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晚饭,这顿最好的菜,那一定是那道梅菜扣肉。
这梅菜必须要先下锅炒香,而扣肉也必须先要下锅炸出虎皮来,这才能一起装在碗里上锅去蒸,当然也是家里买的这块肉很好,标准的三线五花肉,丁宝珠有理由怀疑就是在丁宏那里买的。
再加上最后那梅菜扣肉是与米饭一起蒸的,那熟了的米饭好像也覆了一层梅菜肉味,之后又拿那汤汁搅和搅和,纵然那扣肉本身就是肥而不腻,就算觉得腻了,还有那大头菜来解腻。
这实在是太下饭了,光是那汤汁拌饭都能空口吃上一整碗,而徐晔就是这么做的,一双筷子动得比锄头快多了。
丁宝珠看了眼饭盆,说道:
“饭快没了,你悠着点吃。”
“哦哦。”
徐晔应了声,咬咬筷子尖儿,就去夹菜吃。这本来是件小事儿,可在某人眼里却是越看越看不惯,不由分说就开口道:
“不就是点饭吗?男人想吃就吃,还扰着做啥?”
丁宝珠斜了一眼,便道:
“那就麻烦姨母再去蒸一锅饭了,我反正是饿了,只想坐下来吃!”
她说完还不够,伸出筷子就夹去了两块扣肉放进碗里。一片扣肉中裹着米饭再入口填满嘴,那简直能油然升起许多幸福感。
但是那肉只吃一顿,所以丁宝珠并没有切很多肉,那盘里看上去就像立马少了一半似的。李银屏连忙又给徐莹徐芝夹了肉,这才怨道:
“活儿没见你多干,吃倒是吃得多。”
丁宝珠听到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来劲儿了,又去夹肉不提,还夹了给徐晔,然后轻飘飘地挤眉弄眼了一下。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李银屏见丁宝珠刀枪不入,转而就把目标转向了徐晔,说道:
“晔儿,你是她男人,也不管管你媳妇儿?村里哪家儿媳妇上不敬公婆,下不听自家男人的话的?而且你可别光顾着自己,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了!”
徐晔一阵无语。他能说啥?他只想吃个饭,咋就那么难呢?
于是他偏头看去,可不知为何,他好像还真看出了点什么——比起一开始把丁宝珠迎进门来到现在,她……是不是瘦点了?
徐晔蹙眉,又夹了一片肉进后者的碗里,说:
“你多吃些。”
李银屏只感到后脑那又热又涨——这傻孩子,怕是之后发生了啥事,他还不知内幕呢!
丁宝珠这时却皮笑肉不笑道:
“东边的张婶子,赵婶子,还有南边的周婶子。”
李银屏怔了怔,问道:
“你说啥?”
丁宝珠吃了块肉,说道:
“这些不都是你口中的,上不敬公婆下不听自家男人话的媳妇儿们吗?但是我和她们比,姨母你想想,究竟是哪个好?”
别看丁宝珠天天不是外出做买卖就是在家里干活儿,实际上也偶尔会探听一下村里发生的事情。而村里又没有什么好的娱乐项目,这聊八卦就成了一群婶子们闲来无事的笑谈。
于是丁宝珠也听到过其中几件,这象山村里也并不都是苦媳妇,有几个就是能够拿捏丈夫的厉害的主儿,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多,要么是本身女强男弱,要么是男方家里图女方那厚厚的一笔嫁妆,这才愿伏的。
这事儿李银屏也不可能不清楚,那可是村里有名的河东狮、母夜叉和女霸王,能把家里的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么想来,在外人眼里已经改过自新的丁宝珠,貌似确实要好多了。
“行了行了,吃着饭呢,说这些做啥?”徐翊摆摆手,“不就是肉和米吗?我们不是才买过?家里还有呢,填饱肚子那是肯定够的。”
他发了话,桌边这才消停下来,先吃饭了。
吃过饭,天色却没有完全暗下来,自从天气愈发热后,连夜幕也入得慢了。丁宝珠坐在桌前拆了发髻,正在梳头,挑着分叉,然而那徐晔却看了看,突然问道:
“话说你的箱笼里,没有那个一同带过来的东西吗?可以用来装胭脂水粉的那个……”
丁宝珠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妆奁?”
