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雾暗云深
    陈颂宜只睡了五个小时,第二天一早起来赶往公司。

    公司里有个跟她同龄的下属最近有结婚喜讯,请办公室的全体同事喝咖啡,送了一杯到她办公室,被她助理安安拦下来,压低了声音:“有咖啡因的东西陈总都不喝的。”

    叶窕面露尴尬,陈颂宜还是看见了这个场景,往办公室门外走,接过她手里那杯热美式,随和笑道:“没关系的,我也沾沾喜气。”

    陈颂宜平时在公司里寡言少语的,对于项目推进流程的要求很严格。

    整个项目团队加上财务也就十来个人,面对她一丝不苟的模样心里没有不发怵的。

    但是她平时又总是请大家喝下午茶,除非客户要求加急,否则也不让大家加班。

    员工们私底下都觉得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熟络。

    叶窕舒了一口气,安安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跑回工位坐好。

    安安是比陈颂宜低一级的学妹,从她开始创业就主动跟过来,办事很得力。

    “安安,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估计三点多回来,到时候召集大家开个小会,材料在我电脑里。”

    “好。”

    陈颂宜想了想,还是抿了一口咖啡,放回办公桌上。

    经过叶窕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祝福道:“新婚快乐!”

    叶窕脸有些涨红,抓了一把喜糖趁机塞进她口袋里:“谢谢陈总。”

    -

    陈颂宜上午主动联系了程严,她们就约在未科的印象城见面,程严准时到达。

    陈颂宜递上最终版的项目书,程严这一次却只是随便翻了两下,手搭在膝上,说:“我开个价,陈小姐不满意可以提,五万。”

    陈颂宜不解。

    程严向她投来淡漠一眼,显得傲气十足:“陈小姐,我跟你实话实说。有蓝船科技的康复机器人珠玉在前,你怎么去打?我又凭什么投一个毫无胜算的项目?十万是我可以给出的最高价,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紧不慢地搅动面前的布丁,陈颂宜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住文件袋,指甲在粗粝的包□□革上摩擦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程严的态度会突如其来的大转变。

    “程总,哪怕是转让专利,这个项目都不止这个价。”

    程严对此不屑一顾:“我还是那句话,蓝船的项目比你成熟,垄断了市场,你就算手握专利,也敌不过蓝船简单的品牌效应。”

    “陈小姐。”程严抬眸,假睫毛齐刷刷地掀开,“你很聪明,但是出现得太晚就显得不那么聪明了。云客科技这两年在维护线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执着于没有胜算的市场呢?”

    出现得太晚?

    陈颂宜的嘴角忽地荡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让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刻薄,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不卑不亢道:“既然这样,是我们云客跟程总没有缘分了。”

    程严倒是又劝了她一句:“你清高不肯卖,也不愿意跟蓝船合作,路恐怕不会好走。”

    她把企划书收进包里:“谢谢您的提醒。”

    “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我先走了。”

    程严离开后,陈颂宜一个人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她双手掩面,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长长叹气,提起包准备离开。

    “颂宜,走得这么急?”

    叶逸清语气轻慢,坐在原来程严的位置上。

    陈颂宜捏紧了手上的包,另一只手扶住椅背:“叶总自导自演一出好戏?”

    他缓缓摇头,轻笑出声:“我大学学的是人工智能,又不是导演。”

    “叶总应该修一门学问,叫沉默的观众。”

    叶逸清面容仍旧温润,语气也不曾因为她只言片语再掀起多少波澜:“颂宜,你这是何必呢?说到底你我有一层学长学妹的关系,师出同门并肩作战,关系可比一般人亲厚多了。”

    陈颂宜冷冷地看着他,控制住浑身发抖的肌肉。

    “你倒是还有一条出路。”他装作略微思考的模样,恍然大悟的演技太过于拙劣,“去天汇找沈毓淮,我也不知道这几年他对你的恨意消了多少,够不够对你这位前任再度伸出援手。”

    陈颂宜攥起拳头,立刻端起面前的清水朝叶逸清脸上泼去。

    他闪避不及时,水珠从他的发丝滴落,连衣服都湿了。

    叶逸清良好修养的面具终于被陈颂宜撕开一个角,但他很快不紧不慢地缝补上,用帕子擦拭干净水渍,咬牙夸赞:“不错,还跟以前一样。”

    “叶逸清,你见到的只是凤毛麟角。”

    陈颂宜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立刻找到洗手间,连续将手搓了好几遍,完全搓到红肿发痛,她才停下来。

    耳边响着簌簌下落的水声。

    她有点低血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喜糖压在舌下,缓解眼前的眩晕。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见过的几乎所有投资人都对她的项目拒之门外,除了对现在的市场份额占比状况真实的悲观,更多的是因为叶逸清。

    他只要动动嘴,就能把她的路堵死,看她蜉蝣撼树一样苦苦挣扎。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的手段她早就见识过。

    旁人吃一堑长一智避之不及,而她偏要去当这个刺头,失败在所难免,算她活该。

    陈颂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浮出格外平静的笑意,像是碧波因为投入石子,微微荡漾开来的涟漪。

    几年前他视她为眼中钉,现在他们的实力已经足够悬殊,他竟然还这么忌惮她。

    究其原因,陈颂宜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他怕她。

    区区一个陈颂宜,他有什么好怕的?

