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洲所有民众的生活,都活在监控之下。
只要将范围缩小到“旧曼河”,搜索过“萨曼尔上校”、“刑场附近建筑”之类信息的电脑上,很容易就能揪住这群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耗子。
萨曼尔上校一手攥着莫妮卡的手腕,一手格挡下一记飞踢,抓住她的脚踝,将人扔了出去。
稀里哗啦一阵巨响,六台高配电脑顷刻间碎了一地,网吧前台肝胆俱颤,跟在萨曼尔身后的副官习以为常地举起终端:
“多少钱?”
前台颤巍巍地报了个数字,便躲到了远离战场的地方。
莫妮卡被甩飞出去,伤还没好透,瞬间开裂,衣襟血染一片。
林司青之前被捅的伤也还没好,内脏受损,连走动都费力。
除了他们两个,在场没一个能打的。
眼看着萨曼尔的枪顶上了莫妮卡的前额,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此时喊等等,他必定不会留手,只有一个刹那的时间,说什么才能救下莫妮卡!?
秦为倾瞳孔骤缩,那一刹那,无数过往经验在脑海中汇聚,最终凝成了一个名字:
“希尔顿!”
手指微顿。
她见有效,平复呼吸,冷静叙述道:
“希尔顿总统选定的容器在我们手上。你杀了她,我就会杀了容器。”
她的枪已经抵在了张小鱼后腰上。
萨曼尔持枪的手纹丝未动,唇角勾起:
“威胁?”
不等秦为倾回答,他自顾自往下说:
“弄清楚,威胁,是我这种人,说给你这种人听的。反过来的,叫虚张声势。”
扳机扣响。
“砰!”
……
诺亚坐在四四方方的监牢中间,背对走廊,仰头望着皎洁月光。
月光透过一扇又高又小的方窗洒在她可怖的脸上,凹凸不平,阴影横生。
身后忽然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不少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转身。
甚至没有动一下。
鞭子拍在钢化玻璃上。
萨曼尔恶魔似的声音透过对讲器,钻进耳膜:
“转过来。”
诺亚知道,不顺着他,会遭更多罪。
她侧过半边脸来,语气平淡:
“我的脸丑陋,你看它做什么?”
“谁要看你。”萨曼尔嗤笑,“给你送室友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押在他身后的,是被摘了终端的秦为倾一行六人。
莫妮卡走在最末,身上几乎被血染透了,脸色煞白,被狱警搀扶着,废了一条腿。
萨曼尔还是留了她一条命。
“……”
数目相对,
诺亚眼中尽是天塌了的崩溃。
“你们好好叙叙旧,商量一下明天的行刑顺序吧。”
萨曼尔讥笑。
等他走后,诺亚默默起身,坐到了位于角落的单人床上,语气是崩溃之后的心死:
“其他人怎么样了。”
如果他们都被抓了,那灰人的处境只会更糟。
秦为倾换了身囚服,作为刀俎下的鱼肉,倒是没有展露出应有的焦躁:
“大部分人都按兵不动,应该在观望。”
“我不是问有没有人来救我。我是问他们是否还活着——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他们应该还躲在暗处,没有暴露。”诺亚放心些许,才有心思关心他们的处境,“所以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为了救我,才被抓的?”
做梦也没想到,会在监狱里和他们相见。
明明他们只是自己抛出的饵,在看到灰人和萨曼尔起了冲突,自己被擒之后,他们是有机会逃跑,就此回到北联,与这里再无干系的。
“不知道。”秦为倾回答得非常干脆,“怎么,我们还有救人之外的第二个选项?”
“如果你是为了外交关系,为了我们最底层的灰人,得罪唐洲政府,才是不明智的选择。你们要传教也好,要建交也罢,都该顺着政府的意思来,对我们赶尽杀绝才是。然而你们却选择了帮我。虽然我很感激,但也不得不评价一句,愚蠢至极。”
秦为倾轻笑:
“我帮你,你还骂我。”
笑完才正色道:
“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就把唐洲政府得罪死了,他们好像对德古玛先生有深仇大恨,一定要赶尽杀绝,这种情况下,我们绝不可能站在他们那一边。”
一旁的拉尔没在听他们说什么,此时忽然插了句嘴:
“旧曼河的监狱,牢房很紧张吗?”
“什么?”
几人不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特意把我们关在一起?是在等我们合力越狱?”
拉尔的终端被卸了,此时的他战力只是从前的零头。
可他的头脑是硬装,即使没了终端,也丝毫没有蒙尘。
他背靠着走廊一侧的钢化玻璃,扫一圈众人:
“而且,他们关我们,就只缴了终端,也不搜身?”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对。
蹲过看守所的林司青:“看守所都要搜身,监狱不可能不搜。”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
或许应该有搜身环节,但都顺利被关进来了,谁还能想起这茬?
