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淮到的倒是很快,到了以后又给陈颂宜打去电话,来找她的具体位置。
陈颂宜站在通往东区停车场的出口,双手撑在推车栏杆上,不住地吸着鼻子。
电话挂断两分钟,沈毓淮出现在她面前,陈颂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大衣的衣摆还在随风荡起。
她怀疑沈毓淮又是拿她开涮,他里面穿着休闲服,外面的大衣像是临时出门随手翻了一件套上,哪里有要去饭局的样子。
“你穿成这样去饭局?”
沈毓淮接过她手上的推车:“关你什么事。”
陈颂宜气死了:“不许学我说话。”
沈毓淮走在她前面,唇角扬了扬,看向她推车里的东西,两盒牛排两箱牛奶,不知道她这样的身板怎么抬得动。
“那就去饭局呗。”陈颂宜跟着他,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大声地自言自语,“把你的所有客人都传染流感。”
沈毓淮停在车边,回头瞥了她一眼,打开后备箱,把推车里的东西搬进去。
陈颂宜已经气鼓鼓地坐进车里。
沈毓淮一上车就把外套脱了,陈颂宜撇着嘴:“你现在去饭局司机也不带了,你要破产了吗?那也得先把项目资金给到位。”
“依依,你太吵了。”
陈颂宜不服气地嘁声,倒是真的闭上了嘴。
沈毓淮偏头看她,明明已经因为发烧精神恹恹,还跟个小钢炮儿一样,嘴不满地瘪着,好像他欠了她好多钱。
他把手往她额头上一贴,已经很烫了,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平时干什么吃的。
他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去够副驾驶的安全带。
他手腕上的香离陈颂宜很近,她还能闻到一些,抿了抿唇,呼吸停止,手忙脚乱地去抓自己的安全带。
那条系带已经被沈毓淮拉出来了,她只能抓到他的手,还有他手上冰冷的戒指。
沈毓淮的手一顿,眸光一沉,陈颂宜自觉送手,任由他帮忙系好安全带。
陈颂宜大约真的是感染流感了,嗓子眼也开始发疼,一路上沉默寡言,渐渐感到一阵心安,头靠着窗闭上眼睛。
这一程只有二十多分钟,她罕见地熟睡过去。
沈毓淮把车停好,打开副驾的车门想把人抱出来,陈颂宜噩梦惊醒一般警惕地睁开眼。
沈毓淮收回手,冷冷开口:“下车。”
她的腿有点酸软,撑着门下车,发现沈毓淮把她送到私人医院了。
她皱了皱眉:“你不去饭局了?”
他反问:“真让你传染所有人流感?”
陈颂宜小声嘟囔:“我开玩笑的啊。”
她生病又疲倦的时候情绪不好,一觉睡醒意识到说话说错了,又开始服软。
沈毓淮无奈地扫她一眼,不耐烦地拉上她的手腕:“走了。”
陈颂宜乖乖跟他进医院,一听说要验血,又后悔了:“我能回家吗?”
“陈颂宜,生病不看医生,你今年三岁是吗?”
抽血的过程真要说多疼倒也不至于,只是护士拿着尖锐的针扎破她手指头之前,她心里难以克服的紧张。
沈毓淮递给她一只手,她抓上去,别过头。
护士的动作很轻柔,细针在她指腹轻轻一点,血液在毛细试管吸收完毕,算不上特别痛。
护士往她的指头上按棉花,笑眯眯说:“相信我吧,是不痛的。”
陈颂宜抿抿唇,神色还是很紧张,沈毓淮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她以前也怕这些,但对于虚张声势的疼痛一下子就过去了,不至于这么久缓和不好,陈颂宜的手还握在他手心里,他反握住,握得更紧了一些。
陈颂宜一定要去一趟卫生间。
专职陪同人员把化验单开出来,问沈毓淮:“沈董,老宅那边问起来,如实说吗?”
沈毓淮看着化验单,凝眉道:“不用,就说我喝了点酒。”
“是。”
沈毓淮叫住他:“如果要查病史......”
陪同向他解释:“身体疾病可以通过体检抽血检测,难度小一些。”
“心理上的呢?”
陪同摇摇头:“恐怕要患者配合。况且陈小姐在外院或其他机构就诊,按照规定,病历是不好调的,办法是有,但如果患者知道,对患者来说是巨大的伤害。”
沈毓淮了然,看见陈颂宜走出来,对陪同说:“知道了,你先下去。”
陈颂宜中招了今年冬天的甲型流感,医生开完药,建议她挂水。
陈颂宜担心回家传染给父母,一时不知道晚上该怎么安排,睡公司或者睡酒店二选一。
她坐在贵宾室里,一只手打着点滴,还是觉得有点冷。
沈毓淮把外套披到她身上,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语气变得柔和起来:“睡一会儿,我等会儿过来,有事打电话。”
陈颂宜憋着气点点头,胸口闷闷的。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也变得脆弱很多,她看见沈毓淮走出去,鼻子倏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闭上眼睛,立刻抹了抹。
她将眼眶剩下的酸意全都憋了回去,在心里骂自己太不争气。
调整了半天情绪,她开始看附近的酒店。
-
沈毓淮去取了另外一份化验单,通过血液检验甲状腺激素水平。
血液内甲状腺素含量过低,容易造成人体情绪低落,虽然心理状况还要通过多方面的测评,但就他目前拿到的报告来看,陈颂宜状态确实不太好。
他突然很想给陈颂宜男朋友一拳,什么样的恋爱能把人谈成这个样子。
但他似乎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连身份都没有,他现在充其量是陈颂宜的投资人。
沈毓淮走到阳台吸了一口凉气,城市华灯初上,人人有人人的热闹。
覃莱把晚饭送过来,由医院的护士送到陈颂宜的点滴室里。
她一个人挂了半个小时水,于是拉住护士,问道:“那个......有个穿白色卫衣的男的,185左右,还挺帅的,你看见他了吗?”
