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当空,舒白同虞策之共同立在树荫下射箭。
这是自两人不欢而散后,虞策之第一次厚着脸皮进入舒白的宅子。
在他来之前,护国公已经放出风声,言明谢家有一子流落在外,即将认回。
他按捺心中的焦急,等了几日,确保谣言传遍京城,有了底气才敢登门。
护国公对于外甥变儿子一事无可奈何,虞策之既是皇帝,又是小妹遗孤,就算豁出自己的老脸,他也得配合虞策之。
虞策之轻轻握着舒白手腕,把她的姿势摆正,“对,就是这样,夫人再拉开一些。”
舒白聚精会神盯着数十步外的箭靶,手上力道一松,箭矢轻飘飘飞出去,落在箭靶前面的草地上。
“没中。”舒白侧头看虞策之,“分明是按照你教的做,为什么我中不了。”
“夫人才练了一天,力道不够也是有的。”虞策之说。
他心中也有些疑惑,弓箭分明是军器监特制,弓箭自身小巧轻便,可供初学者力气小的人使用,舒白怎会次次脱靶。
不等虞策之深想,舒白把弓塞入他怀里,道:“我看分明是你这个为人师者技艺不精,你演示给我看。”
虞策之顿了顿,伸手接过弓箭,脾气好到全然没有帝王家的影子。
他跨步挽弓,眼眸微眯,箭矢嗖的一声飞出,正中靶心。
舒白垫起脚看过去,拍了拍手,捧场道:“真有几分本事,这样的水准我看你即便不参加文试,在武试上也一定能拔得头筹。”
虞策之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低声道:“夫人谬赞。”
“只是——”舒白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你技艺取巧精湛,非寻常人能比,若非你自幼流落在外,这样熟练又独到的射艺我倒要以为是师从哪个武将世家了。”
虞策之愣了下,抿起唇,半晌才道:“幼年时我被一猎户收留,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手上有茧也是因为时常上山捕猎的缘故,从前我和夫人解释过,夫人今天又问,是还在疑我吗?”
舒白凝视他的表情,略笑了下,“你多心了。”
虞策之偏过头,露出的半张脸看上去有些难过,语气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夫人曾对我有一粥之恩,我是真心想要追随夫人左右,但自从上次事后,夫人却对我冷淡许多,我不是故意隐瞒,夫人便一次接纳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吗。”
舒白打量着他,似笑非笑,“我招纳的是谋士,谋士这样的存在最忌的就是不忠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不用我教了吧。”
虞策之没想到舒白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不由错愕地望着她,眼角悄悄红了。
分明上一刻两人还紧贴着射箭,下一刻她便有了断绝来往之意。
他死死盯着舒白俏丽冷然的面庞,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些说笑的意味。
但他注定什么也看不出来。
事实就是如此。
舒白留他在身边,或许仅仅是想留个解闷逗趣的贴心人,这个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舒白从路上遇见的任何一个看得过眼的人。
他不够重要,也不像霍耀风,拥有留住舒白的夫妻情分,所以稍有不慎就会被舒白抛弃。
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叫嚣,他贵为帝王,权势在他,他有足够的能力将舒白强行困在他身边,不用隐瞒不用欺骗,时间久了,舒白总会习惯的。
但是不行。
他从不惧怕背负君夺臣妻的骂名,他害怕舒白的心永远在霍耀风那里,害怕舒白宁折不弯。
酷爱谋算蛰伏的人,只有稳妥的计划才能让他心安。
虞策之再次开口,声音明显沙哑,像是在极力掩饰哭腔。
“夫人,别这样对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欺骗夫人了。”
舒白扬起眉梢,慢条斯理道:“谢小公子出自名门,何必委屈在我身边做个没出路的谋士。”
虞策之咬牙,他试探着揪住舒白的广袖,沉沉道:“我对夫人究竟是什么心思,我不信夫人不知,夫人既然最开始应允了,现下为什么容不下我,莫非是霍侍郎说了什么。”
“你说这些我便不懂了。”舒白好笑地看着他,四两拨千斤,“回到护国公府,谢公子有更好的出路,何必留在我这个有夫之妇身边,招人话柄。”
“我只要追随夫人左右。”虞策之恶狠狠道,“夫人若赶我走,就不怕我借护国公的声望打压霍家吗。”
舒白来了些兴致,“就凭你,也能妄动霍家?”
