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桃之夭夭
    时间一霎而过,转眼就到了迎亲的前一日。

    丁宏柳萍喊上了丁绍姚丹,带着一个箱笼去了徐家暖房,铺床挂帐,摆设器具,也几乎都是丁宝珠的嫁妆,不在话下。直到了傍晚,柳萍又去灶房做饭,好听点的,就说是出阁喜宴,预示着准新娘即将要出嫁了。

    桌椅放置在院子里,纵然丁宝珠向来与丁进蒋氏和大房不和睦,但也不能单独落下他们,何况前者马上也要嫁出去了,那彩礼也厚,是以这一顿,似乎暂且忘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也坐到一块儿去了。

    桌上很快就摆了菜出来:腊肉炒的香菇、蒜蓉拌的香麦菜、笋子炒的面筋、葱烧的豆腐、摊鸡子、煎火腿、一尾鲜炖鱼,还有一大碗碧蒿咸肉滚汤,各个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按理说这出阁喜宴还能请亲友来,只是原主的人缘貌似不怎么样,丁宝珠来到这也不想多做什么,就一家人围着吃完这一顿小席也完了。

    那蒋氏和大房的吴棠表情轻松,作为长辈嘱咐了丁宝珠几句,也就不再讲什么了。后者感觉这可能是原主头一次和她俩这么和谐。

    吃过饭各自回屋,柳萍又喊她去,似乎要悄悄摸摸地对她再说些什么,结果丁宝珠一听,原来是洞房花烛夜时会发生的那些事情。

    这事儿她虽说没经验,但肯定比一般的黄花闺女熟悉,可对上柳萍,她也只能装作一副初次了解的模样了。

    又过了一夜,但那婚礼是傍晚时分才开始,就算徐家来迎亲,怎么也要日夕之时才会来——夫家那也要做准备呢。

    这又没什么娱乐设备,丁宝珠等得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等到了时辰,那柳萍姚丹又开始把她当成个娃娃一样地收拾打扮起来,妯娌俩意见不一,让她耳边聒噪得不行,还是她提出应该由自己这个准新娘来决定,才使她们停下来。

    柳萍满意道:“我姑娘今儿真漂亮!”

    “都说新娘子在出嫁那天是最漂亮的,二嫂和我不都经历过?”姚丹在一旁捂嘴笑着,她继而又看着丁宝珠梳好的头发,突然说道,”不过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啥……二嫂,你觉得呢?”

    “这……是哪里?”柳萍疑惑问。

    “二嫂,你没给大侄女儿置办点首饰吗?”姚丹问着,“这头上光溜溜的,也不好看啊。”

    柳萍叹道:“这不是给她补嫁妆去了,也没多余的银钱去置办了么,首饰是好的,可咋也得让珠儿多有些私房,到了夫家才能有底气。”

    就在这时,那门外又进来了人,原来是丁宝珍和丁宝琴,后者手里还拿着什么,走过来笑嘻嘻道:

    “娘,三婶,我和二姐瞧外面桃花开得好,折了几朵好的回来,咱们给大姐扮上吧?”

    姚丹双眼一亮,喜道:

    “这个正好,我们快给宝珠插上,时辰也快到了!”

    那天际的太阳略微斜下,洒下一大片葵黄色的光芒,徐晔穿着栗紫色的深衣,踏着一双新做的黑布鞋,牵着一头毛驴,后方连着一辆木板车,正慢慢往丁家走去。

    说实话,即便今日他来迎亲,他的心里也照样没什么太大的波澜,这门亲事原本就是徐翊擅自定下的,也算是父母之言,再说他爹又时常烦恼,可他不想让父亲难办。

    ……若是他把这个媳妇娶回来,到时能好好在一起生活,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思来想去念了一路,大门敞开的丁家已到达了。心情杂乱的徐晔正了正脸色,停下毛驴,上前敲了敲门。

    丁宏早就在等候着了,立时打开了门,见眼前的人站得笔直,觉得愈发满意地笑道:

    “你来了?”

    徐晔嚅了嚅唇,弯腰作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

    “岳父。”

    他说完,又去木板车拿了东西出来,递道:

    “这是我家送来的礼物,还请岳父岳母收下。”

    那是一坛酒,一包白糖和一条腊肉,丁宏一边说着客气一边收下,又往屋里喊:

    “姑爷来迎亲了!——”

    对于这个极其陌生的称呼,徐晔心里到底是重重一跳,阳光照射在脸颊上,只感觉暖乎乎的。

    以他的视角,完全能够见到里面其中一间屋的屋门在下一刻打开了,先出来了两个陌生姑娘,徐晔虽是不认识,却也能想到那应该是丁宝珠的两个妹子,也就是自己的……嗯,小姨子?