“对。”徐晔点点头。
丁宝珠便笑道:“哪有那个,再说了,我又没有首饰和妆品,那更用不上了啊,摆了还占地方。”
“哦……”
徐晔淡淡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丁宝珠梳好的头发披在身后,又伸了个懒腰,浑身像是重启了般骨节尽响。
徐晔听到了,忽然又道:
“那我去给你烧点水吧?”
丁宝珠再次偏过头,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头,前者便马不停蹄地去了。
是她的错觉还是自作多情?她怎么感觉他转了性子呢?
好吧,其实也不能说是转了性,让一个傲娇打直球的难度不亚于她现在就开了酒楼财富自由——不过似乎相处更和谐了些。
丁宝珠摇摇头不再多想,大不了先过着,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于是乎她又开始做起那吃食生意来。新一批的松花酒和松针汽水已经酿好了,连那松花粉也是晒制完毕,她便再度做了松花团子,准备还拿出去卖,总归松花已经快要过季,再想卖就得等到下一年了,先把这笔钱赚了再说。
只是这一次,丁宝珠决定把这些松花吃食统统拿去祥安镇上卖。
毕竟那天开市人多,也就有更多的人来过她摊前买过东西,能混个眼熟,而且镇上的人消费也总要比村里的人多些,尤其是愿意花钱去买饮品的。
就是这未免要更辛苦点了,不过在决定做吃食生意前,丁宝珠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挑着担子就直接上路了。
只是最近也愈发热起来,只有某日下了雨才降降温,出汗也多了,丁宝珠便多扎了一条和衣裳颜色差不多的头巾,这才出发。
来到镇上,那游人果然就与开市时比少了点。丁宝珠寻到了先前摆摊的地方,只是这次两旁更空了,也就没彼时那么多插曲了。
把挑的担子放下,丁宝珠整理了一番就吆喝起来,依旧是那松花团、松花酒和松针汽水。
仅有一点不同,这回她只喊了两遍,就有客人过来了,开头便道:
“娘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要一杯松针汽水!”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一个竹筒杯给递了过来,仿佛有点迫不及待。
“自然是因为要做出来还得花时间,让客人您久等了。”丁宝珠莞尔地接过来,开了坛盖子舀着,又问,“发生啥事了,客人这么着急?”
“哎呀,还不是上一回你过来卖,我才买了一点尝尝,之后想要再买,结果就卖完了,我这几天都在想着呢!”那人絮絮叨叨地说道,“而且你不知道,咱们镇子上,至少有半个镇子都在聊你那汽水,只是你就卖了那半日,之后又不见你,也就罢了。”
这对于丁宝珠来说倒是惊喜,只是暂且按下不表,又笑道:
“您喜欢就好!那既然您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也能多买些了,再来瞧瞧我做的松花团吧,还热乎着,可好吃了!”
“行啊,那我选一选。”
就在这时,听闻那卖松针汽水的娘子又出来摆摊了,又渐渐来了一批客人来,而且也是那汽水的忠实顾客。丁宝珠不得不又感叹了一下,看来在这世上,喜欢喝汽水的估计都是同一拨人。
可是很快,丁宝珠原先的笑意就微微收起了点,甚至些许发愁起来。
原因是——这一坛松针汽水,竟然又要卖完了!
她现在只用普通的坛子来装饮品,不然再大再多的,她这个人工力气再大也挑不过了,但弊端就是像现在这样,卖得好的吃食一会儿就卖光了。
虽是荷包里已经装满了铜钱,丁宝珠还是忍痛告诉客人已经卖完了再送走他们,然后接着卖其他的。
也有人问以后什么时候再来,丁宝珠也只好兜个圈回答,实际上她心里也没个准儿,因为原本她是打算这波卖完后就去做新吃食,并且继续在那大道上卖的,却没想到这松针汽水竟然这么受镇里人的欢迎。
松花之后是没有了,可那松针却是四季常青,倒是可以接着采集后制作,但如果真的要一直做下去,那岂不是就要来镇上售卖了?
