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逻辑
    时却远远望到一个扎眼的人。

    他坐在36#八角笼边的椅子上,被不少蝎子的人围着,看上去三十出头,是个身高近两米并剃板寸的猛男,穿灰扑扑的白背心和战术裤,浑身上下布满夸张隆起的肌肉。

    一只硕大的黑色蝎子刺青卧于他露出在外的皮肤上,从右脸延伸至右肩。再走近点看,可见那蝎子刺青的尾部处在他的右脸颊,毒钩指向他嘴角,钳肢位于他的右肩锁骨处,并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36#八角笼边上摆了一排短兵,八角笼内的地面看上去被特意打扫过了,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尚未被使用过,正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时却直觉,要同这样的人打斗,当下的自己绝讨不到好处。

    用武器,在不受见骨伤的情况下想赢很难。只肉搏,同样的部位挨上几拳,对方或许就会起疑。

    “那个人,我没把握在隐藏身份的前提下和他打。”她低声对沈司奥说。

    “他就是壁虎,”沈司奥说,“他是蝎子的二把手,你不会对上他。不过为给蜜桃面子,他也许会为难一下你。”

    哦,之前那个和一把手内斗的……等等,蝎子不是才打劫过蜜桃?

    时却脑袋上浮现大大的问号。

    一眼看出她的不解,沈司奥耸耸肩道:“教训归教训,又不是打算结死仇。”

    懂了。没有永远的敌人系列。

    按下吐槽的欲望,时却装着冷脸,被带到壁虎前。

    壁虎隔着桌子看看她,又看看沈司奥,双手合抱抵在嘴唇处,手臂支在桌面上,咧嘴露出两颗尖利犬牙。

    “这就是要给你作保的人?”

    沈司奥点头,作为中间人分别向两人介绍对方。

    时却学他的样子,也冲蝎子点头示意。她点完,看围在壁虎边上的蝎子众人面色微变,才察觉沈司奥估计不是第一次见壁虎,但自己是,还长了张凶恶的脸。

    呃,是不是该主动伸个手什么的,光点头有些嚣张。

    见时却直挺挺地站着,除略一点头歪就没有其他丝毫表示。有蝎子的人脸拉下来,眼睛鼓瞪,忍不住上前要开口,被壁虎伸手拦下。

    “哎,真和沈司奥说的差不多,”他笑着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有点问题。”

    ……怎么此设定在这种场合也要出现。

    壁虎站起身,主动伸出左手。“你让我看到了两段不错的视频。”

    时却伸出手去与他交握,二人很正常地完成了握手的礼仪。

    两段,她想,那就是说在黑街和小巷里的战斗他都看过了。

    黑街就不提了,大把人拍,小巷里那场的话,应该是巷子边上的楼里有人摄下的?无所谓了。

    壁虎道:“按理来说,试你也没什么必要,结果毫无疑问。不过,沈司奥得罪了蜜桃里的大人物,也不太好轻易答应你带上他,容易影响两家的交情。”

    尽管提前知道了相关讯息,见他说的如此流畅自然,时却还是忍不住腹诽:不要脸,你们蝎子才抢过人家好么,浩浩荡荡地上门打脸的那种。

    壁虎冲旁边一名精壮男人给去个眼神。那人会意,脱下上衣,打开八角笼的门进入其中,充满战意地看向时却。

    “蝎子答应沈司奥和你同行的条件是,”壁虎比了个五的手势,“打五场,四场肉搏一场用兵器,每场最长只能用时十分钟。你需要五场都赢,且出发后,你们二人每天每人上交标准任务量的一点五倍。”

    沈司奥:“我们商量一下。”拉时却到一旁,和她咬耳朵。

    时却的想法是,打几场都无所谓,如果壁虎抱的是车轮战的念头,那不好意思,只要有电,她能把在场人全都打瘫在地。

    同理,她对什么一点五倍上交量也不敏感,除非沈司奥确认那的确是她无法达到的量。

    “不至于,我会带好几个压缩电池为你供电。”沈司奥抿抿嘴。

    “行了,我们不是早就谈好了吗?”时却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要往身后背的手,“况且又不是你要为难我。不过……我的确有点不爽,很想搞点事情。提前向你确认,壁虎这哥们儿,他输得起吗?”

