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图的口供和熊飞良的口供完全一致,走出审讯室的夏木繁和范阳平对视一眼,抬手击掌,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太好了,他逃不掉。”
接下来,孟莎第二次被带进审讯室。
看到张宏图与熊飞良的口供,知道他俩已经承认了罪行,把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之后,孟莎面色铁青的坐在审讯椅中,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她咬着牙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骂完之后,孟莎抬头看向夏木繁,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足金大手镯:“好歹过了十四年的好日子,是不是?天天站在厨房里炒菜,一天七、八个小时忍受那烟熏火燎,我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我想改变,想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这总没有错吧?”
夏木繁站起身,慢慢走到孟莎面前,目光相对,语气平静的说:“将好日子建立在人命之上,踩着别人的痛苦走出富贵之路,这就是错!天大的错!”
“没有钱盖房子,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可以找银行贷款,可以找朋友借钱,又或者,买了地之后不要着急建房子,再等两年,等到手上的钱快一点再盖。”
“80年代初,你们正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又遇上浣城建市,只要勤劳肯干,我相信你们俩一定能将八方宾馆发扬光大。可是偏偏你们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急功近利,谋财害命,还想安心的过好日子?”
夏木繁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孟莎的心上。
站在夏木繁肩头的小八哥,也在此时张开小嘴,呱呱的叫了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孟莎缓缓抬头,目光停在那只小八哥鸟身上:“这只八哥就是宏图养的那只发财吧?没想到它和你关系这么好。”
夏木繁抬起左手,小八哥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绕着她的头顶飞了两圈,最后轻轻巧巧地停在她的手背上。
夏木繁嘴角一勾:“你看,连八哥都懂得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懂吧?”
夏木繁语音轻柔,听不出半分谴责的意味,仿佛是朋友之间的低语,却深深地触动了孟莎的内心。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孟莎颓然的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沮丧和懊悔。
“你说的没错,当时其实我们可以再等一等。等到两年之后,手上的钱就应该足够盖房子开饭店。只是我那个时候心情太过急切,眼看着旁边一个又一个的饭馆开了起来,来往的司机都在那里停车用餐,钱赚得飞快,我内心无比煎熬。我做的菜比别人都好吃,我认真去学习了几十道
不同地方的特色菜,只要饭馆开出来,肯定能够赚大钱。可是偏偏,就卡在没钱这一件事上。”
“我和宏图原本都是农民,没有什么文化,不敢和银行打交道,更别说什么找银行贷款。身边的亲戚也都是穷人,借不出钱来。让我再等两年,我根本不愿意等下去。恰好遇到那两个外乡人来到这里,我想着荟市那个小地方和我们这儿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他们死了,警察也找不到这里来,这才生了歹念。”
“唉,谁知道这个杨家维的女儿会是个那么执着的狠角色?小小年纪记恨了十四年,还去学什么法医,隔三岔五就搞什么旧案重启,一直揪着我们不放。”
“你说的对,也许这就是报应。这人啊,真的是不能做错事,一旦做了错事根本无法回头。”
说完这一切,孟莎轻轻的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默默的顺着眼颊流下。
这是她忏悔的泪水。
只是,她的泪水并不能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时光不能重来,杨家维和蔡池的生命无法挽回,加诸于这两个家庭的痛苦,也没有办法消除。
浣城市警方征求杨文静的意见,杨文静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炸了它!必须挖到尸体,让我父亲入土为安。”
戴着手铐的熊飞良和张宏图被带到现场,指认埋尸之处。
曾经辉煌一时的八方宾馆在一声剧烈的炮响之后,轰然倒塌,化为废墟。
两台挖掘机日夜不休的进行着挖掘。
在十月下旬的一个傍晚,当夕阳照耀在这一片废墟之下,杨家维和蔡池的尸体终于被挖了出来。
看着那深深白骨,杨文静眼中盈满的泪水悄然落下。
她的内心,既喜又悲。
喜的是十四年过去,终于找到了父亲的下落,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父亲携款潜逃的罪名,彻底洗刷干净。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说:“看,就是她爸爸把厂里的钱都卷走了,有这样的爸,女儿也不会是个好东西。”
悲的是,在这漫长的十四年里,她也曾心存侥幸,希望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现在事实血淋淋的摆在了眼前,父亲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害,尸体被埋在潮湿阴暗的地底之下。
杨家维失踪案正式告破。
所有证据移交检方,等待张宏图、孟莎、熊飞良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案件完成,夏木繁也将离开浣城。
杨文静依依不舍的拉着夏木繁的手,内心有无数感激的话
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的失踪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压在杨文静的心头。十四年里
夏木繁非常能够理解杨文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不必说感谢对我而言能够帮助到你就是最好的感谢。”
杨文静张了张嘴最终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一路顺风有事儿只管找我。”
蹲在夏木繁肩头的小八哥又呱呱呱的叫起来:“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小八哥粗粗嘎嘎的声音消除了离愁引来众人欢快的笑声。
“小发财挺能说话嘛。”
“以前好像没听它说过一路顺风杨法医说一回它就记住了?”
