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公安局痕检科。

    “这次有点棘手。”

    听见了法医发言,任宴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抱着手臂,素来表情丰富的脸上,破天荒地没有了情绪。

    “这个凶手的手段太残忍了。”

    法医动作的分外小心,但饶是如此,还是会不停地有碎肉落在她的手上。

    她终于短暂放弃了修复,站起身来道:“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想吃肉汤了。”

    任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整个痕检室都充斥着一股子肉汤的鲜味。

    诡异,又恶心。

    他放下手,看向了法医:“这样的情况,DNA是不是很难比对了?”

    “理论上是的,”法医妹子一边记录着什么,一边说道,“这颗头被煮到了肉脱骨,应该熬了挺久的,DNA很有可能失活。”

    “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找到受害者吗?”任宴没有发表看法,仍旧自顾自地问道。

    法医妹子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像这种面目全非的遗体,想要恢复生前相貌,一个小县城的痕检科手段是很有限的,最有效的,无非是修复与比对DNA两种。

    后者因为头颅经过超长时间的蒸煮,DNA失活,或许可以试试有没有漏网之鱼,但几率很小。

    至于前者……宋代著名法医宋慈来了,也没法把一团碎肉,恢复成原先有五官的样子吧。

    任宴没再多说什么,他转头往外走。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手术布的头颅。

    稀稀拉拉的肉条耷拉在那张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脸上,煮熟的血沫糊住了眼睛的部位,裸露的白色神经,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嘴唇,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这是挑衅。

    这是凶手,对他们的挑衅。

    *

    桃源县刑侦大队会议室。

    “今天早上,任队接到群众报警,那颗头颅当时就放在公安局的门外。”

    林指导员拍了拍黑板,将一张现场的照片贴了上去。

    被煮到血肉模糊的头颅两眼空洞,黑漆漆的眼窝正对着公安局的大门。

    只是看着照片,都让人不寒而栗。

    与会一共只有四个人,刑侦大队指导员林成,副队长齐立业,大队长任宴,再加一个,刚刚来报道的警校精英,宋连。

    宋连就是老齐认错的那位笔试面试第一,甩第二名几十分的警校天才,今年刚刚毕业,在一众投出橄榄枝的富饶城市里,选中了最穷的桃源。

    美曰其名,有难度才有挑战,有挑战才有进步,有进步才有乐趣。

    疯言疯语,野得要命,差点被生性老实的老齐给拒绝,最后是林指导员拍板留下。

    “大刺刺放在门口,他根本就是在向我们发出挑战!这根本就是他的恶趣味!”老齐义愤填膺,“他就是故意在向我们宣战,在挑衅我们!”

    “老齐别这么暴躁嘛。”

    宋连先开了口劝道,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是很能讨老一辈妇女喜欢的类型,但与任宴有区别,前者收获的喜欢大部分是母爱,后者收获的,大部分是对女婿的无条件顺眼,偶有一些不大正常的男女情愫。

    此刻,这个娃娃脸却另有一番想法。

    “我看了前两次的卷宗,有一个新的想法,凶手已经成功地挑起了舆论的压力,前两次大庭广众之下抛尸,已经让公信力有所下降了。”

    “事好不过三,已经是第三次,老重复用这样的手段,民众很容易接受信息疲劳,反而容易前功尽弃,老齐说的挑衅论,说实话,我不是很赞同。”

    一直怏怏的任宴这一会儿终于打起了点精神,他看向了宋连:“说说你的想法。”

    “我暂时没有什么头绪,”宋连单手拖腮,“但这次凶手的动作很奇怪。”

    “前两次的行动,他很大胆,甚至故意趁着清洁工的工作时间抛尸,又故意以野狗的方式带到了警察局门口,第二次更离谱,凶手就抓到了那么一个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的间隙,抛尸在地。”

    “甚至可能,任队去的时候,包括第一次围观的人群里,他就在现场看着。”

    “他的胆子很大,但这一次换到头颅,又不一样了。”

    “嗯,”任宴点头表示赞同,“我大概四点多进的大厅,按照胆大思维去推算,不应该等到七点小学生上学路过才被发现,他应该趁着菜农上菜市场的功夫曝光才对。”

    “对嘛,”宋连忙不迭接话头,“最不济,也可以利用一下清洁工。”

    任宴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接着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躲在一旁观察,等到里面的人睡着,把头放在睡觉的铁椅把手上。”

    宋连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样等人醒了,来个贴脸杀!”

    “露头就秒!”

    “外围舆论已经准备完毕,就从内部开始击溃办案人员心理防线!”

    “……”林指导员无语地看着一大一小讨论得津津有味,捅了捅旁边的人,“老齐,总局从哪儿派来这两个野仔的?”

