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年后。
洛杉矶。ROSE拍卖行。
ROSE并非什么叫得上名的拍卖会，常会拍卖各种奇奇怪怪的拍品，娱乐性大于收藏性。
我正在西部环线自驾游，收到宣传单，闲来无事博一乐。
拍卖场很小，大家坐得随意，游客居多。
拍品包括什么玛丽莲梦露的头发，迈克杰克逊用过的珍珠膏这类无从考证的物件。
我哭笑不得。
直到主持人拿出一个本子：“这是一名华国明星学生时代的作业本，他的名字叫梁笼。”
我愣住。
主持人滔滔不绝介绍：“你们可能觉得一个异国明星的作业很普通，但我想说，这不是一个普通明星。他是华国建国以来，娱乐圈，甚至不限制在娱乐圈都罪孽最为深重的男人……”
主持人介绍着梁笼的滔天罪行，下方的观众如听故事会般如痴如醉。
我忍不住笑了声。
“要不要上去鉴定下真伪？”
一个男人坐到我身旁，戏谑道。
我侧头，看着他艳丽的面庞，笑了下。
“好久不见，高导。”
高逢唐，梁笼事件爆发后，他因同性恋之事被隐形封杀。
好在他本来就是海外发展得好回国，重回海外后再度风生水起，上个月拍摄的悬疑电影《筹谋已久》，刚斩获北美票房的月冠。
高逢唐：“算了下，距离我们初见，已经两年三个月了。”
“是啊。”
49
我和高逢唐的初识，并非一年前梁笼出事时，而是两年前三个月。
当时我和梁笼在洛杉矶度假。
一个夜晚，梁笼不在，我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欣赏窗外的霓虹和人流。
一个长相艳丽的男人坐到我身旁。
我以为他要搭讪，已经酝酿好拒绝理由，却听他说，“你了解你老公吗？”
莫名其妙。
我没想搭理，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男人道。
我本想说“关你屁事”，不知为何，却诚实回答，“他去格里菲斯天文台了。”
格里菲斯天文台，可以欣赏洛杉矶全景。我因白天在环球影城过于疲惫，没有陪梁笼。
男人嗤笑一声，将手机递给我。
手机里有一段视频。
很昏暗，射灯杂而绚烂，声音嘈杂，应该是在酒吧。
镜头抓拍里的黑发男人正和白种男热舞，甚至拥吻。
和很多个。
黑发男是梁笼。
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狗仔合成视频想要讹诈。
不过我很清醒，梁笼很糊，狗仔不会费这个劲，还追来洛杉矶。
男人不给我理清思路的机会，又给我看了第二段视频。
视频中，梁笼正在一家餐厅一个人喝酒吃海鲜，从环境来看，应该是国内。
我不明所以：“你有病吧，从国内追拍到国外？”
艳丽男人：“这段视频，拍摄于五分钟之前。哦，酒吧那段视频也是。”
“什么意思？”我困惑，理智告诉我停止和男人交谈，情感上却想刨根究底。
男人：“字面上的意思。你可以想想。想通了给我电话。”
他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转身离开。
50
那晚我彻夜未眠。
梁笼回酒店时，全身酒气，倒头就睡。
我坐在窗边思索了一夜。
我可能天真，可能是个恋爱脑，但我不笨。
第二天，我借故推掉了晚上的行程。
梁笼没生气，很包容地表示自己去，又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约了男人到那家咖啡厅，开门见山问他有何意图。
他说，要给我讲一个故事。
51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医学生。
非常优秀。
在一次义工活动中，医学生结识了另一所学校的学长。
学长极有人格魅力，又对他关爱有加，医学生很快沦陷了。
他们也有过一段甜蜜时光。
但很快，学长厌倦了，想要分手，医学生不愿意。
学长便开始PUA对方，甚至摧残其人格。
最终，医学生选择了自杀。
很普通的一段校园恋爱悲剧，唯一特别的，是医学生是个男生。
52
“你是那个医学生？”我说出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我是他哥。”艳丽男人道。“我叫高逢唐 ，我弟弟叫高习宋。”
我后知后觉：“你该不会告诉我，故事里的学长，是梁笼吧。”