丁宝珠心里纠结,一时间连叫卖的劲头也小了一点点,期间也有人过来买松花团,她照旧做着生意,却蓦然听见有人往自己这个方向喊了一声:
“姐姐!”
丁宝珠循声而望,原来是上次那个卖桑叶的年轻妇人,此刻也是挑了个担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便惊喜问道:
“你怎么来了?”
那妇人在旁边放下担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擦擦汗笑道:
“这不是我听了你的话,回家去把那桑叶做成了吃食吗?你不知道,原本我夫家里还是不太愿意的,唯一的机会还是我求来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我便照着你的法子做了吃食再拿来镇上卖,果然比单卖桑叶更容易卖出去。赚了钱,我公公婆婆果然不再有异议了,也同意我再来镇上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一开始赚得不多,但起码能把积压的材料给卖出去。”
于是这妇人正好可以与丁宝珠搭个伴一块儿做买卖,看这个架势,接下来一段日子前者都会过来了。
而这个妇人原来姓叶,名冬儿,是象山村邻村——长森村的人。虽称之为邻村,可来回怎么也要花费些时辰的,所以丁宝珠来了之后,这叶冬儿才姗姗来迟。
那长森村里有着两项产业,就是养蚕和种茶,所以在那一片范围内,就属他们最为富有,继而形成了一整个大型村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既是养蚕最好的,也是新一轮采茶高峰,怪不得起初叶冬儿的婆家不同意她的提议,毕竟那桑叶还是要留给蚕宝宝的。
“姐姐,你看。”
叶冬儿唤了声,把扁担挑着的筐上的布头给揭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个个草绿色的饼子来,正是桑叶饼。她又取出一个递过来,笑道:
“姐姐,你尝尝看!”
“不了,这是你要卖的,我吃了,你卖什么?”丁宝珠婉拒道。
“哎呀,就这一个又没事,我这还有呢。再说了,若不是你给我出了主意,我还是只在卖那桑叶,等卖出去还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也是因为你,我才能赚到钱贴补家里,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一个饼子又算得了啥?况且你也替我尝尝这味道吧!”
叶冬儿一番话说得真切,丁宝珠也不好再拒绝了,便接过来咬了口,舌齿间便翻滚出了一股浓浓的桑叶清香,吃着感觉也不是光用了桑叶,一定是还搭配了调料,所以还有阵咸香气,这样就能够空口吃了。
丁宝珠笑道:“你这做的不错,甚至还有创新,比我的想法好多了,以后你一定能够大卖。”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叶冬儿也笑得粲然,眼里有了神,就好像已经见到了今后的样子。
两人便一起开始张罗叫卖起来。丁宝珠这里还是卖松花团和松花酒,只是不消一会儿,她就又见熟人了。
“娘子,娘子!”
丁宝珠才送走一名客人,听到有人貌似是在叫自己,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一直在客满楼里打过照面的跑堂。
来者就是客,何况若还是陌生人,也就不会见过那么多面了,她便笑着问:
“跑堂的,原来是你——你这回不会是揽我去吃饭的吧?”
不过丁宝珠确实是在开玩笑,她又不是什么贵客,比她能花钱的有的是,那掌柜的凭啥要单拉她去吃饭?
那跑堂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很快又利索地说道:
“娘子,你要知道,咱们店里还是很欢迎你去光顾的,只是这回嘛……我可是身负着要紧事儿来的!”
已经寒暄过,丁宝珠便好奇问道:“你家掌柜的托你办什么要紧事儿了?”
那跑堂的——原来是个名叫朱四的,嘿嘿笑了声,却不像在店内那样有话直说,而是先问道:
“娘子,您今日又来镇上了,是来卖些啥的呀?”
丁宝珠眯着眼看向不知打了什么算盘的朱四,却也耐着性子说道:
“还是老一套,卖松花团子、松花酒和松针汽水,不过你来晚了,松针汽水已经卖完了。”
朱四这才搓着手掌道:
“不瞒娘子你了,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您那松花酒的!我们掌柜的说了,要是你再来,就包了您所有的松花酒呢!”
“真的?”
说不惊喜也是假的,丁宝珠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欣悦,但很快又问道:
“可是你们店里难道没有松花酒吗?”