    陈颂宜对镜子补好口红,给安安拨去电话:“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两点半,顺便帮我预约天汇证券吴会分部的孙总见面,时间越快越好。”

    -

    沈毓淮凭借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成为天汇证券第一大股东之后,第一次在上海总部召开线下董事会议。

    华东投资部从上海总部分离去吴会后,跟随沈毓淮从美国一起回来的孙敬衡通过票选任职总裁,每月月底赴上海总部汇报工作。

    本次述职报告会议兼董事会议就公司未来五年投资方向进行展望,出具最新白皮书指示,更多关注科技创新类小微企业和攻坚克难类技术团队项目融资,同时继续保持对传统制造业和房地产业的高度关注。

    沈毓淮从会议室出来,特助覃莱向他的办公室呈递了一份文件。

    他坐在办公桌前,黑色正装一丝不苟,服装上暗线金丝的中式织法,显得矜贵。

    “Rynn,这是沈总近半年来的个人财务动向,部分资金从公司账上走往澳门。沈总除了在澳门置办了新的产业之外,还以梁女士的身份注册了两家公司。”

    沈毓淮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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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没什么大表情,听到最后没忍住笑了笑。

    覃莱很少见他老板笑,大约是这则消息真的好笑,他也笑了。

    沈峙自从被沈毓淮踢出局以后,暗戳戳地上下蹦跶了几次,消息捅到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去,但是两位老人老来得子,对两个儿子一向宠溺,无伤大雅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沈峙十年前带着梁月如登堂入室时二老还持反对意见,但因为顾女士一直在国外,亲家又远在北京,几年来已经把梁月如当成亲儿媳了。

    “小叔呢?”

    覃莱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摇摇头:“小沈总一年来没有太大的动静,目前他没有完全离开地产部门决策层,向上呈递的报告偶尔会经他审阅。我派人查了小沈总近一个月来的行踪,除了频繁往返纽约上海看望妻儿,没有异常。”

    “吴会靠近未科城有一块地,他在看。”

    覃莱抿唇点头:“这一块儿是上面下来的竞标,做医疗园区,体量不小。”

    “除了他,还有谁在负责?”

    “小沈总一直负责上面的各项竞标,他的团队对这方面业务很有经验。”

    沈毓淮盖上钢笔盖:“那就挑出几个经验不那么足的,换一批人。”

    覃莱懂他的意思。

    “Alex即将返回吴会,在门口等着见您。”

    覃莱出去之后,孙敬衡阔步进来,他们在美国是高中同学,孙敬衡虽然去学了金融,但是参加过顾君兰的生物团队夏令营。

    沈毓淮决定回国后,孙敬衡辞去纽约的工作,空降天汇高层,至此,沈毓淮任职一年,天汇高层基本完成大换血。

    也正是因为沈毓淮对部分老臣的手段太过于迅疾,这群人仗着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打江山的交情往上告状,沈毓淮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接受了老爷子多次施压。

    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一江之隔是上海十里洋场外滩,人来车往。

    沈毓淮问他:“突然回国,还习惯吗?”

    “还不错。”孙敬衡举起咖啡杯跟他碰杯,“小月还问,干爹什么时候有空再带她去骑马。”

    沈毓淮温和地笑了笑,刚好孙敬衡女儿小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姑娘今年五岁,正是聒噪的年纪。

    从镜头里看见沈毓淮,小月蹦到沙发上:“小Daddy,什么时候来跟我玩!带Kelly一起!”

    沈毓淮柔声问:“这周五好不好?”

    “小Daddy说话算话!”

    沈毓淮隔着屏幕跟小姑娘拉钩,孙敬衡挂断电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天天吵着要见你,比亲爹还亲。”

    “话说回来,你真打算长期留在吴会?”

    他远眺江景,并不否认。

    孙敬衡劝他:“两地虽然离得近,但是到底没有在本地方便,你位置还没坐稳,容易受人诟病。”

    “我问你,你打算久居吴会,是不是为了谁?”

    沈毓淮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他:“Kelly喜欢而已。”

    孙敬衡了然:“也是,除了Kelly,谁能让你做到这份上。”

    他呷一口拿铁,没有说话。

    “留在吴会也不错,吴会是个好地方。”

    很多年前,沈毓淮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这句话。

    陈颂宜不是吴会本地人,但她从小在这里长大,一山一水,甚至是这座城市的空气,她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