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床,”时却在目瞪口呆的机械师眼前拍巴掌,“还没到睡觉的点。”
沈司奥的眼睛黏在那几棵树处撤不回来。那个位置无论是距离方才他更换位置前还是更换位置后,都不远不近。
“什么时候……”
“陆陆续续来的,”时却耸肩,“唉,你脸色怎么有点差?”
沈司奥摇摇头,说了句没事,走到一边去,调出终端投影。
时却看了会他的背影,见他站得笔直,似乎真没什么事,就随手折了根细长的树枝,隔着段距离去戳奄奄一息的四脚鱼,还十分手欠地专挑它皮上的猪喉管往里伸。
捅咕了会,在几个瞬间,她疑心自己好像看到,四脚鱼这畜生似乎被气得有点回光返照了,抽搐力道都显得“活泼”了几分。
沈司奥那边传来电话拨出的声音。时却问:“找人来处理这玩意?”
“找老金来拖走。他没空的话,再找蝎子。”
“蝎子还有这服……也对,他们收猎物。”
而出发人群里骑摩托的不在少数。就算开车,也总会有人不想往车上放野兽尸体。
说话间,四脚鱼又几下腹部起伏,接连呕出三四滩夹杂内脏碎片的血,往前垂死挣扎般挪动几下,将自己浸在一片血糊糊里后,彻底不动弹了。
眼见四脚鱼大概终于被自己气死,闲着也是闲着,时却投影出地图,打开有关其解剖图的页面。
一脚踩在四脚鱼脑袋上,一手抽出四脚鱼脑袋上的刀后,她以刀作棍,翻找起那几滩东西里的内容物,试图将这些碎片玩意和地图里四脚鱼的解剖图对上。
怼了一会,身后传来些声响。不远处,沈司奥扶着棵树,半弯腰干呕。
时却抓抓头,扔掉树枝,快步去摩托上拿了瓶装水和纸巾给他。
这个时间差里,沈司奥吐出了些没来得及消化完全的吃食。他神情萎靡地接过东西,漱了口,看上去要不是手上没有空闲,就又要背手掐自己。
时却以为他晕血,完全没想过他还会有这种障碍,回顾一遍这几天的相处,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
“李哥和蝎子的四人那会……你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人的话没事,动物的话不行,”沈司奥惨白着脸怏怏地说,“很久没犯,我以为好了。”
这是什么毛病?
看他脸色极差,时却也不好深究。
不过,他这副虚弱模样,倒叫“临时同伴还是个未成年”的念头,冷不丁又在时却脑子里冒出来。
……以后还是别手贱了。
暗自决定多克制后,时却赶沈司奥以一种看不到四脚鱼的姿势靠在摩托上休息。
沈司奥去翻背包,掏出之前拒绝戴上的墨镜,替换掉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个眼镜,不会是……”
沈司奥叹口气:“特制的,能滤掉血色。”
因距离老金过来还有些时间,待他脸色好些后,二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时却得知,正常时期,这座森林里的路均属十三区往其他区的主干道,会有防护罩扣于其上,受辐射的动植物均无法侵入。
官方还会固定在十三区与各区之间营运短途或长途客车,供有需求的人在区与区之间往来。
“为什么道路上的防护罩会先于十三区的防护罩失效?”她疑惑不解,“这样,管理局组织平民撤离时也很麻烦吧?”
沈司奥道:“还记得吧,我和你说过,防护罩的寿命是不等的。”
时却点点头。这她没忘。
“更准确些说,”沈司奥推推眼镜,“区外的防护罩相比于区内的防护罩体积更小,却有着更多的驱散受辐射动植物的负荷,寿命无疑会短一些。”
“在这个基础上,同样寿命都是15-20年,目前的科技水平能做到的程度只有,通过分析防护罩内能量场的情况,来预估防护罩在一个月内失效的概率。一旦失效概率大于某个阈值,管理局就会发布通知,提前组织区内人员搬迁,并关闭对应的防护罩。”
“这次,是十三区的防护罩和十三区往其他区道路的防护罩均被分析出,一个月内失效概率超过了那个阈值。”
“你的意思是,”时却眨眨眼睛,“首先,管理局会出于保险起见提前关闭防护罩。”
“对。”
“其次,基于道路上的防护罩理论上比区内的防护罩消耗更甚,所以这次一分析出来十三区的防护罩,以及十三区往其他区道路的防护罩都触及了安全阈值,管理局索性先关了路上的防护罩,再关区内的?”
“没错。”
“不对,”时却指出其中的逻辑矛盾处,“防护罩为了驱散变异动植物和抵消辐射而设置,可有概率失效和没有防护罩完全是两回事,走在路上的人相比没有防护罩而言,肯定更希望处在一个可能失效的防护罩里边吧?”
