失忆了!
没错!老!婆!失!忆!了!
大家可能已经忘了最初的设定———老婆沉睡了很久醒来,记忆基本没有了。
(不过没有记忆的老婆也这么强悍,老婆果然是我的天菜!此处表白一下老婆!)
所以我大胆得出结论:正是因为老婆失忆,即使他活了足够漫长的时间,堕化也没有侵蚀他。
但这时肯定又有人要问,如果失忆状态可以保证不被堕化侵蚀,那么老婆两次表现出黑化(堕化)的迹象,又是什么原因呢?
毕竟两者看起来毫无关联。
细说有一些复杂,我去找点证据,晚点一并贴上来。
【名侦探叉腰.JPG】
第263章
……
345L:楼主呢?我那么大一个楼主呢?
346L:卡在这里人干事?!
347L:大晚上的我不睡觉是为了蹲一个结果, 不是为了让楼主你放我鸽子的啊!
348L:15分钟了楼主还没有敲完吗!急急急急!
……
421L(楼主)
首先声明:我没有跑路!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不要急(ω`)
我先上第一波证据———
【不夜侯再结恶缘.JPG】
【契约成立截图.JPG】
【不夜侯的微笑.JPG】
多的我就不说了,大家自己看这三幅图的色调吧, 看起来是不是有种我们看其他漫画时的黑化感?当然, 这种情况在《山海之语》里, 被统一称为堕化。
假设我之前的结论正确,因为失忆,即使老婆活了足够漫长的时间, 堕化也没有侵蚀他,可这并不意味着老婆就彻底安全了,相反,他这样的状态最危险。
因为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也没人知道当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时堕化就会找上门。
最重要的是(重音)!
所有堕化的存在,堕化后的性情都有了极大程度的扭曲,之前举过的那几个例子我就不一一复盘了,漫友们可以好好想想, 他们是不是“恶”的那一面在扭曲后被无限放大?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堕化后整体会偏向【恶】这一面, 那么从结论反推, 暴露【恶】, 或者利用【恶】的一面行使某种权利, 也有可能导致或加速堕化。
老婆活了万年的时间, 如果记忆真是诅咒, 那么他本身就处在悬崖边缘,可能一件小事, 就是压倒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422L:楼主你现在能不能和我说一声,你这个帖子其实是个搞笑帖来着……我真的害怕!
423L:刚准备说楼主的联想太离谱了, 但认真想一下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424L:我懂了!楼主自己在别的地方哭的水漫金山,然后黑化后决定自己单开帖子报复社会!
425L:楼主你要不封帖吧,你这个走向让我胆战心惊!
426L:呵,都是一群胆小鬼,不就是分析吗?有什么害怕的?【撸袖子.JPG】
来来来,还有什么猜测往我脸上砸!
……
611L(楼主)
我的分析只是基于我的看法,我也没打算说服所有人嘛,毕竟现在漫画迷雾重重,很多地方细节不全,只能靠我们自己推测。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从哪个方向推测都充满了刀……哽咽了。
假设老婆和我说的一样身处悬崖之上,那么就能得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老婆每一次遇到那些认识他的故人,对他而言都是威胁。
老婆本身就温柔又善良,甚至还很体贴,这样的老婆看着故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他就真的不会对过去的记忆生出一丝一毫的好奇吗?
凭我纵横小说界与漫画界多年的经验看,从没有失去记忆的人不好奇自己的过去,不好奇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老婆走上了寻求丢失的记忆那条路,那么是否意味着他离堕化又近了一步?
万幸的是老婆不知是心有顾虑还是失忆前就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安排,他没有主动去追寻那些丢失的过去,换言之,他好像一直被动地等在原地,等着与那些故人一个个碰面,然后目送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我真的要写不下去了呜呜呜,我老婆是什么顶级美强惨了,杀千刀的天衍老贼!!!
612L:说的很好,楼主不要再说了(闭眼)。
613L:悬着的心终究没悬住,啪的一下死了。
614L:睡前点进这个帖子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失败的决定T-T
615L:偏题了!楼主偏题了!不要再接着着这个危险的方向往下讲了呜呜呜,我们说回主题吧……
616L:楼主你是拿着放大镜一帧一帧地看漫画吗?漫友的命也是命啊!!!
……
792L(楼主)
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我也发现我偏题了,我们现在继续说!
假设老婆第一次出现堕化苗头是因为沾染了与【恶】有关的权利,也就是在危险的边缘放大了性情中不好的那一面,那么第二次出现堕化的苗头,原因就非常直观了———因为遇到了故人。
虽然苍龙本身确实讨人厌,但客观来说,它的存在代表了老婆缺失的记忆,他本身也是老婆记忆的一部分。
【火海中沉默的不夜侯.JPG】
【冷淡态度截图.JPG】
就算是面对敌人,老婆的情绪大多也是克制的,几乎从不将抗拒和冷淡直接摆在脸上,而且这是老婆和苍龙第一次见面,这样异常的态度从何而来?
我们之前提到过那些暗红丝线,老婆每解决一次,眼里的红血丝就加重几分,伤害大概率作用于灵魂,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对灵魂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老婆隐隐约约想起了点遗忘的过去,所以才会对苍龙的态度那么冷淡?
漫友们想想,万年前送的东西老婆醒来后还带在身上,这说明他们万年前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可这样好的关系在漫长的时间中变得面目全非,甚至站在了对立面……
老婆想起的东西越多,伤害就越大,情绪不稳以至于出现堕化苗头,心神失守之下,被苍龙抓住这个空子算计了———是不是特别合理!
793L:卧槽!楼主当代福尔摩斯,我甘拜下风!
794L:真的!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795L:我强大又美丽的老婆必不可能几招就被反派算计———我之前还纳闷呢,看到这个解释茅塞顿开!
796L:大家都在关心逻辑合不合理,只有我觉得我又吃到了一把绝世大刀吗呜呜呜呜———
797L:不瞒你说,我也……QAQ眼泪它突然就自己掉下来了!
798L:一路爬楼下来感觉大家对苍龙的恶意都挺大的,就真的没人怀疑这个反派boss有苦衷吗?
799L: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在其他嚎啕大哭的帖子里只提了一嘴就被追着痛骂十几层楼,怂了怂了TAT
800L:其实苍龙在之前的漫画更新里也出现过这么一两个小片段,总感觉和最新更新里的性格一点都不相似,感觉……ooc了?
【顶锅盖.JPG】
801L: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敢说出口。谛长卿那种人憎狗嫌的性格苍龙都能包容,没道理放到比谛长卿好了千倍万倍的老婆身上,苍龙就不对劲起来了吧?
802L:有没有可能是因爱生恨呢?
【顶锅盖逃跑.JPG】
803L:不要磕这种让人慎得慌的CP啊!!!
804L:其实我觉得因爱生恨还蛮有道理的耶……大家难道都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吗?
凡是活了很久的存在,对不夜侯的称呼几乎统一都是“先生”,我不太会讲话,给大家贴一下“先生”的解释吧。
【先生:字面的意思表示出生比自己早、年龄比自己大的人;另有先接触陌生的事物的意思,引申为先接触陌生事物的人。因此古代称别人先生有向别人学习的意思,正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所以有没有可能在万年之前,不夜侯是苍龙的老师?
因爱生恨也确实是因爱生恨,只是这个“爱”不单指爱情———亲情、友情、师生之情都是爱的表现形式。
805L:卧槽!楼上的漫友不说我还没意识到!细思极恐了我!
806L:这个说法更渗人了,要不我还是浅信一下因爱生恨的表面意思吧(bushi)
807L:我们假设一下804L的漫友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是……师生反目成仇?!
808L:也就是说长大之后的苍龙和我老婆理念不合于是两人分道扬镳并在漫长的时间中摩擦渐多情谊破裂日渐疏远仇恨积累所以走到决裂这一步———
809L:楼上的漫友你打字断个句吧,一口气看下来我快没气了!
810L:这栋楼的走向越来越恐怖了喂!
……
1121L(楼主)
我只是因为分析太多饿了半夜去点了个宵夜而已,话题为什么偏到这么远的位置上去了!
不过我一路爬楼下来,感觉说的还挺对,因为这也是我感觉更新里隐含的呼之欲出的信息。
当时苍龙对我老婆出手,我已经气炸了,但随着后续剧情的展开,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荒山内部截图.JPG】
【玄武卖萌截图.JPG】
你会把敌人关在一个风景绝佳,并且管吃管喝,有萌物陪着的地方坐牢吗?甚至不是无期,仅仅只有一百天。
结合上一次的更新,我有理由怀疑苍龙知道什么,并且这事还和不夜侯脱不了干系,甚至苍龙凤凰联手打造[荒山]并不是为了囚禁我老婆,而是为了帮老婆避开某些东西,只是他和凤凰选择的方向不一样,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被凤凰背刺。
1122L:这么说感觉苍龙像个大冤种(?)
1123L:嘶……感觉天衍在下好大一盘棋,他不会想拿我老婆祭天吧?
1124L:那我真的会冲到他家宰了他的(尖叫)!!!
1125L:所以不仅谜团越来越多,我感觉我老婆也越来越惨了啊!
1126L:我大概懂楼主的意思了,就之前觉得苍龙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但后续的更新又觉得它可能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只是手段强硬偏激,所以楼主超级讨厌他,对吧?
1127L:我恨反派不长嘴!!!
……
1314L(楼主)
我讨厌苍龙不光是1126L的漫友所说的原因,他有苦衷归有苦衷,但这也不能抵消他犯的罪啊!
西门舟的实验室大家是都忘了吗?
【地下实验室内部截图.JPG】
免费帮大家回忆一下(微笑)
西门舟作为苍龙的手下,我不相信他的研究苍龙半点不知情,西门舟一定在他的默许下才开展那些丧心病狂的研究的。
还有谛长卿,虽然大家现在都热衷于看谛长卿的乐子,但谛长卿本身也不是个好人啊!大家是忘了异处局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人了吗?
西门舟是罪犯,谛长卿是罪犯,苍龙也是。
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他在我这里都洗不白。
1315L:弱弱地说一句,这是漫画,大家正义感没必要这么强……
1316L:违法犯罪在哪里都不该被洗白!漫画怎么啦!漫画也要一视同仁!反派必须死!
1317L:我们反派也是有厨子的!不吃饭也不要掀桌子啊啊啊啊———
1318L:漫画不是现实,大家不要这么较真!大晚上的怒气伤身!!!
……
虞荼看着这个帖子后面莫名其妙开始争论起“漫画里的反派到底该不该死”这个问题后,默默地关掉了帖子。
信息量有点多,还有点杂,他得缓缓。不过关于不夜侯的部分真的好合理———又是被脑补震撼的一天!
第264章
顾鸿影背着个小包, 仰头发出疑问:
“为什么我们不走里世界的传送通道,要从表世界去长安学府啊?”
“昆仑向四方的传送通道都要停用检修。”埃里克回答,“老师们担心冒充不夜侯前辈的那个人悄悄在传送通道上动了手脚。”
传送通道构建困难需要时常维护, 如果有精通阵法的人进行修改, 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改动, 在运行起来后各方因素发生偏移,结果就会天差地别。
“从里世界其他大型传送通道去长安学府还不如通过界门回到表世界坐高铁来的快。”郝芝芝说,“从表世界中转虽然麻烦点, 但上午出发下午就能到,如果要从里世界御剑飞行,以我们现在的水平,保守估计要飞一整天。”
“可是……”顾鸿影欲言又止, “你们真的确定长安学府的界门在这儿吗?”
郝芝芝:“也许、嗯,这算,大隐隐于市……吧?”
五个人的行李都被符咒缩小成玩具一样的体积背在包里,不至于被大包小包拖累行动, 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警察局,确切一点说, 是警察局对面的街道, 因为他们一直不走, 门口站岗的警察余光已经悄悄锁定他们了。
根据郝芝芝手中的定位符, 离长安学府最近的界门, 就开在警察局中。
顾鸿影:“我们装成报案人进去行吗?”
郝芝芝:“然后众目睽睽下表演一个活人消失术?”
他们之所以这么苦恼, 是因为警察局的大门口布了一个检测现形阵法,启动后一直勾连到围墙, 最普通的隐身符根本瞒不过去,但这处警察局又不是异处局分局, 所有进进出出的人身上都没有灵力波动。
长安学府里的学生想要回到表世界,这是唯一的通道,长安学府的那些老师们绝不可能不知道开在这个位置有多不方便,更别提门口还有这么复杂又坑人的阵法———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虞荼幽幽道:“我现在怀疑昆仑的传送通道根本就没出事……”
通知他们五人今天去长安学府报道,如果从昆仑御剑飞行,在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下,晚上十二点前能到,但怕就怕在“没有意外”这四个字上。
保险起见,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从表世界中转,但谁都没想到表世界通向长安学府的界门,开在表世界的警察局里。
顾鸿影点头附和虞荼的话:“我也怀疑。”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狂风,不知从哪吹来两片落叶,啪地一下精准糊在站岗的警察眼睛上,然后有什么体积很小的东西像离弦利剑似的窜出来,大门口的阵法闪了一下,隐约扭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因为速度极快,还没成型便消散。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分钟后。
备受启发的五人一人身上贴着一张隐身符和三张加速符,在阵法不会被触发的极限距离内摆出冲刺的姿势。
殷莉用组队型心音符倒计时:
【三、二、一 ——冲!】
又有狂风刮过,站岗的人懵逼地眨了一下眼睛,刚刚……是不是有一串人进去了?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门后的空地,怀疑自己青天白日出现了幻觉。
大白天的,不至于闹鬼吧?
一口气冲过阵法范围的五个人急急刹住车,顾鸿影冲得最快,他转过头来问:“能定位吗莉莉?”
殷莉摆弄着一个罗盘,闻言头也不抬道:“正北方向十米右拐。”
顺着殷莉的指引,他们看到了一扇画在墙上的门,门和他们之间隔了一米来宽的绿化带,顾鸿影从绿化带开到门前的小路上走过去摸了摸,手下是硬邦邦的水泥墙,没有找到能打开的缝隙。
顾鸿影:“确定是这儿吗?”
殷莉点了点头。
顾鸿影想了想,尝试着向墙绘里注入了一点灵力,他的身形闪了一下,立刻从门口消失了,其他四人迅速跟上,然后……
他们从天空坠往地面,仿佛米勒克尔新生开学报道日的重现,越来越小的门倒映在眼瞳中,白云覆盖的天空里出现了泛着碎金的橙———
那是一尾橙金的锦鲤。
在“噗通”声里,跃出水面的锦鲤游弋着将他们一个个接住,虞荼的手撑在锦鲤的鳞片上,触感不似鳞甲类生物那般冰凉,而是柔滑得近乎绸缎,它有一条极绚烂的尾巴,每一次摆动都像碎金一样散开,优雅美丽,仿佛是只存在于字里行间的幻想类生物。
这条锦鲤载着他们向上游弋,每一次摆动尾巴都招来一大片流云,它载着虞荼他们越飞越高,进来时的那扇门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黑点,随后又淹没在层叠的云层中。
耳边有呼啸的风声,虞荼听到顾鸿影扯着嗓子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殷莉在里世界呆的时间比他们都要长,所以听说过这个流程:
“是长安学府的——祝福仪式———”
祝福仪式?
虞荼茫然又震撼,他们用灵力将自己固定在锦鲤宽阔的脊背上,看着锦鲤带着他们越飞越高,那条橙金的大尾巴越来越用力,或许是流云太过密集,又或许是锦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穿梭,虞荼隐约感知到身下的锦鲤正在发生变化。
锦鲤破开一道道流云,天空中隐约出现一扇宏伟广阔的门,流云在此时变成了滔天的巨浪,要将锦鲤连着虞荼他们一起拍打下来,怒吼的浪声、滔天的风声,昏暗的光线遮蔽了其他同伴,虞荼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好像云层形成的巨浪里只剩他自己孤独一人。
灵力形成的保护罩在这时好像失了效,寒冷的水劈头盖脸,虞荼用袖子挡住眼睛勉强睁开,他知道长安学府的祝福仪式是什么了!
滔天的巨浪要将他从锦鲤背上卷下来,那扇宏伟广阔的门也消失无踪,虞荼死死抓住锦鲤橙金色的背鳍,让锦鲤载着他一直向上,虞荼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锦鲤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橙金色的光芒在暴雨雷霆之中强烈起来。
平地雷轰头角露,滔天浪浴甲鳞舒!
在雷声和暴雨到达最鼎盛时,虞荼忽然感觉身下一轻,暴雨变成了细雨,阳光穿透翻墨的云层,呼吸之间,阴云散去,晴空万里,金色的巨龙沐浴着阳光,身后是那扇宏伟广阔的门。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小伙伴们都还好端端的站在巨龙的背上,人人身上都披着一层淡淡的橙金色光泽,刚刚的狼狈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巨龙带着他们徐徐下降,云雾之中能看到绵延的朱红色古建筑,威严古朴。他们降落在汉白玉广场上,巨龙散成一道橙金色的流光,没入到白场中央的雕像里。
虞荼听到了掌声,或许慑于刚刚那一番声势,他们都未曾注意到雕像的最下方坐着一个女孩子,鼓掌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很厉害嘛!”她的目光落在他们五个人身上,笑道,“竟然一个都没少!”
她的目光划过殷莉落在郝芝芝身上,刚刚还有点客套的笑容此刻变得真情实意起来:“你是芝芝吗?”
“对。郝芝芝点了点头,“雨新?”
没两句话的功夫她们俩就熟络起来,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其他四个人对郝芝芝交友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俩唠了一会儿后,闻雨新主动提议带着他们参观长安学府。
如果说昆仑是由数百座绵延不绝的雪峰组成,那么长安学府就是由不同朝代不同风格的建筑群落组成,占地面积虽然没有昆仑那么夸张,但也小不到哪儿去,至少闻雨新介绍期间,他们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飞行器,主要以骑马为主,但也有人御剑,有人坐轿子,有人坐太师椅,虞荼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木鱼。
在那个巨大的木鱼呼啸而过,留下一连串敲击声后,虞荼他们五人的目光忍不住跟随过去,闻雨新见怪不怪道:“那是四年级的佛修,乘坐的是自己的本命法器木鱼,犍稚敲的越快,飞行速度越高。”
“除了对自己的本命法器有想法并成功炼制出来的人,长安学府的人大部分时间还是骑马的。”闻雨新说,“你们可以理解成表世界的共享单车。”
顾鸿影看着一匹嘴里喷火的马哒哒着马蹄以一种正常马不可能有的速度冲出去后:“……”
他指着刚刚冲过去的那匹马:“确定这些马正常吗?”
闻雨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转头,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下来,她丢下一句“你们等我一会儿”后就冲了出去。
没几秒,他们听到闻雨新的怒吼:“说了多少遍赶着上晚自习自己算好时间,不要给马喂喷火椒赶速度!哪个学院的?福牌拿出来扣分!”
“新品种?喂了不会拉肚子?检测报告有吗?学院批复有吗?都没有?别狡辩,扣分!”
被逮住的倒霉学生垂头丧气地交出自己的福牌扣分,用福牌给自己叫了一匹新的马,至于那匹会喷火的马被闻雨新收到了一个特殊的储物球里。
处理好这场小意外的闻雨新回来继续带着虞荼他们参观长安学府,因为长安学府建筑群落极多,所以他们五个都是御剑,只有闻雨新的脚下踩着一团变幻的水花。
在介绍完主要上课的建筑群落后,闻雨新带着他们继续向前:
“长安学府目前只有两个食堂,一个修建在教学区,一个修建在实验区,从这条路出来后离教学区的食堂是最近的,这个食堂的危险系数也最低。除非必要,最好不要去实验区那边的食堂吃饭,因为———”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打断了闻雨新的话,与他们相隔不到百米的五层木质建筑楼窗口冒出了滚滚黑烟,每个冒着黑烟的窗口都都狼狈的窜出不少学生,看起来像是恐怖袭击的现场。
闻雨新:“……?”
她迷惑地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的牌匾,是东篱下不是揽明月啊?
东篱下什么时候和揽明月一个风格了?
闻雨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今天比较倒霉,正好遇到了东篱下这间食堂难得发生问题。
“东篱下这个食堂一般不会出问题的,这次是意外。”闻雨新解释道,“看样子这里短时间是没法吃晚饭了,我带着你们去揽明月那边吃吧。”
第265章
坐在揽明月吃上第一口热饭的时候, 虞荼还有点难以置信———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七楼的靠窗,透过窗外能看到高悬的月亮以及……月亮里的皮影戏?
“这个周赢的是文学院。”闻雨新吃饭的空隙顺着虞荼疑惑的视线看过去,见他的目光停留在天空的月亮上, 不由解释道, “长安学府的月亮是人造的, 每周合分最高的学院可以定制月亮上的图案,文学院已经蝉联三周了,这周是皮影戏, 上周是八仙过海,上上周是大闹天宫。”
顾鸿影:“文学院很厉害吗?”
“文学院是大分类。”闻雨新点点头,“一般赢多输少。”
“你们是以交换生的身份来的,建议你们先想好要进入的学院之后再领福牌。”她说, “福牌一旦到手,就默认你已经了解了长安学府的规则,犯规是要扣学分的。”
埃里克:“长安学府的规矩很多吗?”
