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如雨而下,在雪白的地毯上开出妖冶的花。
傅云湦被他的举动吓坏了,连止血都忘了,只一个劲儿的慌张,语无伦次的喊人过来医治。
片刻后,大夫小心的清理血痕,摇着头,唉声叹气道:“公子这一刀未免也太狠,深可见骨啊,可要小心养护着才好。”
傅云湦呆坐在一旁,眼神愣愣的。
当年母亲离世,两个手腕上也是这样深的口子,鲜血如潮水般流的止不住,当时他还那样小,只能伏在母亲怀里,用孩童的手掌摁压着伤口,哭着求她不要死。
是不是因为他太过不听话,母亲才会离开,就如同哥哥今日所作这般。
失血的宋恪言显然比刚来时要虚弱不少,即便已经止住了伤口,服用了固气补血的药,可面上的苍白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唯有实实在在的震慑能压得住他。
他唇色发白,唤他,“长临,你过来。”
被唤作长临的男子好似将将缓过神来,僵硬的走来,跪下伏在宋恪言膝头,只低低喊了声,“哥。”
一个字刚说完,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在宋恪言腿上,强健的身躯颤抖个不停。
他们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幼年以来,相依为命,若非途生变故,他们也不至于分隔两地。
等他痛痛快快的哭过一场后,宋恪言才出言安慰,“莫再哭了,你已不是稚儿,丞相要你同去秋狩,你好好准备,勿要再生事。”
长临鼻音很重,低着头“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你来轩辕国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宋恪言倚在榻上,狭长的眼看向泪眼朦胧的长临。
长临以袖拭泪的动作一僵,抬眼与宋恪言的视线对上,心里一虚,矢口否认:“没,没谁。”
宋恪言没有追问,只失望的叹了口气。
长临忽然就不安起来,想到方才哥哥说不要再骗他,心一横便道:“是李御丞告诉我的,他言此计一箭双雕,若能将你带回彩玉国,便可顺手除掉轩辕国丞相。”
“李家的人。”宋恪言在心头思量几分,又问:“你们此间可有通信?”
“有。”长临快步进了内室,自隔间取出几封信件,尽数递给宋恪言。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心中忧虑更甚,“长临,你怕是中计了。”
——
眨眼间,秋狩的时间到了。
轩辕珏这几日心情很好,还主动找了苏橙几次,主动让她查看自己的功课。
确实比去年有所长进,兴许是练武的缘故,苏橙感觉轩辕珏又高又壮,目测将近一米八八,站她跟前的时候,宛若一堵墙会动的墙,将烈日冷风都挡了干净。
今日,他在演武场练骑术,一个翻仰,直接从马背上往地下摔,看的苏橙是胆战心惊,可再一瞧,手还稳稳的攥着缰绳,只是身体靠挂在马侧,做一些高难度的花样动作。
看热闹的护卫们齐声喝彩,一时之间,全是发自内心的叫好。
苏橙抚了抚小心脏,莫非是自己年纪上来了,经不住吓,以往也不是没看过这样刺激带感的画面,换成轩辕珏上场,她怎么这么怕呢?
何常笑眯眯的走过来,朝苏橙夸赞道:“丞相大人,您看咱们陛下,生来就是要驰骋天下的,在马背上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英姿飒爽,等到了皇家猎场,肯定更显昂藏风姿。”
苏橙瞧他眼里尽是藏不住的骄傲,自觉比何常年轻不少,为何他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要知道,从前轩辕珏有个磕磕碰碰,何常肯定是第一个护上去的。
是自己接受能力不行了吗?
不应该啊。
苏橙站在一旁瞧着,轩辕珏忽然策马而来,老远就朝她喊:“丞相,我拉你上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压低身子朝她伸出手来。
“快啊,丞相大人。”何常在身后助攻,笑嘻嘻的,“陛下要带您骑马呢!”
“不了不了。”苏橙一个劲儿的摆手拒绝,可周围乱糟糟的,全是起哄的,说刚好能趁此机会检验检验陛下的骑术。
不知谁先推了她一下,紧接着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挪到了轩辕珏附身就能抓住她的地方。
然后,苏橙就看着轩辕珏朝她而来,青色的袍角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少年人面含笑意,额角被汗水浸湿,如琥珀般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只映着她一人。
鲜衣怒马少年郎,正是昂扬恣肆的大好年华。
苏橙突然觉得自己把他养的挺好,短短几年,就长成这般模样。
健康张扬,有自己的爱好,又文武兼备,并非古板不知人间事的帝王。
苏橙忍不住笑了一下,朝她伸出一只手。
紧接着,手臂被他一把牢牢抓住,借着惯力将人带到马上,苏橙安安稳稳坐在他身后,感受着速度的力量。
“丞相,你抱紧我!”轩辕珏偏头朝她喊,然后双腿夹紧马腹,“驾”的一声朝远处奔驰而去。
算起来,苏橙很少骑马,出行一概由马车代步,虽然比不上马快,但好歹省下不少气力。
这应该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感受策马奔腾。
□□的马儿又快又稳,并没有因为背上多了一个人而抗拒,反而跑的更欢了,一时之间,二人一马周身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氛。
待到一圈跑完,苏橙才借着轩辕珏的力从马背上跳下来。
只见少年郎得意洋洋的问:“丞相,你觉得我这匹马如何?”
