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像是一个火种,瞬间点燃了黄仲良对莫玉华的怨恨。他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手中报告,仿佛要把这几页纸烧穿。
可是,他与莫玉华是夫妻,他俩还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真的要把莫玉华送进监狱?
一念至此,仿佛有一盆凉水倾倒在全身,黄仲良发热的脑袋陡然清醒了许多。他右手死死捏着报告,抬头看向夏木繁,哑声道:“是,黄家宝是我儿子。黄永康一家被害,我也很痛心,可是……我当时人在东南亚谈生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抱歉,我也帮不了你们。”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嘲讽一笑:“你当时不在国内,所以就能置身事外?雇凶杀人,一样可以的。”
黄仲良这才反应过来,黄永康一案至今没有追查到凶手,但如果知道他与黄家宝之间有父子关系,那他便成了此案的重要嫌疑人。如果他不交代清楚,恐怕很难置身事外。
黄仲良当真是百口莫辩,只能苦笑道:“家宝是我儿子,我做什么要杀他?警察同志,这个案子真不是干的。”
夏木繁从包里再取出一份材料,送到他面前。
这是一份笔录材料。
文字太多,黄仲良心情浮躁没有耐心,只略看了两行,便抬起头来:“警察同志,一个的士司机说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木繁道:“案发期间,莫家三兄弟在荟市租用一名的士司机的黄色出租车,莫老大陪司机喝酒吃宵夜,另外两个则开着出租车离开。事后出租车司机报了案,根据照片准确指认了莫家三兄弟。”
事实真相终于摊开在眼前,黄仲良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的声音颤抖而低微:“佳萦是他们杀的?瑞瑞是他们带走的?”
夏木繁冷冷道:“你这么想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可惜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卜。难道就没想过要为死去的家宝报仇、把瑞瑞找回来?”
黄仲良拼命点头:“想啊,我当然想!”
夏木繁并没有直接告知瑞瑞的下落,而是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警方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莫家兄弟杀了人,所以,我们才会来找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黄仲良脑中天人交织。
激烈的思想斗争,让他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最终,到底还是对儿子瑞瑞生死的关心占了上风,他走到夏木繁面前,将材料还给她,声音自齿缝里挤了出来:“需要我怎么做?怎么配合你们才能把莫家人抓起来?”
夏木繁还没有回
答,宾馆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又急,黄仲良不由得心头火起,一边骂一边快步走过去开门:“还五星级酒店,就这种服务!看我不……
门一开,黄仲良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眼前站着的正是他的发妻,莫玉华。
莫玉华个子瘦小,皮肤黝黑,眉眼凌厉,嘴角向下耷拉,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她一把将黄仲良往旁边一推:“好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找女人!姓黄的,你可真是对得起我!
黄仲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木繁与冯晓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退向门口。
莫玉华看到两个穿花裙子的漂亮姑娘,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给了黄仲良一巴掌:“不要脸,一天到晚在外面找女人,也不怕得脏病。
她手劲大,这一巴掌打得黄仲良半边脸颊麻了,整个人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床边。
黄仲良愣愣地看着莫玉华,悲从心起。
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是莫玉华的对手。夫纲不振,什么都得听莫玉华的。
她说在哪里开厂,那就必须在哪里开厂;
她说财务人员聘用谁,那就必须聘用谁;
她让他每天至少电话报备三次,他就早、中、晚各打一次。
他无数次想反抗,可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好不容易在外面偷偷生了两个儿子,都被莫玉华毁了!
黄仲良就这么看着莫玉华,哑着声音说:“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觉得我不好,那就离婚啊。我和你都是干事业的人,都喜欢找个居家过日子的,何必凑在一起你折磨我、我折磨你?
莫玉华忽然像疯了一样,冲到黄仲良跟前,抬手又是两巴掌。
啪!啪!
耳光声清脆,听得夏木繁眉心跳了跳。
莫玉华瞪着眼,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想离婚?做梦!要是离了婚,华良集团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怎么办?我在浣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离了婚,旁人会怎么看我?休想离婚!
夏木繁拉了拉冯晓玉,趁着莫玉华情绪激动,悄悄打开房门离开,却把装资料的布袋子留在了落地大窗边的圆桌上。袋子里的袖珍录音机,已经打开录音键。
合上房门之前,夏木繁冲黄仲良使了个眼色。
黄仲良脸颊红肿,对上她的视线,羞愧难当。明明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为什么理直气壮的那个人却是莫玉华?
想要摆脱这个恶毒的女人,唯有与警方合作。在这一刻,黄仲良终于下定决心,闭了闭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房门关上,黄仲良陡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莫玉华的手,声音比莫玉华更响、更亮:“为什么不能离婚?我不过就是镇上打工的一个穷小子,长得一般、不专一,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新厌旧、喜欢美女,我希望工作一天回到家,老婆给我做饭、儿子抱着我喊爸爸。你既然做不到,那就放过我啊!
说到最后那句话,黄仲良脖子青筋暴露,近乎声嘶力竭。
可是,黄仲良的激动并没有降低莫玉华的愤怒,她甩开黄仲良的手,丝毫不退缩。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上就上,想退就退?当初是你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你的贵人,是你的救赎,哄得我开心了,我才嫁给你。当初你穷得掉渣,家里人也不待见你,我没要你家一分钱彩礼,不顾哥哥们的反对嫁给你,又和你一起创业一起拼命。为了成就你,我连肚子里那个孩子都没有保住,还落下一身的病。我付出这么多,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现在你说离婚就离婚?我不离!死也不离!