“这么说吧……”闻雨新颇为沧桑地叹了一口气,“在长安学府的四年会是你六年求学生涯中最难熬的八年。”
里世界一共有四所大学, 分别是昆仑、归墟、长安学府和米勒克尔。除了米勒克尔大学是里表世界统招且东西合办外,其他三所学校都是特招。
昆仑以剑修为主, 挑选的人意志力都比较坚定, 惹出来的乱子相对较少;归墟人均社恐, 不怎么和外界接触, 其他三所学校的学生对他们的了解都不多;米勒克尔大学虽然人数多又来源杂乱, 但刚入学的学生杀伤力有限, 快毕业的学生又被打包送去异处局实习,状态也算可控;只有长安学府不同。
长安学府人族、妖族、草木族都招收, 生源基本来自于里世界,是除了米勒克尔大学以外学生最多的学校, 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家学渊源,翻译成人话———杀伤力不可同而语。
为了尽可能控制这些觉醒灵力后堪称无法无天的“法外狂徒”,长安学府制定了一系列堪比规则怪谈的校规,学制只有四年,要的学分也不算太高,但架不住扣分扣得恐怖,能按时毕业就是天才,大部分人会被延毕一到两年,天赋过于普通的甚至能学八年,太平庸的就只能劝退了。
“我们昆仑的校规不算多。”聊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也开始熟悉起来了,殷莉好奇道,“雨新,你手里是不是有现成的长安学府校规册?”
“饭都吃完了吗?”闻雨新的笑容有点奇怪,“我建议你们吃完再看。”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笑道:“做好心理准备啊。”
虞荼五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闻雨新翻手掏出一个卷轴,将卷轴上系着的丝线解开,像有无形的手抚开画卷,写满了字的长长的卷轴以浮空的方式从桌子这头滑到桌子的那头,然后继续向前。
在五个人僵硬的视线里,她慢悠悠道:“喏,这就是校规。”
表世界曾有段时间风靡过手写《上林赋》,长安学府的校规,看起来比《上林赋》还多。
顾鸿影:“……”
他痛苦面具:“这也太多了吧!”
长安学府的校规基本没有废话,每一条的语言都简洁凝练,第273条甚至写着【校规不定时更新,请所有学生时常查看,以免遗漏。】
觉醒灵力后人五感都会得到提升,记忆力也会变好,甚至某一方面还会得到强化,记下这么多规则不成问题,难的是要怎么避免扣分项。
“有些我能理解。”郝芝芝和顾鸿影同款痛苦面具,“但有些是不是太离谱了!”
比如34条写着【禁止将学弟学妹揍回原形后冒充期末考试成绩,违者扣10学分】;比如98条写着【禁止尝试更改自己的种族,违者扣30学分】;比如第178条写着【禁止做实验饿极了生啃同学(熟啃也不行),违者扣40学分】;比如261条写着【禁止同时与多人多种族结婚,违者扣100学分】……
这些奇葩校规之下,诸如【禁止在实验区以外的地方做实验】、【禁止将实验材料和自己一起烧烤】、【禁止在实验区以外的地方即兴表演】都已经算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虞荼打眼看过去,被森然的校规震撼:“长安学府……活下来好难的样子。”
“不要觉得这些规定奇葩,每一条校规背后都是惨烈的教训。”闻雨新露出微笑,“我入学的时候长安学府的校规只有271条,现在已经273条了。”
也就是说随着长安学府存在年限的增长,校规也会越来越长。
“我有一个问题!”顾鸿影是永远精力旺盛的好奇宝宝,“为什么261条要扣100学分?是因为重婚罪犯法吗?”
长安学府校规扣分项最高可扣100学分,但这条与其他扣100学分的校规格格不入。
“表世界的规则并不是全部适用于里世界。”闻雨新说,“但根据屏障一重率,重婚罪确实犯法。”
“这条校规之所以扣这么多学分———”闻雨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是因为长安学府之前有个学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和全班同学绑了姻缘线结了婚,然后还在阵法的辅助下觉醒了效果‘喜结连理’和‘金玉良缘’,喜结连理伤害全班平摊,金玉良缘使每个人发出的攻击得到不同程度的增幅。”
顾鸿影迷惑:“虽然有点搞笑,但效果不是很好吗?”
这不就是群体减伤和群体增益的变种路径吗?
“要仅仅只这样,那解除就好了。”明明周围没有其他人,闻雨新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题是线因谁起,必由谁终,和全班同学绑完姻缘线后,开创这条校规的人就溜了!”
顾鸿影虞荼郝芝芝殷莉埃里克:“……?”
五个人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心意相通的人才绑姻缘线,绑完线后绑线的人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对方,但这时问题就来了……”闻雨新叹气,“姻缘线绑的太多,蜘蛛网都比姻缘线整齐。”
闻雨新继续道:“据说创下这条校规的人和全班同学都不对付,所以还将不少人的姻缘线交叉互绑。”
能修炼的人意志大多比较坚定,但本能和意志24小时拉锯,也确实足够糟心。
顾鸿影咽了口唾沫:“意思是就算你理智上讨厌一个人,你的本能也会控制不住去喜欢,然后理智又将本能压回去,一个没压住,本能又冒出来了?”
“对。”闻雨新点点头,“据说这一团乱麻的姻缘线绑了有将近两个月,才被长安学府的老师们抓到本人合力解开。”
看着面前五个人诡异的神情,闻雨新安慰道:“别担心,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二十多年前、长安学府、和全班不对付———好熟悉的设定。
虞荼心里一跳,他脑海中霎时间浮现一个人名:“不会是……谛长卿吧?”
闻雨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虞荼:“……”
明明是这么离谱的事,但确定是谁干的后,他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
揽明月的七楼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郝芝芝坚强地岔开了话题:“我们来说点别的吧……”
闻雨新向他们分享了一些她所知道的校规由来史,六个人聊着聊着,终于将心头那一瞬间漫起来的阴云压过。
在讲完校规血泪史后,闻雨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来的还挺巧,今年十月份的擂台赛,你们要参加吗?”
埃里克:“擂台赛?”
“长安学府每年都会举办擂台赛,二年级及以上的学生都可以参加,报名时间截止到十月中旬,时长大概两个月,和期末成绩一起结算。”闻雨新说,“擂台赛的前三组学分奖励特别丰厚,每年扣分扣的比较多的倒霉蛋都会选择参加擂台赛力挽狂澜,毕竟不及格过年都要留在学校上学。”
“我建议你们参加。”闻雨新说,“每个新生到达长安学府的时候都会经历一场【鱼跃龙门】,越过龙门的学生都会得到锦鲤祝福,锦鲤祝福的保质期至少有一个月,一年级生受限于年级无法参加,你们是二年级才过来的交换生,有了锦鲤祝福的帮助,肯定一切顺利!”
五个人互相对视,每个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上学以来水深火热的记忆。
顾鸿影盯着闻雨新的眼睛:“确定能维持一个月吗?”
“正常情况下维持一个月没问题,除非遇到突发情况被高强度消耗。”闻雨新安慰道,“放心吧,一般人没这么倒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点窒息,但她还是热心的解释:“你们将灵力聚集到双眼看自己的皮肤,能看到一点橙金色的浅淡光晕在流转,如果看不到光晕,就证明锦鲤祝福已经被消耗完了。”
几乎是她的话一说完,虞荼就将灵力往双眼的方向运转———这事他用马甲已经干的很熟练了。
灵力聚集到双眼,虞荼定睛去看自己的手背———没有任何橙金色的浅淡光晕。
虞荼:“???”
他不死心地又试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虞荼抬起头和四个小伙伴对视,大家眼里,尴尬如出一辙。
好像知道先前幸运地没被爆炸波及,并能吃上一顿热乎饭的原因了呢。
第266章
这顿宵夜在莫名诡异的氛围里落下了帷幕。
晚上虞荼躺在床上, 腕表在他眼前投射出虚拟屏———
虞荼:【擂台赛我觉得我们应该报名参加。】
郝芝芝:【我也,我有种基础学分不够扣的错觉。】
埃里克:【长安学府学规扣分项太多,需要未雨绸缪。】
殷莉:【交换生交换期间需遵循学校规则, 学分波动太大会按比例折合到所在学校扣分, 学分越多越保险。】
四个人对擂台赛的态度都倾向于参加, 至于顾鸿影?
在他表现出愿意参加的态度后,五人小群就将他禁言了———主要是大家不在一个房间里,很难及时给他贴上短效禁言符。
郝芝芝:【擂台赛参赛规则及报名方式我找雨新要过来了, 现在发群里。】
郝芝芝在群里上传了一个文档,虞荼点开,可能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他以为擂台赛是竞技挑战的传统模式, 结果长安学府的擂台赛与传统擂台赛大相径庭。
长安学府的擂台赛以小队的形式报名,人数最多五人,不得超出,报名成功后可前往闻道堂领取擂台赛任务, 擂台赛任务共分甲乙丙丁四等级,分别对应CDEF四个任务档次, 元旦前一天擂台赛截止计分, 分数最高的小队为擂主, 队伍共可得1000学分, 学校不干预小队内学分分配。
单个甲级任务积分80到100, 单个乙级任务积分30到50, 单个丙级任务积分10到20,单个丁级任务积分1到5。
光看积分报酬, 甲级任务无疑是最丰厚的,但危险系数也最高, 基本接甲级任务的学生都是四年级生,三年级生都少有,至于积分个位数的丁级任务,基本是给二年级生提供参与感用的,就当提前熟悉情况了。
郝芝芝:【至少要圆满完成一个丁级才能接丙级,圆满完成两个丙级才能接乙级,圆满完成三个乙级才能接甲级。】
殷莉:【乙级到丁级的任务倒是不难完成,就是费时间。】
长安学府毕业生一半以上都输送进了异处局,所以擂台赛的等级标准也与异处局通用,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尽快熟悉,毕业后能迅速适应,乙级以下任务都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只有甲级任务需要认真斟酌。
但比起任务等级,有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擂台赛是给学生挣学分的比赛,所以不能占用上课时间,只能在课后和放假时争分夺秒完成。
埃里克:【我还要处理家族事务,双休?没听过。】
郝芝芝:【我只能把这个月的工作推掉点了,不然忙不过来。】
殷莉:【长安学府是四所大学里藏书最多的地方,我本来准备今年将我能学的阵法都学完的。】
顾鸿影虽然没发言,但他每周的训练量都有专人规划,强度相当高。
看着小伙伴们轻描淡写透露出来的任务量,虞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
反正也没什么困意,虞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离开舒适的床直奔宿舍的书桌,都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他还是起床晚间学习一会儿吧,想要在卷成麻花的卷王们身边生存,他要更努力才行!
在学到有困意时,虞荼才一头栽倒在床上,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睡眠质量上佳,他感觉好像两眼一睁一闭,闹钟就响了。
虞荼:“……”
他坐起来按掉闹钟,发了几秒的呆后,打开了今天的计划表,今天他们五个和闻雨新约定好了去参观实验区,然后确定学院拿福牌,接着报名擂台赛。
花了一点时间洗漱,虞荼动身去揽明月的一楼,东篱下那间食堂昨天炸得挺严重,现在还在修缮,据说两天后才能重新投入使用,所以今天食堂的人格外多。
在食堂人流里找人的时候,虞荼听到了顾鸿影的声音:“荼荼这边!”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东南靠窗的角落,顾鸿影和闻雨新都来了,闻雨新的身边坐着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生,只是看起来比她高冷一点,充满了一种科研工作者的气质。
“荼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闻晴旧。”闻雨新笑眯眯地说,“姐,这是虞荼。”
“你好,虞荼。”被称为闻晴旧的女生目光落在虞荼身上,目光里隐约有丝好奇与探究,“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有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想冒昧询问你,你了解堕化后的鹿蜀吗?”
“鹿蜀”这个词唤醒了虞荼和马甲同步的那段记忆,在记忆的回旋镖下,虞荼发出了一声迷惑的———
“……啊?”
闻晴旧看着虞荼脸上迷惑后恍然大悟的神色,缓缓吐出一口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询问不夜侯前辈,怎么压制鹿蜀皮毛上的怨气并保留让男人正常怀孕的功能?”
“啪叽———”
这是顾鸿影小笼包掉到盘子里的声音。
“今年八月,异处局向长安学府移交了三个受鹿蜀皮毛影响而怀孕的男人,年龄都在40岁到50岁之间。其中两人所怀胚胎含有怨气,只有一人腹中胎儿健康正常,能看到胚芽和原始心管搏动,并能探听到胎心。”闻晴旧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气说,“这位怀有健康胎儿的男性和其他两人人唯一的不同,是他曾找过不夜侯前辈打胎重怀。”
虞荼:“……”
柳嘉确实和他说过鹿蜀事件的后续,异处局将三个怀孕的男人移交至长安学府,但这后续的发展怎么又找上他了啊!
或许是虞荼的疑惑在脸上表现的太过明显,闻晴旧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之所以冒昧来找你,是因为我选择的毕业论文是‘论以鹿蜀皮毛推动生育平等的可能性’。鹿蜀皮毛让男人怀孕这个特质如果能被大范围应用,那么女人就可以从生育困境中彻底解放,从而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
“女性会在最好的发展年龄面临生育困扰,究竟是向上拼搏还是回归家庭,很多女性迫于社会的压力,不得不遗憾放弃事业。”闻晴旧说,“生育一直对女性造成多方位困扰,但一旦男性同样能生育,很多社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表世界一直困扰的生育率持续走低情况,也会得到好转。”
当最大的制约因素消失,男女双方握着一样的筹码时,很多问题自然而然就能解决。
想要后代?没问题,自己生!
非要拼个儿子?没问题,自己生!
担心孩子不是自己的?没问题,自己生!
还有诸如“夫妻双方都在上升期究竟谁退守家庭”“婚后AA要怎么才算平等“彩礼和嫁妆怎么才能公平”等问题,都会因为男人也能生育而不攻自破。
顾鸿影夹起自己掉在盘子里的小笼包,真心实意道:“很天才很牛逼的想法。”
闻晴旧转头对他笑了一下,肯定道:“我也这么觉得。”
长安学府的老师们从不干预学生毕业课题的选择,只要他们能研究出名堂并拿出质量过硬的论文与成果就能顺利毕业。
如果自己选择的课题研究不出来,那么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延毕继续死磕,直到磕出来为止,二是延毕后换个新课题,然后带着旧课题一起死磕———四年级的毕业论文,不知折戟沉沙了多少天才。
为了能让自己的课题顺利出成果,长安学府的四年级生们一个比一个丧心病狂,能用的资源全用上,能帮着完善课题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放过。
比如今年确定完课题后,闻晴旧的研究到了瓶颈,她甚至敢于找到虞荼辗转联系不夜侯请教。
闻晴旧说话的时候,眼中有毫不掩饰的野心:“我的毕业论文要是能在这方面做出一定程度的突破,我就可以留校任职,进到长安学府的科研部。”
长安学府科研部,顾鸿影和虞荼都如雷贯耳,顾鸿影从自家老爸老妈那里了解过长安学府科研部究竟有多“丧心病狂”,虞荼则是从柳嘉和宋图给他的资料里,对长安学府科研部有了一定认知。
“如果我没记错……”顾鸿影小声问,“异处局将那几个怀孕的男人移交长安学府,不是声明了不让科研部的研究人员接近吗?”
“是啊。”闻晴旧点头,“但我不是科研部的研究人员。”
顾鸿影:“……”
可你一看就是科研部的好苗子啊!
“放心,里表世界大部分法律通用。”闻晴旧大概是误解了顾鸿影的意思,“虽然他们精神状态不太对,疑似患上了心理疾病,但他们没有机会伤害到科研部的成员。”
顾鸿影:“……?”
顾鸿影终于明白他妈当时忧虑“长安学府科研部那群人会不会将人绑上解剖台来搞研究”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闻晴旧的视线里,现在汗流浃背的是虞荼了,因为闻晴旧向他发出了请求:
“我知道不夜侯前辈相当忙碌,也对掺和这些事不太感兴趣,能不能请你做中间人,请不夜侯前辈腾出一小段时间来解答我的疑问?”
“当然我并不是白嫖,如果不夜侯前辈有什么需要的报酬,我会尽力达成。”闻晴旧态度相当诚恳,“主要是我的研究真的到了瓶颈期———鹿蜀皮毛上的怨气是改变皮毛特质的根本,但怨气同时又会影响人体使人产下怪物,要怎么压制怨气又不使胎儿产生畸变,我在实验过程中很难把握这个度……”
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甚至都没顾得上继续吃早饭,这些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的问题落在虞荼耳朵里,仿佛催命的号角。
迎着她期盼的眼神,虞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会帮你转述的。”
“谢谢。”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消息,闻晴旧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期待你带来的好消息。”
虽然她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不过这些问题对不夜侯前辈而言应该不算什么难题吧,毕竟不夜侯前辈轻描淡写就做到了让人打胎重怀,还怀上了一个健康又正常的胎儿,只要她能参透其中奥秘,她的毕业论文就有希望了!
闻晴旧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正机械地啃着苞米的不夜侯本尊,愁得叶子都快要掉光。
虞荼这顿早饭吃得味如嚼蜡,他突然觉得把他放在[荒山]里和玄武一起关一百天,好像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呢。
第267章
“荼荼?虞荼?”
在虞荼将苞米整整齐齐啃掉五排后, 他感觉有人在戳他的左胳膊,虞荼转过头,看到了郝芝芝。
在他走神放空的时候, 另外三个小伙伴已经来了, 还了解完了前因后果。
“刚刚晴旧姐已经和我们说过了。”郝芝芝笑眯眯道, “其实这件事的解决方法挺简单,荼荼你找个不夜侯前辈空闲的时候撒个娇就搞定了。”
虞荼看郝芝芝的目光变得幽怨。
“是不懂怎么撒娇吗?”郝芝芝接收到了他的讯号,压低了声音向虞荼传授糊弄长辈小妙招, “你随便演一下就好,他们可吃这套了。”
在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前提下,这招对她的监护人就挺好使,不夜侯前辈宠虞荼这事大家有目共睹, 虞荼用这招估计比她效果还拔群。
但不知为什么,郝芝芝感觉虞荼看她的目光更幽怨了。
她不明所以地拍拍虞荼的胳膊:“勇敢一点,不要怕。”
虞荼:“……”
这不是勇敢一点的问题,是困难丢给马甲最后还是要由他自己解决的问题!
虞荼有苦说不出, 只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先拖几天吧, 让他回去想想解决办法。
这一顿早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除了虞荼), 早饭结束后, 闻晴旧主动领着他们去参观实验区。
实验区一共有四处建筑群落, 以冬秋夏春来区分, 第一处名为【晓色贺冬】, 第二处名为【秋声无觅】,第三处名为【夏云嵯峨】, 第四处名为【雨濯春尘】,虽然一年四季颠倒, 但却简单好区分。
“长安学府最初将冬秋夏春四处建筑群落分别划分给一至四年级,对应年级的所有学院都在同一处建筑群落里。”站在碧瓦飞甍的高楼前,闻晴旧向他们介绍,“但很快老师们就发现,这样安排不仅危险,建筑维护成本还居高不下。”
有的学院杀伤力过于强大,这种杀伤力甚至和年级没有太大关系,而每处建筑群落都有“危险学院”,这就导致四处建筑群落时常发生爆炸,偶尔会出现不能及时救援的情况。
闻晴旧带着他们往【晓色贺冬】里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解释: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学生安全,也为了缩减维修成本,长安学府在这两年做出了改动,试验区不再按照年级而是按照学院进行划分。这样需要被关注的危险学院可以集中救援,同学院之间还能互相交流,也算一举两得。”
“【晓色贺冬】这边大多是理论派研究,涉及实验的较少,属于这四处建筑群落里最安全的一处,其次是———”
“轰隆!”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方就响起了爆炸声,透过一楼那扇硕大的窗户,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冒出了火光与烟尘,隐约的震感从远处一直传递到脚下。
“【雨濯春尘】那边又炸了。”闻晴旧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看这次的架势,起码扣70学分。”
顾鸿影:“实验区经常发生爆炸吗?”
“要看是哪处建筑群。”闻晴旧说,“如果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晓色贺冬】,爆炸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但要是【雨濯春尘】,那就频繁到像家常便饭,毕竟高危性的毕业课题都在那边研究。”
她善意提醒:“长安学府的学分是硬通货,趁着你们现在还没有步入三年级,要抓紧时间攒学分,不然用到毕业捉襟见肘。”
能考入长安学府的都不是笨蛋,校规的扣分项虽多,但被扣几次也就能学会避免,但除了校规以外,长安学府的很多东西都与学分挂钩。
“学姐。”埃里克说,“我们是交换生,不会在长安学府交换到毕业。”
“交换生允许考多学位。”闻晴旧还没回答,殷莉的声音先飘过来,“如果你的精力足够,你甚至可以拿米勒克尔、昆仑和长安学府三所学校的毕业证,如果有机会去归墟,也可以四所同拿。”
埃里克:“……”
埃里克:“我活的挺好的。”不是那么想找死。
一所学校的毕业证对他们而言不是问题,两所学校就相当吃力,三所学校天方夜谭,四所学校?
———换号重来比较简单。
在他们说话期间,断断续续的坍塌声不绝于耳,从窗外看过去,能看到远方的建筑塌陷了很大一个角。
闻雨新感慨:“这次得上百学分了吧?”
