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安扯了扯贺允淮的衣袖,问道:“你瞧这个如何。”
贺允淮顺势看了过去,只见木盒中摆着一个没有铃铛的小锁,正中间刻着一个福字。
“你看这大小是不是满妹戴着正合适。”苏意安在一众银锁中一眼便相中了这个。
“好看。”贺允淮说。
苏意安付了银钱,别看这小锁不大,但也要二两银子。
出来一趟总不能只给满妹买东西,苏意安还想再看看旁的首饰,结果刚凑上前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苏意安。”
苏娉曦站在木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这个姐姐。
以前在苏家虽她这个姐姐不受宠,但家中从未短过她吃喝,衣裳首饰虽不多但也是有的。
哪里像现在这般,头上连个银簪子都没有,竟然用的木簪。身上穿的衣裳更是不用说,连伺候苏娉曦的嬷嬷都不会穿这种料子。
见她过成这样,她有一瞬的快感。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叫你。”贺允淮侧过身询问道。
铺子里人不少,二人贴的很近,苏意安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老熟人,没准你也认识,我继母生的妹妹。”说着苏意安示意他看向木阶。
贺允淮没抬头,仍垂眸问她:“要过去吗?”
人家都喊了名字,她怎么能不上前打声招呼。
也多亏了她。若不是当时她不愿嫁,没准现在的苏意安已经成了府尊府上一个小妾,哪里有现在自由的日子。
苏意安扯过贺允淮的衣袖,带着人往前面走去,离近了才喊道:“小妹。”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叫自己,苏娉曦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神色恢复如常。
“既然来了府城,怎么没有回家看看爹娘,爹娘想你想的紧。”苏娉曦故意这般说,谁不知道整个苏家她苏意安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贺公子好久不见。”她又看向贺允淮,目光明显和善许多。
苏意安捕捉到了什么,她笑着往贺允淮身上倚了倚,说道:“妹妹竟然认识我夫君,想来也知晓我夫君身子不好。”
贺允淮配合的轻咳两声。
“夫君不想带着病气去家中,想必妹妹也能理解吧。”苏意安茶茶的说,仿佛笃定了什么一样。
苏娉曦脸色冷了几分,她到底年岁小,心中想什么面上就会显露出来。
“小姐,该回家了,晚了大娘子又要惦记您。”她身后的嬷嬷说着不忘看向苏意安。
以往在苏家时,苏意安很是羡慕苏娉曦有爹娘的宠爱,旁人稍稍提一句她就能难过好几日。
可今日...
她竟对这些话无动于衷,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妹妹,那我们先走了,你别忘了帮我们给爹娘问个好。”苏意安冲她甜甜一笑,牵着贺允淮的手便往铺子外走去。
若不是旁边有人,苏娉曦早就当场发了脾气。
上了马车,刘嬷嬷赶紧哄道:“小姐与她置什么气,您刚才也瞧见了,她如今过的什么日子。”
话虽这么说,可苏娉曦仍觉得不解气,这不一回到家便去了她娘那处。
好一顿抱怨。
“娘,你当时没在,你都想不到她是怎么同我说话的。”苏娉曦瘪瘪嘴,不高兴道。
苏夫人挥手让人赶紧将门窗关上,这种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苏夫人皱皱眉,“过些日子你便要嫁进府尊大人府上,你这嘴巴可要管住了,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
“娘。”
“娘还能不知你心中想的什么。那贺家二郎就算活了下来可那又怎样,除了一副皮囊外还有什么,难道你想同一副皮囊过苦日子。”苏夫人狠狠戳了苏娉曦的脑门一下。
一个月前苏正墨去了一趟永阳村,当时回来后他没有来前院闹,苏夫人便猜出定是那小贱蹄子过的没有那么惨。
只是没想到贺家二郎竟活了下来,还能来府城。
“他们不愿来家中更好,这些日子你老老实实在家中习女红做你的嫁衣,不许出去。”苏夫人下了命令,看着苏娉曦的嬷嬷赶紧应下。
“这事也别同老爷说。”苏夫人似是不放心,又叮嘱了苏娉曦一番。
喜事将近,可容不得差错。
-
出了铺子,苏意安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想到苏娉曦不高兴的模样,她就有一种解气的快感,为那个真正委屈了好些年的苏意安解气。
“怎么这么高兴?”贺允淮以为她会难过,明明都是苏家女儿,如今却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苏意安收起笑意,抬头看着贺允淮的那张脸。
养了这么些日子,他早已不是初见时病恹恹的模样,怪不到啊。
“嗯?”贺允淮被她看红了脸。
“你以前见过苏娉曦吗?”苏意安问,刚刚在铺子里时,苏娉曦看他的眼神可不是看陌生人的样子。
贺允淮摇摇头,这名字对他而言都有些陌生,更何况人了。
既然他不熟悉,那只能说明苏娉曦见过贺允淮。
或许苏娉曦私下里偷偷去瞧过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许多事已经成了定局,就不会再变。
二人沿着街走,一路买了不少小零碎东西,有给小妹的绢花,有给菀絮的绣线,走着走着竟到了钱庄跟前。
苏意安藏钱这事除了李嬷嬷谁也不知道,她站在门前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若有事瞒着你,如今打算告诉你,但是不让你说出去,你能做到吗?”