朱四摇摇头道:
“娘子你还真别说,我们店里有自酿的浊酒、米酒、黄酒,有时新年的时候会做些屠苏酒,为了客人们偶尔又会做些其他的花酒,甚至还有部分是存着的陈酒,就是没有过这松花酒呐。”
不愧是店内人,就是对店里的品种如数家珍,丁宝珠想着可能是镇上店里不大注意这种山间的玩意儿,再加上松花过季又极快,酿了酒出来一时卖得好,可后面就没了,也没什么太多销路,便斟酌着问道:
“那你掌柜的准备怎么收?”
上一回那坛酒卖给了个有钱人,那属于是意外之喜,这次她都做好一盏盏卖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又能被包圆,这商品还是要能快速卖出去创造价值,那她就不算亏。
朱四笑道:
“我们掌柜的准备用二钱银子收了,娘子你看如何?”
他见丁宝珠随即有了副思索不定的神色,深怕这件事办不成,连忙又劝道:
“娘子您想想,你这就有这一坛子酒,也不是那大肚坛子,顶多就一斗左右,放在其他地方,能卖一钱银子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卖给我们,还能提早收摊呢,这不好?娘子您再细细考虑考虑?”
丁宝珠确实在考虑,但她考虑的不是卖不卖给客满楼这件事——傻子才不卖的,这能给她省下多少时间?只是有一点,也是她当下在考虑的点……
丁宝珠恢复了脸色,微笑道:
“朱郎君你放心,把酒卖给你们客满楼,我是放心的。我只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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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价格嘛……感觉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朱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丁宝珠是不太同意这个价格!
可他也没有多说,顺着话问道:
“那娘子想的是什么价?”
其实宋昌易给他钱时也不仅仅就给了二钱银子,但在酒楼里跑久了,纵然他没有读过书,也耳濡目染地会了些生意经,所以他也明白,想要收购,最终肯定是花的钱越少越好嘛!
就是不知娘子心里的价位是多少?要是太多,那他还要回去请示请示呢!
丁宝珠笑道:
“朱郎君你大概也知道,这酒谁都能酿,可这松花却是不易得,虽说愿意辛苦点也能拿到,可它过季快啊。就说是我,实际上卖完这一坛后也就不再卖了,因为此时山上已经没有松花了!我当然知道你这里是诚心收,可物以稀为贵——这样吧,我就卖你二百八十八文,如何?”
“这个嘛……”
朱四犹豫起来,其实他是有这么多钱的,但他总要再想想清楚。
丁宝珠也不急,客满楼能专门派朱四过来收她的酒,那绝对不是偶然,说明今天是一定要收到的,时间也还有很多呢。
而且这时还换了过来,成了丁宝珠慢悠悠劝说道:
“何况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做生意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把酒收过去,一盏酒卖得绝对要比我这里的一盏贵多了,肯定能大赚,还纠结这些成本做什么?二百八十八,就当我们生意往来,讨个吉利数了!”
朱四这才叹气松口道:
“娘子这一张嘴都要和我差不多了!行,那就按你说的价吧!”
丁宝珠笑着回答:“我哪能和你这专业的比?对了,你有带坛子不?”
“有有有,我带着呢。”朱四说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和丁宝珠那个坛子差不多大小的,“就放在这里好了,我还拿了酒提子过来呢。”
丁宝珠答应了,就把自己的坛盖给打开,让朱四自己打酒打满了。
只是他在那盛着酒时,又有别人上前来问道:
“娘子,你那松针汽水还有没有?我要两份。”
丁宝珠带着歉意笑道:
“不好意思客人,松针汽水已经卖完了。”
“什么?又卖完了?”那客人顿时变得有点不悦起来,不禁就把怨气也给撒了出来,跺脚说道,“上次我就没赶上,光听别人是怎么喝的了,这次我一听你出摊就从西边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哎呀,这回又不知他们会说啥来馋我了!”
毕竟这里也没什么方便的通讯设施,只能靠人口相传,等这人听说后都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了,再从远处过来,那可不是就没了吗?
