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瞥了五娘一眼:“昨儿你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今儿又来了?不是又惦记我家的桃干了吧。”
这老夫子倒会装糊涂,五娘嘿嘿一笑:“您老说笑了,我今儿是来给您老赔礼的。”
老夫子:“哦!那老夫可得听听,赔的什么礼?”
五娘:“就是昨儿小子扮成书铺的小伙计骗了您,家去越想心里越过不去,这不今儿一早就给您老赔礼来了。”
老夫子打量她一遭:“这么说你不是书铺的小伙计了?”
五娘:“不是伙计,但书铺子的确是我开的。”
老夫子讶异:“你是书铺的东家?”
五娘点头:“是。”
老夫子又看了她良久方道:“你今年多大?”
五娘:“十二。”
老夫子:“十二岁就自己开铺子当东家?是不是早了些。”
五娘:“昔孟尝君五岁以语启父,司马光七岁破瓮救友,甘罗十二岁都当宰相了,我开个铺子也没什么吧。”
五娘几句话把老夫子逗乐了:“倒是读过不少书,算你说的有理,那现在能否告诉老夫,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了吧?”
五娘:“我叫万五郎,是祁州府安平县人,随兄长来清水镇上学,现住在花溪巷。”
祁州府安平县,万五郎?老夫子略想了想:“令兄莫不是万家二郎吧。”
五娘:“兄长单字名重,家里人称呼二郎。”
老夫子:“这么说你是万二郎的兄弟?不对啊,万府虽跟那些世家大族不能比,却也是有名的富户,家资殷实,你既是万府少爷,何必自己出来开铺子?”
五娘:“不瞒您老,我虽姓万却只是万府远亲。”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见她这样,老夫子点点头,想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来依附亲戚的:“你开铺子是为了振兴家业?”
五娘:“我家里没人了,身边就一个丫头是自小跟着我的,本就没什么家业有什么可振兴的,开铺子就是想养活自己,不用再依附旁人。”
老夫子:“倒是有志气。”顿了顿又道:“可是童生?”
五娘摇头:“跟着先生念过几年书,识得些字。”
老夫子:“听你谈吐倒不想只识字的,你年纪不大,又聪明,不该开什么铺子耽误自己,应继续求学方是正道,你若想继续求学,清水镇便有学堂,我可写张荐贴,免了你的束脩。”
得,又来一个劝学的,果然天下当老师的都一样,最见不得失学儿童,可惜自己根本不是失学儿童。
五娘道:“多谢先生好意,奈何在下胸无大志无心向学,这辈子就想着开铺子挣几个银子足矣。”
老夫子颇为遗憾,看着她身上天青色的衣裳摇头叹息:“小小年纪怎么就无心向学了。”
五娘不想跟老夫子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忙转开话题道:“今儿小子是来给您老赔礼的,特意带了石头记的第二章。”
果然,老夫子一听石头记三个字,立刻把劝学的事丢到了一边儿,接过稿子把鱼竿往五娘手里一塞,便看了起来。
五娘松了口气,终于搞定了。
老夫子这第二章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方抬头道:“真是奇书啊奇书。”
五娘顺着便道:“如此奇书不能刊印岂不可惜。”
老夫子瞥了她一眼:“你小子今儿一大早的跑来,又是认错又是赔礼,花言巧语了半天,还拿了石头记的第二回来钓老夫的胃口,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被老夫子当面戳破,五娘有些尴尬:“那个,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这个。”
老夫子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好吧,看在石头记的份上,老夫就帮你小子一回。”
五娘大喜,站起来一个鞠躬:“多谢先生。”
老夫子忽然想起什么道:“二郎那首将进酒你可知?”
五娘心道,现如今将进酒不仅成了各花楼的保留曲目,就连说书的都把万二郎醉后一首将进酒引得花魁娘子们争先恐后往万家递花贴儿的事儿,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里说,便宜二哥俨然已经成了各个花楼姑娘们的梦中情人,这要是换个人不得美颠儿了,偏二哥吓的躲在书院里不敢出来,生怕一冒头就被姑娘们抢去当新郎官了。
此等风流韵事,整个清水镇大概没有不知道这首将进酒的了,遂点点头:“二哥的诗才实在令人佩服。”
老夫子:“老夫还记得当日应胡知县相邀去安平县阅卷,看到二郎那首春晓,当真是眼前一亮,尤其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真是妙啊,谁知后面的咏柳,悯农,咏鹅,乃至考书院时的劝学,竟是一首比一首更妙,说起来,也就咏鹅略显青涩些,每每惊叹他竟写出如此佳句时,不想还有一首将进酒。”
感慨了一番又道:“只不过在书院说起经史策论二郎都是颇有见地,但论起诗赋却讷于言语,你可知为何?”