    在那之后,柳萍和姚丹一左一右地牵着人慢慢走出来,那身上的新衣是过年时扯的新布做的,一整套海棠红的衣裙,脚上则是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头上披着一张纱盖头,里面的样子就迷迷蒙蒙影影绰绰的。

    徐晔去牵着毛驴过来,柳萍丁宏送丁宝珠到门外,相顾无言。

    丁宝珠笑道:

    “爹,娘,你们别难过,也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就说近的,到时候我还要回门呢。”

    “放心,我和你娘不难过。”丁宏反而安慰道,只是不知是否是也在安慰身旁的柳萍。“你到了夫家,一定要听话懂事,不可再发以前的小脾气了,知道吗?”

    “对,对。”柳萍也压抑住心中情绪,连忙叮嘱道,“昨晚我和你说的,你得牢牢记着,最重要的是,你要安安稳稳的……”

    丁宝珠一一应了,就被两人扶着侧坐上了那毛驴背,徐晔招呼了两声,那驴子就缓缓行进,离那大门也是越来越远了。她回过头,还能从盖头依稀见到两人在朝自己挥手。

    丁宝珠蓦地感到一阵怅惘,不知是被原主影响的,还是她对之后的未来所感到的。

    这里的规矩就是一旦出了嫁,那就彻底成了夫家的人,连娘家都不能频繁地去,不然以丁宏柳萍的态度,肯定会让她多回家看看,反正都在一个村子很方便。

    村里成婚并没有十里红妆那么热闹,却也是有亲朋好友,或者是旁边有着嘈杂喧嚣的围观群众,起码点个鞭炮什么的,唯独他俩的婚事,只有一头借来的驴子驮着新娘,后方的木板车上还拉着一个箱笼,两人更是一言不发,这场景尴尬得让丁宝珠有点想蜷缩脚趾。

    就算是盲娶哑嫁,也不会这么沉默吧?

    看来这徐晔,还真是不喜欢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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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巴地延伸出一道长长的车轱辘印迹,丁宝珠抬眼,发现正好路过了几棵正在开放的桃花树,那粉嫩的桃花瓣即使被夕阳包裹却也显得娇艳欲滴,时不时纷纷扬扬地落下些轻盈花瓣坠在两人的头顶上,香气淡雅。

    丁宝珠不知怎么,想到了一句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可正在这鲜艳桃花中出神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强硬的插曲。

    丁宝珠低头一瞧,就见她的那条红裙子上莫名出现了半个巴掌大小的污渍,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远方传来了尖细的叫喊声:

    “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要娶肥猪婆,口味真重!”

    “猎户不娶肥猪婆,还能娶谁?”

    “丑八怪配肥猪婆,天生一对!”

    徐晔紧锁眉宇,正想呵斥,那毛驴上的人却乍然下来,一瞬间就冲了过去,径直像抓起一只小鸡崽一样地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孩童。那群孩童见丁宝珠过来了,大叫着轰然而散,只有那个被抓住的上下挥动着手脚,喊得更大声了,一面想打还一面骂。

    “闭嘴!”

    丁宝珠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紧紧攥着那熊孩子的衣领,她本就生得高挑,那孩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一松手就会摔下去,又被一吼,当即愣住,不再出声。

    丁宝珠没有掀那盖头,却靠近了些,咬着牙幽幽警告道:

    “你们是知道我先前是做什么的,以后你们要是再敢胡闹,我就拿我的屠刀把你大卸八块,流光了血,再扔去喂狗,听明白了吗?!”

    那熊孩子——也是扔来泥石的,只怔怔的不答话,好像已经丢了一魂一魄,丁宝珠一松手,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泥巴地,那泥巴也溅在衣裤上。

    丁宝珠冷哼一声,不再管他回去,却也不再坐那毛驴,而是默默地拍着裙子。

    徐晔看着那呆愣着的熊孩子,又瞧瞧丁宝珠,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当然这笑并不是嘲讽。

    她倒是还挺厉害的!

    想到这,他开口道:

    “再坐上去吧,迎亲也该做做样子,我扶你。”

    距离那村西边不远了,徐晔在出来时,家里就已经简单摆了宴,合该有几个亲人和好友会过来,要是让新娘子自己走进门去,那实在不合礼数。

    “一群熊孩子,这衣裙可是我娘亲手做的。”

    丁宝珠抱怨着,却也明白徐晔为何会那么说,最后依然是借他的手重新上了那毛驴背。

    春日不寒,原主学过刀法,少不了用刀,而那徐晔也惯用工具,手上皆是有着糙糙的粗粝感,但那温热仿佛都是一样的。

    “到时候打水来洗洗,多放些皂荚子就好了,家里都有。”

    既然徐晔都这么讲了,丁宝珠也不再说什么,况且这一身虽是新娘子的新衣,可到了最后也就成了常服,可是要穿上许久的。

    木板车开始继续行驶着,唯有那个坐在泥巴地上的熊孩子,回过神后见到那极小的背影,终于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