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见三河县这个名词,华挽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果子心急如焚地直拉她的袖子,华挽月才想起三河县就是果子的家乡。
那个位于渌州最南的边界,最先爆发瘟疫的地方。
华挽月拧着眉道:“逃难来的?”
“不是。”果子的面色有种不符合她年纪的稳重深沉,“他们来告御状。”
华挽月惊出一身冷汗,“什么?”
果子眼神瞥了长公主那边一眼,忽然扬起一张笑脸,对长公主嗲声嗲气道:“殿下,我与挽月姐姐好久不见,今日能不能回王府住一晚?明日就回公主府!”
长公主知道果子是一路从渌州追随华挽月而来,两人感情自然深厚,故作气恼道:“臭丫头,见到挽月姐姐就不要本宫了。”
果子扑上去,摇晃长公主的手臂,撒娇道:“才没有!我喜欢姐姐,也喜欢殿下……哎呀!我都喜欢嘛。”
长公主弯腰摸摸她的脑瓜,宠溺道:“行,但明早就要回来,本宫可离不得你。”
果子欢欢喜喜地抱住长公主,“果子也离不开公主……”
华挽月心中装着事儿,在王凝霜和长公主有意想离开的时候便没有多留,恭恭敬敬送走了她们,然后立刻和果子一起到了后院。
黛衣和温大都在这里,还有李随昱派来来保护华挽月的王府侍卫,是最安全的地方。
华挽月对王府的侍卫还不能完全信任,便让他们去外面守着,只留自己人。
果子小脸满是严肃:“三河县和泗河县都闹了瘟疫,虽然有一神医到访治好了疫病,但还是有很多人流离失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三河县的人说他们差点一县人都被处死了,都是太子的错,他们到京城来告御,可是在京城又死了很多人……”
黛衣花容失色,“整个县被处死?太子下令的?”
果子摇摇头道:“我只是前几日与长公主出门时不小心遇到的他们,为了不让长公主发现,没说几句话,我只知道这些。具体如何,恐怕得去问他们。”
华挽月问:“他们在何处?”
“我见到时在城南河坊街附近,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姐姐,你能不能帮帮他们?”果子眼眶泛红,对华挽月祈求道:“他们看起来很可怜,东躲西藏的,吃不起饭,有的人还受伤了。”
华挽月还不了解事情原委,并没有立即答应。
告御状可不是小事。三河县的人无权无势,空凭一身胆气北上入京状告太子,这哪里是她能帮上忙的!
万一将华挽月自己牵扯进去,给她判个陷害太子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可就要画上句号了。
事关重大,华挽月思索道:“果子,这事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明日回到公主府,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会想办法处理。”
果子对华挽月是无条件信任的,点头道:“好。”
华挽月对温大吩咐,“让人去河坊街附近找一找,若是找到人先安顿下来,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让任何人察觉是我所做。”
温大应下,立刻去找人安排。
晚上回拾金堂的一路,华挽月都愁眉不展。
才一进门,就看李随昱面前摆着一份黑糊糊的汤药,而他正端起碗,毫不犹豫地将它倒进了那一盆她精心饲养的,好不容易开花的兰花盆里。
华挽月瞬间怒火攻心,扑过去给了李随昱一套军体拳:“李随昱!你个臭和尚!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它的?!”
两人最近聚少离多,李随昱好几天没捞到华挽月的人了。
华挽月这一扑,刚好随了李随昱的心意。
他将媳妇抱在怀里,下巴颏搁在她头顶,“我问过汪夏,他说没事的。”
华挽月哪里是这么容易安抚的,一把推开他,跑去看自己的兰花,“汪夏是人医,又不是花草匠,他懂个屁呀!”
这兰花可是值不少钱呢,她养了三年都没开花,最近好不容易开了一朵,她是当宝贝供着的,还约了京城有名的画师来给兰花画开花图。
李随昱觉得爆粗口的华挽月可爱极了,唇角弧度加深,凑上前,将她拦在怀里,气息变得绵长。
华挽月很快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瞪他一眼,挣脱开道:“想得美,走开点。”
李随昱低头亲她,声线清润,又带了点独特的压抑:“只顾着你的兰花,不问问我为什么吃药?”
华挽月一滞,心虚地道:“为什么吃药?”
李随昱轻笑,“母亲送来的,治我的‘不孕’。”
华挽月“哇哦”了声,眉眼飞扬:“她还真去了。”
“很高兴?”
“确实不错。”
华挽月心里惦记着三河县的事,这其中又事关太子和汪夏,问李随昱是最方便的。
李随昱瞒她的事情,等她抓住了他的把柄再和他算账,但在这之前,能用他的地方还是要用。
华挽月挑宝贝兰花里的药渣子,一边道:“你派给我的王府侍卫,值得信任吗?”
“放心用,都是自己人。”李随昱坐到她对面,“可是有什么难处?”