    他前几日上市里开会,不在局里,新来的大队长办事手段离谱中又带着靠谱的风格他倒是听说了,但乍然看这一副跃跃欲试,去了地狱阎王都要自叹不如的样子,他多少有点刷新三观。

    “……”

    老齐看了看那边两个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该庆幸,他俩现在是警察。”

    两人并非全然在胡闹,模拟凶手思维轨迹,却发现分歧越来越大的时候,任宴和宋连齐齐沉默了下来。

    但这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两人同时抬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和前两次不一样?”

    “什么意思?”林指导员和老齐对这谜语式对话有点迷茫。

    任宴和宋连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三秒,异口同声道:“顺风车杀人!”

    “抛尸头颅的凶手小心谨慎,他绕开了所有的监控,从死角用工具将头颅放在了门口,这不符合前两次凶手的作风。”

    “前两次的凶手一次敢卡着不知道有没有被更换的监控运作抛尸,一次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尸,胆子大到疯狂,他似乎享受作案的过程,甚至将抛尸当成刺激人心的游戏。”

    “如果今天是他,他不可能绕过死角,他更有可能大大方方出镜,他就喜欢这样,猫与老鼠擦肩而过的刺激感觉。”

    等到宋连说完,任宴才接着补充道:“我怀疑,这颗头颅和前两次的尸块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听说了大案的八卦,选择了搭乘这辆顺风车杀人,为了能逼真,也为了更不出错漏,他故意选择了最保险的头颅,毁尸灭迹的方法选择了煮熟。”

    “第三案的凶手,似乎略有一些学历,相对应的生物知识记得挺清楚,前两案倒像个莽夫。”

    “所以……这三件案子,不能并案处理了吗?”

    林指导员的关注点与众人都不大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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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案子就得破,但案子解决速度与完成率与警局下年度的预算有关系,两起案子,一起破获,一起成为悬案,终究比不上并案,一同处理来的好。

    “不是一个凶手,没法并案处理。”

    在原则问题上,不等任宴说什么,老齐先表了态。

    任宴抬头看了一眼老齐,收好了桌上的资料,站起身:“挑几个好手,专案组,该办事了。”

    说完他也不看众人脸色,抬腿就走,走到了门前,他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宋连:“你,跟我出个外勤。”

    “啊?我?”宋连指了指自己,有点惊讶,“可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诶!”

    “我也刚来,就比你早两天。”

    任宴瞥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脚步匆匆、

    “那我们去干嘛?”宋连跟在后面,他个子比任宴要矮一点点,跟的多少有点吃力,说话声音也带了点喘。

    “去找人。”

    *

    再次来四号楼二单元,任宴踏上台阶的时候,恍然发现那股子味道没了去向,楼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细闻之下,还有一点点皂水的味道,对他的鼻子十分友好。

    路过203的时候,任宴的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又接着往上上。

    现在不是找谢尧的时候,他有更急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两人一路来到208,映入眼帘的是一堵老式的木门,抬手往上面敲两下,都在晃的感觉。

    “这门,看着都没啥安全感,”宋连有些疑惑,“不是单亲妈妈带着女儿吗?都不怕的吗?”

    任宴也有这样的疑问。

    刘姐每天要打三份工,早出晚归,团团在学校也就罢了,寒暑假,一个人待在这样木门锁住的家里,真的不会害怕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敲响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敲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难道去谢尧家了?任宴低头思忖着,但不应该。

    他调查过,谢尧是个作家,惯好晚上工作,白日睡觉,团团长身体阶段,跟不上谢尧的作息,所以一般是谢尧睡醒之后,接团团去家里吃饭,晚上在楼下睡,等凌晨母亲回来,再带回楼上。

    这个时间段,团团应该就在家里。

    他刚想再敲门试试,就听见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一声。

    “咯吱。”

    似乎是屋内有谁将重量压在了木门上。

    宋连下意识要说话,任宴摇了摇头,他看向了面前的木门,放柔了语气开口:“团团,你在家吗?我是叔叔。”

    “那天晚上送你回家的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木门又发出了一声动静,但仍旧没有人应声。

    任宴也不气馁,“你谢尧哥哥说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但叔叔做错了事想亲自和你道歉,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这次,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饶是有思想准备,任宴这会儿也有泄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逼得太紧,毕竟是个孩子。

    他示意宋连要走,但两人刚刚一转身,身后的木门就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响声,带着锁栓被打开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

    任宴回头,就见那天晚上见过的团团站在门口,略有胆怯的眼神看向了两人。

    和那天晚上不一样,团团今天穿着粉色的新裙子,没带口罩,脸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