闻晴旧点头:“扣完一个月白干。”
听起来简直人间惨剧。
闻晴旧带着他们穿过一楼大厅上了二楼,扑面而来的便是墨香,走廊里挂满了写着字的宣纸,小部分能勉强辨认字迹,但更多的长得像鬼画符,明明没有风,但走廊的宣纸却上下起伏,防佛有无形的手在摆弄。
“二层属于文学院。”闻晴旧打量了一番宣纸上的字迹,“在搞研究的应该是二年级。”
闻雨新也在打量这些宣纸,听完闻晴旧的解释,她好奇道:“姐,你怎么知道这是二年级的?”
“文学院大部分学生以笔墨为媒介,字迹板正能认出来的一般是一年级,二年级就开始鬼画———”闻晴旧差点说顺了嘴,“肆意潇洒,字迹比医学院还难辨认,完全认不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三年级,四年级的文学院学生基本都在【雨濯春尘】那边搞爆破。”
辨认方法简单粗暴到令人无语凝噎。
“他们在研究利用文章沟通死去的冤魂。”作为阵修,殷莉打眼看过去那些“鬼画符”,立刻认出那是由字迹组成的阵纹,“平生分义向人尽,今日哀冤唯我知———字转阵纹,错了两处。”
这些由字迹组成的阵纹,主人并没有打上自己的印记,就意味着这个半成品阵法欢迎人随时修改,殷莉扯直手里的宣纸,灵力瞬间注入其中,画符一般的墨色印记开始在纸面上游弋,右上角的两处细节微微变动,墨色的字迹分出细丝勾连,一瞬间光华流转,处在二维上的字迹隐约有凸起来变成三维的迹象。
“是谁动了我的阵纹!”挂满宣纸的走廊里有一处宣纸突然飞起,宣纸后的门被人从里撞开,出现的人脸上挂着黑眼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墨印,神情无比激动,“我的阵纹突然就能用了!!!”
他的眼神在一群人里锁定殷莉,几乎是用飞一般的速度冲过来,话语快得像连珠炮:
“同学你也是文学院的吗?几年级?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生?你今年手里开了几个研究项目啊?要不要参与我们这边的阵纹研究?小组成员保底估计有100学分,最多两个月一定能看到研究成果!同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考虑一下啊这位同学!”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激动,走廊上响起一连串门板撞墙的砰砰声,每扇门后都探出一个脑袋,盯着他们的眼神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谁?谁解决了阵纹?”
“你们是一年级生还是二年级生,考虑加入我们小组吗?我们小组学分待遇包优!”
“我们这边一人保底能给到120分!”
“我们组的研究研究过程能保证生命安全!来我们这儿!”
“选我们!我们项目具有变革性意义!学分能给125!”
他们一边嚷嚷着一边冲过来,仿佛想来个绑架代替选择,闻晴旧果断向后转身,左右手各抓一个离她最近的人,当机立断道:“跑!!!”
七个人撒腿就跑,背后沾满墨汁的一群人追击的姿态活像嗷嗷乱叫的丧尸,等将人甩开后,闻晴旧才心有余悸的吐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遇到项目拉人都很惊悚。”
为了尽可能地拥有令人具有安全感的学分,每个学生身上都有数个项目,但大多数情况下项目很难由一人独立完成,所以需要小组成员共同合作,这就造就了很多项目组都缺人———身上没什么项目还和自己研究方向吻合的同学根本就不叫同学,叫长了腿的新学分。
“加入项目千万要注意,这可不是广撒网选择性捕捞。”闻晴旧提醒,“一旦立项之后没能成功结项,会倒扣学分的。”
这也就是一些学生为什么这么急着拉人的原因,拉的人就算不能推动项目,至少能平摊被扣的学分。
“试验区四处建筑群落大同小异,只有危险程度的区别。”闻晴旧说话时腕表滴滴作响,有人一直在给她发消息,她查看后眉头紧皱,“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个项目组有急事,不能送你们去闻道堂领福牌了。”
她看向闻雨新:“雨新,后面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姐。”闻雨新回应,“闻道堂我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
闻晴旧匆匆离开去找项目组,闻雨新则带着虞荼他们去闻道堂领福牌,闻道堂是座高楼,但只有上下两层,底下这层目测至少五米高,进门后能看到一面巨大的电子墙,做旧的卷轴底色上分了好几个区域,密密麻麻的字迹正在滚动。
闻雨新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到了东侧的柜台,先指导他们领了福牌录入身份信息,然后又告诉他们怎么报名擂台赛。
虞荼他们五人的灵力属性正好对应金木水火土,又符合擂台赛的报名标准,很快就通过了审核,但在取小队名字这件事上他们倒是犯了难———因为大家的取名水准废得半斤八两。
在纠结了好几分钟后,由郝芝芝提议,顾鸿影拍板,虞荼赞成,殷莉同意,埃里克不反对的名字诞生了———
【幸运没坑这才队】。
第268章
“幸运没坑这才队?”闻雨新的表情有点怪异, “你们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郝芝芝大手一挥,“就这个!”
这个朴实无华的队名,寄托的是他们最真挚的心愿啊!
“学妹不用担心, 名字不是永久的, 要是不喜欢明年擂台赛还能再更换。”负责登记的学长对于这种超出常规的名字见怪不怪, “幸运没坑这才队是吧?确定我就登记了。”
五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确定。”
这一遍确认后,虞荼的腕表一震,他收到了两条消息———
【你已成功报名擂台赛。】
【你已成功加入[幸运没坑这才队]。】
“小队集结完就可以开始选任务了。”负责登记的学长从旁边拽过来一块光屏, 操作一番后将光屏竖在他们眼前, “我刚刚获得临时权限查了你们的资料,综合你们在其他学校的表现,你们小队可以直接免除丙级和丁级的任务限制。”
他将目光转向虞荼, 竖起了大拇指:“虞荼学弟当年的入学测试竟然挑了两个任务,其中一个还是C级的,牛!”
虞荼:“谢谢夸奖。”
入学测试之所以做了两个,是因为接了E级的[旧楼]又触发了C级的[血嫁衣], 迫不得已逼上梁山———他当年的任务列表里,根本就没有低于E级的任务!
知道真相的其他四个人默默忍笑。
还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给了虞荼一刀的学长拉出了乙级任务的列表, 热心给他们介绍:
“甲乙丙丁四个等级里, 甲级任务少但危险, 丙丁级任务多但分值低, 一般有能力的小队只要刷够了丙丁级限制, 都会选择接乙级任务。”
“乙级任务比较抢手, 目前只剩这两个了。”学长将灰掉的乙级任务移除,“[怪道人]和[青房子], 你看你们想完成哪个?”
单个乙级任务积分30到50,对应到异处局通用任务体系里是D级任务, 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怪道人]要求他们在兰云市环城公园的桥洞底下去找一个给人算命的老道士,确定他是否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青房子]在兰云市的郊区的一片烂尾楼里,需要小队进去排查烂尾楼是否具有普通人无法解决的安全隐患并上报。
只看任务要求,[青房子]相对简单一些,任务积分30,[怪道人]一次不一定能得出结论,所以任务积分40。
郝芝芝用胳膊肘拐拐顾鸿影:“凭直觉你选哪个?”
顾鸿影:“……青房子?”
“好。”郝芝芝点头,“那我们第一个任务接[怪道人],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顾鸿影忍不住吐槽:“合着我的作用就是选项排除?”
殷莉:“[青房子]属于废弃建筑。”
她在“废弃建筑”四个字上压重音,新出炉的幸运没坑这才队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蛛巢,还有顾鸿影在蛛巢里那让人很想将他挂路灯的言论。
被四双眼睛同时注视着,顾鸿影吐槽的气势弱下来:“我觉得[怪道人]这个任务也、也挺好的。”
小队内部以无比和谐的方式达成了一致,幸运没坑这才队接下了乙级任务[怪道人],相关资料同步发放至他们的腕表中。
“我们这两天晚上抽空研究研究。”郝芝芝说,“后天周六环城公园有活动,人流量大,那个怪道人大概率会出现。”
郝芝芝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她的目光转向顾鸿影,强调道:“你千万、千万不要立flag!”
顾鸿影:“……”
他默默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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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夜侯前辈?”
虞荼听到有人在叫他。
因为马甲与本体记忆同步,在马甲里的这部分意识也在关注闻道堂里的任务,于是在外人看来便略有些出神。
虞荼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邝冕,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即使在室内,邝冕依旧穿着一身垂到脚面的灰袍子,大大的兜帽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个有胡茬的下巴尖,见不夜侯看向他,他说:“百日计划异处局那边修订出了三个版本,您更倾向于哪一版?”
坐在他对面的不夜侯似乎有点惊讶,像是没预料到邝冕会在这件事上询问他的意见,他勾起唇角:“三个版本,似乎都与我没有太大干系。”
百日计划是指由异处局牵头,昆仑、归墟、米勒克尔、长安学府辅助,在屏障要破碎的100天倒计时里,尽可能地做好防护措施,保下表世界更多普通人的生命。
在还不知道屏障要破碎的消息前,或者更久远一点说,在虞荼入学前,里世界的所有行动都在向这方面靠拢,只是没有最近表现的这么明显———
各省市建立大型避难所以预备突发情况、郊区警察定时换班巡逻、网络上尝试性放出部分与里世界有关的视频、中小学的课程里加入武术和打坐……
一切骇浪惊涛都掩饰在这些微小的变化中,巨变真正来临前,一切好像无声无息,又好像早有预兆。
“怎么会与您没有太大干系呢?”邝冕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作为里世界的前辈,您的态度至关重要。”
“是么?”不夜侯呷了一口茶,“这话说的有些怪,活得久远的存在,可不止我一个。”
“我醒来的时间虽短,但也没有那么好糊弄。”大多数情况下,不夜侯温和而包容,可肃下脸来时,竟然也有些令人害怕,“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意味着我不知道。”
“江局,江绛。”不夜侯拿在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上时发出一声响,清脆的像声提醒的警钟,“由她牵头来决定里表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觉得太轻率?”
江绛虽然执掌异处局二十年,但她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天赋异禀,终究还是太年轻。四十多岁在人类里已然步入中年,但对于妖族和草木族而言她仍旧稚嫩,漫长生命所带来的阅历,是极难在短时间内填补的鸿沟。
百日计划牵一发而动全身,三个版本全都由人族牵头根本就不正常,没有哪个种族对生死存亡漠不关心。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邝冕大半张脸,虞荼的意识无法透过这特殊的兜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听着他慢慢解释:
“人类一生不过百年时光,您不能以年龄来武断地衡量一切。关乎到自己的种族延续,人类怎么可能不上心?”
邝冕的言外之意是,正是因为人族太过上心,才会拿出三个版本的百日计划;正是因为人族太过在意,才会所有版本都由他们牵头。
可他的说辞,不夜侯明显没信:
“虞荼从昆仑禁地里出来的那场会议,能到场的除了人族就是草木族,妖族俱是投影。”
“那是因为昆仑雪峰山腹核心特殊,无法使用小型跨域传送阵,只能以投影的方式参加。”邝冕说,“除了妖族的几个族长,江局、特异一组、我、温祭酒———我们几人也只能以投影的形式参加会议。”
“好,假设这点是我多虑。”不夜侯并没有与他争辩,只是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那我们再聊聊别的。”
“譬如……苍龙?”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宽大的兜帽下,邝冕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夜侯前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直击要害。
“苍龙在里世界兴风作浪这么久,我想你们不可能一点制约的手段都没有,但大多数时候,你们选择放任。”
不夜侯清雅的声音听起来像催命的号角:“是因为顾鸿影还没彻底成长起来?”
邝冕有一瞬毛骨悚然。
“我之前一直觉得奇怪,就算顾鸿影是白泽转世,转世后又天赋异禀,但几年的努力,也不可能轻易抹消万年的差距。”不夜侯说话的速度很慢,或许是在思索,又或许是想让邝冕听得更清楚一些,“但你们从不质疑这一点。”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邝冕施加压力:“从顾鸿影十八岁开始,暗地里围绕着他的布置便启动,妖族所有长辈集体避世,就与这个秘密有关。”
“但这些布置具体有没有效果,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直到虞荼从昆仑禁地里带出确切的消息后,你们开始笃定这一切是可行的。”不夜侯笑了一下,“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些吗?”
邝冕:“……”
有点汗流浃背了。
他一句重要的东西都没透露,但不夜侯前辈好像已经渐渐碰到了真相的边缘:“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夜侯并没有去在意邝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心理战就是这样,一方处于弱势,另一方就会乘胜追击:
“你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是因为虞荼从昆仑禁地里带出来的消息,让我也成了计划里的一环?”
邝冕此时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他忽然有些庆幸兜帽足够大,能够挡住他脸上容易泄露太多信息的表情。
“这只是您的猜测。”他斟酌着字句,“您并没有确定的证据。”
“猜测?”不夜侯略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舒缓下来,“你这不是承认了吗?”
如果没有说中一部分,回应他时又怎么会用这么谨慎的态度?
刚刚那一番交谈,主动权已经被不夜侯掌握在了手中。
“不得不说,您确实敏锐。”邝冕叹了一口气,被迫开诚布公,“我不能告诉您,并不是因为您不值得信任,而是因为您卷入的太深。”
他说:“您当时如果不去旧庭,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269章
“那是对你们而言。”不夜侯在笑, 可笑意不达眼底,“现在最适合的选择不是罗伯特,是我。”
麒麟曾说过, 草木之灵、妖族意识、人族气运, 三者共生, 能暂时弥补道纹的裂痕。
虞荼起先并没有将这些向灾劫的方向考虑,但从[荒山]回归后,他忽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现存的屏障也是曾经抵御灾劫的一部分,如果族长他们的牺牲延缓了屏障破碎的时间,推迟了灾劫的到来,那就证明这个方法行之有效。
族长留下的是一角承载着记忆的魂魄, 麒麟因万年的消磨变得衰弱,荀若望只是普通的人族———如果将三者的配置拉到满格呢?
他、苍龙、还有最终计划下的顾鸿影,他们三者几乎算得上世间最顶级的草木之灵、妖族意识、人族气运。
这是虞荼的猜测,他没有证据, 但并不妨碍他沿着这个思路去诈一诈邝冕:“在我没有出现前,你们的首选是帝屋, 其次是罗伯特。”
邝冕沉默了很久。
久到虞荼以为邝冕要用沉默表达抗拒时, 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您所知道的, 比我们以为的多太多。”
他直接承认了, 或者说在不夜侯这样笃定的语气面前, 他不得不承认。
“一开始我们确实不确定解决灾劫的关键是不是我们从各种资料里拼凑出的答案, 直到虞荼从昆仑禁地中带出麒麟前辈的消息。”邝冕道,“您说的没错, 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您。”
最初被定位成草木之灵的是草木族长帝屋, 但帝屋只是上古帝屋树血脉的承袭者,他们在做计划时就隐隐感觉到级别不够,后来他们锁定了罗伯特,一株异变的水属性沙漠玫瑰。
在几百年前,苍龙以尼格霍德的身份在西方接管了陨落的神庭,选出了一些代行者去寻找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期望有日旧庭复苏,世界不再迎来终焉。
他们最终确定了罗伯特。
但罗伯特蜕变为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成功长成世界树后就能稳固世界———听起来总有种不对劲的荒唐。
那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寄托在一朵刚成年的玫瑰花上过于离谱,也过于疯狂,虞荼之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缺了重要的一环,他得不出正确的答案。
昆仑禁地一行后他突然明白,罗伯特的身份、属性、性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必须成为世界树,一棵被天地意识承认的“世界树”。
正常的成长时间太过漫长,苍龙等不了,所以将罗伯特栽种在以生命堆积而成的云端花园里,像揠苗助长一样,强行将他灌注成世界树。
罗伯特从云端花园自上而下汲取那些生命,生命死亡所带来的血色罪孽自然而然会归属于他,即使成了世界树后期也会反噬,让他承受走捷径应有的惩罚。
可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苍龙需要的只是一段时间的世界树。
如果虞荼没有以不夜侯的身份出现阻止这场行动,如果虞荼没有吸收整座旧庭,那罗伯特就会在短时间内被培养成“合格”的世界树,最合适的草木之灵。
一切疑惑都好像在此时闭环。
虞荼吸收旧庭,斩断了罗伯特成为世界树的途径,自然就顶替他成为了“草木之灵”,也就是邝冕刚刚所说的“您当时如果不去旧庭,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成为合适的草木之灵会带来什么后果,虞荼大概猜到了,苍龙或许是认识曾经的不夜侯,在不夜侯彻底卷入其中时,苍龙将人困在[荒山],一是希望能保全不夜侯,二是希望不夜侯不要干扰他的计划。
从和苍龙短暂的交流看,苍龙并不具有一颗舍己为人的心,从谛长卿、西门舟、毒傀师身上,更看不到什么令人有安全感的特质。
假设不夜侯真的被一直困在荒山,罗伯特又失去了蜕变为尤克特拉希尔种子的养分,那么草木之灵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草木族长帝屋。
虞荼莫名想起之前昆仑上的那场惊天大战,族长战胜了苍龙……是真的胜利了吗?
除掉不夜侯以外,适合的草木之灵只剩下两个,以苍龙的性格,不会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罗伯特身上———就算对罗伯特揠苗助长,也存在极大的失败概率,苍龙不会不留后手。
戴着单片眼镜的眼睛似乎在隐隐作痛,虞荼想起那个繁复的阵法———那绝非仓促能做出的成品。
假设苍龙顶替他不是一时兴起,他真的足够了解不夜侯,足够了解帝屋,那么被察觉假冒后第一时间找上虞荼继而引发的那场战斗,只是一时报复心起吗?
虞荼更倾向于顺势而为。
或者说苍龙找上本体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让帝屋出面保护他。
虞荼问:“昆仑那场战斗后,你们排查过草木族的情况吗?”
“草木族一向抗拒外人进入,帝休长老只告诉了我们排查结果。”本就不擅长交际的邝冕都快被问麻了,归墟的人从上到下都不爱和人打交道,自带些许社恐属性,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邝冕逐渐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草木族没有问题,就是族长帝屋有点麻烦。他本就魂魄缺损记忆全失,和苍龙斗了一场后又因损耗过大一瞬白头,总之受伤不轻。”
邝冕感觉自己说完后,坐在他对面的不夜侯气压更低了,夸张一点说,不夜侯身上快有了近乎实质化的黑气。
“这些东西只有一部分人知道,麻烦您也保密。”邝冕直接摆了烂,“您千万别告诉草木族那个幼崽,否则我怕还没好的帝屋提着刀追杀我。”
他只是一个看星图的文职,隔三差五被帝屋抓着切磋稳定情况就已经够惨了,帝屋发起飙来暴揍他,他真的扛不住。
*
草木族地里,帝休忽然收到了一道拜帖,拜帖是古老的样式,落款的灵力印记,来源竟然是不夜侯。
帝休脸上露出讶色,宅得与归墟的人有一拼的不夜侯前辈,竟然要来草木族拜访?
好难得啊。帝休想。
他不假思索地接受了拜帖,拜帖在他阅读过后无风自燃,从椭圆的光点拉长成光圈,从帝休这一端看过去,隐约能看到光圈另一端的情形,看起来不像是茶馆的背景。
不夜侯似乎在和谁说话,但模模糊糊的,不能被听清,他似乎是注意到拜帖被接受了,于是转头交代了些什么,继而跨入了光圈———
他踏入了四季如春的草木族。
光圈在他身后收束,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深深浅浅地披在他身上,只是如画的眉目间好似凝着一团阴云。
“族长在后山坡。”帝休开门见山,“我带您去。”
不夜侯的拜帖上早已讲明他来草木族的原因,事态紧急,无论是帝休还是不夜侯,谁都没有心思去做表面上的寒暄———当然也不需要这些虚言。
在意识到族长可能被苍龙动了手脚后,虞荼和邝冕的谈话就以极快的速度走向了终结,不夜侯既然已经成为了最合适的草木之灵,那么主动权就移交到了虞荼手中。
“我要一切计划的始末。”他告诉邝冕,“不接受其他条件。”
意识到不对时向草木族送上拜帖已经被接受,当着邝冕的面,他直接走掉了。
……
草木族所谓的后山坡,是一片倾斜着的辽阔草坪,阳光洒落下来,将茂盛的青草镀上一层溶溶的金,帝屋闭着眼将双手枕在脑后,白发随意散落铺陈,他叼着一根细长的草茎,草茎在空中晃来晃去,端的是自在悠闲。
“帝休———”有片阴影投射在他脸上,帝屋连眼睛都懒得睁,“不要挡着我晒太阳,耽误我的光合作用。”
投射在脸上的阴影没有消失,帝屋睁开一只眼睛窥视,然后……草茎从他嘴里掉下来,帝屋脸上的表情堪称匪夷所思:
“不夜侯前辈?!”
什么风把这位常年呆在表世界茶馆里不爱挪窝的前辈都吹出来了啊!
帝屋半坐直身体,着实被吓得不轻,看着旁边像是看好戏似的帝休,他忍不住抱怨:“帝休你可太不够意思了,都不提醒我一声!”
“提醒什么?”帝休反问,“提醒你天天唉声叹气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然后把所有属于族长的工作全堆到我一个人头上?”
帝屋:“……”
帝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强行转移话题:“不夜侯前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刚刚紧急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最近没有闲着没事去欺负小树苗,不夜侯前辈找上他——不应该啊!
