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到裘安视线的那一刹,斩秋心头一颤,面上却不显慌张。不一会儿,只见她的嘴角慢慢浮开一抹笑意,模糊了话题:“凭你我二人的关系,我理应做那个最了解你的人才是。”
此话分明暧昧,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毫无情意。
裘安也勾了勾嘴角,很意外地没有继续追问。他缓缓走到桥上,朝裘旭轻轻颔首,唤了声:“阿兄。”
后者亦点点头,微笑着问他:“安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正要去文经阁,途径此处。”裘安回道,说着转眸看向斩秋,口吻意味深长,“看来你那日说得不错,你与阿兄当真是旧相识啊。”
他的声音淡而温和,像雨后升起的那抹阳光,可落入斩秋的耳朵里却多了一分冷漠和揶揄。她不禁抬眸睨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裘旭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连忙撇清关系:“我今日找斩秋是有要事求她相助,并无其他。”
听裘旭这么说,倒叫斩秋有些惊讶,他竟是真的有事求自己。她原以为今日前来不过又是来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不由心生好奇:“何事?”
“我想请你帮我设一个阵。”
“设阵?”斩秋眯了眯眸,活了这么多年,裘旭相求于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能让他开口的定是极为重要之事,而眼下天宫内……怕是只有搜查魔族眼线一事了。
只是这件事,她并不想插手,亦不能插手。不由得脸色一变,直言道:“若是与魔族一事相关,恕我爱莫能助。昨日陛下说得很清楚,此事无需我参与其中。”
“若我不说,父神怎会知晓?”裘旭忙道。
话音落下,斩秋却没有搭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神情略显无奈。
被她这么看着,裘旭忽然醒神。斩秋所会的术法古阵都源自上古时期,乃玄焰真神亲授,且只授她一人,如此特殊醒目,父神怎会认不出来?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来寻斩秋相助。这世间论起阵法,恐怕无人及她。
是他一时心急,说话未经思量了。
“对不住,是我欠考虑了。”裘旭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神情,却难掩面上失望之色。
斩秋见状虽替他感到可惜,却并未因此心软。
替天宫清理门户一事本就不在她的规划当中。再者,她还要利用此事试探裘安,又怎能贸然插手,扰乱她的计划。
孰料此时,头顶突然响起裘安的声音。
“昨日你说过,在天宫的利益面前,不分你我。怎么今日突然畏起父神来了?”
斩秋应声抬首,只见他皱起那双好看的眉,面露不解。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肩膀一耷,作出一副失望模样,他道:“难道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非出自真心吗?”
他的神情看似低落,可斩秋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诮。不觉愣了愣,心中一阵恶寒,缓缓攥紧拳头。
“昨日……?”裘旭听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
“我本也没想瞒着阿兄。昨日从魔界回来,父神虽说之后的事情无需我们再查,可我心中不安,便去了趟执月阁,想看看阁中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说到此处,裘安话语一顿,侧首望向斩秋,“她与我是一同前去的。”
言下之意,她早已牵扯其中。
裘旭会意,忙道:“既然如此,你为何……”
话至一半,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向斩秋的眼里升起了希冀,“若是碍于父神的旨意,你放心,父神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是否只要我求得父神首肯,你便会答应助我?”
眼下的处境,斩秋实难找到合理的理由拒绝。她垂眸思忖片刻,想着天帝那边多半不会应允,方才敷衍地“嗯”了一声。
得她松口,裘旭面露几许轻松之色。却在须臾间又恢复以往的肃穆模样,抬手朝她行了一礼:“我先在此提前谢过。那我此刻便去万虚殿一趟。”说完便匆匆朝涟园外走去。
斩秋站在原地,瞥了一眼身旁同样驻足的裘安:“二殿下不是要去文经阁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晚些去也无妨。”裘安弯眼笑了笑,“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走走?”
“不必了吧。”斩秋毫不犹豫地回绝,径直走下石桥。直到裘安的声音又从身后幽幽飘来,她才脚下一滞。
“莫非,你是气我方才多言了?”
斩秋按下心中烦郁,回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么会?”
“那便一道走走吧。”裘安负手走下来,与她并肩而行。
途中,他忽然问了句:“你与百里及春是从何时相识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斩秋不以为意,想了想,如实道:“他成为魔尊的那一日。”
还记得那日她正在昊夜塔与父神对弈,忽见诡境妄渊散发奇光,高耸而上,直逼天境。
当时的她不明白天降异像是为何意,指着那道光便问父神那是什么。
父神放下手中的棋子,抬眸望去,语重心长道:“不过是这世间又添了一位受苦之人。”
待她回到秋茗宫后才从旁得知,原来异象是因新的魔王降世而起。回想起父神下棋说的那句话,她颇感不解,索性偷溜至诡境,意图会一会那新任的魔尊,瞧瞧他是否如父神所言那般,是一介苦难之士。
那魔尊倒也爽快,听闻有人寻他,便只身出来相见。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百里及春,他就一派大方地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一双微微上扬的眼角噙着轻视的笑意,哪有半点儿苦相,分明是个厌世的主。
“你可知百里及春成魔前,乃是一介凡人。”裘安继续说道。
他的声音拉回了斩秋飘远的思绪,她点了点头,玩笑道:“百里是大渊国姓,说不定他曾经还是位小皇子呢。”
裘安闻言也轻笑一声:“听闻你曾经也经常下至凡界游玩。若是有缘,兴许你们还曾擦肩而过。”
听到这里,斩秋顿然觉得他话中有话,停下了脚步。
看来三千天兵一事果然引起了裘安的怀疑,只可惜他怀疑错了方向,百里及春与她从前无甚交集,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她会和百里及春有这样的牵扯。
想到这里,斩秋缓缓抬眼,神态从容:“二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裘安听罢亦驻足转过身来。
许是因为他身形高挑,此时垂眸看她,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我不过也想多了解你一些。以你我二人的关系,理应如此,不是吗?”