他看着我，道：“我前几年忙于事业，这两年才开始调查这事，没想到结果比我写的剧本还离谱。”
高逢唐后面的话，震碎了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他告诉我，我一直和两个男人谈恋爱，以梁笼的身份。
真真切切的两个男人，并非双重人格。
而高习宋，同样和两个男人谈恋爱，男人的名字也叫梁笼。
我只觉荒唐极了。
高逢唐却说：“你父母的事情，我也调查出眉目了。不过我想，由你自己发现真相会更好。”
53
高逢唐的话我没有全信，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信不疑时，是会蒙蔽双眼，忽略各种异常之处的。
然而当滤镜打碎，却也会一下看到许多本来没看到的东西。
回国后，我开始观察梁笼，我的枕边人。
果然，我察觉到了我平日忽视的细节。
也留意到了两个人的区别。
我一阵毛骨悚然。
我想到高逢唐离别时的话，又想起曾经邻居说过，案发当日看到梁笼，顿时如遭雷劈。
54
我找到了高逢唐。
他给我看了他调查到的所有材料。
我没想到，我的枕边人，哦不，枕边人们，是如此十恶不赦、穷凶恶极之人。
更可笑的是，在我发现真相时，梁笼爆红了。
老天非但没有惩治恶人，甚至还让其登上高位，享受万人崇拜。
荒谬。可笑。
如果上天不愿降下罪罚，我们愿意充当审判者和刽子手。
作为梁笼的枕边人，我想结束他的生命轻而易举。
但我不能。
不能让他死后还有人祭拜缅怀，还有粉丝感叹蓝颜薄命，还有媒体写赞颂遗憾的文章。
我要他死得举国关注、死得臭名昭著、死得遗臭万年。
我要将他们的累累恶行全部揭露。
55
一切回到案发当夜。
梁笼的确有想害我骗保的念头，所以才带我去签保险。
我知道他的心思，便顺水推舟签下协议。
但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动手，因为我伪造了一份文件，骗他我父母有份巨额商业险两年后到期，需要以我的名义才能领取。
他想动手，也会等两年。
那晚梁笼发给我的短信，是高逢唐发的。
梁笼显然正在上头中，高逢唐对其时冷时热，钓得他晕头转向。
高逢唐美名其曰查看其手机，梁笼便乖乖递上。
高逢唐发完短信便删除，不让梁笼察觉。
我知道时机到了。
为了方便，我们把在剧组的梁笼叫演戏梁，在家里的梁笼叫读书梁。
我早就发现别墅密室的存在，也知道当一个梁笼在剧组时，另一个梁笼会深居简出，呆在别墅。
密室没有排风管道，自然也没有厨房。
呆在密室的梁笼一般吃自热火锅、或者微波加热的预制菜。偶尔他也会趁我熟睡时，到厨房做饭。
我做了一大桌子菜，一部分放到餐盒里，准备带给演戏梁。剩下的我加了点“料”，摆盘精致地放桌上。
而后我假装接到电话急事外出，开车离去。
我知道密室有扇暗门隐藏在地下车库。
车子离开的响动，读书梁能清晰听到。
如我所料，读书梁在我离开后来到餐厅。看到满桌佳肴，没忍住动筷，每盘都小尝几口。
他很谨慎，菜品依然如无人动过般齐整。
殊不知，我的车并未开出别墅区，只停在一僻静处，用手机看监控画面。
读书梁吃完显然感到困倦，他强撑着清洗完自己动过的碗筷，又确认餐厅看不出异常后，才从卧室回到密室。
我估算时间。
药效应该彻底发作了。
我回到家。
先不急不缓地将加料的饭菜清理完毕，收拾厨房。
然后我才进入密室，果不其然，看到了昏睡中的读书梁。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人放进木箱，上锁。
木箱有万向轮，拖动很方便。
我开车来到佳丽宾馆，让兰姐来接我，只说是梁笼找我。
兰姐不疑有他。
她勾引过梁笼，所以对我也心虚，只刷卡把我送到七楼，就慌忙离开。
我来到演戏梁的房间。
他看到我的到来很惊讶，又唯恐被他人，尤其是他正在兴头上没到手的高逢唐发现，忙把我迎了进去。
他好奇我带来的木箱，我说，是我给他买的当季奢侈品。
梁笼这人好面子，穿着用度都要最好的。他如今的咖位，出席活动会有品牌方赞助礼服，但平日穿搭若要奢侈品，仍要自己掏钱包。
听到是奢侈品，他很高兴，迫不及待要查看。我假装愠怒道：“难道我还不如礼物？”
他如今还要捧着我，急忙装作对奢侈品毫不在意，陪我吃饭。
饭中他接到高逢唐的电话，说要给摄像师庆祝，梁笼自然答应。
我看出他想要我离开，又不敢开口的窘迫，很善解人意说时间不早，要离开了。