正思索的时候,帝屋感觉头皮有轻微的拉扯感,他定睛看去,不夜侯前辈指尖绕着他的一缕白发,正在细细打量:
“魂魄缺损记忆全失,损耗过大一瞬白头,后续竟然没有认真治疗?”
所以之前和本体视频时说“在治了在治了”只是在敷衍他?转黑的头发用的是障眼法?
不夜侯的声音里没有喜怒,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帝屋却莫名头皮发麻,有种面对暴怒到极点的帝休的错觉。
明明草木族天生地养,帝屋现在竟然有了自己闯祸被长辈抓包的恐惧感。
帝屋:“您听我狡、不是,听我解释。”
“损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总得要点时间。”帝屋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与不夜侯对视,之前还敢理直气壮地让不夜侯不要溺爱幼崽,现在心虚气短的帝屋可拿不出之前的态度,“您不能这么武断地冤枉树啊!”
“族长,你最好是被冤枉的。”帝屋的耳边,帝休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和我说你要治疗消耗,所以没空处理族中事物,于是全权由我代劳?”
帝休忙到都没空照料幼崽了,结果现在告诉他受伤的族长根本就没怎么治疗,而是借着治疗的名义在躲懒?!
在帝休压抑着情绪的视线里,不夜侯抓住了帝屋的手腕,温和的能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涌入到帝屋的身体里进行检查,能量还没有在经络里循环一圈,便反馈回来极其糟糕的结果。
帝屋听到不夜侯冷笑了一声:
“帝屋族长您可真不错啊,都学会两头骗了。”
帝屋:“……”
完了,给不夜侯前辈都气得开始说敬语了!
今天果然不适合晒太阳!
“我觉得……”帝屋正色道,“我还能再解释一下,真的。”
第270章
“你解释。”抓着他手腕的不夜侯眉目间似有一层霜色, “我听着。”
帝屋:“……”
就是说有时候,嗯,做长辈的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上较真?
“我感觉我现在挺好的……吃的好, 睡的好……”帝屋心虚到眼神飘移, “过的和退休养老一样舒服。”
帝休:“……?”
这次轮到他拳头硬了。
帝休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面前是还受着伤的族长,不能像平时一样气狠了给他邦邦来两下。
不夜侯丝毫不理会他的狡辩,只抓重点:“我问的是你的伤。”
他强调:“为什么不认真治疗?”
帝屋和不夜侯对上视线, 不夜侯的眼神里有一种他不懂的执拗,仿佛他的伤是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地逼问。
帝屋的心莫名颤了一下,心虚混杂着愧疚翻涌, 他避开视线,往后一躺倒回草坪上,摆烂道:“就是治起来很麻烦,我觉得没必要嘛……”
他用手挡住眼睛, 小声又不高兴地嘟嘟嚷嚷:“绝对是邝冕那个王八蛋说漏嘴了,不然您肯定不知道……”
知情人都知道他受伤了, 但对于他的具体伤情, 帝屋可是一个一个警告了过去, 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把这件事和其他人说, 尤其是不能和虞荼说。现在倒好, 虞荼知不知道另说, 不夜侯前辈是直接上门“兴师问罪”了———等这里结束了,他一定要把邝冕大卸八块!!!
“治起来麻烦就不治, 这是理由?”
帝屋忽然感觉脑门一重,不夜侯的手掌压在他的脑袋上, 力气大到几乎要将他压到草坪的土壤里,帝屋有种不夜侯前辈快气疯了于是决定直接把他埋了,眼不见心不烦的错觉。
帝屋:“消消气!消消———嘶!!”
剧痛从脑袋一直蔓延到全身,如果不是确定不夜侯对他没有恶意,帝屋差点奋起反抗,和苍龙打架落得满身伤时都没这么痛!
如果帝屋能内视自己的状态,就会发现有股庞大的能量从头部涌向他的四肢,比灵气更精纯的能量沿着破损的经络四处修补,又将已经受伤的五脏六腑里的病灶摘除,接着绞杀不属于帝屋的灵气流,所到之处焕然一新。
修复过程中帝屋痛得大汗淋漓,差点丢脸的惨叫出声———不夜侯前辈绝对是故意的,他的痛觉比平时敏锐了好几倍!
等到这场地狱级的“折磨”结束,帝屋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倒不是装的,是真的痛到没力气———他看到了一张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这样庞大又精细的操作,对施术者也是极强的负担。
不夜侯收回手,他想站起身,却最后晃了晃,坐在了帝屋旁边。
这场治疗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日月转换,月华铺满山坡。看着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帝屋愣愣地坐起来,他的白发已经转黑了,月光落在上面,看起来像是柔滑精美的绸缎。
帝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知道他现在应该感谢不夜侯前辈,然后再插科打浑地把他不治疗的事赖过去,将这件事糊弄好。
确实应该这样做的。
可帝屋指尖绕着自己的黑发,最后闷闷地:“前辈……这不值得。”
不夜侯看向他,他眼里的那股执拗没有消失,反而好像越来越重,他说:“我都知道了。”
“罗伯特还小,那样残酷的未来只会毁了他,强行让你上,也只会毁了你。”帝屋听到不夜侯轻声说着好像没头没尾的话,“我醒来的时间刚好,我比你更合适。”
草木族虽然搜集了不夜侯的资料,但这一年多真正接触的时间廖廖,不夜侯与草木族之间联系,只有一株小茶树苗。
虽然同为草木,但不夜侯似乎没有太多与他人交流的意愿,只是有缘的人误入了他的茶馆,他才会出手帮一帮,他好像与这个世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好像只是孤独地存在于人世间。
“在不知道您的消息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您放心吧,我是自愿的。”帝屋叹气,“我只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变成了傻子。”
没人能强迫他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屏障破碎之后,草木族同样会受到巨大的冲击,搞不好就有灭顶之灾,他不是为了人类,只是为了他想保护的同族而已。
“罗伯特确实很小,又在西方长大,大家其实都不太看好这个方案。”帝屋努力想让他们谈的话题轻松一点,“所以没办法,这样艰巨的任务,只有我这样的天才能胜任喽~”
他看向不夜侯的眼睛,那双眼睛灰蒙蒙的,好似眼睛背后有个跋山涉水、疲惫不堪的灵魂:“没有您,这个计划也会实施。”
“好不容易醒来了,您就养养茶树苗喝喝茶,去体验体验世界上的新东西。”帝屋的语气很轻快,“不要太操心,要是事事都操心,累都要累死了。”
“我不喜欢养幼崽。”不夜侯和他对视,一字一句,特别认真的模样,“你要活着。”
帝屋半真半假地抱怨:“您怎么还带强迫树的?”
那双眼睛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深重执拗,看得帝屋生出了强烈的担忧,不夜侯的认知似乎有些扭曲,他好像在某些方面有极强烈的保护欲,这或许与他曾经漫长的经历有关,可问题是,没谁能查到他完整的过去,他们只能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不够准确的轮廓。
在帝屋担忧时,他忽然听到令他毛骨悚然的疑问———
“妖族消失的那些族长,都在草木族的禁地里,对吗?”
虞荼在放开能量去救治帝屋时,感知提升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敏锐程度,他感觉禁地里隐隐有许多不同于草木族的灵力,甚至脑海里与小灰之间的契约,都有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细微联系。
———那么多非同族在禁地里,帝屋不可能不知情。
帝屋:“……”
他咬牙切齿:“邝冕那个王八蛋到底和您说了多少东西?!”
拆八块干嘛?拆八十块算了!
虞荼:“他没说。”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一切就在变色———治疗帝屋的消耗太大,不夜侯这具由能量构筑的躯体暂时撑不住了。
他在帝屋眼前像阵烟似的散去了。
帝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紧急沟通禁地那边,以确定不夜侯是否闯入了禁地———能一言不合给他治疗,帝屋也怕他一言不合就往那边跑啊!
打又打不赢,拦又拦不住,是真的很伤脑筋!
万幸的是,禁地反馈回来的结果是没有。
帝屋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起了心———问完问题后冷冰冰地丢下个回答就玩消失,不夜侯前辈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帝屋摸出自己的手机想给虞荼打个电话侧敲旁击一下,但还没解锁呢,就听到帝休平静的语调———
“族长,先给我解释了再去忙吧。”
帝屋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他转过头,看到山坡的最顶上,帝休抱臂站在那里,月光投射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莫名的压迫感。
“计划是什么?”
“只允许你通行的禁地里,为什么会有妖族的族长?”
帝屋:“……”
治疗时实在痛的要命,疼劲缓过后又光注意不夜侯前辈了,他竟然忘了帝休还在附近一直没离开。
完蛋。
决定了,他要把邝冕拆成一百零八块!
*
紧闭门户的茶馆里,柜台后的躺椅上,渐渐出现由虚到实的影子。
虞荼在茶馆里睁开了眼睛。
如果不是治疗族长消耗巨大,他是有心去禁地那边一探究竟的,这种秘密已经揭开一半但又不能继续的感觉,委实太过痛苦。
帝屋不是傻子,他这样一问,至少短时间内,不夜侯拜访草木族的邀请都不会被通过了。
有点可惜。
下次换本体悄悄去一趟。
虞荼坐直身体,摊开自己左手的掌心,空无一物的掌心渐渐浮起一个黑色的复杂符文———那是他用能量治疗族长时,从族长体内剥离出来的印记。
族长不够资格成为草木之灵,虞荼不知道异处局那边准备用什么办法替他升格,但苍龙那边用的是什么方法,眼下他倒是清楚了。
卷生卷死一年多倒也不是白卷,虞荼虽然不了解这个阵法的全部效果,但他能看出其中一部分主要阵纹的作用:刺激意识发狂,并增添诸多负面效果。
这种刺激一旦被激活,尤其是作用在不稳定的魂魄上,只会让被刺激的魂魄大开杀戒。
族长失去记忆后就变成了棵宅树,如果他狂暴,最先遭殃的就是草木族———草木族里,没有谁的战斗力抵得过族长。
最终只会出现两种可能,要么族长杀光草木族,吸收完草木族所有植物的精魄后原地升格,要么族长杀光所有植物后自主清醒,在最绝望的痛苦里突破。
哪一个可能,都令虞荼愤怒。
他慢慢收拢掌心,修长的手指按在黑色的符文上,这个符文他半懂不懂,但却意外契合他的思路,换句话说,尽管他不太懂,但他知道要怎么拆。
茶馆里除了维持形体所用的能量外,其余的都尽数涌入到符文里,复杂的黑色符文从边缘开始溃散,慢慢地崩溃到核心。
黑色的符文最终散成了无属的灵力,但在他掌心留下了灼烧的伤痕。
第271章
黑色符文彻底碎成灰的时候, 遥远的山腹深处,苍龙若有所感地转过头———他留在那棵树经脉中的印记消失了。
被发现了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么简单的道理, 先生却还是和过去一样固执。
他难道还以为他是过去的玉川, 能够力挽狂澜, 将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之下吗?
“重新得来的生命,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苍龙展开自己的左手,他的掌心凭空出现了大片灼伤, 那灼伤深极,烧开皮肉生可见骨,血从掌心涌出来,却被灼成诡异的黑色, “明明记忆都丢的差不多了,竟然还记得这个。”
“老东西,你在那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苍龙的不远处,宛如薄膜的黑色光芒圈住了一个房间, 头顶奶白耳朵玉色角的谛长卿用尾巴噼噼啪啪敲着地面,幸灾乐祸道, “你的手怎么了?不夜侯打的?”
“不会吧不会吧, 原来某些人也会挨打呀~啧啧啧, 看起来被打的好惨哦~”
苍龙:“……”
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确实不会养孩子, 以至于谛长卿长成了这种嚣张跋扈幸灾乐祸的破德行。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我放出去呢。”虽然被关禁闭的地方设施齐全, 但失去了自由, 谛长卿每天都不高兴,“我发誓以后绕着不夜侯走, 行了吧?”
老东西偏心偏的没天理,还讲不通道理, 谛长卿只能委屈自己暂且屈服。
“血脉补全完成后,禁制自然会解开。”苍龙慢慢收拢掌心,久违的疼痛感渐渐传递到他的大脑,“实在不愿意,就自己试着出来。”
谛长卿:“???”
老东西不会以为他真的没试过打碎那层黑光吧?要是能打碎他早跑了,还留这儿和他呛声?
谛长卿愤愤地往黑光上甩了一尾巴,薄膜一样的光纹丝不动。
活的久了不起啊!
他还想讨价还价,却忽然发现黑光外的人不见了。
谛长卿:“……”
他要在心里扎一万遍老东西的小人!
……
离开了关禁闭的地方,苍龙回到了他常常栖身的那片石壁,他不能以人的形态在外停留太久,这段时间早已超出负荷了。
他摊开自己紧握的掌心,那严重的灼伤没有继续扩散,但看起来依旧恐怖,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闷笑:
“倒是忘了把这个限制取消。”
过去的记忆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变得浅薄腐朽,随意掀开表面那点温情,底下不过是一滩恶臭的烂泥。
既然不愿意顺着他的费心安排躲过这场劫难,那就这样吧。
到了那一天,就算是先生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
“这就是你研究出的方法?!”
兰云市环城公园桥洞附近,顾鸿影的表情堪称惊悚,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老妪,穿得仙风道骨,身上挂着签桶与书籍,一头束起来如雪般的白发配合着沉稳自若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厉害的高人———前提是这位“高人”没有发出郝芝芝的声音。
“确定他是否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又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郝芝芝用平静的声音说,“与其假扮找他算命的客人给他送钱,不如直接抢他的生意。”
“咳咳———”郝芝芝将手握成拳凑在嘴边咳了两声,年轻的声音在咳嗽声中慢慢变得苍老,“算命这种事,我略知一二。”
顾鸿影:“……啊?”
他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命可以乱算吗?”
“要相信科学!”埃里克恨铁不成钢,“别一天天的封建迷信!”
郝芝芝意味深长道:“算命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心理博弈呢。”
她举例道:“比如一个人失恋了一直走不出来,可以告诉她分的这个不是正缘,如果不信,就说的严重点,说分手的那个人克她,不仅克她桃花,克她的福气,更克她的财运———要不了多久,她就自己走出来了。”
顾鸿影:“……”
他匪夷所思:“这样也行?”
虞荼发出了赞同的意见:“行的。”
他没上大学前四处想办法当临时工挣钱,见到过好多路边算命的小摊,大多是小桌板一支,铺上印字过塑的纸,纸上压本翻的卷边的书和一个签桶,算命的人就坐在小桌板后面,背后靠根竹棍,脸上架副墨镜,旁边竖个牌子,写着“天机神算”一类的字。
“你不行,太一惊一乍。”郝芝芝用苍老的声音点评顾鸿影,“等会你和埃里克一起演我的客人,莉莉和荼荼演我的小徒弟。”
埃里克闻言皱起了眉:“为什么我要和顾鸿影一起演客人?我的演技很差吗?”
郝芝芝露出一个慈祥的笑:“一般情况下,小摊上的算命先生不会收外国徒弟,看起来很假,但如果是你来找我算命,就显得我很牛逼。”
埃里克:“……行吧。”
“你们俩现在走远点,别一块儿过来了,最好间隔时间长一些。”郝芝芝挥挥手,“别表现出来我们认识啊。”
顾鸿影埃里克:“……”
郝芝芝说完后带着新鲜出炉的两个“徒弟”大摇大摆的往桥洞底下走,在离那个道人十多米的地方,她指挥着虞荼和殷莉支摊子,在摊子支起来后,她在背后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叠好的布抖开铺在桌子上,然后将签筒压了上去,接着又变戏法似的撑开“天机神算”的牌子,接着在牌子边摆上自己的收款码。
她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惹得旁边闭眼假寐的道人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这位大娘,您干这行多久了?怎么之前没看到过您?”
“我干这行十多年了。”郝芝芝笑眯眯地看向道人,“之前摆摊的地方政府要重新规划,我只能换个地方。环城公园最近有活动,人也多,我打算过来试试水,看看能不能长期做下去。”
见道人的目光落在她桌面的收款码上,郝芝芝把收款码转向他的方向:“总得与时俱进嘛,这位大哥要不要找我算一卦?”
道人:“……”
都是同行,肚子里有几两货都门清,谁要花这个冤枉钱啊!
“这倒是不用了。”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直接拒绝,接着又不经意的问,“您干这行还把孙子孙女都带过来啊?”
“什么孙子孙女?”郝芝芝皱眉,“这是我两个徒弟!”
道人张嘴刚想说“这两个徒弟看起来就不像搞这行的”,就听到郝芝芝指着那个表情高冷的女孩发言:“这个是我大徒弟,现在主要在网上给人算塔罗。”
然后又指向旁边看起来有点腼腆的男孩:“这个是我小徒弟,主算六爻,起卦学的还不错。”
道人:“……?”
好家伙,这年头算命的都要学这么多了?内卷的风都卷到这来了?
他感慨:“您还会的挺多。”
要是会的不多,也不敢带两个不同风格的徒弟。
“嗨呀!”郝芝芝摆摆手,和他诉苦道,“这年头钱难挣啊,多学点手艺就能多混点饭吃嘛!”
道人深以为然。
两个人就着“钱难挣”这个话题聊开了,从飞涨的物价聊到摆摊时遇到过的难缠客人,从国家的最新政策聊到现在的城市规划,又从观音灵签聊到五行八卦,郝芝芝明明是在扮演算命先生,但真的看不出一点破绽,至少和她聊天的道人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确实是干这一行的———不是干这行的不会有这么深刻的体验,如果别有目的地接近他,在他这样东拉西扯下早露馅了。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环城公园的活动时间要到了,桥洞底下经过的人也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了生意———
一个穿金戴银的大婶坐到了郝芝芝摊前的椅子上:“大师啊,我想请你帮我算算。”
郝芝芝和道人的唠嗑被迫停止。
道人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先忙。”
郝芝芝转过头来,目光落到了她脸上:“如果我没猜错,您最近是遇上了烦心事啊。”
“对对对。”穿金戴银的大婶眼前一亮,“大师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愁”字都快写脸上了。
“我观您的面相,想必出生时年柱劫财,家道中落———”郝芝芝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虽然穿金戴银,但她手上全是老茧,衣服也不是什么时兴的款式,看起来穿了好几年,节俭的很,“所以您一开始打拼奋斗,过的节俭辛苦。”
大婶连连点头:“您说的太准了!”
郝芝芝观察着大婶脸上的微表情,再联系她手上那些戒指的款式和无纺布袋上露出的一角纸张:“虽然生活不易,但好在您的子女孝顺,晚年也过得舒服,您现在唯一愁的呀,就是子女的婚事。”
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将她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大婶这下相信自己是碰上真大师了,她好像找到了可以倾泻满腹担忧的地方,忍不住开始吐起了苦水:“我的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三十多了迟迟不肯结婚,我和我老伴天天愁的跟什么似的……”
郝芝芝笑眯眯地听着她的一通抱怨,然后又找大婶要了她和她孩子生辰八字,装模作样掐算一番后:
“您的晚年时柱食神,是享福的命啊,儿女的事情您要是过多干预,反而而让她错失良机。您要是过多掺和,您孩子和她的正缘就更难遇见了。”
少给拼搏事业的姐妹添点堵,上班当牛做马已经够累了。
“您放心,您的孩子意志坚定,以后遇到的一定是个合她心意的人。”
能抗住爸妈的催婚,意志能不坚定吗?不是心甘情愿,绝对不可能走进婚姻的坟墓。
“她的正缘肯定在各方面都与她旗鼓相当。”
不然结婚干嘛?扶贫吗?
“您就放一千个心,等着享福吧!”
金价这么贵还给妈妈买新款,连鞋子都是细细挑过的适合老人的那种,有这样的孩子绝对吃不了苦。
大婶明显被郝芝芝这一串连珠炮给打动了,她犹犹豫豫,脸带希冀地问:“大师啊,那我家孩子要几年才会遇到她的正缘?”
“天机不可泄露。”郝芝芝笑眯眯地竖起了手指,“有些事情一旦太刻意了,反而失了缘分。”
“最多只能和您说到这儿。”她为这件事划上了一个总结的句点,“今日和您有缘,给您打个折,诚惠88。”
第272章
那大婶心甘情愿地付了钱, 喜笑颜开地走了,郝芝芝感觉有人在看她,她顺着视线的方向一抬头, 看到好几个大爷大妈对她虎视眈眈。
上一个大婶走后, 观望的人群里有一个大爷健步如飞, 一气呵成地抢占了她面前的位置:“大师啊,麻烦您也给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算一算姻缘吧!”
郝芝芝:“……”
不是说兰云市环城公园这边搞的活动是老年人才艺大赛吗?