“咋这么会说话?送到动物园里去表演肯定很受欢迎。”
小八哥一听瞪着它黄豆大的小眼睛看向夏木繁。
【表演?什么表演啊?】
【动物园里还需要表演吗?】
【你不是说到了动物园鸟语林我只要和小伙伴们一起开心玩耍就行了没说过还会有什么表演啊?】
听到这里夏木繁莫名有点心虚。
因为八哥鸟性喜结群最爱呼朋引伴所以她才投其所好说任务完成后把它送到鸟语林去。
只是鸟语林虽好却少了自由。
夏木繁侧过头去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小八哥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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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认真和它解释起来:“鸟语林里小鸟儿倒是挺多的不过呢你是一只会说话的八哥可能那里的管理员会让你定期给观众表演个节目什么的。”
小八哥其实挺聪明的只是因为一直养在笼子里见识比较少这段时间跟着夏木繁跑来跑去眼界一下子就打开了。
它知道了什么是报应看到了善良与邪恶的对峙。当然它也展开翅膀尽情地飞翔。
这种自由的生活让它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清甜的。
想玩就玩想飞就飞想睡就睡。浣城到处都是绿树。树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喜鹊、麻雀叽叽喳喳和它们在一起嬉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就算是遇到欺负鸟儿们的猫、蛇也会有煤灰出手相助。
它要是饿了就飞到夏木繁身边咕咕呱呱几句她总能听懂自己的话。
它想吃果子她就给它吃喂果子;它想喝水她就给它喂水喝;它想吃小米她就给它喂小米甚至有一回它刁钻古怪的提出想要吃
蛋黄,夏木繁也把自己的白煮蛋分了一半给它。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小八哥乐不思蜀,陡然听到说要送它去鸟语林,还要被迫进行表演,顿时吓得飞了起来。
【不去不去,不去鸟语林。】
【我不要表演。】
【我要和煤灰在一起。】
夏木繁将目光投向一直乖乖蹲在她脚边的煤灰:“你们俩现在是好朋友了?”
煤灰哼哼唧唧伸出右边小爪子挠了挠夏木繁的裤腿。
【是,是朋友了。要不,把它带回家吧?】
这段时间陪着小八哥跑进跑出,还帮它赶走了几只想要吃掉它的野猫,小八哥甜言蜜语喊它“猫咪大人,猫咪大人”。
煤灰感觉自己被需要,成就感满满。
煤灰觉得有这么一只八哥跟着也挺有意思的,打探消息小八哥比自己更灵活。
比起家里那只死狗雪糕,发财要听话乖巧多了。
看夏木繁内心有些松动,煤灰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伸出小爪子继续挠她的裤腿,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恳求。
【把它带回去吧。】
【咱们家还缺一只八哥鸟。】
【发财好养得很。平时不用管它,只需要把鸟笼子挂在院子里,它饿了困了自然就会飞回笼子里。】
【在我的地盘,也没哪只鸟儿敢欺负它。】
听到煤灰的话,夏木繁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啊,煤灰就和发财成了好朋友。
夏木繁扬了扬右手,小八哥在空中绕了一个圈,蹲在了她手腕上。
夏木繁嘴角含笑,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芒:“不想去鸟语林的话,就跟我回家吧?”
小八哥一听,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回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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