张小鱼实诚道破:“我没有坐过监狱,不知此事。”
拉尔:“……行。”
就他一人坐过是吧。
他向秦为倾招手:
“指挥官小姐,借个东西。”
指挥官从善如流靠近,他冰冷指尖拂上她耳垂。
一阵轻微酥麻感过后,她察觉自己的蓝色耳钉被取下,正在拉尔的两指间折射着幽幽蓝光。
“钻石的。是真货吧?”
拉尔问。
“……”秦为倾下意识看了一眼法罗斯。
这是当年他送给她的东西,也许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被当面问是否是真货,是多么令人难堪的局面。
法罗斯眸色一沉,但还是温声答道:
“我不知道。”
拉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法罗斯没说话。
拉尔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他们以前或许认识,这耳钉原先的主人大概是他,而不是秦为倾。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
他又不在乎队友的人际关系。
他用晚饭的米粒沾了点水,做成一小团糊糊,测试完黏性后,将耳钉裹在糊糊里,沾在钢化玻璃的边缘。
钻石是最硬的天然物质,几乎克一切矿石金属和合成物质。
这面钢化玻璃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撞碎。
前提是有足够的冲击力。
秦为倾有点懂他要做什么了,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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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足以撞碎玻璃的重物。”
拉尔:“不用重物。”
他拆了一条床腿,本打算交给莫妮卡,看到她坐在地上,林司青正蹲在那里用衣服给他包扎,手转了个弯,将木腿递给林司青,指向沾着米粒的玻璃边缘:
“用尽全力,敲。一下不行,就多试几下。”
……
时间倒回一天之前。
诺亚被捕后,押往旧曼河的途中。
希尔顿总统对当众处决“放逐者”首领这件事相当重视,派了专机来押送。
即使灰人再有能耐,也只是匍匐于地的虫豸,没办法击落飞在天上的秃鹫。
他们没有对空手段。
来自官方媒体“云上”的金牌记者,全程跟踪报道押运过程。
诺亚惊世骇俗的面容毫无预兆地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根据“云上”的官方声明,放逐者的首领之所以是这个样貌,都是滥用药物的后果。
媒体播报着滥用药物的危害,宣扬着放逐者近些年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循环滚动播放。
所有的社交媒体、公共场所,都被这些报道占据了。
如果不是技术和舆论限制,他们恐怕还会想把领地扩张到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民众天生对丑陋的东西有抵触之心,由此,放逐者的罪孽变得愈发不可饶恕。
放逐者该死的言论甚嚣尘上。
宣传效果达到了,不久后,安吉拉的电话却怒气冲冲地打到了萨曼尔的终端上:
“狗东西,把那女人的脸跟兴奋剂和麻药联系在一起,是你的主意吧?记者是不是在你旁边?叫他给我打电话!”
萨曼尔不紧不慢,抬眼看了看坐在专机机长身旁噤若寒蝉的记者,抬手做了个噤声指示,手腕上的银亮手铐将他与诺亚铐在一起:
“有事直接跟我说,你欺负打工人挺没意思的。”
安吉拉气得哇啦乱叫,逮住他就是一顿输出。
半晌才听清她的中心思想:
因为新闻报道,她之后一个季度的麻药销售量肯定会受影响!
“父亲把旧曼河的生意交给我,我决不能让他失望,你给我赶紧找办法补救!”
“急什么。”萨曼尔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笑声,笑够了,才说,“那是你的业绩,又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的业绩达标了。
谁管她的死活。
安吉拉气得再次破口大骂,骂到一半就被他挂断了。
“看看你引起的风波,丑东西。”
萨曼尔晃了晃手镯,引得面无表情的诺亚,左手也跟着他一起晃动。
诺亚没有理他。
从押送上飞机开始,她就一言未发。
“至于吗?”萨曼尔漫不经心地还想逗逗这个丑东西,想看看她露出其他表情的时候,这张丑脸会怎样变化,“不就是杀了你六个兵,至于臭着张脸?你已经丑成这样了,不会因为面无表情就变得好看一点的。”
他不遗余力地攻击诺亚的相貌。
可诺亚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反应。
直到他提到那死掉的六个护卫。
诺亚的双拳骤然攥紧。
右手被铐在座位上,左手被铐在萨曼尔的右手上。
于是她遽然转头,冲着那张讥笑的脸,瘤子般的额头轰然撞击,结结实实地砸了他一记头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