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作诗 五娘下去的时候……
    五娘下去的时候,万老爷季先生跟舅老爷赫然在坐,五娘略观察了一下,显然精心收拾过,却依旧掩不住脸上酒色过度的疲惫,近些隐隐还能嗅到混着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可见昨晚上玩的多开。

    看见五娘,舅老爷有些意外:“怎么五郎也去吗?”以舅老爷想,这远房的表弟既然是跟出来玩的,留在清水镇多好,考试就没必要去了吧,毕竟也不是他考,而且,这祁州书院的考试虽不比乡试,得考上好几天,也得整整一日,分三场,早上辰时开考,第一场先考经史,考完可以休息用饭,下午考两场,第二场考策论,最后一场是诗赋,待三场考完已近酉时,也就是说,去的话得在书院外待整整一天,他个小孩子能待得住吗。

    五娘巴不得不去呢,如果不去陪考就能得空逛逛清水镇,做一下市场调研,心里也好有个谱,免得到时候抓瞎。

    想到此开口道:“那不如五郎就留在店里候着二哥哥的好消息吧。”

    万老爷却道:“你不去怎么行。”

    舅老爷一愣看向他:“为什么不行,又不是五郎考书院。”

    万老爷有些不知怎么答话,瞄了季先生一眼,季先生会意:“虽五郎不考书院,但作为读书人既来了清水镇,不去见识见识有文萃之称的祁州书院,岂非憾事。”说着看向五娘:“五郎少爷既是来长见识,这祁州书院便是最大的见识,岂有不去之理。”意思就是必须去。

    二郎也道:“书院建在半山,听闻景色极佳,五郎若去了说不准诗兴大发,又能得几首佳作。”

    舅老爷颇意外的上下打量五娘一遭道:“原来五郎这般有才,年纪小小都能作诗了,可真是深藏不漏。”

    五娘只能笑着假客气:“二哥哥说笑话儿呢,其实就是几句顺口溜罢了,算不得诗。”

    舅老爷倒是信了,笑道:“你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出顺口溜也不容易,比你承运表哥都强多了。”

    万老爷生怕大舅哥又瞎问,忙道:“既吃饱了就走吧,还得上山呢。”

    一行人从罗家店出来,上了马车,五娘本以为马车能直到学院门口,谁知只能到山下,想去书院得从石阶步行上山。

    山下只有个异常有气势的牌楼,旁边还有下马石,这东西五娘知道,就是不管你多大的官,到这儿也得下马走上去,可见这祁州书院的背景有多牛。

    人家当官的都得走上去,自己这种小老百姓还能说什么,没看见山道上三三两两往上走的人吗,从衣着打扮上就知道非富即贵,前面便有一群人,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拿着装笔墨的书匣子,提着食盒,还有个穿着体面的大丫鬟在旁提着个水壶样的物件,簇拥着中间那个穿青色锦袍的的公子拾阶而上。

    五娘正看着,忽身边的冬儿道:“前面好像是温良姐姐。”冬儿刚说完,二郎便高兴的喊了句:“景之兄。”

    便宜二哥这一喊直接把柴景之喊了下来,又是一番见礼后,相携上山,温良看见五娘,笑着打趣:“五郎少爷不是说不想童试吗,怎么也来了。”

    五娘咳嗽一声道:“我是来看风景的。”

    温良才不信呢,捂着嘴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小厮拿着,她自己拉着冬儿说话儿,五娘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是真看风景。

    这一看倒是明白为什么书院会建在这儿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想不到祁州还有这么秀美的山景,山势轻缓,视野开阔,沿着山道两侧都是桃树,也不知是原来山上就有的,还是后来种的,漫山遍野都是,正是三月花期,桃花开了满坑满谷,远远望去,烟霞蒸蔚,美如仙境,近处一道蜿蜒清溪,顺着山道而下,一阵山风浮落枝上的桃花,落在水中,着实惊艳,如此美景,如果那些酸儒大概又要吟诗作对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听后面季先生道:“如此美景当赋诗一首。”

    五娘一听赋诗,立马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跑到了便宜二哥旁边,二郎见她忽然跑了上来怔了一下:“五郎可是有事?”

    五娘摇脑袋:“没事,就是想听二哥跟柴家哥哥探讨学问。”

    柴景之听她这么说倒是笑了:“你又不考童试,听我们探讨学问做什么?”