她露出一个营业性的礼貌微笑:“您不要急,我们慢慢说。”
她这一句仿佛打开了大爷的苦水开关, 大爷巴拉巴拉的诉苦之中夹杂着孩子孝顺又叛逆的苦恼,郝芝芝礼貌地听完,礼貌地忽悠,然后礼貌地听着自己的手机发出“您的付钱通到账188元”的提示。
这仿佛是生意火爆的前兆, 从这位大爷离开后,郝芝芝摊子前的座位就再也没有空闲过,连带着和她距离不远的道士也有了不少人去算命,在“您的付钱通到账166元”“您的付钱通到账88元”“您的付钱通到账20元”的持续的播报声里, 郝芝芝连灌两瓶矿泉水———嗓子都给她说干了。
有的人要看面相,有的人要看手相, 有的人要抽灵签, 有的人要算财运……无论有什么需求, 郝芝芝都让他们愁容满面地过来, 笑容满面地离开。
算命——— 一种更适合东方的心理医生。
上午就在这样的火爆中暂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顾客, 郝芝芝赶紧支起暂停营业的牌子,殷莉在给她打下手, 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灵签。
虞荼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抓住间隙出去给他们订饭了, 他提着四份饭回来,郝芝芝悄悄地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
她从提袋里掏出一份盒饭,盒饭的盖子轻轻翘起一点,她被袖子挡住的手在边缘捻了捻,一些水雾飘进去,接着她手腕一转,那一点翘起的盒盖就悄无声息合拢了———整套动作丝滑无比,全程只用了两秒钟。
她把那份盒饭自然无比地拿给那个道士:“相逢就是有缘,还要感谢您没嫌弃我在旁边影响您生意,我就请您吃顿饭吧。”
上午的生意好道士抽不开身,又没有小徒弟能帮忙,嗅着盒饭的饭香,他早就饿到胃里鸣鼓了,但人不能那么直白,于是他假意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顿饭而已,不打紧。”郝芝芝直接将盒饭放在了他桌上,“都是徒弟孝敬的。”
道士看着郝芝芝走回去后自然地开始吃饭,两个徒弟先整理完摊子才开吃后,心中不由得涌上淡淡的羡慕,有徒弟可真好啊。
持续一整天的老年人才艺大赛中午休赛三小时,参赛的围观的都赶着去吃饭,他们这火爆的摊子稍微闲了点,可能是一上午的“同甘共苦”再加上这一顿饭的交情,道士对郝芝芝他们倒是没那么防备了。
中午不太忙的时候,道士还端着长辈的架子考了考殷莉和虞荼,不过一番校考下来,他惊奇地发现这两个小徒弟的基本功竟然意外的扎实,甚至好像比他懂得还多的样子。
道士在心里擦了把冷汗,没想到兰云市这么个小地方,竟然还卧虎藏龙的。
他露出一个夸赞的笑:“您这两个小徒弟教的很用心啊。”
殷·昆仑当代阵法天才·莉:“……”
虞·每天卷生卷死学习·荼:“……”
讲真,他们要学的五行基础知识比道士考的难多了———不懂五行连灵气都不能捕捉到经脉中运行,更别说使用那些通用符咒了。
“您别夸他们,小孩子经不住夸。”郝芝芝自然地接过了话茬,“我今天第一天过来摆摊,这架势倒是惊住我了,环城公园生意这么好的啊?”
“平时可不这样。”道士撇了撇嘴,“还不是这个活动办起来了,都过来凑热闹了呗!”
之前两人聊得特别投契,道士也确定了郝芝芝就是同行,说话也不再顾及那么多:“老人要看的无非是自身运势或子女姻缘,不过这两年经济不好,来算财运的也不少,都想不劳而获,哪来那么多天降横财?”
今天道士算卦的时候郝芝芝一心两用,也听了他和求卦的人所说的内容,基本都是忽悠人的惯用话术。
比如说“这辈子晚年享福”,翻译过来就是你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只能靠下一代;比如说“命里贵人多”,翻译过来就是运气烂总能碰上糟心事,但好在有愿意帮忙的人;比如说“你比较能吃苦”,翻译过来就是你是当牛做马的命……这些扎人心的话被委婉包装,换了一个表达方式,就成了新的意思。
很多人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就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上,于是撑着一口气相信难关总会过去,这种虚假的“希望”,就是苦水里的一点甜。
郝芝芝不反感人给自己找点精神寄托,哪怕只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正向批命,都有可能让一个痛苦的人松快几分,心理上的痛苦,是会真正摧垮人的。
如果道士只做到这种程度,在擂台赛的任务榜上顶了天算丁级,而不是被划分到有一定危险的乙级。
一定有他们没注意到的东西。
郝芝芝掏出自己的手机假装在看消息,实则在他们的五人小群里做下午的安排,上午预备着当托的顾鸿影和埃里克都没有出现,因为大爷大妈们的架势太疯狂,根本就没给他们留下出场的余地。
郝芝芝:【下午你们还是到桥洞这边来,不要来我的摊子,去那个道士的摊子上算卦。】
郝芝芝:【我给他下了微量的吐真剂,你们等会儿过去套他的话,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郝芝芝:【鸿影你正常去问话,埃里克装人傻钱多,方便钓鱼。】
雷厉风行地做好下午的安排,郝芝芝抓了本书往脸上一盖,光明正大地打起盹来,没到十分钟,顾鸿影和埃里克一前一后地从小路那边过来了,他们俩站在两个摊子中间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道士那边。
道士把嘴上的油光一抹,桌上吃光的盒饭一丢,立刻端起了高人的架子———之前来算命的大爷大妈们大多选择了他那位同行的摊子,同行嘴甜又会看人眼色,一上午的生意就没断过,他还以为新来的这两个小年轻也会选择同行的摊子,没想到竟然冲着他来了。
顾鸿影先坐在了道士面前,道士笑眯眯地问:“这位小伙子算什么呀,事业还是姻缘?健康还是财运?”
顾鸿影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
殷莉和虞荼都在群里吐槽过,说这位道士的基础功还没有他们扎实,顾鸿影压根就不信他能真正算出什么来,但人都坐下了,要是什么都不算又显得奇怪,顾鸿影想了想:“事业吧。”
道士又问:“是看手相还是看面相啊?”
顾鸿影果断道:“我摇灵签!”
道士:“……”
看来还是个穷鬼。
他将桌上的签筒递给顾鸿影:“双手端着用一个力道一直摇,直到有签文掉出来为止。”
顾鸿影用匀速的力道慢慢摇着,装着陈旧签条的签筒里有一撮渐渐高过其他,最后有一根签文突然掉下来。
道士捡起落在地上的签文,对着那卦象慢慢翻书:“佳音至,开笑颜,飞腾一去,披云上天———虽然是个中上签,但意思上上好啊,平步青云上九重,未来的事业必然一飞冲天!”
“这签可难得摇到。”道士说,“小伙子要不要再看看手相?我结合你的手相给你再细细解释。”
顾鸿影摇头:“不用了,知道我事业好就行了。”
灵签是道士摊子上最便宜的项目,顾鸿影小金库在上次的拍卖会时缩水到惨烈,给骗子送钱能少送就少送,他小金库里的每一块钱都珍贵!
顾鸿影迅速让出位置,不给道士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道士:“……”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精明不好忽悠?
人闪开的太快,道士没来得及说其他话,前面已经坐下了第二个人,他收起满腹吐槽看过去,随后眼前一亮———嚯,大肥羊!
他们放假时都穿的便装,埃里克作为安东尼家族的继承人,衣服配饰都是高端定制,懂行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位道士眼里的“大肥羊”不负他这一身昂贵的装扮,他坐下后道士还没开口,大肥羊就主动找他要了收款码,直接扫过去两百八十八。
大肥羊付完款后才慢条斯理道:“给我来个全套。”
有了前面的顾鸿影做对比,出手豪爽的埃里克在道士心中好感值瞬间飙升,他先是给埃里克看了手相,又给他看了面相,随后让他摇了灵签,滔滔不绝地将他夸出了一朵花。
埃里克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虽然知道道士说的都是奉承,但彩虹屁嘛,谁不爱听呢。
一顿“大富大贵顺遂无忧”的夸奖说完,道士发现面前的“大肥羊”更开心了,他再次找要了收款码,给道士扫过去个288:
“承您吉言,这是辛苦费,以后有机会,我带其他朋友来。”
不知道是出于对旁边摊子一上午好生意的羡慕,还是惊喜于大肥羊的爽快,又或是大肥羊的言语中不经意透露出的雄厚财力,道士突然间有点昏头:
“我和您加个好友吧,线上算也可以。”
埃里克露出一个笑,他掏出最新款的手机:“行啊。”
“之前和大师聊的时候也说过,我平时就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点点自己胸口造型奇怪的胸针,“东方的很多传说都很有趣呢。”
道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像是动物造型的胸针,胸针镶嵌着一些形状奇怪的宝石,或许是心里贪婪的念头蠢蠢欲动,道士脱口而出:“这多少钱啊?”
埃里克笑咪咪的竖起两根手指。
道士:“两万?”
他猜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价格。
道士:“二十万?!”
“你也太看低它了!”大肥羊脸上的笑停滞了,他有些不高兴道,”这可是古董宝石,虽然体积不大净度不高,但每一颗有自己的历史故事,两百万才配得上它的身价!”
仿佛是怕对他刺激的还不够,大肥羊摘下胸针在他眼前晃了一圈:“东方不是有句古话,叫‘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道士呼吸一滞。
这都没什么做工可言,镶嵌着火彩不够的宝石胸针竟然能卖两百万?到底是哪家的冤大头过来兰云市玩了?
这简直是老天送到眼前的财富啊!
“您要是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可以联系我。”埃里克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不过寻常的东西,我可看不上眼。”
在道士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已经尽力掩饰的眼神里,埃里克将胸针别回胸口,大摇大摆地走了。
埃里克走到他们预设好的安全区,提前离开的顾鸿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个平时就不太对付的人对上视线,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埃里克那个造型怪异的宝石胸针造价确实是两百万,但贵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古董宝石,而是宝石里巧妙镶嵌着的一系列小阵法,埃里克将胸针在道士面前晃了一圈时,第一排黑色宝石与第二排红色、白色宝石都在微微发热。
第一排宝石里镶嵌的是检测阵法,有害即为黑,第二排宝石里镶嵌的是问因符,与妖有关即为淡红,与人有关即为浅白。
埃里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新加的好友向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您听说过青蚨钱吗?”
鱼,咬钩了。
第273章
埃里克将这条消息转到五人小群里。
埃里克:【果然有问题啊, 开钓吧。】
郝芝芝调配的特制吐真剂放的剂量很小,因为道士还算警惕,多了怕他察觉不对, 这种程度的剂量只是让他比平时更容易说出实话而已, 尽管会对人的判断力造成轻微干扰, 但如果本心没有存了贪婪欲念,是不会这么轻易被一钓就上钩的。
虞荼提出合理质疑:【万一他只是卖假货的呢?】
埃里克:【检测阵法提示有害,问因符淡红和浅白有反应。】
埃里克:【更不对劲的是, 顾鸿影竟然能在他的摊子上抽到一个意思为大吉大利的中上签。】
顾鸿影:【……?】
顾鸿影:【埃里克你内涵我?】
埃里克:【不是内涵,是明涵。】
顾鸿影:【……】
郝芝芝:【埃里克你对他演一演半懂不懂的态度,程度你自己把握。】
郝芝芝:【明天我们还去摆摊,弄到更切实的证据, 任务就可以提交了。】
[怪道人]的任务要求他们确认老道士是否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如果他高价给埃里克卖假的青蚨钱,那就违背了表世界的法律,如果他高价给埃里克卖真的……那他就直接完蛋了。
根据屏障二重律, 涉及到里世界相关物品的买卖需要在异处局备案,拿到官方批文才可进行, 最重要的是, 青蚨这种妖类早在三十多年前, 就已经正式宣告灭绝了。
……
天黑的时候, 道士收了摊子。
今天兰云市环城公园的人流量大了, 他倒是成了不少单, 生面孔同行收摊比他早,现在已经回去了。
道士将自己的桌椅板凳都收起来, 提着去了停车场,停车场的角落有辆银灰色的破旧面包车, 他将东西扔到后座上,哼着歌启动了车辆。
破旧的银灰色面包车沿着公路越开越偏,一直开到郊区的土路上,道士在一片空地停了车,步行往更深处,人烟荒芜的地方,有一片烂尾楼。
走到倒数第二栋烂尾楼前,道士刚准备上台阶时,却忽然停住了———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好像……有其他人来过似的。
他在楼梯口停了好几秒,才泰然自若地继续向上。
这栋楼完工度不高,但从三楼往上,楼梯间里都被刷上了浅青色的油漆,油漆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古怪,若说是臭的,臭极了又会觉得香,若说是香的,香之中又带着一股恶臭。
这种又香又臭的味道道士却没有分毫不适,走到三楼时,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有几分沉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数下,道士掏出手机,看他今天新加上的大肥羊对他提及的“青蚨钱”很感兴趣,让他发点儿照片过来鉴定真假。
道士盯着聊天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宝物只归有缘人。”
他手里确实没有青蚨钱,但却有独一无二的青蚨血。
上着赶着不是买卖,道人将青蚨的传说进行一定程度的夸张后讲给了屏幕另一端的大肥羊,并暗示青蚨这种妖物早就彻底消失了,他手里有的是世间最后的青蚨血,想要这样珍贵的宝物,就得表露出诚心来。
道士:【青蚨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
他打字的时候眯着眼睛,这里没有其他人,于是他脸上的贪婪一览无余:
【青蚨飞去复飞来,可不一定要涂在那些最普通的钱币上呢。】
……
房间里,五个脑袋挤在一处,埃里克的腕表内容被投射在半空中,屏幕另一端的道士还在试图用话术让埃里克动心:
【青蚨血已经改良过了,去掉了其中的限制,只要你将青蚨血分别涂在两样物品上,留下其中的一件,另一件一定能在三天内回到你身边。】
【这种珍贵的宝物用一点少一点,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真刑啊。”郝芝芝感慨,“就凭他发过来的内容,我明天都不用去摆摊了。”
证据明显到这种地步,他们可以直接结束任务去领积分去了。
“我感觉有点眼熟。”虞荼用胳膊肘拐拐顾鸿影,“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被虞荼一胳膊肘拐到痒痒肉的顾鸿影扭开身体:“你别说,我也觉得有点眼熟。”
明面上,虞荼有不夜侯给他开小灶,知道的消息不少,顾鸿影则是被各方大力培养,每个月都有不同的人接他去做训练,消息也很灵通。
两个人盯着投射在半空中的屏幕琢磨,然后双双恍然大悟:“鹿蜀皮毛!”
虞荼是以不夜侯的身份看完了异处局整理出的有关鹿蜀皮毛前因后果的资料,顾鸿影则是训练休息的空隙被压着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案件。
堕化的鹿蜀皮毛流入市场,大部分都出自于未曾被彻底端掉的地下黑拍,小部分则来自于一个神秘人。神秘人做事谨慎,根据销毁的聊天记录的还原,能看出他极其擅长引导人心,道士给埃里克发的消息对比起神秘人的话术,简直粗糙得没眼看,但风格同出一脉,像顶配版与低配版。
“就他这推销水平我还必须上当。”埃里克皱着眉给道士打过去一笔钱,“感觉我像个傻子。”
“你和他多聊一会儿,争取让他觉得你还有继续被骗的价值。”殷莉指尖阵纹流转,“科技定位不到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我试试用阵法。”
作为对阵法悟性奇高还差点被谛长卿视作抓捕目标的天才,有很多比殷莉年长的人都不见得有她的造诣,水属性灵气在她指尖汇集,按着她的心意逐渐勾勒成型。
复杂的阵纹由平面化作立体,渐渐变成一条路,郝芝芝在殷莉绘阵的时候就抱起电脑查阅兰云市的详细地图,她的速度也很快,在埃里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道士聊着天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模糊的阵纹所对应的位置———兰云市的郊区、废弃的烂尾楼群。
这个结果一出来,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顾鸿影脸上,顾鸿影嘴角慢慢扯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抗议:“这是巧合,和我没有关系!”
前天他们去闻道堂里接取乙级任务,乙级任务只有两个,一是[怪道人],二是[青房子],当时顾鸿影凭直觉想接取[青房子],最后大家集体选了[怪道人]。
“往好处想你也挺厉害的。”虞荼安慰道,“要是听你的,我们就直接到他的老巢了。”
顾鸿影:“……”
顾鸿影:“荼荼你安慰的很好,下次不用安慰了。”
在确定了道人的藏匿地点后,殷莉散去了阵法:“我们现在怎么做?上报还是追踪?”
“先将东西都上报,[青房子]这个任务地点大概率就是道士的老巢。”郝芝芝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乙级任务都比较抢手,我担心接下任务的小队安危。”
如果他们探查完已经离开了还好说,要是还在烂尾楼那边徘徊,就有些危险了。
……
从大肥羊那里敲了十万的定金,又闻着这无处不在的“油漆”味,道士忍不住继续哼起了歌,他从坐着的位置站起来,准备向四楼爬。
在经过四楼的平台时,道士的鼻子动了动,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里真的有人来过。
他压着脚缓慢地向上走,五楼的墙壁上有个洞,洞上挂着一块浅青色的长布,道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攥在手里,缓慢地伸向青色布的位置,在指关节即将碰到布料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将手里的东西向平台上的空地一扔,伴随着轰隆一声响和诡异的灰黑色烟雾,空无一人的平台上逐渐显出五人的身形。
烟雾散去,站在原地的是五个看起来极年轻的男女。
“长安学府的学生?”道士本来凝重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紧绷的肩背也有些懈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被他盯着着的两男三女不仅一点惊慌失措的表情都没有,为首的女生看他的眼神还让他觉得极不舒服。
“和异兽渐渐融合的过程中竟然还能保持理智?”闻晴旧带着她的队友在这蹲守了一下午了,没想到能逮到这么大一个惊喜,她仔细感受着道人身上的气息,“甚至被融合的异兽材料还带有堕化的倾向?”
如果不是闻晴旧组里的李归帆在实验的过程中炸了【雨曜春尘】四栋楼,他们小组的人在平摊被扣的学分后剩下的分值有些危险,所以不得不报名擂台赛接任务赚学分,就不能遇见眼前这么大一个惊喜了!
道士被闻晴旧的眼神盯得毛毛的,他刚想抬手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一个教训,就看到最左边的学生忽然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整个五层忽然被一种复杂的花纹笼罩,又香又臭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淡……
这些学生竟然想将他瓮中捉鳖!
道士快被气炸了,以闻晴旧为首的五个人却浑然不觉,在他们眼里,道士脸上橘子皮一样的花纹都十分可爱———这不是什么挣积分的乙级任务,而是活蹦乱跳的毕业论文!
“都准备好。”闻晴旧抬起手,满脸严肃道,“要活的!”
道士:“???”
这些胆大包天的学生说什么?
倒反天罡?
第274章
以闻晴旧为首的小队已经和道人遇上并展开交锋这事暂时无人知晓, 但顾鸿影他们向闻道堂发放任务的学长确定接下[青房子]这个任务的小队还没回来后,他们就真的开始担心了。
虽然在他们五人的感知里那个道人并不算厉害,理论上应该很轻松就能逮捕归案, 但怕就怕在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就像幸运没坑这才队遇见意外情况完全是家常便饭。
“要不……”顾鸿影小声提议, “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论打斗能力, 幸运没坑这才队或许排不上号,但若是论逃跑和对危险感知的能力,幸运没坑这才队绝对熟能生巧。
任谁一年多一直生活在各种意外和突发情况里, 都会慢慢逼出些技能。
“长安学府的福牌上面刻有防御法阵,就算难度陡然升到甲级,防御法阵也能撑上一段时间。”殷莉说,“我可以布置隐匿阵法, 我们悄悄过去看看。”
长安学府福牌上的防御法阵都附带警报装置,一旦被触发,就会迅速通知到佩戴人的直系师长前往救援,这种紧急救援一般来的挺快, 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防御法器,不至于一照面就出事。
对同学的担忧还是压过了对自身运气的不确定, 幸运没坑这才队互相对视, 最后纷纷一咬牙决定悄悄潜过去看看。
顺着郝芝芝之前调出来的地图, 他们顺利地找到了郊区, 顺利地走到了烂尾楼群, 顺利地找到了目标楼, 然后———
“轰!!!”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里,天上开始下起了砖头雨, 大大小小的水泥砖块以天女散花的形式从空中飞下来,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的方向砸。
幸运没坑这才队:“!!!”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好在经过训练, 他们的身体本能有时快过大脑,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殷莉迅速架起阵法,郝芝芝催动早已备好的符咒,五个人跑向最近的掩体———离爆炸地点最近的烂尾楼。
躲在还算厚实的墙体后,感受着脚下大地和身后墙壁的震动,顾鸿影忧心忡忡:“我们躲的这栋楼该不会塌呜——呜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离他最近的埃里克已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虞荼眼疾手快地贴上一张短效禁言符,他们身后不远处为窗户预留出的位置,砖瓦碎石气势汹汹地飞进来,砸出如同沙尘暴狂卷的效果,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乎要让人致聋。
在能见度极低的漫天飞尘里,虞荼他们五个人的头顶几乎要显现出具象化的问号,在满脑袋的问号里,更大的爆炸声传来,恐怖的像是世界末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反应足够快,这栋烂尾楼即使千疮百孔,也坚强的扛下了这场“大雨”,没有直接成为废墟。
在烟尘快要彻底散去前,虞荼从脑袋旁被石头砸出的不规则破洞口向外看,发现目标楼彻底倒塌了,地面的尘土慢慢被风吹开,五道人影出现在废墟上,为首的人隐约有些熟悉。
虞荼:“……学姐?”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很小,但依旧被闻晴旧捕捉到了,她沉着一张脸看过去,在稍远点的烂尾楼二楼破洞处,她看到了灰头土脸的虞荼,还有虞荼身后那几张熟悉的脸。
闻晴旧低声嘱咐:“你们先在这里找找,我去去就来。”
她似乎修了速度类的身法,在废墟上几个跳跃,就成功从之前预留的窗户位置进来了。
闻晴旧:“你们怎么在这里?做任务?有被波及到吗?”