他嘴上说着对我恋恋不舍，手上却很不得替我拿鞋。
我将木箱的钥匙藏进鞋柜旁的工艺品中。
演戏梁的心思也在参加Party上，没心思查看木箱。
我开车离开酒店。
接下来，就是高逢唐的复仇时间。
56
十点半，Party开始。
高逢唐今日格外漂亮，演戏梁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
高逢唐也不像平日般高冷，可能喝了酒，眼中带着醉意，说话格外撩人。
高逢唐在无人的角落拉住演戏梁：“玩个游戏。”
“什……什么？”
“交换房卡。”
演戏梁大概在脑中过了几十部小电影里的情趣桥段，喜滋滋掏出房卡，高逢唐也将自己的房卡塞给演戏梁。
高逢唐并不缺梁笼房间的门卡。
在几个月前确定复仇舞台时，高逢唐便让人来此套房居住，破解门锁，重制钥匙。
和演戏梁互换房卡，不过为了避免对方中途误入“案发现场”。
高逢唐让演戏梁在Party中无法脱身，自己则假意被泼酒上楼更衣。
高逢唐先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装备以防被血溅到，而后来到隔壁演戏梁的房间。
从艺术品后摸出钥匙，高逢唐打开木箱，将被五花大绑、仍在昏迷状态的读书梁丢到椅子上。
读书梁在疼痛中醒来，挣扎自救无果后，惊惧地看着高逢唐。
他认识高逢唐，或者说，他也喜欢高逢唐。
他们两兄弟都是同喜好。
“逢唐，你，你干嘛呢？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读书梁楚楚可怜道，企图柔化对方。
高逢唐摆弄着手术刀：“这是我弟弟最喜欢的玩具，哦对，你知道我弟弟是谁吗？”
“不……不知道。”
“他叫高习宋。”
读书梁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
他求饶，哭泣，大声求救，无济于事。
酒店隔音甚好，而所有人都在二楼。
高逢唐将弟弟所受之苦全部讨回后，将读书梁送上西天。
完成复仇后，他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
回房更换带血衣物，新手套，找出两个巨型垃圾袋，灌满事前准备的，从玄女河提来一直存在浴缸的水，重回梁笼房间，将袋子放进木箱中。
高逢唐重回Party，仿若无事发生。
演戏梁早就望穿秋水，在闻到其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时，更加心猿意马。
高逢唐趁无人留意，小声在其耳边耳语道：“去我房间等我。”
以为终要抱得美人归的演戏梁非常猴急，不顾他人挽留，火急火燎离开Party。
高逢唐看着其远去的背影，笑着对众人道：“我们来玩狼人杀吧。”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的别墅，一直站在窗边发呆的我站起身，从车后箱里翻出笼子，将里面的玉斑锦蛇放到花园，拨打了岗亭电话。
57
导演提议，众人自然捧场。以至于Party结束时，已到凌晨三点。
高逢唐回到七楼。
他按了下自己房门的门铃，果不其然，没有回应。
从口袋里掏出事先配好的钥匙，高逢唐进门。
演戏梁正瘫软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喝了两杯的白兰地。
高逢唐从我这里了解了很多梁笼的生活细节。
比如两个梁笼都好白兰地，除非必须禁酒的情况，两人都爱小酌怡情。
高逢唐事先在自己房间桌上准备了加“料”的美酒和酒杯，早已心痒难耐的演戏梁自然没有视美酒为无物。
高逢唐戴上手套，将酒瓶酒杯放到梁笼房间，并往原本餐厅的酒杯中，加入另一种安眠药。
高逢唐将两人的房卡调换回来，又清理了一遍自己房间，确保没有疏漏后，他用梁笼的电话，拨打了自己公寓里的备用机，启动警铃开关。
高逢唐将演戏梁用推车，从贵宾梯运到自己的后车厢。
几乎是同时，他收到小区物业电话，表示几户邻居投诉其扰民。他态度很好地表示自己马上回去处理。
高逢唐驾车离开车库。
从酒店到公寓的路段他踩点过，有一段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离公共交通又不太远的小道。