    五娘都想翻白眼了,这柴家人怎么回事,从主子到丫鬟怎么都喜欢揭人伤疤,自己不就说了句不考童试吗,怎么就来书院也不行,听他探讨学问也不行了,更何况,这是自己想考就能考的吗。

    到底是便宜二哥贴心,岔开话题道:“这都要进考场了,还探讨什么学问,景之正与我说如此美景,当赋诗一首呢。”

    五娘脑袋仁儿又疼了,她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躲过了季先生却没躲过柴景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回事,看景就看景,非得做什么诗啊,而且,自己刚才错了,便宜二哥一点儿都不贴心,他岔开话题根本就是祸水东引,当然,这个词儿用得有些过,不过意思差不多。

    便宜二哥会祸水东引,自己难道不会吗,想到此笑了笑道:“昨儿晚上还听二哥说,柴家哥哥诗赋一绝,今日能闻柴家哥哥大作,五郎真是三生有幸。”

    柴景之却颇大方:“二郎谬赞了,虽之前作过几首小令,却不能跟二郎相比,初闻二郎那首春晓时,已是惊为天人,景之远远不及,故此,二郎跟前儿景之怎敢献丑,不知如此美景,二郎可有佳句?”

    便宜二哥看向五娘,五娘心道,你看我也没用,我这儿别说佳句了,一个词儿都没有,好在前面就到了书院门口,柴景之也就没再继续撺掇二郎作诗,二郎跟五娘同时松了口气。

    说是半山,因山势平缓,纵然书院建在半山也并不远,而山下的牌楼那么气派,山上的书院却出乎意料的简朴,就是两扇原木色大门,门前吊着两个灯笼,大门旁边订着一块黑色牌子,上书祁州书院四字,这四个字写得遒劲刚毅,好似有千军万马扑面而来,这块牌匾挂在这儿属实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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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违和,跟书院不搭啊,挂在什么将军府倒挺合适。

    大门前有四位应该是书院的学生,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都穿着青袍,头上同色巾帽,五娘猜这一身估计是祁州书院的校服,读书人好像都喜欢穿青衣,如旁边的便宜二哥,还有柴景之。

    五娘自己穿的也是青袍,不过,这可不是自己选的,如果让她选,宁可穿小厮的衣裳,因为行动方便。

    门口已经排了左右两个队伍,不过人却比五娘想的少,五娘本以为怎么也得有个上百人呢,毕竟是书院招新,谁知就这么点儿。

    右边一队目测也就二十来人,左边的更少稀稀拉拉才站了十来个,五娘不禁道:“考试的人这么少,那考上的不是更少吗?”

    柴景之道:“这可是祁州书院,怎可能人多,今年还算多的,以往每年招的新生都不超过二十个。”

    五娘数了数人头道:“不对啊,照你说的招二十个的话,光右边那队就十八个了,左边有十个,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八个人,如果招二十个,那这考上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

    柴景之道:“不是这么算的,右边那队差不多都能考上,左边这一队里,不管有多少人都只取三甲。”

    冬儿道:“为什么,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五娘倒是明白过来,伸手敲了下冬儿的脑袋:“傻不傻啊你,只要是人,从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九等,哪来的什么公平。”

    冬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奴婢明白了,右边那队都是柴少爷这样的,咱们二少爷是左边那队。”说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加上二少爷那队有十一个人,按照柴少爷说的取头三甲,也就是说咱们二少爷考前三名就能考上,也不是很难啊,二少爷考童试的时候,可是跟咱们整个安平县的童生一块儿考的,好几百人呢。”

    五娘道:“是啊,不难,二哥哥五郎这里祝你逢考必过,一举夺魁。”

    五娘的话被旁边一个生的杏眼桃腮的丫头听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可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冬儿不乐意了:“你说谁说大话呢。”

    那个小丫头很是厉害,一叉腰道:“说的就是你,还没考呢就说能夺魁了,真真好大的脸,我们家少爷堂堂安乐县童试的案首,都没这么说呢,你们家少爷算哪根儿葱”

    冬儿待要说自家二少爷也是案首,被五娘用眼神止住,五娘看着那小丫头笑眯眯的道:“原来是安乐县的案首失敬失敬,那就也祝你们家公子,一举夺魁吧。”

    五娘这拜年话儿丢过去,那小丫头再刺头也不好说什么,哼一声背过身子去不理会这边了。

    柴景之低声道:“安乐县这位案首,倒是听姨夫提过,姓方名墨,在家排行第六,人称方小六,这方家虽非大族却也算累世的书香之家,出了十几位举人,而这方小六听说除了文章策论之外,尤善诗词,二郎,你二人今日碰上,也算棋逢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