幸运没坑这才队:“……”
看看从容淡定的学姐,再看看为了躲避砖头雨而惊慌失措的他们自己,感觉好像白担心了呢。
在诡异的氛围里,还是郝芝芝出面讲明了情况,闻晴旧怔了怔,满是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谢谢你们的关心。”
这一届交换过来的学弟学妹们还怪可爱的。
“那个道人打倒不是很能打,却很能跑。”说到他们这边的情况,闻晴旧的脸又阴下来了,“我们提前布下了困缚法阵,还是被他给逃了。”
那可是活蹦乱跳的毕业论文,竟然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了!
闻晴旧将他们带出了烂尾楼,她的队友已经排查完了废墟里所有的情况,还是没能找出道人逃跑的方向。
虞荼他们站在废墟的边缘,闻晴旧他们站在废墟的中心,“毕业论文跑了”“打断腿”“三期实验”之类的词语断断续续飘到他们耳朵里,听起来宛如丧心病狂的反派发言。
实在是找不到道人逃跑的踪迹,闻晴旧他们小队也没有空手回去,他们将五楼刷有青色“油漆”的碎墙块从废墟里扒拉出来,拼好了准备带回去研究。
顾鸿影戚戚然:“还好我们不用拿长安学府的毕业证。”
看看这毕业论文都把学长学姐他们逼成什么样了!
其他四人纷纷表示赞同。
……
这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回到长安学府后,闻晴旧他们小队或许是咽不下这口气,又或许是不甘心到手的毕业论文飞了,于是他们小队发布了一个100积分的常驻任务。
闻道堂除了向参加擂台赛的学生们发放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的任务外,学生们也可以花费一定积分,反过来向其他学生发布任务,只要设置好任务的要求与限制,审核通过后就会出现在可接取的列表上。
闻晴旧他们发布的是一个长期任务,只要小队完成任务的能力能达到乙级标准,就可以进行接取,提供与道士相关的信息,他们会根据信息的准确性给予积分报酬。
虞荼他们都见过那个道士,还或多或少和他打过交道,他们又正好符合接取标准,于是他们也接下了这个常驻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在进入长安学府时被锦鲤祝福过,即使祝福很快就消耗一空,但他们的运气也好像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
比如之前下砖头雨他们躲进烂尾楼,烂尾楼竟然没有当场坍塌;比如[怪道人]那个任务迅速审核通过,给他们结算了积分;比如他们又接取了新的任务,完成过程中没有发生意外———虽然有小小的波折,但没有以往那么严重的突发情况了!
“总算苦尽甘来了……”在蹲守了整整一夜,抓住了因为跳桥自杀怨气暴涨开始无理智杀害夜间过路行人的厉鬼后,顾鸿影缓缓吐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被晨露打湿的头发,“现在完成任务真的好顺利啊!”
如果他之前这样说,早就有人紧张地扑上来给他贴短效禁言符了,但现在,其他四人只是看他一眼,提醒他还是尽量少立flag。
埃里克努力地将厉鬼团吧团吧塞到他新炼制的法器里,因为厉鬼的鬼躯较大,法器有点小,强行塞进去的过程痛苦得厉鬼吱哇乱叫,埃里克冷漠地锤了一拳:“安静点,吵死了!”
殷莉其实可以用阵法缩小厉鬼的体积让它少受点罪,但考虑到厉鬼手里的三条人命,殷莉全当自己眼神不好没看见。
虞荼将注入到岸边野草中的木灵力散去,让它们恢复成正常状态:“总算是逮住了,没什么遗漏吧?”
检测符燃烧殆尽,郝芝芝将没用完的符咒塞回包里:“放心吧,完美收工!”
他们在这座桥边连蹲四个晚上,才逮住了甲级任务[大桥诡事]里这只作恶的厉鬼,现在只要将它交到闻道堂就能积分到账。
新任务完成的顺利,大家心情都很好,埃里克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将厉鬼塞进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保温杯”里:“今天早上我请客,吃完我们就回去交任务!”
“这么豪横啊?”顾鸿影将胳膊搭在埃里克肩上,“那我们几个可得好好宰你一顿了,艾克里~”
“是埃里克!”埃里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再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小心我和你切磋。”
虽然知道埃里克是只嘴硬心软的傲娇,但顾鸿影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犯贱的太过也是会被联手制裁的。
“我今天早上要吃小笼包,荼荼肯定是汤面,芝芝估计要油条,莉莉喜欢喝粥———”顾鸿影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你……”
他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余光里一闪而过的人有些熟悉,顾鸿影压着埃里克的肩膀直起身来———大桥另一端街道口那一闪而过的侧脸,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在烂尾楼失踪的老道士!
闻晴旧的长期任务已经在闻道堂挂了很久,积分都从100涨到了300,相当于三个甲级任务!
顾鸿影压低了声音:“我看到老道士了!”
这一个多月的任务出下来,本就熟悉的几个人磨合的更加熟练,顾鸿影一个眼神过去,根本无需多言,他一马当先地冲出去,另外四个人跟在他身后。
顾鸿影的反应速度极快,天刚蒙蒙亮时桥上又人烟稀少,于是他们五个人的奔跑速度快到了极致,没一会儿就追到了老道士消失的街口,郝芝芝的寻踪符已经在这刻瞬间燃起,淡淡的烟雾指明了方向。
郝芝芝:“右边!”
老道士或许是发现了身后有人在追他,他逃跑的路线愈发七弯八拐,寻踪符都差点被他摆脱,好在郝芝芝和殷莉配合默契,符咒效用差点时就阵法顶上,阵法快消散时就符咒续上,就这样轮换着下来,硬是没有跟丢。
老道士可能是发现复杂的路况甩不掉人,于是决定反其道而行融入到人群里,一追一逃间,他们五个人生生追进了闹市区。
在一处人流量极大的广场,郝芝芝手里最后一张寻踪符也不能发挥什么效果,人的气息太多太密集,这种基础符咒失误的概率极大。
埃里克之前将厉鬼塞到法器里,灵力消耗极大,又跟着一路狂追,现在脑门上都冒了汗:“他、他还挺能跑……”
“人太多了不好定位。”殷莉低声说,“我之前记下了他的气息,给我一刻钟,我尽量做出一个针对他个人的精确寻踪阵。”
之前一直追着老道士狂奔,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构建这么精细的定向寻踪阵。
顾鸿影:“不急,不要有太大压力。”
老道士能抓住最好,抓不住也没关系,反正都是意外之财。
顾鸿影看了看腕表,才发现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他们竟然已经追了老道士两个多小时!
殷莉的阵法构建还要时间,顾鸿影喊上说要请客的埃里克,准备就近买点吃的犒劳一下大家的五脏庙———为了蹲到大桥下那只厉鬼,他们从昨天五点开始硬生生熬了一夜,刚刚又一路狂奔,现在都饥肠辘辘了。
没走出多远,顾鸿影就听到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喊:“老师!这位老师———”
顾鸿影压根没把“老师”这两个字和他联系上,他和埃里克一边斗嘴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早餐店,然后……一个粉头发的女孩拦在了他面前。
顾鸿影:“……?”
顾鸿影看着面前明显是在出cos的女生问:“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拦住他的coser表情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她迟疑了好几秒,还是非常勇敢地发言:
“老师您cos的嘤嘤真的太还原了!我、我能和您集个邮吗?”
第275章
十一月初资溪市揽月广场有场预告了很久的漫展, 项雨桐和自己的同桌燕沫沫早就约定好了周六参加。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六点不到就开始骚扰她的同桌兼好友———
“沫沫?沫沫你起了吗?”
另一端的好友回复她:“我已经快到你家楼下了。”
项雨桐:“……?”
沫沫竟然比她还要积极?
从那天给对漫画不太感兴趣的沫沫安利了《山海之语》后,沫沫通宵补完了漫画的更新, 并和她一起成为了不夜侯的死忠粉, 两个本来就关系好的人有了感兴趣的共同话题后, 关系就更好了。
后入坑的燕沫沫看起来比她还要喜欢《山海之语》,甚至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找人订了一只机械蝴蝶,蝴蝶扇动翅膀的时候, 拖拽着星点似的尾巴。
这只蝴蝶项雨桐也很熟悉,《山海之语》里不夜侯用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只是冰蓝色的,她委婉提醒过燕沫沫这个颜色虽然好看但不还原后, 燕沫沫神神秘秘地说:“漫画里可能会有很多只蝴蝶,但我就喜欢这个没有的颜色。”
那天晚上从她肩膀上浮起来的光形成的蝴蝶,是她最最喜欢的独一无二。
项雨桐也不是什么吹毛求疵的人,反正沫沫又不出cos只是自己收藏, 想定什么颜色就定什么颜色吧。
在她洗漱的差不多的时候,燕沫沫敲响了她家家门, 项雨桐打开门, 燕沫沫背着包站在门外, 包上挂着一个掌心大的亚克力挂件, 是手绘的缩小版茶树。
“看!”她打开门后, 燕沫沫兴致冲冲地给她展示, “我画的不夜侯原型挂件!你也有!”
被猝不及防塞了个亚克力挂件的项雨桐看着掌心精美的挂件,不由在内心感慨———兴趣果然是最好的老师, 谁知道画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沫沫会因为入坑漫画后一改常态积极产粮,成了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大佬了呢?
“谢谢沫沫!”她开心地收下了这个见面小惊喜, 将燕沫沫带进了家门,“你进来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弄好了!”
项雨桐本来打算出异处局的江绛,但她对比了一下漫画里江绛的气势,又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的脸和身高,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她出了她很喜欢的另一本漫画里的角色。
之所以不出《山海之语》,除了没有适合她cos的人物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山海之语》没有开放官方授权。
是的,在其他有名气的漫画出周边出的如火如荼的前提下,《山海之语》没有开放官方授权!
看着别的漫画今天出亚克力立牌,明天出吧唧,后天出明信片,大后天出拍立得,大大后天出镭射票,流麻书立透卡C服什么都有,《山海之语》的漫粉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别人家什么都有,他们家什么都没有,有钱都没地儿花!
大家已经在追更的时候无数次呼唤天衍开放官方授权,但天衍就和掉线了似的,死活不给回应。
项雨桐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给钱都不挣啊!
更诡异的是,官方不授权,总会有人出同人自印,但《山海之语》就是没有,所有想要用同人牟利的团不是莫名其妙流团就是莫名其妙出了事,只有少量自印送朋友的或者自留的反倒没事。
随着《山海之语》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件诡异的事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大家嘻嘻哈哈戏称天衍就是天道,所以不允许有人用祂画的漫画牟利———这个说法一度成为了《山海之语》里经典梗之一。
因为没有官方授权,又没有大批量自印,《山海之语》的衍生创作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生长的五花八门———每个人做出来的都是绝版,也包括大家找人单独定制的C服。
项雨桐加了很多《山海之语》的漫友群,资溪市揽月广场这场漫展有很多漫友都表示要参加,也有很多人说定好了C服会出角色,项雨桐已经期待很久了。
她飞快的给自己的妆面收了个尾,迅速抓起昨天晚上就收好的包:“沫沫走,我们下楼打车去动车站!”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动车,又从动车转地铁,两个人都异常兴奋,到地铁出口的时候,燕沫沫翻了翻自己的包:“雨桐,你带吃的了吗?”
她们俩出门的太早,都没吃早饭。
背了满满一包无料的项雨桐:“……没有。”
“那我查查周边有什么好吃的。”燕沫沫掏出手机开始查评分,“漫展九点才开始呢,吃完饭再去排队也来得及。”
燕沫沫认认真真地查起美食攻略榜,项雨桐无聊地东张西望,在看到揽月广场入口处走进来几个人后,她蓦然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天啊!好还原的coser!
漫画在前几天更新到了嘤嘤他们接下了甲级任务[大桥诡事],准备半夜去桥下蹲守那只害人的厉鬼,这五位出现在揽月广场上的coser虽然衣服和最新更新的不一样,但细节方面几乎100%还原!
出《山海之语》cos的难度非常高,因为主角团的衣服过于日常,除了埃里克的C服,其他人的在商场里很容易就能买到差不多同款,出完cos后当常服穿完全没压力,性价比极高。
因为衣服发型和普通人差距不大,想要出cos就只能从神态动作细节等方面还原,不想挑战高难度的coser大多出的是校服版主角团———至少能让人知道他们是在出cos而不是穿了身普通衣服就来漫展玩。
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进了漫展再去集邮,场外集邮的比较少,可项雨桐看着他们交谈时一点ooc都没有的模样,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兴奋,这五位老师真的太敬业了,都还没进场馆就已经开始维持人设了!
这次漫展的场馆很大,《山海之语》又是本热门漫画,项雨桐既担心进去之后难以找到人,又担心这么还原的五位老师进去之后会被人疯狂集邮她很难抢到集邮位。
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看cos嘤嘤和埃里克的两位老师脱离了队伍,项雨桐鼓足了勇气冲上去,和cos嘤嘤的老师面对面。
近距离看这位老师,项雨桐内心土拨鼠尖叫———真的好像!!!
除了神态动作细节像以外,就连长相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脑海里一瞬间甚至晃过一个特别荒谬的念头———天衍真的不是照着这位老师的脸画的吗?
过度还原的惊叹想法占据了她的大脑,她鼓足勇气:“老师您cos的嘤嘤真的太还原了,我、我能和您集个邮吗?”
她面前被询问的这位神还原老师相当茫然,他呆呆地“啊”了一声:“我、我没出cos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项雨桐:“……?”
她看看面前出顾鸿影的老师,又看看这位老师旁边也是神还原的埃里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忘了是她加的哪个《山海之语》的漫友群,里面有漫友说他们来揽月广场的漫展会沉浸式扮演,会以非酋团的反应来度过一整天———所以她是遇到沉浸式扮演的漫友了!
漫展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场大型整活活动,想通了的项雨桐异常配合,她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容:“老师你们真的好敬业啊!”
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断断续续准备了一个月的精美无料,一人塞了一个。
塞给出嘤嘤的那位老师的是一个名为[吓到掉色.JPG]的亚克力挂件,图片是顾鸿影最初做入学测试时在荒山脚踩鲨鱼嘴拖鞋身穿睡衣且满脸懵逼的表情包大头。
塞给出埃里克的那位老师的是一个名为[一生倔强.JPG]到亚克力挂件,图片是一把在地上一拱一拱爬行的金色浮雕花纹餐叉,餐叉上方有一个对话框,里面是Q版的埃里克怒火中烧的脸。
或许是因为这两位老师没有拒绝她的无料给足了她信心,她又礼貌地询问了一遍:“两位老师,是场馆外不方便集邮吗?”
“等等……”cos嘤嘤的那位老师好像在试图重组自己的世界观,“我们的表情包丑照已经流落到表世界来了吗?”
甚至离谱到在漫展被做成了互赠的无料?!
看着这两位捏着亚克力挂件的老师脸上那匪夷所思的表情,项雨桐在内心感慨———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ooc,除了敬业和牛逼,她想不到别的词!
所以这两位老师扮演的是漫画里的主角团误入漫展现场?
好有意思的整活!
捋清了现在状况的项雨桐努力压抑自己上翘的嘴角,配合道:“是啊!”
她看到两位老师的脸上就差写上“天塌了”三个字了。
“那边的三位老师———”项雨桐真的很想和追了一年多的非酋团集体集邮,“我可以把我准备的无料也给那边的三位老师送一份吗?”
或许是他们这边交谈了好一会儿,出另外三位角色的老师都向这边走过来了,项雨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郝芝芝、殷莉、虞荼也是神还原!
神还原一个人就已经很有难度了,这五位神还原的老师竟然能凑到一起,这是什么火星撞地球的小概率事件!
项雨桐感觉兴奋冲昏了头脑,她冲上前去给每一个老师都塞了一个表情包亚克力挂件:“各位老师场馆外要是不方便集邮,我可以去场馆内等你们的,请问你们去几号馆啊?”
被塞无料的三位老师看过各自的表情包亚克力挂件后,表情都很诡异。
项雨桐和远处遥遥望着她、目瞪口呆的燕沫沫对上视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现在的举动委实太过社恐———令社会感到恐惧。
尴尬渐渐漫上心间,项雨桐深吸一口气,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虞荼手里,然后落荒而逃!
看着她仿佛有鬼在追的背影,虞荼低下头,他的手心里是一个仿真的茶树芽发卡,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戳一戳还能左摇右晃。
虞·左手一个自己[负重前行.JPG]的表情包亚克力挂件,右手一个仿真茶树芽发饰·荼:“……”
顾鸿影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走过来,从虞荼手里拿过发卡怼他头上,他后退一步,看着“发芽”的虞荼,用一种如梦似幻的语气说:
“还、还挺像。”
第276章
项雨桐冲到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燕沫沫身边, 捂脸道:“我就是看见神还原的老师一时间没忍住……啊啊啊啊———沫沫你不要笑我!”
燕沫沫没笑她,燕沫沫现在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之中。
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但她的视力挺好, 顾鸿影、埃里克、郝芝芝、虞荼、殷莉这五个人出现在漫展里, 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神还原的敬业coser, 但怎么会有五个人不仅和漫画里的形象极度相似,神态细节更是分毫不差呢?
她充分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敬业的coser,而是不小心误入揽月广场的非酋团本团, [大桥诡事]这个甲级任务所在的大桥也在资溪市,所以……大概率雨桐过去集邮的不是coser,是本人啊!
燕沫沫回想起顾鸿影他们五人脸上诡异的表情:“雨桐你给他们塞无料了?塞了什么?”
“每人塞了一个他们出的角色的表情包亚克力挂件。”项雨桐还沉浸在刚刚的尴尬里,“出菟菟的老师我多给了一个仿真茶树芽发夹。”
燕沫沫:“???”
燕沫沫瞳孔地震:“……啊?!”
项雨桐拍拍自己的脸:“老师他们真的很会整活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打破次元壁出来的漫画人物呢!”
燕沫沫用一种飘忽的语气问:“雨桐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集邮到真人了……”
甚至还用自制的表情包挂件去迫害了正主!
“我知道天衍故意画现实地点,用现实城市名称, 就是为了混淆大家对真实和虚假的概念,你也是‘漫画为真’这个梗的拥护者。”
项雨桐终于从尴尬里镇定下来了, 她在包里翻了翻, 掏出两个粉色的不织布大挂件, 塞了一个到燕沫沫手里, “等会进漫展了, 我们俩挂这个, 这才显眼够范儿!”
燕沫沫一低头,看到比巴掌还大一圈的粉色不织布上写着“我推O天下第一”, O的地方预留有一个小的圆形吸铁石,项雨桐在她看低头看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往上贴了个不夜侯的幻彩拉丝吧唧。
“这个挂饰我就准备了两个, 我们俩一人一个。”项雨桐将另一个自制的不夜侯的拉丝银葱吧唧“啪”地一声按在自己留下的那个不织布大挂件上,“进漫展后我们一定是够靓的崽!”
正常情况下参加漫展,在自己的包上挂喜欢的人物或背着痛包都算稀松平常,这也不该是什么令人大惊小怪的事,但前提是……不能是眼下这么个抓马的局面啊!
燕沫沫恍恍惚惚,燕沫沫灵魂出窍。
她抬起头来,好像隔着一段距离和头上顶着仿真茶树芽发卡的虞荼对上了视线———
而一无所知的项雨桐竭力使自己忘记刚刚的尴尬:
“据说有很多《山海之语》的漫友都要到今天的漫展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出老——呜呜呜!!呜———”
燕沫沫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死死捂住了项雨桐的嘴,力道之大将项雨桐脸颊两侧的肉都挤到变形。
燕沫沫的内心是崩溃的。
当着菟菟的面对人家的长辈大放虎狼之词……求求现在地面赶紧裂道缝把她们俩一块吞了一了百了吧!!!
……
“为什么我们的表情包会流落到表世界,还被人做成了漫展无料?”顾鸿影看着虞荼头顶的仿真茶芽发卡,依旧是那种如梦似幻的语气,“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或者陷入了道士的幻境?”
他将手里那个[吓到掉色.JPG]的亚克力挂件举起来:“这也不是学校官网里的任意一款啊?!”
埃里克和虞荼的表情包挂在官网里,硬要说还算有迹可循,但———
殷莉:“我手里这个表情包是我在我乐园抱苏苏的。”
郝芝芝:“我这个就更离谱了,是我去找迷路的监护人的。”
四个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有一直沉默的虞荼心知肚明。
隔开里表世界的屏障只够维持百日,但这个“维持百日”并不意味着屏障一直以稳定的状态持续到破碎那天,屏障的力量只会一日日衰减,漫画的限制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来越宽松,如今离百日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小半时间,虞荼猜测过很多漫画世界和现实世界交集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会从误入漫展开始。
虞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误入漫展这事,不会也成为几天后的更新素材吧?!
总觉得以麒麟前辈的性格,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虞荼看到刚刚那位令人社恐的女生从包里掏出了两个粉色的大挂件,然后又掏出了印着不夜侯的徽章贴在了挂件上。
虞·有了灵力后耳聪目明将对话听完·荼:“!!!”
所以今天要是进到漫展场馆里,他甚至能看到很多人cos他本体和马甲?!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的恐怖羞耻场面!