黄仲良目光微闪,冷冷道:“你不想离,可以!那就让我在外面生个儿子。
莫玉华一听到“儿子二字,整个人情绪更加激动:“不行!她抬手想再扇黄仲良一个耳光,却被黄仲良躲开。
见丈夫不像往日那样老实,莫玉华心中怒火更盛,抬腿就是一下。
这一脚正踢在黄仲良小腿胫骨,痛得他嗷地一声惨叫:“莫玉华,你疯了?!
莫玉华一拳头捣了过去,黄仲良胸口被捶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床上。
这一脚一拳,让黄仲良那颗想要摆脱莫玉华的心更加急切,他想到夏木繁临走前使的眼色,冷冷道:“你生不出儿子,也不让我和别的女人生儿子,你这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吗?
莫玉华喘着粗气看着丈夫:“黄仲良,儿子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黄仲良刚想说话,莫玉华提高音量吼了起来:“我也有过儿子的!当年是你非要创业,你跑业务、我管产品,为了把服装厂早点建起来,我一个孕妇天天在工地盯着,既要管质量、还要控投资,劳心劳力,辛苦到流产。那是个快要成型的男婴,那就是你和我的儿子!
提起往事,黄仲良垂下了头。
莫玉华流掉的那个男婴,是夫妻俩共同的痛。
半晌,黄仲良缓缓抬起头来:“是,我知道你
陪我吃了苦,没有你,我黄仲良永远只是个打工仔,不可能住得起别墅、开得起豪车,更不可能成为良华集团的总裁。可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你知道吗?”
莫玉华被他眼神里的憎恨惊住,没来由一阵心虚,躲开他的视线。
黄仲良道:“原本,我是不想离婚的。哪怕我和谢清荷生了儿子,也只是想着把儿子悄悄养大,让他姓黄,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是你,是你!”
黄仲良盯着莫玉华,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那是四条人命啊!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黄永康一家四口被杀,喉咙被割开,倒在血泊之中,全市警察都在追查凶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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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害怕?”
莫玉华没有说话,但那喘息声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以为黄仲良不会发现,没想到八年后他会来责问这段往事。
黄仲良的脸肿了起来,红指印清晰浮现,但他现在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继续对妻子说:“我只要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到我那可怜的、才两岁的儿子;我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全身发冷。我的家宝、我的瑞瑞,都被你害死了!我根本不敢和你在同一个屋子下待着,你不知道吗?”
莫玉华死死盯着黄仲良,他的嫌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那颗执着的心。
她突然冷笑一声,走到窗户前,坐在椅子上。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是我杀的,怎么样?”
“你想要儿子?你在外面生一个,我给你弄死一个!”
“你背叛我?不要紧,你找一个,我杀一个,等你老实了,咱们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听到妻子承认一切罪行,黄仲良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婆娘疯了,不能再和她生活在一起。如果她不想离婚,那就把她送进监狱去!
黄仲良能够建立他的商业集团,能力自然不弱。一旦冷静下来,他的问话精准而清晰。而莫玉华现在一心只想打消丈夫离婚的念头,索性也不装了,有问有答,没有丝毫隐瞒。
“你杀的黄永康一家?”
“是!我们黄家人杀猪出身,从来都不怕见血。”
“不只你一个人吧?那可是一家四口。”
“我有三个哥哥,你忘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再提离婚,我就让我哥教训你。如果杀猪刀上见了血,你可别怪我。”
“白佳萦呢?也是你们干的?”
“对!你敢在外面找女人,还给她买房子,她必须死。”
“谁干的?那
个时候你根本不在荟市。”
“我的哥哥疼我,替我出头。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不然……”
“瑞瑞呢?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等到这件事消停了,我会告诉你你儿子在哪里。”
“这么说,瑞瑞真的在你手上!”
“放心,他还活着。”
……
一字字、一句句,听得黄仲良瞠目结舌。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
明明腰缠万贯,明明有房有车,明明有那么疼爱她、支持她的兄长,为什么非要做下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来?
黄仲良喃喃道:“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你为什么对我的占有欲这么强?为了我,竟然杀人?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杀人要偿命?”
莫玉华的笑容十分狰狞:“像黄永康那种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傻子、谢清荷那种装模作样的贱妇,还有白佳萦那种眼里只有钱的□□,和猪又有什么两样?杀他们,比杀猪更轻松。”
黄仲良握拳冲到莫玉华面前,咬着牙问:“那黄永康的老母亲呢?家宝只有两岁,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莫玉华的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哼,不杀他们,难道等着警察上门抓人?”
黄仲良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这个毒妇!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莫玉华一只手捂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黄仲良:“你打我?你敢打我?”
结婚这么多年,虽说黄仲良时不时闹出点桃色交易,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莫玉华一根手指头。莫玉华在家向来跋扈,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霍地站起,抬腿就是一下。
这一下,正踢中黄仲良档部。
黄仲良惨叫一声,再次跌倒。
“瞎了你的眼,敢打我!”莫玉华一边踢一边骂,“我让你生儿子!我让你一天到晚惦记生儿子!”
裆部剧痛袭来,黄仲良凄厉地喊了起来:“救命——”
伴随着这一声救命,宾馆房门被人打开。
夏木繁带队冲了进来。
“警察!”
“举起手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