苏橙只当他少年心性,便如实道:“甚好,是不可多得的宝马。”
轩辕珏一听,也是咧嘴一笑,随即用右手抚摸着马儿道:“听见了吗枣花儿,丞相在夸你呢!”
苏橙听了此言,也是一愣,不敢相信地问:“你说这马儿是枣花儿?”
“是啊!”轩辕珏就知道她会这样惊讶,牵着枣花给她摸。
马儿枣红色的皮毛油亮顺滑,双眼明亮而有神,见苏橙摸它,自觉低下头往她手心里蹭了蹭,温顺极了。
“丞相还不知道吧,枣花儿可是血脉纯正的汗血宝马,寻常难以驯服,幸好朕幼年时便与它相处,否则也难以让它如此乖顺。”
看得出来,轩辕珏很爱惜枣花,单看这膘肥体壮的马体便能知晓,想来一开始他也不知枣花是何品种,只是心生怜惜才一直养着。
也难怪当初枣花产子时会那样激烈。
“枣花若是知道它的孩子如此茁壮,肯定会很开心的。”苏橙忽然感慨一句。
轩辕珏忽然道:“丞相,祭天那日,我想带着枣花儿去看看它母亲。”
天子驾引前,按例要去奉先殿祭天奉祖。
他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带上枣花儿去看枣花,也算是有心了。
“陛下若想,那便在祭天仪式结束后去吧。”
见她应下,轩辕珏顺势提出第二个要求,“我、朕第一次去秋狩,少不得要见很多人,朕与他们不甚相熟,也无深交,丞相能否陪在朕身边提点朕。”
他大大方方的提,苏橙自然也不好拒绝,反而很欣慰:“陛下愿与臣下相知,甚好。”
眨眼间,祭天已过,来到了启程的日子。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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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言为她打点好行装,又将一应物品用单子列了交予随行的侍从保管。
苏橙上马车时犹豫了一番,最终问:“你真的不去吗?”
宋恪言朝她摇头笑笑,面容有些惨白,他手腕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全。
“也好,那你便留在家里守着,有事给我写信。”
“大人放心,恪言定守好家门。”
随苏橙前往的,是宋恪言一手调教的燕青,此人低眉顺眼,却颇有眼力见,苏橙抬手间,他便能将她的意图猜出大半,往往还没等苏橙下令,想要的东西就被送到了跟前。
在贴心这一点上,跟宋恪言简直一模一样。
陛下的仪仗还未动,何常就着人前来请苏橙前去,说是要与轩辕珏共乘。
天子的轿辇可比她的豪华宽敞多了,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带着燕青就上了轩辕珏的马车。
她也不客气,倚着金丝楠木的车壁舒舒服服的找了个位置靠着。
若非这些仪仗都是先帝留下来,轩辕珏初次使用的,她肯定要在心里咕哝一句:腐败,太腐败了。
然后慨叹,有钱有势真好,马车都是限量级plus版本。
轩辕珏也没有因为要去秋狩而松懈课业,他的书匣里放着好多本书籍,苏橙翻看了两眼,直觉这是傅齐布置给他的任务。
谁知轩辕珏却说:“傅太师年岁已高,无法随朕前来,是以朕便选了些书带上,等会去了也好让傅太师考校。”
居然是他主动要求的。
时刻不忘学习,是个合格的学生。
她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在背后讨论自己是否贤能的事,便问:“时人都说傅大人虽有真才实学,然为人过于死板,不如季大人,陛下怎么看?”
轩辕珏放下手中书本,略一思索,便道:“朕以为,此言有误。”
苏橙略一挑眉,好奇道;“为何?”
轩辕珏却说:“太师学问甚深,且集各家之所长,从无偏听偏信,每每同他讨教,总能受益颇深。”他似乎很乐意傅齐来教授他。
轩辕珏眉眼带笑,朝苏橙道:“那些评论傅太师的人,想必是未有机会与他深交,是以才有此误解。”
“丞相,太师从来不会从正面反驳朕,起初朕以为他是因着身份才如此,后来才发现太师很擅长循循善诱,他脾气虽然不好,可在为人师表一事上未出过什么过错,朕很尊敬他。”
能得轩辕珏如此评价,苏橙也放心了。
傅齐把他教的很好。
“若非要陛下在傅大人和季大人之间选一个,陛下会选谁?”玩心上来,苏橙也忍不住给他出了个二选一的难题。
“朕选傅大人。”轩辕珏很快给出答案。
“为何?”
“因为季大人此刻就在朕附近。”
两人相视一笑,愉快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此次出行,除了虞太保,轩辕珏带上的就只有季梓书。
两位都是天子的先生,被如此看重,都有些受宠若惊,按惯例,他们是没有资格去秋狩的。
这次沾了身份的光,惹了不少人眼红。
去往皇家猎场,光路上就要整整三天的时间,也幸好是在轩辕珏的马车里,一应物品齐全,就连临时处理的食物都是最好的。
苏橙偶尔看看书,偶尔处理些突发的公务。
抵达皇家猎场这一日,边关突然来信,其中一封直接送到苏橙手里,信上说蛰居北部的蛮夷狄戎最近很不安分,有袭击之意。
苏橙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拿给轩辕珏,问问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