    年轻的机械师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很输得起。小心为重。”

    时却进入八角笼内,扭头问壁虎:“赢的标准怎么算?”

    “认输或失去意识。如果你有兴致的话,也可以是生死不论。”

    “人死了,蝎子负责?”

    壁虎露出带血腥气的笑容:“当然。”

    战斗打响。

    ……说实话,时却实战的次数并不多,刨去拿沈司奥当练手那回,满打满算就三次:逃出蜜桃时、黑街上、小巷里。

    可这具身体着实恐怖,其耐力、爆发性和反应速度极佳,加上对入伍新兵中内容能极快融会贯通,每次战斗,均如鱼得水。

    光看面前的精壮男人一眼,她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对方攻来时,浑身上下满是破绽。

    八角笼外,喧杂声升腾而起,空气变得灼热。一股时却初入此地时就察觉到的渴望,如骇浪般,再次向她气势汹涌地打来。

    它的所求包括——想要看牙齿因击打而横飞至半空,想要听哀嚎、哭叫、求饶,以及肉.体被重重击打的沉闷声响,想要陶醉嗅闻新鲜的血的气味。

    很奇怪,刚才她对此是持平静态度的。可此刻身在笼中,身在局中,她的心绪却有些变了。

    变得有些……躁。

    时却心不在焉地闪开对手的一击,想起“年少时”玩火柴的情形。

    她打开火柴盒,拈出几根细细的火柴棒,再搓掉多余的,只留一根捏在两指之间,用那火柴棒的粗头端在柴盒侧面的红棕色区域轻轻一划。

    嚓,那粗头端就会被点燃,燃起摇曳的光亮,释放出微微呛人的气味。

    此时此刻,道道从八角笼外射进来的目光,如那一声“嚓”。

    时却从和沈司奥说的“有点不爽”,转为愈发不爽。

    她双手背后,偏身闪开精壮男人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只避而不攻。

    起先,八角笼外响起阵阵嘘声,嘲讽她。往后,见精壮男人涨红了脸却连她的半片衣角也摸不到,诡异的静寂如瘟疫般蔓延。

    总的来说,精壮男人的攻势并不凌厉,意在击晕时却以结束战斗。距离十分钟还剩三十秒时,时却找了个机会绕到气喘吁吁的他身后,一个手刀结束战斗。

    窃窃私语声如涨潮时的海浪,在八角笼外翻涌起来。

    外头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时却很自然地去瞧沈司奥在干什么。

    他不知从哪搞了两瓶汽水,一瓶斜放在有上衣的超大口袋里,一瓶开了,插上吸管,正咕叽咕叽喝着,整得她也有点馋。

    又瞧向壁虎,对方面无表情地让第二个人上场。有人为第二个上场的人打气,不服地叫喊:“看她能跑多久!”

    第二个上场的人比精壮男人更敏捷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时却遛得他满场跑,末了一个手刀击晕了事。

    第三个家伙上场时,打气者换了个说法:“这娘们儿一会就得趴下!”

    不知何时,36#八角笼外围上越来越多的人。不久前碰到的蜥蜴的身影也出现,她挤到壁虎边上,冲壁虎低声说了几句话。

    壁虎的心情看起来平常,不好不坏,说话声音没有因迁就蜥蜴而降低。“好好站在这里看,”他说,“你不行,上去没几分钟就得被她气死。”

    二人看起来极为亲密熟稔,蜥蜴捣他一拳,翻着白眼变观战人员。

    战斗敲响。

    时却如同条抹了油的鱼般,滑不丢手地躲了五分钟,便开始反击。这场的参与者下手比前两个重一些,她也投桃报李,卸下对方两只胳膊。

    这位参与者认输下场后,冒着冷汗狠狠揣了打气者一脚。打气者翻了个底朝天,龇牙咧嘴地被周围人笑嘻嘻地扶起后,缩缩头,不敢再乱说话。

    蜥蜴同壁虎聊了两句,音量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显得并不起眼,只有在他们周围的人得以听清。

    第四场上来个壮汉,明显比头三个都顶用些。

    不过,比起在物理层面上想打赢,他更像是主修精神攻击的,专朝时却的胸部和裆部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荤话。