他将演戏梁丢在辅导隐蔽处，确保其醒来前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58
天光大亮时，演戏梁方才醒来。
他看着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一头雾水。
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想打电话询问高逢唐，却发现口袋没手机。
好在口袋里有零钱和口罩。
他戴上口罩，走了一大段，终于看到人。
他本欲打车回佳丽宾馆，但所处之地鲜有出租车往来，偶尔有一辆，也早被打车平台提前约走。
迫不得已，演戏梁只得选择坐公交。
演戏梁有年头没搭乘过公用交通，没有手机也不好选择周转路线，看到其中一辆车直达自家别墅区旁的学校，便决定先回家。
坐在公交上，演戏梁正闭眼小憩，忽然听到旁边女声道,“梁笼”。
演戏梁以为自己暴露了，正想着要用何说辞，却见女生正眼没看自己，几人围着手机叽叽喳喳。
他隐约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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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笼意外死亡的字眼。
什么情况?
演戏梁凑过头想一探究竟，女声见他衣服上斑斑污浊，嫌恶地躲到后边去。
演戏梁只得熬到下车，在学校旁找了一间网吧，查找自己的资料。
铺天盖地的新闻，各种角度、各种媒体的，但所有新闻出发点都是——他死了。
他死了？
警方封锁现场，没有照片，但所有记者不约而同，肯定不是误报。
只有一个可能。
另一个他，也就是读书梁，他死了，还死在酒店。
到底什么情况？
演戏梁努力回想，终于想到他最后清醒时，是在高逢唐的房间。
他喝断片了？
他想质问高逢唐，却没办法。
他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两个梁笼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
只能先蛰伏下来，从长计议。
演戏梁从一绿化带的隐蔽处进入别墅区。
这是他和读书梁制造的一处入口，用于平日两人同时想外出。
回到别墅，方恋恰好不在，演技梁略微思索，从密室里找出两个内藏摄像头的小工艺品，放在餐边柜的上方，以及电视墙旁的工艺品架子上。
他们平日未在别墅放监控，不想侵犯彼此隐私，留住私人空间。
小摄像头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他需要依靠方恋知道外界情况。
59
结束完在警局的询问，我回到别墅。
看到电视墙上多出的工艺品，我知道读书梁回来了。
我比谁都了解这栋别墅的内饰，任何一点微小变化，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毕业以后，我就不再从事演艺相关的工作，然而今天起，我将贡献我人生里最高光的表演。
演戏梁此刻不敢抛头露面，公布自己的身份，更不敢去找高逢唐对峙。
此刻的他无依无靠，需要一个助力。
而我，就将成为他的“助力”。
最好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我在别墅里上演着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上演着我的深情。
上演着我失去他后寸步难行，恨不得与君共赴黄泉。
当然，我也要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确定二楼小客厅没有被监控后，我将一辆遥控汽车放到卧室门后，配合着我的直播，将门缓缓关上。
我需要关于“鬼魂”的舆论，能加热事件，让大众持续关注，更重要的，为之后的行动做铺垫。
60
当我醒来看到桌上的绿豆汤时，我知道鱼儿上钩了。
我扮演着为爱痴情，连鬼魂也不惧怕，愿为爱赴汤蹈火的形象。
我知道演戏梁正在监控画面里欣赏我的表演。
他大概很骄傲，竟然有个“蠢女人”爱他爱到骨子里。
他确认我对警方守口如瓶，只字未提家中异常情况。
