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三天。
宋俨没有回复她那条朋友圈,也没再留言新的评论。
是开了屏蔽没看到?
还是没明白她意思?
还是,明白了,但不想理会。
祝朝意早上刷牙的时候迷糊着想了一会,清水洗脸时,这些纷杂的念头便都被一并洗掉。
她现在的排戏比远月归途更满,一天几乎工作十二个小时,才能拍完原计划的内容,赶着十一前结束的进度。
拍戏节奏过快,又不是按照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连贯拍的,祝朝意有时上一秒在委屈落泪,下一秒就要怦然心动。
因而她偶然有情感衔接不上,就需要花更多时间感悟,空闲下来时也都是在和周围前辈演员讨论,该如何呈现这一段的师生关系或母女关系。
不过聊得最多的,还是和叶澜舟。
他上一部戏里还是带着小俏皮爱撒娇的粉衫公子,现在却得演出玩世不恭、对外界任何事都打不起精神的厌世性子。
“我是学院派和体验派都有用,想象和经验相结合,不断感受自己的情绪,然后让这个人格占有我的肢体和情感。”
叶澜舟说着,笑了一下,“不过这样子出戏会有些困难,所以你也需要视自己的情况而定。”
这日晚上,他们要演男女主第一次逃课遇见。
祝朝意将他这番话实践运用了几回,体验不错,走戏顺畅,拍摄时的磕绊也少了很多。
她微佝偻着身子,沿着墙根走到一棵大榕树下,借着微弱的月光判断墙头的高度。
才向前踩上几块垒叠的碎砖,忽而,她头顶上的阴影加深,沉重地将她罩住。
“南鸢?”
不算耳熟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以毫米为单位地往阴影里缩去。
陆宁北眯起眼睛。
那帘刘海下不过巴掌大一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还有透着细弱青紫血管的下颌。
就是南鸢,虽然他们前后桌了一周,但只有在她转学来那一天,陆宁北才和她说过话。
“你在这干嘛呢?”他假装没看到她掩耳盗铃地隐藏自己的身形,开口问。
这边墙头虽然是监控死角,但教学楼的灯亮堂明晰,他又是两只裸眼5.2的实力,能将人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听到他这么问,反而缩得更厉害了,专心致志地cos蘑菇。
陆宁北利落翻身下墙,高大的身躯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悄无声息,仿若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他眼尖地瞧见她怀里的东西,“你那塑料袋,有点眼熟啊,像西门那个炒粉摊就喜欢……”
“我买卫生巾。”南鸢轻轻掷出一句。
陆宁北:“。”
她不擅长应付异性,而他又是她第一个说上话的男生,所以南鸢声音有点抖,却坚定不移地又说了一遍。
“这是卫生巾。”
陆宁北见她抬头瞪来,一双大眼睛折射着不知哪来的光,亮亮的,把他的视线都闪晃了一下。
才想起,她来这才几天,估计还没交上朋友,所以不知道学校小卖部有卖卫生巾。
否则也不会剑走偏锋地外出购买,也不知道附近那百货超市里的价格都要比学校里的贵上快一倍。
既然她什么都不懂,他发发善心,告诉她?
不过陆宁北从小在县城里长大,骨子里还有少年人的纯情,也没多开放。
谈论这种仿若女生专属的话题,他还需要一点心理建设。
然而,他刚建设完毕,南鸢已经揣着那袋东西,单手抓着一旁老榕树的树枝踩上墙,灵活地翻了过去。
那一瞬间,夜风抚过陆宁北的脸颊,让他心跳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然后,他闻到了炒粉的香味。
锅气极重的烟火气,绝对是西门那个摆了快十年的夫妻档。
但上课铃响后,陆宁北匆匆回班,就看到南鸢已经乖乖坐在了座位上,桌面上的资料课本差点将她的脑袋淹没。
还挺会做样子的。
也不知道被班主任知道,还会不会在训他的时候,说出“跟你前座的南鸢学学规矩”这种话。
陆宁北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鼻尖又嗅了嗅。
吃了炒粉,怎么没闻到那股子酱油的味儿。
难道是他误会了?她真去买卫生巾了?
只是没过几天,两人再次在墙边相遇。
不过这回是南鸢在从墙上往下爬。
她的个子没陆宁北高,所以无法做出单手翻越、再稳稳落地的潇洒动作,只得抱着大榕树的树干,一点点滑下来。
姿势生疏,可见翻墙逃课这事她也不常做,落地时,还差点被树根绊得摔倒。
南鸢下意识地伸手乱抓,却被自后扶了一把,手掌抓到一人有力的胳膊。
她受惊跳开,速度飞快地滋人一脸肥皂泡,而后便往反方向逃窜。
可是陆宁北早有准备,他用袖子挡住她的肥皂泡攻击,还能在电光石火之中揪住她飞起的校服外套:“恩将仇报?”