或许是震惊到灵魂飘飘忽忽,等虞荼回过神来,他的小伙伴们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竟然决定去漫展现场一探究竟。
虞荼:“……你们冷静一点啊!”
他试图改变各位小伙伴的想法:“我们不是要去抓那个逃跑的道士吗?”
“那个道士潜逃期不敢随意害人,这一个多月也没有收到他害人的记录,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太大差别。”顾鸿影摸着下巴,“比起这个潜逃的道士,我更好奇眼下是什么情况?”
他用隐蔽的动作指了指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结伴去吃早餐的燕沫沫和项雨桐:“之前那个女生一冲过来就对我喊‘嘤嘤’,还觉得我在出cos,是因为我和有这个外号的人物特别像吗?”
如果只是单纯地误会了他在出某个人物,以顾鸿影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还会和小伙伴们调侃画漫画的人有眼光,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女生掏出来送他们的无料不对应他们本人的过去。
因为屏障的存在,里世界很多东西都是保密的,就算四所学校或是异处局出任务,也会将任务的目击证人妥善处理好,他们小队每次做的任务,可都是认认真真扫了尾的。
“我赞成花点时间去漫展看看。”殷莉举起自己手里的挂件,“我确定我那天教训苏苏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
郝芝芝同样向大家展示她手里的挂件:“这幅画面时间应该是三年前,我从深山的地穴里捡回了我在地下挖不出正确道路的监护人。”
郝芝芝展示的挂件正对着虞荼,他定睛看了看,认出那是九月属于郝芝芝人物小传里的分镜。
虞荼感觉自己的内心拔凉拔凉的,他垂死挣扎:“我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等到屏障破碎所有限制都放开,再回想起今天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他们谈话的时候已经挪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但从他们前面经过的不少coser都会有意无意地像他们这个角落看上一眼———他们实在太还原了。
因为身具灵力,每个人都能听到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人的窃窃私语———
“卧槽!好神的非酋团!”
“姐妹速来漫展!今天你追的那部漫画coser质量好高!”
“也不知道这五个老师去几号馆?集邮后能不能要个好友位?”
“卧槽!真的嘤嘤!真的菟菟!真的芝芝!真的莉莉!真的埃里克!真的大手笔!”
“出菟菟的那位老师甚至还顶着仿真发卡,真会整活啊!”
……
除了虞荼外,其他四个人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怪异,要去漫展一探究竟的心也越坚定。
虞荼微弱的反抗被淹没在其他四个人的决心里,顾鸿影麻利地拖着他们现场排队购买门票,在等待的过程中,顾鸿影噼里啪啦在群里敲字———
顾鸿影:【既然这么多人都误会我们是在出角色,我们就假装我们是在出角色好了,到时候我们悄悄套他们的话,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郝芝芝:【其实现在就已经有点奇怪了,你们看我们后面第十二个人,他的形象是不是有点眼熟?】
殷莉:【虽然长得不像,但衣服和剑很像孟组。】
埃里克:【这条队伍拐弯的位置,是蛛人吧?】
顾鸿影:【蛛人这种冷门到邪门的怪异都有人cos?!】
五个人齐刷刷转过头去,或许是他们的视线太过强烈,拐弯位置的蛛人对他们招了招手,在自己破烂成布条的衣服兜里掏了掏,接着举起了一把无料———列成扇形的蛛人拍立得。
拍立得的下端印着一行小字:
【变成蜘蛛也是打工人,上班没有死活之分~】
五人团:“……”
他们默默地转回了头,这种无料不要也罢!
队伍不断缩短,很快他们就买到了票,在检票过后,顾鸿影他们进入了这场有点诡异的漫展。
揽月广场的漫展共有三个场馆,分别是现代馆、古代馆和星际馆,其中现代馆最大,检票后最先进入的也是这个场馆。
这个场馆里人很多,离入口处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围着一大圈人,顾鸿影一马当先带着他们冲上前去围观。
还没有看到里面的场景,虞荼就听到一句极其耳熟的话———
“溺爱?我什么时候溺爱过他?”
虞荼上前的脚步硬生生刹了车。
完了。他想。
第277章
顾鸿影本来还带着小伙伴们“冲锋陷阵”, 但围观的人群看到他们五个人的装扮后,一边噗嗤噗嗤笑着,一边硬生生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顾鸿影:“……?”
围着的人群散开, 里面的场景映入眼中, 顾鸿影看着坐在桌子两侧的coser, 莫名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右边的coser扮演的好像是草木族的帝屋族长和帝休长老,左边的coser……顾鸿影看着那熟悉的长衫、金色的单片眼镜、还有那垂坠在脸颊边的镜链(链挂甚至是最新版),感觉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不是、这不是不夜侯前辈的装束吗?!
震撼过头的顾鸿影下意识回头寻找虞荼, 虞荼在小队的最后面站着,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震撼扭曲中混杂着绝望。
顾鸿影看看前面的“不夜侯”,又看看后面的虞荼, 在思维错乱之余又涌上一股深深的同情,这场漫展真的越来越诡异了呢……
坐在桌子前开始上演小场景的三位coser也看见了他们,能在围观下整活的人本就不怯场,在看见顾鸿影他们五个后, 这三位coser更兴奋了。
出帝屋族长的那位coser清清嗓子,从头开始表演:“这次见面不算正式, 有些突兀仓促, 希望不夜侯前辈您不要介意。我们这次约见您, 主要是想和您谈谈荼荼的教育问题……”
他们在这里激情表演,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举起手机开始拍照和录像, 有很多人甚至一边录“帝屋”的表演,一边录表情像调色盘似的虞荼。
进入漫展后他们就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交谈里世界相关的东西, 所以在进入漫展前,他们用上了组队型心音符。
顾鸿影:【荼荼啊, 他们还原的竟然是草木族长和不夜侯前辈关于你教育问题的谈判场景?这不应该是机密吗?他们怎么知道?】
郝芝芝:【不知道是谁写的台词,虽然只有装束大致相似,但人物形象非常还原呢。】
殷莉:【推算时间,应该是虞荼从昆仑禁地回来的那天?】
埃里克:【别说,还怪有趣的。】
被小伙伴们打趣的虞荼:“……”
为什么!
为什么一进门就给他一个暴击!
为什么要出这段场景!
在欢乐的笑声里,绝望就如海啸,在二次听到扮演不夜侯的coser说出“溺爱?我什么时候溺爱过他”时兜头盖脸扑来。
有一株可怜的小茶树苗重重地碎掉了。
“我先走了……”虞荼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先去别处看看……”
这场漫展出《山海之语》的coser多,但还原到他们这种程度的凤毛麟角,正在整活的三位coser怎么舍得就这样放他们离开,更别说要离开的是还活在他们对话里的核心。
三个配合默契的coser对视了一眼,当即改了剧本,扮演帝休的coser忽然将目光转向虞荼这边:“话虽这样说———荼崽,偷听完了就想溜?”
虞荼:“???”
这场令人窒息的表演怎么还有他的戏份?!不要随便给无辜的树苗加戏啊!!
扮演帝休的coser已经起身向虞荼的方向走来了,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里全是即将抓着同好一块表演的兴奋:“偷听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虞荼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崩人设了。”
这笑得和狼外婆有什么区别!
围观的人群笑声震耳欲聋。
这位走过来的coser将胳膊压在虞荼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个正形:“不夜侯前辈,怎么惩罚偷听的树苗苗呢?”
虞荼和“不夜侯”对上视线,“不夜侯”给了他一个帅气的wink。
虞荼:“……”
他闭上了眼睛,绝望到好像看见了他十九年人生的走马灯。
他就不该进来这个漫展!
站在他前面的四个小伙伴已经笑得东倒西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漫展里会上演草木族的谈话,但并不妨碍这件事的好笑程度。
或许是幸灾乐祸的太过头,郝芝芝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芝芝!”
郝芝芝转过头,看到了熟悉的装扮,不熟悉的脸。
郝芝芝:“……?”
直觉告诉她要遭。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位叫了她名字的coser激动地冲到她面前,用一种夸张的表情对她说:“芝芝宝贝啊,我迷路回来了!”
郝芝芝扶额,表情皱巴且痛苦,她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cos的谁了———她的监护人芝淮,那朵爱迷路的大灵芝!
郝芝芝绝望地和虞荼说出了同一句话:“崩人设了……”
“是吗?”她面前表情夸张的coser将脸上的神色一收,拍拍自己的衣袖努力装出一种云淡风轻感,“许久没有见我,芝芝你难道不激动?”
虽然社牛惯了,但在此情此景的冲击下,郝芝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晴天霹雳———刚刚还在嘲笑虞荼,现在报应就来了。
郝芝芝这边正在上演“认亲现场”,殷莉转身就遇到了只“人形狐狸”,这只“狐狸”画着上挑的狐系眼妆,身后有两条火红色的毛绒尾巴,此时正疯狂眨着眼,进行看起来像眼睛抽筋了的暗送秋波。
昆仑这位面对危险都相当冷静的天才阵法师默默后退一步,她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昆仑,对表世界二次元文化的些许了解都来源于蔺苏苏。
殷莉沉默了好几秒才问:“你是眼睛抽筋了需要帮助吗?”
正在努力“放电”的coser:“……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在对你抛媚眼?”
殷莉委婉道:“你学的不太规范。”
蔺苏苏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傻白甜且脱线,但她的本体始终是只狐狸,狐狸天生就有的技能她都会,和蔺苏苏从小玩到大,真正的狐狸用起本体自带的技能时是什么样,她还是很清楚的。
眼看着“芝淮”拉着郝芝芝絮絮叨叨诉说他自己编的迷路大冒险,殷莉在认认真真证明面前这位coser演的确实不像一只化形的狐狸,顾鸿影拉着埃里克疯狂输出他自己的疑问。
顾鸿影:【漫展越来越诡异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的事情啊这些事情不应该对表世界的普通人保密吗?】
埃里克:【你用心音能不能稍微喘口气?我听着快不能呼吸了。】
顾鸿影:【现在呼不呼吸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荼荼、芝芝、莉莉都已经被迫害了,不会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吧?】
埃里克:【你闭嘴,别逼我在漫展上给你贴符。】
不知道是不是顾鸿影的心音发挥了作用,在他们俩单独站在一边的时候,现代馆和古代馆连接的通道处走过来了两个“庞然大物”,埃里克比顾鸿影先注意到了,他忍不住眯起了自己好看的石青色眼睛———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这两个“庞然大物”走到近前,一个向地面一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拱一拱地向前爬,他身上是印有金色浮雕花纹的玩偶服,头部位置用棉花做了充填,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就像一把倔强的金色毛绒餐叉,不用看都知道他cos的谁。
在众人的围观里,埃里克的脸瞬间黑下来了,尤其是听到“天呐!名场面快打卡!”时黑上加黑。
顾鸿影毫无同学情谊:“哈哈哈哈哈嘎———”
他的笑声在另一个“庞然大物”和他面对面时戛然而止。
“庞然大物”向后退了一步,这位好像cos的一个亮着的手机,正对着顾鸿影的这一面是屏幕,屏幕上印着一长串字体:
【醒了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啊啊啊啊啊现在有五个黑团团在我头顶做窝我的发型都没有了不过七月这么热顶着他们好像顶着一个自动加冰的头盔真的是痛苦并快乐着……】
———这是他的聊天记录,没有标点符号的那种。
顾鸿影的笑容消失了,转移到了围观人群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当面给嘤嘤整出他的聊天记录贴脸开大!”
“怎么只放聊天记录?要我说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放心理活动!”
“是因为聊天记录和心理活动一样都没有标点符号断句一口气念下来怕人猝死是吗?”
“喂!你这不也是一口气说完的吗?”
cos手机的人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顾鸿影的面前,在听到大家的议论后,硬纸板制作而成的手机侧面伸出一条数据线(印了数据线图案的防晒袖套),给手机正面重新贴了一张硬纸,还是磁吸的:
【是不是视线被干扰了要不我闭着眼睛走吧走不出去我不会真的嘎在这里吧这叫什么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吗救命啊不要啊!!!】
———他真的把心理活动版贴上来了。
顾鸿影:“……”
顾鸿影彻底失去了笑容。
而cos手机的人在换成心理活动页面后问顾鸿影:“老师我们能集个邮吗?”
见顾鸿影盯着屏幕上的字,“手机”善解人意道:“我这边定制了好几个版本,老师要不要挑一个喜欢的我们再合———”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极其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惊恐的尖叫开始在场馆里蔓延。
现代馆为了采光,头顶用了大量钢化玻璃,阳光可以透过玻璃让室内通透亮堂。现在,阳光消失了,整个场馆变得灰蒙蒙的,地面上隐约有影子,看起来如无数扭曲的触手在狂乱挥舞———玻璃的破碎声就来源于此。
漆黑诡异的触手穿过破碎的玻璃,缓缓压向场馆内。
因为怪物出现在现代馆的前门和头顶,慌乱的人群为了自身的安全,都下意识地往更深处跑去,刚刚还想和顾鸿影集邮的“手机”也跟随着惊恐的人群拼命逃跑,根本就顾不得合影的事。
在经过现代馆和古代馆之间的通道时,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他看到那五个神还原的coser都站在原地没动,确切一点说,在所有人都在逃命时,他们逆着人群,走向那些恐怖怪异的触手。
银色的纹路从那个cos殷莉的女生脚下蔓延,在惊恐的人群中,他们五个缓缓升至空中,那个像极了顾鸿影的人身处最前方,他垂下的手展开,一柄剑凭空出现。
第278章
十一月三日晚上九点多, 一个拍摄画质极差的视频登上了热搜的尾巴,并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上攀爬。
拍摄视频的主人用的并不是专业设备,拍摄过程中甚至抖动的厉害, 嘈杂的声音和惊恐的尖叫几乎在点开视频的那一瞬便占据了观者的大脑。
【拍的什么东西啊?晃得脑袋好晕……】
【卧槽!拍摄的大哥你手能不能稳点, 镜头晃的这么厉害?】
【是漫展里发生恐怖袭击了吗?这些coser惊恐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演的!】
【都说了不要聚众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看看看看———出事了吧!】
【二次元吃你家大米了?说话这么难听?】
【能不能关心一下发生的事?动不动就挑事,挑个头啊挑!】
【漫展出事在榜上爬这么快,买热搜了吧?】
由于视频一开始的前奏过长, 拍摄的出事地点又属于小众文化圈,不少评论都有种来者不善,四处拱火的意味,但这种明显引战的评论终结于四十秒后———
拍摄视频的主人最初确实随着惊恐的人群向同一个方向遁逃, 点开视频的人甚至明显能听到拍摄者逃跑时发出的喘息声,但不知发生了什么,逃跑的拍摄者突然在人群中站住了,接着, 他逆着人群跑向相反的方向,手机被他攥在手里, 随着摆臂的动作录下大块大块模糊的色块, 看不清他周边的景物, 只能感觉好像人越来越稀少, 隐约还有玻璃破碎和不知名物体敲击钢铁的声音。
未知的危险本就令人恐惧, 拍摄者所上传的视频又是第一视角, 代入起来更加容易,尽管视频拍摄的稀烂, 但恐怖嘈杂的背景音里混杂着拍摄者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仿佛他们在悄悄接近某种不祥。
在四十秒的时候, 拍摄者停下了脚步,他将手机按到了心口,于是镜头变得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他咚咚咚的剧烈心跳,观看的人甚至能听到他在悄悄咽口水,漆黑一片的镜头里偶尔泄露些许红色的光———是拍摄者走动间手指缝隙压上了镜头。
【这要是恐怖片的先导开场我能给90分……这位老哥你都怕成这样了你到底要回去拍什么啊!】
【突然理解了某些恐怖片的逻辑,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该不会是之前短视频很火的某种宣传吧?就先导入一个吸引人心神的前奏,在你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蹦出“最美xx欢迎你,旅游景点等着你”那种宣传片?[试图比划.JPG]】
【应该没有哪个官方无聊到这种程度吧……】
评论已经逐渐平和下来了,拍摄者的镜头也在此时有了变化,他躲在了一块布景的后面,并借由布景上装饰的空隙,悄悄将镜头对准了过去———镜头最先映入的是铺有钢化玻璃的穹顶,号称子弹都不能打碎的特种钢化玻璃几乎全军覆没,仅存的几块也布满了密密麻麻如蛛网一样的裂痕。
但这些破碎的钢化玻璃在此时已经完全不能吸引观者的视线,因为构成穹顶的钢铁构架上正缠着一条条漆黑诡异的触手,坚硬至极的钢架仿佛酥脆的小饼干,轻而易举就被掰成了碎渣,一节节钢架砸落到铺有瓷砖的地面上,将地面毁得一片狼藉。
观者的视线不断晃动,是视频的拍摄者在发抖,出现在他视频里那些庞大的触手,真实到根本看不出特效的痕迹。
【镜头抖成这样我想吐,像晕车!】
【这是什么新电影的另类宣发吗?】
【谁家导演宣传地点选漫展啊,又不是中二期还没过。】
【我是做特效的,目前还没从视频里看出合成痕迹,哪家公司这么牛逼?】
哪怕只是旁观这段视频,也能感觉拍摄者超级害怕触手怪物,因为镜头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拍摄者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镜头前他的手一晃而过,看起来像在用双手固定,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像发了羊癫疯的镜头终于稳定了一些,拍摄的位置也从破破烂烂的穹顶往下移了移,这次的镜头里,多出了五个停滞在半空中的人。
视频的整体色调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雷暴雨前兆的阴天,这五个浮空的人脚下银白色的纹路就在这样的色调里变得极其显眼,银色的光华在纹路上不断流转,看起来像极了特效大片中精美繁复的法阵。
最右边的女生手中不断有朱砂绘制的黄符飞出去,每一张符咒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精准贴在四处破坏的漆黑触手上,只要符咒接触到触手,黄符便瞬间化为飞灰,赤红的纹路立刻沿着漆黑的触手攀爬,将它僵直在半空中。
在触手僵直的那一刻,最前方的男生便会冲上前一剑将触手斩下,断裂的触手砸在地面上,诡异的黑气冒出来,发出如同硫酸腐蚀般的滋滋声,但过不了几秒,触手的断裂面便会长出一般无二的新触手,只比原来稍小一圈。
缠绕在穹顶上的触手实在太多了,大的粗如千年巨木,小的如同汩汩水流,即使斩下落在地面上很快便会化作有形的黑气,也依旧给人无穷无尽的错觉。
不断受伤这事或许激怒了漆黑的诡异触手,它越发狂乱起来,破坏力大得惊人,穹顶之上已经一块玻璃都不剩,钢架也被拆的干干净净,但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蠕动的、诡异的黑色。
被激怒的触手四处飞舞,砸得建筑内一片狼藉,视频拍摄者所栖身的、留给coser们拍照的布景已经在乱飞的建筑碎块里惨烈地毁了大半———有一块甚至是擦着镜头旁边过去的。
近距离拍摄眼前的画面已经让拍摄者心理压力剧增,和死神擦肩而过更是直接放大了这份恐惧,拍摄者的镜头不再对着半空中的打斗,他在试图后撤到安全的地方,但他来时的通道已经全部坍塌了。
【拍视频的哥们也太倒霉了吧?作死典范啊!】
【这种大神级战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待在这里不要命了?赶紧找掩体!!!】
【距离看好恶心,我一点胃口都没了呜呜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啊!】
【一个视频你们这么真情实感?一看就知道是特效,这特效做还挺真,估摸着经费在疯狂燃烧吧?】
【别说演员的信念感挺强,对着绿幕和空气都能打的这么激烈,仿佛触手怪物真的存在一样。】
【这种宣发角度好新奇,拍的真的像普通人无意间闯入了异世界的大门,怪有代入感的!】
这段视频此时还在继续,无处可逃的拍摄者或许是认命了,也或许是摆烂了,在逃跑无路后,他找了一处废墟作为掩体躲起来,接着架上手机继续拍摄,观看的人甚至在嘈杂的打斗里听到了拍摄者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音:
“我可能没法、没法活着出去了,这可能是我死前、呜呜呜最后一段视频,大家以后遇到异常事件,一定不要、不要像我这样好奇心这么重,好奇心真、真的会害死人……”
在绚烂的打斗里,他悲壮的哭声实在听起来太惨,惨到观看的人纷纷夸起了他的演技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是个当演员的好料子。
这场战斗视频有半个多小时,最后两分钟里,整个场馆已经快要变成露天的了,眼见着墙体被打出了一个能容人通过的大洞,拍摄者视频也不拍了,麻溜地抓了手机就跑———破洞的地方之前被轰击过,现在还没有出现新的触手。
但普通人的体能和怪异终究天差地别,在他离破洞还有几米的时候,地下忽然毫无预兆飞沙走石,一条成人身体粗细的触手向他卷过来,他的手机还没有结束拍摄,于是清晰地录下了漆黑诡异的触手一张一合的吸盘,还有吸盘上那鲨鱼般尖利森冷的牙齿。
因为清晰的有点过头,视频瞬间被“啊啊啊啊”的惨叫字幕盖满。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这位拍摄者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想要死前留念,硬是没有将手机丢出去,于是视频的最后,一道赤红的流光从天际飞来,稳准狠地贯穿了这条恐怖的触手,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黑气从剑身和触手相接的地方像烟雾一样溢出,触手狂怒地摆动着,却始终不能挣脱,最后变成了一片瘪瘪的、黑黑的皮。
视频里终于出现了除了拍摄者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跑啊!”
