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鸣惊起未睡醒的狗儿跟着汪汪两声吠。
神女山脚下的小村庄缓缓苏醒各家院子传出主人起身的动静。
开门声洗漱声低低交谈声伴着灶房升起的烟气逸散为清冷早晨注入鲜活。
林家院里林婆子刚给孙女洗干净小脸背上小书包就听得外头遥遥传来报信声。
“金东家!金东家!村口有三个人说是来找你的你快去看看去!”
林婆子一听就听出来了笑道
话音刚落就听隔壁李婆子扯起嗓子喊“小七谁一大早的找上门来啊?你没问问对方是啥人?”
“问了只说是从原州城来的是金东家的老朋友。那三人半夜就到了被拦在村口进不来冻了半宿的。”
“哈哈哈那肯定不是金东家的老朋友要不然不会被拦半宿不让进。”
李婆子拍大腿笑。
林婆子这头也噗嗤笑开。
暗处守着他们村子的人颇为神通找上门的他们多能分辨好赖。
若对方当真是村里人亲近的亲戚朋友一般不会被阻拦。
但若被拦下了那肯定跟要拜访的人不是什么亲近关系。
百相眼睛咕噜咕噜转抻好小书包装上自己的小零嘴招呼上两个哥哥就哒哒往外走“阿奶我上学去啦!”
“时间还早呢慢慢走不着急。”
后头传来阿奶叮嘱声三个娃子已经跑出小路一路连吆带喝。
“雅儿姐快出来村口有人被冻了半宿!”
“小牛!赶紧的有热闹瞧!”
“多宝金多宝太阳晒屁股了!赶紧起来!”
“狗蛋好像还没出门赶紧叫他去!”
娃子们看热闹的队伍迅速壮大。
大人们瞧着好笑得不行有人扬声调侃“李家婶子那点劲头全被娃子们学了去得了真传啊。”
李婆子立刻抱着孙子在家院墙冒出头来朝外啐道“就我一个有劲头啊?有本事你们待会谁都别叭叭这事儿我看你们忍得了多久!”
“哈哈哈哈!忍不了忍不了我现在就瞧八卦去!”
“走嘞!我也看看去!”
村口。
天还早着太阳还没升起。
四周环绕的山如泼浅墨以天为画布在灰白背景下肆意蜿蜒。
村口一座石桥连接两头桥下流
水潺潺河面上有尚未氤散的浅浅雾气。
河两岸草已枯黄塌下来粘结在地皮上用手一抹便能沾一手沁凉露水。
秋意渐浓的时节河对岸那边绿郁药地成了让人称奇的景。
汪海、付鹏远、卓宽三人各自缩在自家马车里听着外头越来越热闹的人声俱揣着两手面无表情后悔不迭。
昨晚三人虽然都没喝醉但是酒意一定上头了要不然干不出连夜出城跑到这穷乡僻壤吹半夜冷风的事儿。
哦不这村子已经不穷了。
但是不妨碍三人此刻想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大老远的连夜跑来一腔热情在村口被腰斩的时候他们就清醒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等派头的人竟然连个村子都进不去?
小村子居然有守卫!
这还不算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连门都进不去他们也没带上御寒的衣裳跟披风。
山边夜晚比府城又要冷上许多。
他们真是生生冻了半宿啊!
但是来都来了作为商人亏本的买卖肯定不做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就算注定会亏也得把损失减到最低要不然实在怄气。
至少得让金家知道他们来表过情了。
卓宽吸了吸往下流的鼻涕咬牙切齿“车夫把车辕上卓家家徽遮了!”
丢不起那人!
可惜晚了一步车外头有声音惊讶响起“卓?江儿这个是不是卓字我没认错吧?来的人家姓卓?”
青年清润嗓音带笑“没认错是卓字。”
卓宽“……”
“诶诶这两辆马车上也有字!这是王……汪?还有这个付字!没错吧!”
卓宽冷静了。
一块丢人那没事。
“诶诶我认识我认识!这三辆马车我熟!”很快耳熟的咋呼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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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都是原州城来的汪爷爷付爷爷卓伯伯是不是你们啊!”
一边马车帘子撩开汪海在里探出头来拢着胳膊瑟瑟发抖“多宝是我汪爷爷!你爹呢?你祖父没出来?快带汪爷爷进村这半宿给我冻的……阿嚏!阿嚏!”
另一辆马车车窗也探出个脑袋付鹏远身上裹着好几匹布五颜六色全是从车厢里扒拉出来的冻起来哪还顾得上体面御寒要紧“嘚嘚嘚!多宝赶紧的热茶热饭弄上付爷爷都要去了半条命了!”
卓宽在车里砸腿闷笑
丢一会,他最后出来,注意他的就少了!
金钱来跟金老爷子得了报信,这时候也赶到了,父子俩被看热闹的村民挤在外头,瞧着这阵仗一瞬憋得老脸通红。
有句话用在这里可能不太应景,但金家父子俩却觉恰当。
贱人自有天收。
汪付卓三家干的贱事出的贱招可没少了。
冻的这半宿,噗哈哈哈,活该。
把笑意用力压下去,金钱来才上前出面,把三人带到茶工坊招待。
还是进不了村入不了门,汪付卓三人在茶工坊饭堂吃了顿饱的喝了碗热的,回过精气神后,气哼哼的半天没吭声。
憋屈大发了,还委屈。
最后汪海拍桌打破沉默,“你行啊金钱来!我们仨大老远跑来,你就这样对我们?连门都不让进?面子情都不做了?没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当我汪海来错了,我走人!”
说罢他当真起身走人。
付鹏远皱了皱眉,犹豫一瞬也跟着起了身。
就剩下个卓宽,摁了把鼻涕,左看右看有点为难。
一个府城,一个商会,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们跟金家就算有不对付的时候,背地里怎么出招出手,面子上也没有给过金家难看。
这次腆着脸上门来,不过是因为那点兔死狐悲的悲凉,来看看老朋友、老对手。
可他们过来看似平常,背后也是背了风险的。
随时可能被背后豺狼一并清算。
金家这样明晃晃踩他们的脸,属实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