沈司奥无奈地笑笑。
“这个逻辑没有问题,不过防护罩被关闭后,还涉及到一系列较为复杂的后处理流程,比如需要运输特定设备到防护罩附近操作之类的。后处理流程的意义在于,能妥善回收和再利用即将失效防护罩的剩余能量,缩短未来重建防护罩的所需时间和能源。”
“管理局主动关闭防护罩,还能提前对此做准备和布局,如果被动地等待防护罩失效,就无法掌握时机。”
“人人都知道,关于防护罩的建立、回收等,永远排在最高优先级序列上,是最重要的事情。”
时却听懂了。潜台词是在这种天平衡量上,走在路上的三两只行人自然不值一提。
又过了几分钟,老金终于骑着他的摩托带着他的I代仿生人赶到,他的一个侄子随行,开着辆三轮载货车。
“好家伙,”老金啧啧称奇地凑到四脚鱼边上,“这玩意大概五百斤到七百斤吧,大妹子,你忒厉害了,能轻装搞死这玩意。嚯,看这伤口……你专门练过憋气?”
这效果正是时却想要的。她顺势承认。
老金的侄子,眼神则亮晶晶的:“那肯定,不然早给毒趴下了。乖乖,我听说成功狩猎四脚鱼的猎人,可都是上大家伙,从没见过像蝴蝶姐这样能单枪匹马拿下的!蝴蝶姐,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牛逼!哎蝴蝶姐,能拍张照不,我留做个纪念。”
时却有点羞耻地听他叭叭叭的,左一句蝴蝶又一句蝴蝶,俨然一点小迷弟的做派,没有半分之前在黑街偷车的模样,哭笑不得地同意了这个拍照请求。
蝴蝶。蜥蜴给她乱起的外号。看来它渐渐传开了。
老金做这种事很熟练,从车上掏出大卷保鲜膜,招呼侄子和I代仿生人一块帮忙,要把四脚鱼周身先裹好,尽量避免搬运时血污到处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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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却在旁边干看着没劲,也上去搭把手。
不过她转眼见沈司奥倚着摩托,斜眼要看不看的样子,似乎也想参与,立即和他说人手够了,也不缺他一个,边上呆着就行。
沈司奥:“……行。”
老金见二人之间如此互动,又看沈司奥换了墨镜,一手水瓶一手抽纸,压低声音:“这小子,刚刚吐了?”
时却眨眨眼,默认。
老金嘿嘿笑道:“老沈还在的时候,他爸妈来信和老沈说过这事。这小子真奇葩,冰鲜的剁成块的没事,杀鸡杀鸭杀鱼也看得,就是不能见活的大的动物血呼啦差。”
老金的侄子拿过来几捆绳子,几人间隔着将四脚鱼五花大绑。
I代仿生人和时却在下面抬,老金和侄子跳上车够着绳结当施力点往上拉,几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合力搬四脚鱼上三轮载货车。
载货车上有几张灰色防水布,时却看到后,征得老金侄子同意,跳上车扯出来,胡乱给横尸的四脚鱼盖上。
老金看了一眼她,又看一眼沈司奥,拍拍身上因搬运而沾上的灰,不知从哪摸出根烟点了,深吸一口。
“你们还继续打猎不?要打,我们给你们拖着那条鱼,晚上扎营地见;要不打了,索性和我们一道随黑蝎队伍走,休息休息。”
时却从车上跳下,听到这话,下意识去打量老金和他侄子,发现他们也都乖乖带有蝎子的卡片。
她接过沈司奥递来的抽纸,随便擦了擦手,戴上摩托车头盔,让沈司奥坐后座去,自己来驾驶。
“这条死鱼大概能值多少?”
“这种特殊情况下蝎子总会压价,”老金侄子摸摸头说,“七八千吧——哎哟,大伯,你干嘛?”
老金翻着白眼给自家侄子后脑勺一个巴掌,“榆木脑袋,跟我多久了还那么不争气,你再好好想想!”
“如果有些人知道她了,回收的人就不会按通常的规矩压价。八成是……一万。”沈司奥插话。
他又对时却道:“到时如果不嫌麻烦,你再拉上蜥蜴去,这个价钱还能往上提一提,也许能卖到正价。可能再多个一两千这样。”
“听见没,学着点,机灵些,”老金恨铁不成钢地瞪自家侄子,“不成器的东西!”
“早知道蜥蜴这么顶事,”时却扼腕,“该和她加个终端好友,再拉拉关系。”
现在人不知道上哪找,直接痛失千元起。
“一万也不错了。”沈司奥安慰道。
时却无奈地接受现实。她算了算,她加上沈司奥两人一天需缴给蝎子3000,凭借今天这只四脚鱼,二人足足能躺平三天。
李哥曾说过自己在蜜桃一个月的工资是四五千,这么一看,对她而言,打猎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赚钱法子。
……不过她这也属于特殊情况。如果正常狩猎四脚鱼需要动用热武器碾压式击打,再算上生命危险和辐射累积,正常猎人的收益肯定还要大大缩水一番。
老金再次问:“怎么样,走不走?”
时却干完刚才那一场,其实想再多见识见识别的变异动植物,不过见沈司奥脸色仍有点不佳,权衡之下还是表达自己想摆烂。
沈司奥脸对着她,抿了一下嘴。
“真的,老板,”她特诚恳地小声说,“跟着蝎子走呗,我不想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