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一家人其乐融融正风卷残云地吃着晚食时,大房那里却是气氛凝固,几乎毫无声息。
除了还算管够的杂粮饭,就是茄子干、糟黄芽这种腌菜,唯一有点味道的,还是中间那盘挖了勺猪油炒的野菜。
像丁进、丁延和丁杉这种一下地就忙碌一天的人最需要补油盐,这一顿倒是中规中矩,或者不如说要比其他人家好多了,不知有多少人连那勺猪油都心疼,就别说是拿来炒野菜了。
那丁杉被丁进和蒋氏看作是长房长孙,丁笙又是家里唯一一个读书人,被二老宝贝得不得了,纵然是器重老二老三,可到底是与大房走得近,所以吃饭也聚在一起吃。
只是即便入了夜,空中似乎还散发着那使人馋涎欲滴的香气,属实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丁笙吃了一口野菜,觉得根本没有滋味,不禁撂下筷子不满道:
“奶奶,今天念了一天书了,我头都念晕了,我想吃肉!”
就算那二房吃的不是肉而是下水,起码也有个肉滋味,也不知是怎么做的,那酸香好像没吃进嘴就能感受得到,这让他更是吃不下那野菜了。
坐在主位的丁进抽着一杆旱烟,周围雾气缭绕,蒋氏阴沉着脸,一时没有说话,吴棠看看二老,又看看自己那不做声只顾埋头扒饭的丈夫与大儿子,心里油然起了一阵火,却又不好发出来,只能冷声道:
“那菜是你大姐做的,你想吃,那就去找她要啊,你爹你哥在田里忙活了一天,哪有功夫去买,又不像你二叔一样天天有肉吃!”
丁延丁杉抬起眼,感受到眼下的气氛,也不敢开口,更是不知开口要说什么,毕竟那二房三房还有几口人要吃饭,他们可能自己都不够吃,哪能拉下脸去讨?
唯有大房的小女儿丁宝菱不解地问道:
“大姐竟然下厨了?平日里也没见过啊?”
吴棠冷笑一声道:
“谁知道呢,撞破了脑袋,也和变了个人似的,今天就拿着那么一大张猪肚子在我眼前炫耀呢,好像我们真吃不起一样!”
听到猪肚子的丁笙更是不悦,胃里仿佛在被人抓挠着一般,又叫道:
“我不管,我也要吃猪肚子!不然我明天也不去上学了,反正我也落榜过,我压根就不是那块料子!”
“那咋行?瞎胡闹!”丁延这才出声,也板起脸来,“再过一段日子就要去考试了,你这是啥想法?你要是再这样任性,别说是猪肚子,饭也别吃了!”
原本有了丁杉后,大房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只想着让儿子跟着一起务农,可是又有了二儿子丁笙后,他们就慢慢有了想法了,恰巧隔壁新启了一家村塾,有条件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去念书了。作为男儿,能识字是好的,万一还有幸过了县试什么的,那不连考取功名的资格也有了?就这一步,都足够光宗耀祖了。
彼时正值秋收,大房手头有了余粮,再和丁进蒋氏商量后,又因那是大房儿子,也就交了束脩,送去念书了。
束脩每年都要交,同时还有书费、笔墨纸砚什么的,特别是去县里考试的路费报名费,怪不得都说读书是个极费银两的事情。
而那丁笙,起初倒也听父母与祖父母的话用功念书,但成绩始终是平平没有水花,渐渐也就心态不稳了,外加两年前好不容易才凑够了费用去县城考试,却又落榜,更是被打击了信心。
可道理很简单,这时候放弃了,那他们这几年不都全部打水漂了?想想心里就要流血,所以不管是什么问题,那大房和丁进蒋氏都是不想就此放手的。
况且丁笙如今可是家里唯一识得字的,怎么也是能有出息的!
蒋氏看着吵着要吃肉的丁笙,也知道她要是这时去找二房,那二房估计早就吃完了,只好安慰着打着圆场道:
“好了好了,你明天乖乖去上学,让你爹去买,等你回来就能吃到了,咱们也不急这些时间!”
丁笙撇着嘴,可也明白他再大吵大闹现在也是吃不到的,只好暂且放弃。
然而就在这时,吴棠貌似想到了什么,对着蒋氏小声道:
“娘,你收的那丁宝珠的聘礼里,是不是有肉来着?”
就如同别家会做腌菜,猎户家的肉多,也会做腊肉腌肉和肉干什么的,送来的聘礼其中就有。
丁笙来了兴致,不禁道:“是了,我还见到那对大雁了呢,娘,我还没有吃过大雁肉,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又是胡说,那对大雁是礼物,动了那雁,不就成不了一对了吗?”
丁延不悦,他感觉读了几年书,丁笙却完全没有读进去,这不是白白浪费么?