“确实。”华挽月稍一犹豫,问到:“上次刺杀我的杀手是太子的人,而他在京城内杀的那些人,是三河县过来的人吧?”
虽是疑问,但华挽月已经有了九成把握。看李随昱眼中毫不惊讶的眼神,剩余的一成也落定了。
华挽月心中一盘,对整件事有了推断。
太子南下治理洪涝,遇到瘟疫,没有整合资源进行救援,反而对三河县之人赶尽杀绝。
汪夏南下,研究出瘟疫药方,救了三河县的人,让三河县愤愤不平之人有了机会来京告御状。
太子怕事情暴露,便派人暗中清理。
李随昱也在华挽月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你遇到他们了?”
华挽月摇摇头,“未曾。是果子遇到了,今日告知。”
李随昱眼底沉稳下来,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华挽月也没想好怎么做,这事对她来讲有些超过能力范围太多。
她若是帮忙,并成功将太子拉下马,就已经代表楚王府结束了游离在朝廷之外的现状,正式在朝中站队。
下一任太子会因为楚王府有能影响储君的能力而忌惮,当今皇帝本就对楚王府疑心重重,楚王府更是众矢之的。
这还是她帮助他们成功的情况。
若是没有成功,太子将所有来京城的三河县之人都杀了,她也落不到好。
太子会因为楚王府知道内情,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往后的麻烦时时刻刻少不了。
而反观不忙帮,全当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华挽月的良心过不去而已,总比赔上一家人的未来要好。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她暗中给他们一些助力,至于他们能做到何种程度,全看自己的造化。
华挽月更偏向最后一种办法,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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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瞒过京城所有朝廷的耳目,就离不开李随昱这个京城土著的帮忙。
这也是华挽月向李随昱求助的原因之一。
只要她开口,李随昱这个大圣母,必然不会拒绝。
华挽月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李随昱道:“派给你的人放心用,有要求尽可提,他们知道要怎么做。或者,我来帮你处理?”
华挽月顿了顿,“你不怕我将整个楚王府牵扯其中?”
“去做便是,王府没你想象那般脆弱。”
有了李随昱这句话,华挽月彻底定下心,当即叫来侍卫,吩咐去帮温大安排三河县之人。
随后又跟李随昱说了王凝霜看上汪夏一事,李随昱也应道:“我会告诉汪夏的,让他自己决断。”
次日晌午,华挽月在侍卫的掩护下从仙子美妆溜出,在偏僻处上了李随昱的马车,一同前往城南的河坊街。
河坊街依水而建,有好几个大型码头,还跟城外官道直接相连,是京城里的穷人做苦力的地方。
京城北城永远鲜艳而明亮,河坊街却是灰扑扑的。这里全是土路,街道拥挤,牛马的蹄子和车轮滚滚而过,尘土飞扬,空气浑浊,酸臭裹挟着腐烂的味道,气味纷杂。
华挽月接近这里就已经感到不适。
李随昱道:“这个码头运送牲畜较多,味道不好,上游的可能会好些。”
华挽月蒙面的轻纱内还带着一个自制的口罩,声音传出来嗡嗡的:“将他们安置在谁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才安全。”
王府侍卫将两人带到穷街陋巷的尽头,一扇褪色狭小的木头门前,轻轻一碰,门上就细细碎碎的掉屑,再一推开,整个门都咳咳啦啦的响动,摇摇欲坠。
侍卫道:“世子、世子妃,他们就在里面。我们在外面守着。”
华挽月先走了进去。
李随昱快步追上,半个身体挡在她身前,低声道:“慢些。”
李随昱先步入房中,一根木棍自门侧从天而降,直直砸向李随昱面门。
李随昱神色未变,一手拉着华挽月侧身躲过,抬腿踢向攻击之人手腕。
华挽月只见李随昱的墨青色裤装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她已经被护在怀中,额头抵着李随昱的胸口。
身后传来年迈女声的惊呼和小孩的啼哭、还有木棍掉落地上的脆响。
她转过头,看见了一屋破烂木头家具,和几个扎堆的男男女女。
说是男男女女,其实不过六人。
其中对他们动手的是唯一的壮年男子,他的手腕被踢中,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整个人飞倒而出的状态,左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痛苦地哼哼。
其余五人有一男一女两个幼童,两个年轻的妇女,和一位年迈的老妇人。
京城已经入冬了,接近年节,呼出一口气都可能带着袅袅白烟。这群人的穿着却只是单薄的夏衣,虽然一层叠着一层,但动作之间,还是会有破洞处露出皮肤。
那女童面色涨红,被年轻妇女抱在怀里,紧紧闭着眼,明显是在发热。
李随昱扭头对外面道:“进来一人,包扎伤口。”
他的一个侍卫进来,将男子拖到一边去治伤。
其余等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最里面的角落,那老妇人警惕的视线在华挽月等人身上巡视,在看见华挽月发间的珍珠钗后,忽然浑身猛地一颤,不受控地将身前护着的男童推到身后,上前两步,不可置信道:“您是……华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