他进一步试探，给我递了纸条。
我也热情回复他，告诉他“只要是他，我愿天涯海角永相随。”
果不其然，他在纸条里传递了他的意图。
等到事情平息，我去领两亿美元的保险金，然后“鬼魂”就能恢复肉身，我们远走高飞。
我看着纸条，只觉可笑至极。
当年我到底为何会眼瞎看上这男人。
我原本的计划，是在演技梁放松戒备，愿意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时，为他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和毒酒。
我们举杯共饮。
等到演技梁死亡，我假装惊魂未定地拨打求救电话，上演一幕愿以命换命的感人大戏。
而后警方会认定是我下毒，我心如死灰放弃辩解。
梁笼死了两次这种奇闻，警方肯定要追头溯源。
别墅会被地毯式搜索。
再加上之前鬼魂关门，以及我餐桌上与鬼魂对话的字条，相信警方不难猜到，别墅有密室，而后便会发现我藏起来的日记本，还有下毒的针筒。
61
是的，那本让我沉冤得雪，昭示梁笼累累罪行的日记本，也是假的。
和高逢唐确定联手报复这对双生恶魔后，我们面临两个难题。
第一个难题，要如何让梁笼过往的恶行被世人知晓。
若人死了，死无对证，警方也不会去调查过往案件。
若人活着，他们不会自己供出过往罪行。
第二个难题，世上没有完美犯罪。
我们计划再周密、行动再谨慎，也难保哪个环节不出纰漏，不遗留证据。
我和高逢唐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了“制造出一本犯罪实录”的方法。
所有罪证，都存放在凶手的“自白”里。
不能清理完现场痕迹也没事，我们可以随时编造故事，让故事符合证据。
那本日记，是我钻研模仿梁笼字迹，和高逢唐共同编撰内容，耗时一年完成的。
日记本的内容真假掺和。
梁笼的罪行是真的。
两个梁笼互相残杀是假的。
读书梁深爱我也是假的。
天知道，我在日记里写读书梁深爱我时，有多反胃。
杜风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逻辑错误。
一对共生共存，共同作恶的双胞胎，是不可能真的爱人的，更不可能为他人赴汤蹈火、牺牲自己。
他们只爱他们自己。
更甚者，他们都没有喜欢过我。
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他们当初会追求我，不过是因为我单纯好骗，带在身旁给他们长脸，还能为他们的演艺事业牵线搭桥。
会和我结婚，是他们需要社会认同和挡箭牌。
还有我父母留下的巨额保险赔偿。
他们用我父母的钱买别墅，建造了他们的罪恶窝。
62
这场大剧的收尾出了点意外。
就是梁笼定的那枚钻戒。
好死不死，他恰好在关键时刻送达，还刻了字，还被杜风看到。
原本的计划，高逢唐要在我沉冤得雪时，才会出现在这张关系链里。
与鬼魂共进晚餐的计划只能作罢。
为了不被警方查到信息，我和高逢唐没有线上联络。
当我带着戒指去向他质问，像个吃醋的原配般发疯时，他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果然好导演都是好演员。
好演员也可以是好导演。
我临时改了剧本。
最终章不在我的别墅结束，而是到高逢唐的别墅。
如我所料，在听到我给高逢唐电话，要和他谈判时，演戏梁钻进了我的后车厢。
或许他是担心失去我这个爱他发疯，今后能被他操纵行事的傀儡；
或许他是想和高逢唐对峙，询问那晚到底发生什么；
也或许他还春心难耐，想和高逢唐再续前缘？
是什么都不重要。
我们不想猜测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思。
我带上毒酒，开车去往高逢唐别墅。
去往这出大戏的落幕舞台。
63
拍卖会结束。
我拍下了一本《塔木德》，据说是从美国总统的床头柜里拿出来的。
“你真信这是美国总统的睡前读物？”高逢唐调侃道。
我扬眉：“当然不，有钱任性罢了。”
高逢唐想起我有两亿美元的保险赔偿，也不禁笑出声。
我没有说，我其实只是喜欢《塔木德》里的一句话。
“人生必须透过黑暗，才能看到光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