    时却既无语又厌烦,三两下将人撂倒,一脚踩在他的下身要害处,用大力碾。

    在壮汉的嗷嗷惨叫着认输的声音中,八角笼外的大部分男性一齐倒吸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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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蜥蜴高声大笑,“我早看他不顺——”

    壁虎额角一跳,勾过蜥蜴的肩膀将人拉到身前,利索地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公然攻击自己人。

    蜥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嘴就要咬他。

    壁虎眼疾手快,利索地抽手,顺势改道,一巴掌往蜥蜴脑袋上糊。蜥蜴钳住他的手腕撇到边上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认怂,做了个给自己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解决了这场小官司,壁虎看向周围:“最后一场用兵器的,有没有蝎子外的人想上?赢,直接免试;能重伤或杀了她的,免试后,每天要交的任务量再减80%。”

    数人立即应声站出。

    壁虎扫他们一眼,选择其中一个男人。那男人在所有短兵中选了把带血槽的刀,时却则站在原地没动。

    壁虎:“想空手对白刃?”

    “我会有武器的。”时却道。

    战斗开始,男人迅猛攻来,手中短刀划出猎猎破空声。

    壁虎眼光毒辣,挑选的这男人比前面任何一个对战时却的人都要棘手,不是能任由时却再悠闲地玩躲猫猫的水平。

    前面蝎子的几人许是被特地交代过了,均以不产生杀心为前提进攻,而这男人却不同,杀意十足,招招瞄准要害,要么打算捅心脏,要么打算割喉。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出了时却那句“会有武器”的言外之意,谨慎异常,只要势头稍有不对,便立即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一来二去,时却身上很快见了红。尽管都不算深,没流多少血,但凌乱且数量不少,看上去极为唬人,也十分刺激感官。

    八角笼外不少观众被他带动,也跟着起哄,喊叫些污言秽语。一时间,下流粗话、口哨和叫好声混在一块,彼此再难区分。

    男人见识过时却前几局的悠闲姿态,见她在自己的攻势下越显狼狈,呼吸不由逐渐粗重,相比于此前的谨慎,转为更偏重进攻的模式。

    某个二人错身擦过的瞬间,男人没有再出于保守而后撤,反而大胆地选择反手一刺——

    时却等的就是这样的时机。

    她拧腰急转,一手精确扣住男人持刀的手腕,将其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只手势如闪电般成爪扣住男人的脖颈,再发狠劲,当即将他狠狠掼倒在地。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光,时却趁机夺下他的刀,又狠狠给了他一个右勾拳。

    观众们见局势反转,变成时却手持利刃,随之转向喝彩的对象。

    “好!”

    “捅死他!见血!见血!见血!”

    “牛X!杀、杀了他!”

    时却环视一圈这些人,只看到成群的饥饿豺狼,只待一场血肉横飞的饕餮盛宴开席。

    她吸气,呼气,只觉得那根在火柴头燃起的焰火,烧得愈发旺盛。

    拖着神志不清的对手走向壁虎,她来到距离壁虎最近的,八角笼边的一根立柱前。壁虎旁边围着的人最多,她的举动,让自己和大部分观众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

    视线在那些观众的脸庞上飞快掠过,她一一记下这些在“过去”从未见过的,急不可耐的,嗜血且贪婪的神情。

    繁杂的人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压下般,倏忽变小许多。有人只接触到她的目光,便下意识想要后退。

    真有趣,时却想。

    在距离这些人远远的时候,他们兴奋、激昂、自信,似乎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当下她凑近了,大部分人却立时收敛不少。

    她握持刀柄,举起扔有些迷糊的男人的一只手,将刀刃狠狠刺入男人的掌心,使他被牢牢钉在所选的立柱上。

    尖锐的痛楚将这个男人从眩晕中拖拽出来。他大喊大叫起来,意欲挣扎,被时却邦邦给了两拳,再次翻眼昏过去。

    胜负已分,她扔下自己的手下败将,往八角笼的门口处走。

    “干掉他,”一直安静旁观的壁虎突然大声说,“你是块璞玉,不该还没见过血。”

    时却清楚他指的是什么,翻了个白眼,动作不停。

    人群一阵骚动。壁虎皱眉,认真补充:“打开这扇门走出去,很多人都会知道你心慈手软。”

    “尽管试试,”时却言简意赅,“欢迎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