她原本只是想激一激他,若真能让护国公府给霍家添堵,她自然乐意,谁料虞策之倏然睁大眼睛,泄露几分戾气的同时,也显得脆弱无助。
“夫人就这样维护霍家,分明霍耀风能给夫人的我也能给……”他语气先是嫉恨,但很快意识到不妥,转换语调,黯然示弱,“今日是谢拾逾矩,我改日再来陪夫人。”
他不敢再同舒白说下去,怕下一刻舒白真的断掉两人微薄的交情。
舒白神色淡淡,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对站在一旁目睹两人争执的竹辞道:“你去送送谢公子。”
竹辞愣了下,趁着舒白没有留意,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虞策之,小声道:“是。”
虞策之见她没有挽留之意,不由死死抿住唇,愤然却无可奈何。
舒白目送虞策之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她才收回视线,捡起地上的轻弓,对准数十步开外的靶心一拉一松。
箭矢飞出,正中红心。
舒白盯着靶心许久,忽然牵起唇角,露出几分清浅笑意。
这几分笑意是给离去的虞策之的。
谢拾其人,佯装恭敬,暗藏野心。这样的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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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许久没有遇见过了,亏她初见看走了眼,以为谢拾真是什么端庄持重光风霁月的君子。
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有趣,但也危险。
但让生活不无聊的办法有很多,命只有一条。
舒白摩挲着精致的弓箭,半晌后,将虞策之带来的弓和箭尽数扔在角落。
虞策之步出院门,抬眼不期然看见一人,他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掩饰起在舒白面前的失意,转眼间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视线扫过双目赤红的霍耀风,慢条斯理整理着身上的衣衫,抬脚就要离开。
“陛下。”
霍耀风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叫住虞策之。
虞策之缓缓转身,饶有兴致道:“爱卿何故在此。”
虞策之的话无疑刺激到了霍耀风的神经,他眼中遍布的血丝几乎溢出,大脑嗡鸣,偏偏窃他爱妻的人是皇帝。
霍耀风沙哑着嗓音开口,“陛下的话应当是臣来问才对吧,这里是我妻子的住处,陛下何故登临。”
虞策之脸上毫无退却,甚至扬起眉梢,饶有兴致地说:“霍卿此话怎讲,既然是妻子,理应住在霍家才对,这里地处荒僻,你又如何能证明她是你的妻子。”
霍耀风双手紧握,霎时间险些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恨,他深吸一口气,垂首道:“臣曾跟陛下提过,妻子染病,不得不在外居住。”
“哦?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虞策之慢条斯理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我观阿白身体康健,倒是没有往霍卿妻子身上想过。”
霍耀风眼中陡然升起希望,“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那——”
“霍爱卿,春闱舞弊案惹得满朝风雨,刑部已经开始彻查,若让朕知道题目从哪个官员手里泄露出去,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爱卿若无事,应当早些回去提点令尊,而不是在街巷里乱转。”虞策之话里有话。
“陛下。”霍耀风脸色微变,吞了口唾沫,勉强道,“霍家满门赤胆忠心,一切均以朝政为上,请陛下放心。”
虞策之站在阶梯上,负手望着他。
面对真正握有实权的天子,霍耀风不得不隐忍,但不甘心和嫉恨无时无刻都在吞噬他,他试图令君王知难而退,“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即便是青天白日,陛下也不该出现在深巷里,一来是为陛下安危着想,二来,陛下也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
“朕的名声?”虞策之玩味地扬起下巴,语气转瞬冷下来,“普天之下皆归朕所有,只要朕想,谁敢说朕半个字?”
霍耀风脸色又白几分,强作镇定开口,“陛下……”
话才出口,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在虞策之倏然冷凝的眼神震摄下,霍耀风下意识噤声。
身后院门被人推开,舒白看见无声对峙的两人,不由怔了一下,蹙眉问:“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