蒋氏听闻,却想起了那些糟心事,不由得哼声道:
“无论如何,那徐家送了聘礼来,就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而且哪个娘家最后不都是自己处理那些聘礼的?又怎么不能动?”
吴棠这时浅笑道:“既然娘这么说,那我们不动那大雁不就行了,但是那些肉干,我们就是拿一点,想必二房那也不会发现——到底来说还是娘是主事的啊!”
丁笙见吃肉有望,继续吵起来,蒋氏有了台阶,又见其他人没有什么反驳,也就真的从那聘礼里下手了。
丁宝珠对此事根本不知情,而村里人又是日落而息,一间房里各自说了几回话,就要收拾收拾睡觉了。
二房人不少,房中间就用帘子隔开,丁宏和柳萍睡在左边,三个女儿睡在右边的一张大床上。
不过那床铺再大,睡三个人依然是有点挤的,可丁宝珍丁宝琴似乎是习惯了,道了晚安就闭眼盖被睡下,每人都有一张老棉被,挤在一起反而不会太冷。
但丁宝珠却没有睡,只是微眯着眼,静静听着另一边的动向,果然过了半晌,就听柳萍轻声说道:
“他爹,你有没有觉得珠儿她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突然的转变还是存着一丝疑惑,她哪里知道那身子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丁宝珍止不住心里一咯噔。
丁宏却道:“我也有这么个感觉,可是宝珠不还好好的在我们眼前吗?再说了,她这回差点连命都没了,怎么也能懂事些了,谁还不惜命呢?”
柳萍听着也对,便不再多说,丁宏又宽慰道:
“好了,咱们先睡吧,今天的事儿都办完了,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去镇子上呢。”
丁宝珍听到这,刚松了口气,心里又是一动。
她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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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丁家,接下来就应该是整座村庄,甚至是村外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再加上,虽说原主跟着丁宏学习庖丁之术,可现在她只能凭着记忆使个大概,不但会露出马脚,要去做个女屠户,也是处处有着各种限制,倒不如想个法子做些自己专业对口的……
丁宝珍越想着,越感觉有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也是闭上了双眼。
因为心里掂着事情,丁宝珠睡得并不安稳,第一声鸡鸣时她就悠悠转醒了,又是半睡半醒间,那窗外渗进来一抹朦胧的鱼肚白,她总算听见另一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知晓是丁宏起了。
她也轻轻起身,先是抬手把脑袋上的裹布摘了,凉飕飕的,可那伤口却是不疼了。她又飞快地穿上衣物下床,就正好与丁宏撞了面。
丁宏少许惊讶地低声道:
“你咋这么早就醒了?现在时辰还早,不再睡会儿?”
“不用了爹,我都醒了,睡也睡不着。”丁宝珠摇摇头,上前拉着丁宏的衣袖道,“爹,你今天是不是要进镇?也带我一个呗!”
“我今天是要去屠行的,你去做啥?”丁宏想了想,无奈笑道,“是想去镇上逛逛了?那何必这么一大早去,又不是去赶市。”
丁宝珠笑道:“爹素来明白我的,就带我去呗,我保证不添麻烦!”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去实地考察吧?
丁宏想着他这大女儿不久后也要嫁出去了,虽说就在本村,可一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像现在这样,也仅有某些日子才能见面,就软下心来。
总归只是去镇上逛逛,也没什么的,何况农女也没什么出嫁前不能见生人的死规矩,要见也早就见过不少了。
“好,那你收拾收拾,我们走。”
丁宝珠应了声,又随意去找了根木钗绾了发,就离开去屋外,又挽起袖口,利落地从水缸里取水洗脸。
等整理好了,丁宝珠就随着丁宏离开了家。
鸡鸣第一声也不过才是凌晨时分,等出门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模糊的第二声,这时候就会有部分人晨起了。
而柳萍一直清楚丁宝珠跟着丁宏身后做事,所以醒来发现他们不见也不会奇怪。
丁宏要去的是离这村子有几十里地的祥安镇,要是光靠一双脚,起码也得走半个时辰。但是屠行开始工作的时辰早,丁宏也要早到,所以最后,他带着丁宝珠乘上了一辆骡车。
看来那驾驶人起得要更早,而且那骡车是后面连接着的一辆木头四轮平板车,上面已经坐了数人了。
丁宏给了坐在最前面手里拿鞭的汉子两个铜板,就和丁宝珠找了空位坐。
谁知后者一坐,迎面就收到了不少情绪复杂的目光,她稍稍抬眼,就有过半的又撇了开,都是身边带着包裹或者麻袋的上了年纪的妇人,还有较为年轻些的婶子,也就是问句好问句伤势,就都不说话了。
如今丁宝珠在村里可是出了名了,至少村里十数年里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些老妇大娘和婶子又都是习惯碎嘴的,私底下不知谈论了多少遍这事儿,现在又遇见了正主,自然无声。
丁宝珠也不理睬,只是在这半青半白的天色中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