扎在触手上的浅青色剑被召回,视频的拍摄者如梦初醒,他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破洞口,也是他唯一的生机之处,这一次,没有突然串出来的触手再袭击他。
“剑身浅青,光色如赤火……那是昆吾剑———”手机被拍摄者抱在怀里,于是镜头又是全然的漆黑,只录到他的喃喃自语,“我没认错,那是昆吾剑,那绝对是昆吾剑……漫画没骗人,都是真的,他们是真———”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不知是拍摄者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他不小心按到了保存。
尽管整个视频拍的一塌糊涂,但视频里那专业人士都找不出半点漏洞的牛逼特效,还是将这个漫长的视频送上了热搜,并随着时间的流逝,热度越来越高。
这个冲上热搜的视频同时带动了两个关联话题———
#是电影特效还是真实场景#
#《山海之语》主角手撕次元壁#
第279章
对于项雨桐和燕沫沫来说, 今天是刺激到差点魂飞天外的一天。
在离开广场吃完早饭后,项雨桐便卡着点拉着燕沫沫进入了漫展,揽月广场的漫展一共有三个场馆, 她们打算先转一转, 然后在现代馆蹲守那五个神还原的coser。
他们是最早进来的一批人, 一进来便直奔现代馆和古代馆之间的通道,在布置的极其精美的古代馆拍了几张照片后,她们就前往具有科技感的星际馆。
燕沫沫一进来便睁大了眼睛:“好酷!”
星际馆整体是蓝黑色的, 不像现代馆有大面积的透光玻璃穹顶,也不像古代馆开着通透的巨大窗户,星际馆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纵横交错的光带为这方空间提供了照明, 黑色的瓷砖配合着蓝色的狭长光带,再加上投影在头顶投射出的星空,看久了让人目眩神迷。
“这场漫展预热了这么久,果然有点东西。”项雨桐兴致勃勃地东看看西瞧瞧, 和燕沫沫开玩笑道,“星际馆这么大又没有窗户, 要是突然断了电, 直接可以演死神来了。”
“我们还在星际馆呢!”燕沫沫笑着拍了她一下:“少开这种吓唬人的玩笑!”
“好啦好啦, 知道你胆子小!”项雨桐对她吐了吐舌头, 然后奔到一个斜着的、镶嵌着光带的相框边, “沫沫!你过来帮我拍张照嘛!”
她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 蓝色的光投影在她身上,配合着特意摆的表情, 看起来真有几分星际女战神的味道。
燕沫沫掏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然后遗憾道:“要是深色头发, 在星际馆里效果肯定更好。”
“如果不是身高长相不给力———”项雨桐叹了一口气,“这个场景真里出江绛,肯定酷爆!”
“没出江局也不要紧。”这一路上燕沫沫脑海里都在想那几个coser的事,“我们去找之前在广场上遇到的coser集邮吧?”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五个人真的是嘤嘤他们,那和保护世界的英雄拍张合照,是值得纪念一辈子事呢!
虽然这样说,但燕沫沫觉得他们进漫展的可能性不大,漫画上一次的更新是嘤嘤他们接下了[大桥诡事]的任务,按时间推算,现在任务应该解决了,但突然从大桥那边来到揽月广场……
燕沫沫想到非酋团走哪儿必出事的定律,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这场漫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将这种恐怖的想法丢出脑海,嘤嘤他们这一个多月的运气都挺好,不至于在这里正好就变非了。
项雨桐已经在手机上选出了满意的照片,她抬头问燕沫沫:“沫沫你要拍照吗?”
想合照的念头在心里发了芽生了根,燕沫沫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去现代馆碰碰运气:“我暂时不拍,我想去现代馆。”
“你现在能理解我了吧?”项雨桐拍拍她的肩,“我一般不这么勇的。”
燕沫沫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小声问:“雨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集邮的那几位老师是正主本人呢?”
“啊?”项雨桐想想自己塞出去的表情包挂件和仿真发卡,笑得前仰后合,“沫沫你在讲恐怖故事方面也很有天赋呢!”
那她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啊!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现代馆的方向走,这时已经进来了不少人,古代馆里到处都是衣袂飘飘的帅哥美女在拍照,时不时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装扮乱入,比如一大群穿着灰袍子兜帽遮到下巴的归墟成员,比如骸骨化的皎月和年轻版的百里相荀。
项雨桐和燕沫沫甚至旁观了一出即兴表演———皎月和百里相荀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打掉那枚“爱的结晶”,将百里诚直接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场即兴表演获得了围观人群的一致好评,她们不仅和那两位coser集了邮,还交换了无料。
“能看得出来这位姐姐是皎月激推——”项雨桐左手拿着一个“百里诚不得好死”的迷你立牌,右手拿着一张皎月和百里相荀的求婚场景明信片,“另一位姐姐是他们的CP粉。”
她们继续向现代馆的方向走,刚迈入现代馆,项雨桐的表情就变得震惊:“卧槽!连蛛人都有人cos?!”
或许是她“卧槽”的声音太大,蛛人向她的方向看来:“集邮吗?”
项雨桐重重地点头,只要是《山海之语》的角色,她都想集邮!
在拍完合照后,蛛人递给了她们两张拍立得,图片选取的是嘤嘤嘴炮灭杀蛛人的场景,场景底下有行小字———
【变成蜘蛛也是打工人,上班没有死活之分~】
“珍惜还在上学的日子吧。”cos蛛人的人似乎是个社畜,话语里充满了一种过来人的经验,“毕业之后就要做牛马了。”
那和蛛人一样的社畜神态,拿捏的可谓恰到好处。
项雨桐燕沫沫:“……”
瑟瑟发抖.JPG
或许是社畜的气息过于外露,蛛人感觉吓到了这两个小朋友,他挥挥手说:“现代馆前面有特别还原的非酋团,不少人在那里围观,你们感兴趣可以去集邮。”
项雨桐好奇:“老师你集邮了吗?”
“没有……”蛛人沧桑地吐出一口气,“cos嘤嘤的老师长得和漫画里的形象特别像,总之……还是算了吧。”
他怕他那属于打工人的怨气在集邮的一刻冒出来咬人,真的。
……
告别了蛛人,项雨桐和燕沫沫走了一段路,绕过两个拍照展位后,她们看到了大量聚集的人群,离她们最近的是cos顾鸿影的老师,老师的身边有一个超大号手机,手机屏幕上贴着嘤嘤的心理活动,正在试图合影。
项雨桐:“等那位cos手机的老师走了我们再上去集邮?”
“……好。”
燕沫沫没想到非酋团竟然真的到漫展里来了,她现在有种恍恍惚惚的不可思议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的原因,她的心脏跳的特别快,耳朵里似乎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像是战事要发生前的、有规律的鼓点———
“咚!咚!咚!“
燕沫沫捂住心口,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得及吗?”
项雨桐本来正盯着那边看,闻言回过头来,困惑道:“什么———”
“哗啦———”
清脆至极的破碎声与她的疑问同步,随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人群惊恐的尖叫,燕沫沫在尖叫里呆呆的抬头,她看到头顶的玻璃天顶被漆黑诡异的触手打碎,或粗或细的触手从半空中探下来卷向人群,一切都像VR眼镜中的那样真实。
项雨桐眼里同样倒映出这些诡异的触手,她甚至看清了最粗壮的那条触手那长着尖利牙齿的吸盘,吸盘上粘着着透明的粘液,仿佛在垂涎它下方惊恐的人群。
项雨桐感觉自己有些腿软,但在生死危机面前,她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她抓住燕沫沫的手,在嘈杂的人群里尖叫道:“跑啊!!!”
参加这场漫展的人太多了,但大家对这个“多”都没有具体的概念,直到危险袭来所有人都开始逃跑时,才发现人流汹涌。
现代馆里有着巨大而恐怖的怪物,古代馆大扇的窗户也让人没有安全感,不知是谁在带领,慌不择路的人群全部扎入了星际馆中。
如果说之前蓝黑色的星际馆只让人觉得炫酷,那么在昏暗的光线中人和人挤在一起,只能看到一张又一张惊恐的脸时,这种感觉便消失殆尽。
燕沫沫拉着项雨桐眼疾手快地躲到了角落,在那天出事之后,她就经常锻炼身体,变故发生时是项雨桐拉着她在跑,之后就是她全程拽着项雨桐飞奔。
在沸反盈天的嘈杂声里,项雨桐死死抱着燕沫沫的胳膊,她一直在发抖:“沫沫,我们、我们安全了吗?”
漫展的三个场馆都很大,星际馆离现代馆很远,但待在光线昏暗的星际馆里,燕沫沫却并没有觉得安全,没有窗户又莫名在所有人逃进来后关上门的星际馆,只能让她想到“瓮中捉鳖”这个词。
“咚!咚!咚!”
她的心跳依然很快,但她的意识却越来越冷静,燕沫沫能分辨出她的心跳并不来源于她这一路的奔逃,而是因为危险还没有结束。
“靠紧墙。”燕沫沫贴在项雨桐耳边说,“慢放缓呼吸。”
人在惶恐的时候,如果周围的人比自己要冷静,就会下意识听从身边人的声音,项雨桐将后背贴着墙,隔着薄薄的衣服,她能感觉到背后瓷砖的凉意,过载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
燕沫沫却没有项雨桐想的那样镇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包上的不织布挂饰,指尖扣在金属吧唧的边缘,神经质地向上拨弄着。
身处危险之中,即使呆在人群里,不安感也会持续放大。
“咔哒——滋———”
金属吧唧被她从磁吸扣上扣下,与此同时,星际馆里纵横交错、提供光源的蓝色光带发出电流短路般的响声,整个场馆的光带闪了闪后骤然熄灭,没有窗户的星际馆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惊恐的尖叫在黑暗来临的那一刻四处骤起,燕沫沫紧紧贴着瓷砖,人群在慌乱地推攘,她的鼻尖隐约嗅到了汗味与血腥味,星际馆里换气的装置似乎随着停电一起停止了运转,那种细微的嗡嗡声消失了,燕沫沫恍惚觉得好像有谁撒了一把珠子一样的事物在地上,可这些珠子却并没有出现弹开的声音。
从听到珠子落地的声音起,燕沫沫浑身上下就开始冒出鸡皮疙瘩,毫不夸张地说,她的汗毛一寸寸地竖了起来,她听到细微的敲击声,恍惚了几秒后才发现,那是她的牙关在打颤。
那些珠子一定、一定是很恐怖的东西!
或许是换气装置的停用使得密闭的星际馆内二氧化碳浓度急速上升,燕沫沫已经听不到旁的声音了,只有细微的沙沙声灌入耳中,要么是危险在黑暗中步步紧逼。
冰冷的金属吧唧被体温捏得发烫,她不知道在现代馆那场鏖战之中,有人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继而才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她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刺激得眼睛极其难受,身边项雨桐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她好像在说什么,但一切都隔了层毛玻璃,听不真切。
燕沫沫死死地盯着那传出声音的、未知的黑暗,在惊恐到极点的时候,她出现了幻觉———她看到了冰蓝色的蝴蝶,拖拽着星点似的尾巴。
被隔离开的感官似乎在这一刻全数回拢,燕沫沫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疑问———
“蝴蝶?这里怎么会有蝴蝶?”
黑暗中出现未知的事物本该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但这只蝴蝶看起来太过美丽,根本没有人能对它生出抗拒之心。
蝴蝶拖拽着星点似的尾巴在星际馆的上空盘旋了一圈,纵横交错的光带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尽管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但却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些细微的沙沙声在蝴蝶盘旋过后尽数消失,绕行了整整一圈的蝴蝶已经半透明了,这只蝴蝶在空中停滞了一瞬,飞向燕沫沫的方向,蝴蝶的翅膀轻轻擦过她的头顶,像一个温柔的抚摸。
———不是幻觉。
它飞向星际馆的大门,星际馆的门外一直有动静,所有人都在恐惧之中尽量远离。
冰蓝色的蝴蝶融入了门中,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外界的光线争先恐后涌入。
光明涌入了这里。
大门口横停着一辆黑色武装车,武装车前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
“我们是国家异常事件处理局。”面对星际馆里惊魂未定的人群,为首的人沉稳的声音传到耳畔,“各位,已经安全了。”
第280章
燕沫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星际馆里出来的, 她努力去回忆,只记得自己好像浑浑噩噩地被人引上了车,做了一些测试, 又做了好几种不同的检查, 直到现在才停止。
“小朋友, 放轻松。”她面前被推过来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奶茶的甜香随着升腾的热气一起狡猾地钻入她的鼻腔里,“先喝点奶茶?”
燕沫沫拘谨地用双手将杯子捧起来, 微甜的温热奶茶从口腔滑过食道,安抚了因为受惊而隐隐有些绞痛的胃:“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沫沫——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坐在她对面问话的姐姐长着一张极有亲和力的脸,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面包推给她,“看你一直捂着胃, 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
她眨眨眼:“这是甜面包,如果不喜欢,我这边还有咸的。”
这样温柔又亲切的态度很好地缓解了燕沫沫被数轮测试与检查的不安,她拿起面包撕开包装袋, 食物入口的那一刻,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之前心理压力压过了身体的反应, 她其实已经很饿了。
看燕沫沫腮帮子吃得像只鼓囊囊的小仓鼠, 问她话的姐姐眼里带上了笑意, 在尽量不使面前这位未成年孩子不安的前提下, 她像闲聊一般:“现在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 一个更好的消息,沫沫想先听哪个?”
“……啊?”尽量让自己吃东西时不要太过狼吞虎咽的燕沫沫呆萌地看向她, “竟然还有好消息?”
对于她来说,这惊心动魄又倒霉至极的一天里唯一的好消息, 大概是黑暗中那只拖拽着星点尾巴的冰蓝色蝴蝶。
那位顶顶温柔的不夜侯,又救了她一次。
燕沫沫犹豫了一会儿:“想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追的漫画是真的,漫画里的所有人物都真实存在。”面前的姐姐给了她一个可爱的wink,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抛下了一个多大的惊雷,“你可以理解为你喜欢的角色打破了次元壁,和你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别看她现在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本漫画如实地记录了里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后,她震惊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但一在无所知的小朋友面前,当然是不能露怯的。
燕沫沫从知道《山海之语》开始,就一直坚信漫画是真的,但无论找到再多证据,无论再怎么笃信,都没有眼前这位官方成员亲口承认来得让人心安。
不夜侯真的存在!
那样好那样温柔的人,真的存在这个于世界上,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燕沫沫在这一瞬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不夜侯是不是就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小镇里,比如漫展里那五个coser是不是她喜欢的主角团,比如恐怖的触手怪物最后究竟怎么样了……但最后,她的胡思乱想只化成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星际馆里那只蝴蝶,是不是不夜侯前辈的?”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想要二次证实,证实那不是她的幻觉。
被她询问的姐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笑着肯定道:“是呀,还是你召唤出来的呢。”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那只冰蓝色的、拖拽着星点尾巴的蝴蝶,那只蝴蝶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在救赎之中,又给了面前这个小姑娘一点偏爱。
在燕沫沫震惊的视线里,她解释道:“和不夜侯前辈结过善缘的人在遇到危险时,信念如果足够强大,是会让他感知到的。”
在发现遇到危险的人群里有他曾经庇护过的小姑娘时,不夜侯出手破坏了星际馆里的阵法,救下了一整个星际馆里的人。
“所以大家平安获救无一伤亡,也有沫沫你的功劳哦~”
燕沫沫感觉幸福的像在做梦,她的声音有点飘:“那、那更好的消息是什么?”
“更好的消息啊……”对面的姐姐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带上了郑重,”沫沫,你的[天赋]觉醒了。”
燕沫沫看过《山海之语》,她自然知晓[天赋]究竟是什么:“我?我觉醒了天赋?”
“是的。”对面的姐姐肯定地点头,“你的[天赋],名字是【危险警钟】。”
……
“芝芝,快,使劲掐我一下。”顾鸿影整个人满脸恍恍惚惚,“用点力,别手下留情。”
郝芝芝:“……”
为了满足顾鸿影的愿望,郝芝芝伸手揪住他胳膊上的一块肉使劲向内一拧,顾鸿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
埃里克对此发出点评:“下手挺狠啊,不错。”
顾鸿影疼得龇牙咧嘴,他不住地揉着那块被揪的肉:“竟然不是做梦!”
“说有一本漫画以我为主角记录了我的经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被匪夷所思取代,“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吧?”
那一团漆黑诡异的触手出现得太过猝不及防,在场的人又多,比起“尽量不要让普通人知晓里世界”这个保密要求,大众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布下阵法结界,防止怪物离开漫展现场去其他地方嚯嚯人类。
普通人可以尽可能地往安全的地方逃,但他们不行,最优解是他们将怪物控制在现代馆里,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这个怪物本体过于庞大,他们又只是大二的学生,再天赋异禀应付起来也会吃力,不专心对敌就会受伤,所以谁都没注意到只进不出的阵法结界里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地偷偷折返拍摄视频。
打斗的空隙中发现场馆里还有个普通人时,他们五个差点没吓死,好不容易选了一个通向外界的角落,将上面附着的触手都清理干净又轰出一个洞后,那个普通人还算机灵,知道向外跑,虽然有点波折,但好歹成功将人送了出去,至于他手机里的视频———
表世界的监管比里世界严密多了,他们在表世界闹出这么大一番动静,想必外界该到位的早就到位了,就算没来得及,视频被发到了网上,在玄学辅助大数据的前提下,异归处捕捉到了就会让视频404。
他们本来以为外界会处理好,因为特异组执行任务时异归处也常常接手善后工作,但万万没想到……等他们灰头土脸地暂时制服那个怪物,与监管的小组交接后打开手机上网,发现他们自己上了热搜。
那个视频点开就是他们和触手大战的前半场啊!
看到视频的时候他们正在观察室,那个怪异的触手带毒,战斗结束后他们吃了除毒的药丸,但依然要留下来观察24小时,以确定度过了危险期。
从热搜上看到自己和触手大战的英姿时,顾鸿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蒙圈而崩溃:“都上热搜了还不清理吗!”
他的状态实在太反常,其他四个人凑过来,在顾鸿影手机播放的视频里看到了他们自己。
郝芝芝迷茫地睁大眼睛:“里世界的事不是默认表世界要尽力隐瞒吗?”
他们俩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呼之欲出的疑惑。
24小时观察室里留有对外界的通讯装置,顾鸿影火急火燎地蹦起来联系外界:“救命救命救命我们被拍视频上热搜了现在看到的人越来越多了赶紧压热度啊!”
惊恐状态下,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一整个超长句子。
因为本体的灵力、马甲的能量耗费都有点大,累得有点晕乎的虞荼坐在旁边听完顾鸿影的话后,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天衍不给嘤嘤的聊天记录与心理活动断句,是因为他有时真的不断句耶!
写实!好评!
虞荼因为疲惫思维涣散显得有点呆呆的,殷莉因为撑起几重阵法而累到睡了过去,另外三个人虽然带伤,但精神劲头都不错,休息了几个小时已经有生龙活虎的迹象了。
虞荼听着小伙伴们用通讯设备和外界交流,他们说的话虞荼每一个字都能听清,但就是无法将这些字连起来翻译成大脑能理解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小伙伴们脸上的表情从着急到迷惑再到懵逼,最后定格成“神经病啊”这几个字。
顾鸿影撂下电话,还是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事实,于是让郝芝芝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再三确认过这不是什么玩笑后,顾鸿影深吸一口气,决定看看那本以他为原型绘制的漫画,解锁屏幕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小伙伴们:“那本漫画叫什么来着?”
明明在联络时听得清清楚楚,但这时他竟然想不起名字了。
被他询问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也想不起来了,仿佛有无形的橡皮集体擦去了他们的记忆。
虞荼看着他们那茫然的神色,提醒道:“《山海之语》。”
顾鸿影脸上的神色依旧茫然,他追问道:“山什么语?”
虞荼:“《山海之语》。”
埃里克脸上也是迷惑的神情:“什么之语?”
虞荼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山海之语》。”
郝芝芝听了两遍也没记住:“什么海之什么?”
虞荼叹气:“《山海之语》。”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漫画网站X点进去,又打开《山海之语》,接着将手机放到桌上:“你们要不自己看看?”
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
一分钟后,虞荼看到了三张懵逼的脸。
顾鸿影小声问:“荼荼,为什么我们要看你的手机桌面?”
虞荼:“……?”
不是,怎么还带定向屏蔽的啊!
在好一番折腾后,懵逼中带着疲惫的虞荼终于认识到了一个惨烈的事实———
他的小伙伴们知道漫画,但记不住漫画的名称,也记不住漫画的情节,更无法直接看到。
顾鸿影呆呆地看着他,脸上有着羡慕和疑惑:“荼荼,你为什么能记住?”
虞荼向后一躺,陷入到了软软的沙发里,他摆烂道:“我也很想知道。”
虽然人还是迷糊的,但一问三不知这个基础要素,他依旧牢记于心。
顾鸿影空白的脑子停顿了一会儿后提议:“要不荼荼你从第一话开始,归纳一下漫画情节?”
虞荼:“……行吧。”
十分钟后。
虞荼问:“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加上从睡眠中醒来的殷莉,他收获了四张懵逼茫然的脸。
顾鸿影:“怎么说呢……有种内容不沾脑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