丁宝珠明白这是为了她的吃食才会这般态度,不但不气,还好言宽慰着,总算是把那客人先给送离了。
可这来来去去的,依旧是有些人过来再问那松针汽水的,丁宝珠无奈,却只能如实相告——她也不能平白无故变出来。
这就是穿后顺便绑定个系统或者空间的好处了,可惜她没那运气。
朱四在旁边瞧着,转了转眼珠子后,在浅浅松香气息中装好了酒,又从荷包里掂了掂,取了二钱半分的银子,并剩余的三十三文铜钱,一起交给了丁宝珠。
“娘子,您收好了!”
丁宝珠也数了数,确定后笑道:
“咱俩这是合作愉快,替我给掌柜的带句好。对了,你跑来跑去的也辛苦,送你两个松花团子尝尝,这也和松花酒一样,过了这阵以后就没了!”
说着,她就快速地用油纸包了两个松花团子递过去。朱四乐得要不的,虽说东西小,可心意足,便收下了,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带着酒坛忙不迭地复命去了。
稳扎稳打地带着酒坛回了酒楼,朱四立刻就去找宋昌易,汇报了状况,又把剩余的钱交了上去。
宋昌易心里筹算了一遍,觉得这价钱也好,便抬手令朱四退下。
可朱四却顿了顿,又开口道:
“掌柜的,我在娘子那收酒,又发现了一件事呢!”
宋昌易此刻正在看账本打算盘,一听到这话,那算珠上下撞碰的声音都停下了,问道:
“哦?是什么事?”
事实上,宋昌易也是特意让朱四去丁宝珠那儿的,谁让这小子和后者有缘,也不算是陌生人了,还能打一点感情牌——重要的是,这小子也的确比较机灵,做事也使他放心些。
没想到去了一次回来,还真有了发现?
朱四凑近笑道:
“掌柜的您不清楚,我今天在那娘子的摊上,娘子卖的还是那些吃食,但除去这松花酒和那松花团子,其中有一样,倒是要比这松花酒还火呢,明明早就卖完了,还能源源不断的有客人来问呢。我还听娘子说着话,听着像是有些不够卖的意思,毕竟她也只是摆了个小摊罢了。”
宋昌易稍许蹙眉迟疑道:
“你的意思是……”
一个酒楼里肯定不只有朱四这么一个跑堂,但身为做事的人,也几乎存着拔尖儿让老板能见到的心思。朱四思忖片刻才开口道:
“掌柜的,我是想说,那娘子的饮子卖得太好了,可她没有多余的条件能照顾大多数人啊,就那么一个坛子,能卖给多少人?而且她还是从附近村里来摆摊的,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法再扩张——”
“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啊,我们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就我们柜台那几个大肚量的,要是我们也做了那饮子,那已经喜欢上饮子的客人不都到我们这里来了?何况我在边上听着,那饮子似乎也不难做,今儿我们收来的松花酒过季就没了,可那个饮子还能接着卖呢。”
宋昌易一听完,就拍了下他脑袋,不悦道:
“说什么胡话,这做生意的最不能干这种事了,再说了,我们又不知道那娘子的饮子究竟是怎么做的,还不赶紧干活去?”
朱四来不及揉揉脑袋,又提议道:
“掌柜的,我也没让您咋样啊,那娘子也曾经让我们挣过一笔,还是个好人家,哪能干坏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娘子讨那饮子的方子,再花些钱给她,我瞧这段日子里,店里的客人都在讨论那饮子,别提是镇上的人了!可偏偏娘子她供不应求,都惹得客人抱怨起来了,那这也不能怪我们吧?掌柜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宋昌易听后没回话,只挥手让朱四退下了,可后者也是在客满楼中做了不长时间的,看他这副模样,就明白是对自己的话上了心,也就安静退下了。
宋昌易捋着胡子,有些动摇不决。
虽说的确如朱四所讲,他也知道那饮子最近在镇里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潮流,更是觉得前者说得有几分道理。可作为生意人,最看重的还是那商品的价值,简单来说就是能不能给自己赚钱——可他是一次都没有喝过,光凭顾客的几句言语,哪里能判断得出来?
想到这,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心里上上下下地犹豫着。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有个客人来到了柜台前,问道:
“掌柜的,你这有没有松针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