五娘心道,便宜二哥那个性子,装是不会装的,也只能不说话了,毕竟说的越多露的越快。
想了想道:“我二哥自来便有些内向,在家话也不多,想来好诗句也不是说的多了就能作出来的吧。”
老夫子点头:“倒是有些道理。”说着看向五娘:“你这聪明劲儿我瞧着与你二哥也不差什么,你既不想去学堂,可愿来书院?”
五娘愕然:“不是说考书院的都得是各州府县的童试案首才有资格吗,我这样连童生都不是的能进书院当学生?”
老夫子:“当学生是不行,若我出面担保偶尔来听听课倒可通融。”
五娘:“那个,若是没您担保,小子去了也就去了,反正丢脸也丢我自己个的脸,可您老担保了,就万万不能去了。”
老夫子:“却是为何?”
五娘:“人贵在自知,小子就是块朽木,这辈子都成不了材,要没您老担保丢我自己个的脸没什么,可您老担保了,若是连累了您老的一世英名岂不罪过。”
老夫子笑了:“老夫执教多年,还是头一回遇上怕连累老师的学生,不过,你不用怕,老夫并不在意名声,且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小子绝非朽木。”
五娘没想到老夫子这么固执,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真想问一句,您倒是瞧着我哪儿像个可塑之才了,我改还不行吗。
显然这么说是不行的,五娘想了想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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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小子本不该拒绝,但我虽叫万五郎,却并非万府的正经少爷,能来清水镇已是拖了二哥的福,若再去书院听课委实不好交代。”
五娘越这么说,老夫子越发觉得这孩子艰难,与其自己与他说,倒不如二郎说更妥帖,想到此,便不再提及此事。
五娘以为老夫子放弃挽救自己了,着实松了口气,琢磨着可不能再跟老夫子胡说八道了,不然,老夫子若又觉自己是可塑之才,岂不麻烦,她可不想去书院学什么经史子集,瞎耽误功夫。
好容易等老夫子钓鱼的兴致尽了,收鱼竿回到小院,五娘急忙告辞走了。
看她走的匆忙,妇人忍不住道:“你说他什么了,不然怎走的这样快?”
老夫子看着主仆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依你看,这小子如何?”
妇人道:“聪明机敏,做事稳妥,言谈不俗,心有七窍,真不知什么家里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老夫子:“他叫万五郎,是万二郎的远房表弟。”
妇人一愣:“哪个万二郎?”
老夫子摇头:“这清水镇还有第二个万二郎不成。”
妇人点头:“原来是万才子的兄弟,这就难怪了,既是万家少爷怎会自己出来开书铺?”
老夫子便把自己理解的五娘处境跟妻子说了说,妇人感叹:“看他笑嘻嘻说话甚为开朗,真看不出是这般境遇艰难,才这么小,就想着怎么养活自己了,可怜见的,能帮的你就帮帮吧。”
老头子点点头,拿定主意明儿一回书院便叫万二郎来见自己,可见五娘一番推脱卖惨,不仅没让老夫子打消挽救失学儿童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完全就是弄巧成拙。
五娘可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带着冬儿出桃源,直接回了花溪巷,反正老夫子已经答应帮忙,明儿叶叔去过书院,新书就能备案,搞定了新书备案加紧刊印便可择吉日开张,只要铺子一开张,五娘相信凭借红楼的魅力,这第一桶金,绝对是手拿把攥。
五娘这一晚上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金元宝,一个个金灿灿的像火,正做梦呢忽的被冬儿推醒了:“小姐您快醒醒,快醒醒,走水了,走水了。”
五娘陡然睁开眼:“什么走水了?”
冬儿急的都快哭了:“是外面,奴婢瞧着像是书铺的方向,火势大的紧,把东边的天都染红了……”
五娘听了心里一慌,跳下床就往外跑,鞋都顾不得穿,就这么光着脚跑到了院子里,不用出门,就能看见东边的夜空都红了,可见火势有多大,想起铺子里的叶叔两口子跟来顺儿,五娘忙要往外跑,却被追上来的冬儿拉住:“鞋,鞋,衣裳您总得穿上。”说着忙给她套鞋穿衣裳。
季先生跟白承远听见动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五娘疯了一样的跑出去,季先生吓了一跳忙问冬儿:“大晚上的,五郎这是去做什么?”
冬儿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说,白承远看了看东边的天,大致猜到了什么道:“我去看看。”
薛妈妈哪能让他出去:“少爷,您这身子,可不能出去。”死活拽住了他,白承运心里着急,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竟甩开了薛妈妈,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