贺允淮狐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牌匾,笑着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见他猜到自己要做什么,苏意安哪还能将他一人扔在门外。
“一起吧。”她从荷包夹层中取出一张纸,这东西她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这可是来这取银钱的凭证。
钱庄此时人不多,她将凭证递了上去,很快里面的人就拿来了二十两银子。
苏意安要的五两银子一个的小元宝,一共四个,她接过后便装进了荷包中。
“你猜这钱哪里来的。”出了钱庄,苏意安没想继续瞒着他关于嫁妆的事。
“以前攒的?”他只能想到这么多,毕竟苏意安以前在苏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钱总不能也是做生意赚的吧。
再说二十两银子,对于苏家人来说就是洒洒水。
所以贺允淮怎么都没想到这竟是她的嫁妆钱。
“其实也不是嫁妆钱,这是我将嫁妆卖了后的钱。”苏意安同他解释道:“其实嫁妆箱子里不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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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将里面东西卖了,换成了银钱。”
说完她还不忘观察贺允淮的神情。
想着他若是说教自己,那她就先收拾了他。
不曾想贺允淮竟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哄孩子般说道:“还好你聪明,要不这些钱都得被抢了去。”
贺允淮哪里会觉得她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他只会心疼她,觉得这些年她一个姑娘家过的好苦。
没有爹娘的疼爱,兄长又不在身边,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被旁人所占。
许是没想到他会摸自己的头,苏意安愣了几秒,反应过后赶紧躲开。
她莫名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
翌日,滏阳茶楼中,苏意安再次见到了苏正墨。
只是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陌生男子。
四人落座后,苏正墨这才开口介绍:“这是姜公子,姜殊正。”
今日在茶楼相聚,一是说清楚贺家的事,二是商议以后要如何应对邱家。
邱家如今在府城的地位不低,不仅仅是搭上了府尊大人这条线,更重要的是他们家管控着药材。
药材和粮食一样重要,都是为了让人能活下去。
“贺兄,你如何看。”姜殊正直言问道。
贺家的事能查的那么清楚不单单是苏正墨的功劳,更主要的便是眼前这位姜公子。
他可是亲自去府衙翻了案卷,再三确认贺家之事有没有被记录在案。
后又托长姐在府中打探,这才得到准信。
当然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白帮人。
“与之竞争,让人有利可图。”贺允淮看着茶盏中晃动的茶水,继续道:“药材生意不能让他们一家独占。”
姜殊正正有此意,有一个贺家在前,他们不能不做打算,万一以后邱家打起了旁的主意...
有些事得早些防范。
“可这药材哪里来?”苏正墨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买药材的渠道没有找到,那就先自己采摘药材试一试。
“许多药材山上便有,贺家后面那座山上就生出来过,不妨让人先去山里寻一寻。”苏意安看向姜殊正,顺着他的心思说道。
“山上能采摘到?”
“苏姑娘说的没错,山上确实可以。”姜殊正等的便是他们开口,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势提出去贺家后面的山上采摘。
至于他为何知晓贺家后面是山,这得多亏了苏正墨,全是他透露的。
“不过村里人可不一定同意外乡人进山。”贺允淮提醒道。
“不难,我来处理。”姜殊正将茶盏的茶水一饮而尽,笑着说。
事情商定好后,贺家姜家苏家彻底成了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
傍晚,苏意安回到客栈便去退了后面几日的房。
事情都已解决,与其在府城闲逛,不如回去看看家中食肆买卖。
临走前,她同贺允淮去书斋给贺兴晨买了笔墨纸砚,又去布庄买了几匹布,虽不是什么贵价的布,但那颜色那布上的图案,可是镇上买不到的。
回程坐的仍是骡车,可这一次他们却不觉得累。
“也不知小妹她们可好?”苏意安掀开帘子,往外瞧去。
而此时贺家小院里的人正一筹莫展的看着眼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