护士愣了愣,说:“您问我们沈董吗?他估计有事出去了,您等一会儿,他应该就回来了。”
陈颂宜道了声谢,抬头看自己的盐水,还有半袋。
她中午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发着高烧,还是食欲不振,把护士送来的食盒放在边上。
她在离公司近的地方定了三天的快捷酒店,就是现在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她的车还停在开市客的停车场里,已经超过免费停车的时间了,她得先去一趟超市。
而且她买的东西还在沈毓淮车上。
刚才那一套动作太过熟练,行云流水之下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谢纾齐在她们和越嘉舟三个人的群里晒晚餐。
【清水煮生菜,谁来心疼我】
越嘉舟的晚餐跟她不相上下。
陈颂宜拍了一张送来的晚餐的照片,谢纾齐立刻抨击她没有人性。
【你吃好喝好就算了,还是金沙厅,停止炫耀,绝交一秒】
陈颂立即洋洋得意地赔礼道歉。
越嘉舟却敏锐地发现她在医院。
【你生病了?】
担心谢纾齐狂轰滥炸的关心,陈颂宜慌忙解释在陪客户,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不管二人信不信,只能这么说,刚好外卖是她客户的晚餐,形成一个逻辑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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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舟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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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进来的时候,她的水已经快要挂完了,他扫了一眼桌上没开封过的外卖食盒,说:“要我喂你吃?”
“我不饿。”
“吃完饭吃药。”沈毓淮把食盒打开,按照他的吩咐,都是陈颂宜吃得惯的菜,“你的东西我找人送回你家了。”
陈颂宜立刻警惕起来:“你怎么跟我爸妈说的?”
她刚刚还在微信上跟陈建说这几天要加班,回家会很晚。
“快递。”沈毓淮把陈颂宜肩膀按住,“大惊小怪。”
鸡蛋羹拌进饭里,陈颂宜多吃了几口。
她说:“谢谢。你今天的饭局没去,真的没事吗?你如果忙的话先走,我已经耽误你很长时间了。”
“话太多了。”
陈颂宜有点怨怼地看着他,但她其实没生气,只是沈毓淮捉摸不定,让她心里很没底。
“你今晚住哪里?”
“我在公司边上订了酒店。”
他皱起眉,眼中晦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云苑的房子我找人打扫干净了。”
陈颂宜低下头,戳着碗里的饭:“那是你的房子,你自己住吧。不想住就卖掉。”
沈毓淮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锋利的眉眼显得很危险:“那是不是还得找你配合办手续?”
她还是低着头:“你找好买家告诉我,我完全配合。”
“陈颂宜!”
陈颂宜的睫毛颤了颤,仍旧不为所动,她的体温降下去了,精神本来应该好转,反倒还不如发烧的时候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韧劲。
沈毓淮咬了咬牙,按铃让护士过来拔针。
陈颂宜脸上始终无波无澜,平静地把沈毓淮的外套还给他。
她的声音很轻,嗓子还有点喑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一趟超市,我的车在那里。”
沈毓淮突然觉得今晚这一切都很没意思,陈颂宜在他面前就像一块木头。
她还说:“医药费,我会给你的。”
沈毓淮用力地打转方向盘,狠狠踩下一脚油门,路虎揽胜冲出去,陈颂宜立刻抓住上面的吊环。
他笑得很痞气,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映在他脸上,他半边脸颊落进阴影里。
“欠着,你欠我的多了。”
陈颂宜没说话,她呆呆地凝视着窗外轮换的夜景,从城区开往郊区,灯红酒绿的色彩逐渐变得寡淡,连同陈颂宜的心像那轮西沉的月亮一样,慢慢往下偏移。
沈毓淮开到开市客的停车场,把车子停稳,陈颂宜下车后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完,她就把车开走了,车子一路冲上高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极其刺耳。
陈颂宜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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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陈颂宜的公司很近,附近还有一个未开盘的小区,陈颂宜之前关注过。
今天晚上开车她绕着整个小区的外围转了一圈,开进酒店里。
不住在家里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药没带在身上。
不过这些药的药效对她来说似乎很浅薄,尤其是助她入睡的药,服药之后还是要熬到凌晨,似乎吃不吃都一样。
她反复跟医生确认过自己需不需要吃药,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她现在的心理状况,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所以有时可能气到沈毓淮,她自己都后知后觉才发现。
但她实在不知道今晚沈毓淮后面为什么会生气,他们公私分明公事公办,他是这么想的,她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最好的结果。
可似乎事实总是不如她所想能够这么顺利,粗略一算,就像他说的,她欠他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