他刻意咬重“你我二人的关系”几字,仿佛在回应着她先前以此为借口的说辞。
斩秋听着这耳熟的话语,眨了眨眼:“是吗?”
忽而想到什么,她走上前,伸手攀上他的衣领,指尖来回摩挲着领上银色的绣纹,口吻暧昧:“我比较喜欢这样了解。”
说着手轻轻朝上探去,似欲抚摸他的脸颊。
触及他肌肤的刹那,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攫住。他的力道不大,却拧得她生疼,不禁折了下眉。
此刻裘安的眼中没了笑,尽显寒意。
见他不再装着一副温柔模样,斩秋翘起嘴角:“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你我尚未成婚,此举有失礼数。”裘安甩开了她的手,冷言道,“你回去吧。”
话罢他不再做多停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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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转身离去。
斩秋故意冲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哎,这还没出涟园呢!不再走走了?”
待裘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斩秋的视野之后,她才缓缓收起脸上的戏谑,阴沉着脸从袖中取出一枚方帕,用力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过裘安的手,仿佛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极为肮脏之物。
……
斩秋回到秋茗宫时,已是辰时。心中估摸着这个时辰灵衫也该回来了,便停在廊下等她。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一道身影快步走来,她的眸色也瞬间变得柔软起来,抢先开口:“你莫不是天还未醒便出去了?”
灵衫颔首,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如此不易被人察觉。”
听到这样的回答,斩秋心头一酸。
她吩咐过的话,灵衫总是记得很清楚,可她似乎很少想过,灵衫对她嘱咐之事付诸行动时,并不如她随口说出来这么轻松。
夜里的天宫虽少了些看守,可护卫的形阵却更为灵敏。若是身陷其中,怕是更不易脱身。
“以后行动前还是知会我一声,突然见不到你,我会不安心。”她看着灵衫,表情严肃,“不许再在夜里出去了。”
话落,灵衫没有回答,只是从袖间掏出一本薄簿,递到她的面前:“我翻遍了珍宝阁,并未在古籍上查到任何有关回元的记载。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斩秋接过灵衫手中的簿子,随便翻了几页低眸看去,不过是一本很寻常的兵器簿。
但见灵衫伸手往后翻着书页,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在某一页停下,指着中间那道被撕的裂口,道:“殿下你看,这里,少了几页。”
斩秋顺着灵衫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明显被撕毁的痕迹,长眉微蹙。
“难道百里及春要找的,是一件兵器?”
入夜。
九天之上万籁俱寂,除了长廊上的灵灯被风拂过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再无其他,仿佛整座天宫都沉浸于睡梦当中。
唯独朝云宫内,灯火通明。
裘安坐在案前,手中执笔蘸了墨汁,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毛笔划过纸页,发出几道沙沙的声音。
“殿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他的音量不大,好似怕惊扰了殿内的人。
裘安听到动静,却是眼也没抬一下,专注着手中的动作,不急不慢地道出两字:“进来。”
“殿下,属下依您的吩咐联络了潜伏于缥缈境中的暗线。据他所言,斩秋上神在缥缈境的一千年间,常有时日闭门不出,除了她身边的灵衫,没人见过她。属下怀疑,斩秋上神或许……或许根本就不在缥缈境中。”邬霖垂首立于殿前,将查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禀。
裘安闻言,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后者又道:“是否需要属下再去查探一番?斩秋上神若当真出了缥缈境,那在这三界当中,必会留下些痕迹。”
对于邬霖的话,裘安不置可否,依旧慢条斯理地挥着手中的笔。待写下最后一个字,方才掀起眼皮:“她身边那女子是何来历?”
“灵衫乃斩秋上神千年前前往缥缈境途中所救之人,自此便一直带在身边,似乎不是仙族中人。”邬霖如实禀道。
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又补上一句,“据说二人感情极深,千年以来几乎形影不离。斩秋上神闭关消失的日子里,灵衫也不见踪迹。”
听到这儿,裘安一双漆黑的眸里终于翻起些涟漪:“感情极深?”
“是的。”邬霖点头。
话落,但见裘安勾起唇角,倾泄一抹顽劣之意,低声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