南鸢这回一下就认出了他的声音,也不挣扎了,几乎是被拎在他手里,小小声地控诉:“你埋伏我。”
陆宁北呵了声:“我埋伏你?这面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专属了?”
南鸢想把自己的外套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但陆宁北纹丝不动。
还居高临下地觑她道:“我是正常遛弯,这世界可不是围着你转的,大小姐。”
他听过有人私底下这么喊她,转念想也挺符合。
南鸢人生得白净齐整,干什么事都有条不紊,规划清晰,颇有种精致的养尊处优感。
但南鸢默了一瞬,剧烈地挣动,陆宁北怕伤着她不敢再用力,她才没把自己的外套扯坏。
“……我不是大小姐。”南鸢气喘吁吁。
陆宁北不知道她在激动个什么劲,现在女孩不都挺乐意被这么恭维一下的么,她反倒生气起来。
只是看南鸢咬着嘴唇,一张脸在阴影里像是还更白了,他看向人烟稀少的巷子口:“你现在去,要排队了。”
西门那边还有个职业技术高中,放学比他们要早,现在这个点过去,职高的男生们早在摊前排起了长龙,南鸢根本没法在五分钟内买到。
他伸手,一阵窸窣声响,将一只黑色塑料袋举到她眼前:“多买了,要不要?”
南鸢怀疑他不安好心,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摇摇头。
陆宁北没好气地“哈”一声:“不要算了,我反正吃不完,那丢这喂流浪猫。”
说完,他还真把那个黑色塑料袋往大榕树树根旁丢去。
南鸢忙捡起来,“猫不能吃这么咸的,容易肾衰竭。”
陆宁北勾唇一笑:“咸什么,你不是去买卫生巾了?”
南鸢僵住,小声骂他:“……不要脸。”
但陆宁北说得对。
三个小时的晚自习,只有一节十五分钟的大课间,她刚才因为摸底考数学成绩不太好,被班主任找去谈话,现在去西门来回,肯定赶不及下节课的点到。
于是她捡起陆宁北的炒粉,却被他快速的和自己手里的更换,沾了尘灰的那个塑料袋又回到了陆宁北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地又翻回校内,南鸢搓了搓刚才指头粘上的泥:“谢谢。”
陆宁北满不在乎:“你摸底考英语是不是满分?今天英语作业借我抄吧。”
“咔——!可以了,收工吧。”
导演一声令下,大家都松了口气,那面普普通通的墙下人声鼎沸,全然没有方才营造出的静谧感。
第二场夜戏,过得还算顺利。
这场情绪不用太足,男女主还生分着,祝朝意便都收敛着演。
不过她翻上翻下地爬墙爬树,避免不了有一点擦伤。
她刚看到,叶澜舟就拿着红药水从旁边过来,又让助理去给她拿管祛疤膏。
“我之前没爬过墙,但曾经在单杠上吊了快一个小时,所以现在都ptsd了,什么药都备一点。”
他看宁靖靖给她上过药,助理的祛疤膏也交给了祝朝意,问:“一起吃宵夜吗?□□他们约的。”
□□是剧里男二,有他在,新来的女二大概也会在,祝朝意不想吃宵夜,但有能和其他主演熟稔接触的前期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我去坐坐。”
“不点昨天那个虾仁炒粉了?”叶澜舟笑。
祝朝意连连摇头。
她今晚感觉都要被炒粉腌入味了,那袋子粉是真香,重量也实在,坠着她手腕疼。
祝朝意现在已经不想再听到或看到这玩意了。
一顿宵夜吃了一个多小时,回到酒店时,已经过了零点。
宁靖靖在向前台要软和点的枕头,祝朝意便和叶澜舟先上了楼。
他们住同一层,出电梯时人还没走出来,聊戏的谈话声已经不大不小地飘远。
走廊壁灯温暖柔和,两人经过拐角,看到窗边形单影只的那人,齐齐噤声。
高大沉默的青年回头望来,眼瞳与窗外浓暗阴郁的漆黑相同。
他看了眼叶澜舟,又看向她,然后抬手看表。
宋俨怎么在这?
他应该在另一座城市才对,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实验室能放假?
叶澜舟往前走了一小步:“嗨,宋……俨,是吗。”
他的视线也在他与祝朝意之间来回逡巡了一遍,随即无奈笑道:“你别误会,我和朝意就是朋友聊天,虽然现在时间晚了些,但我们真的没做什么……”
可他把她护在身后的态度,就仿佛宋俨要如何为难她一般。
宋俨没说话,沉沉的瞳仁仍旧看着祝朝意,眼里根本没有叶澜舟这个人。
叶澜舟又进一步,将他三分之二的视线都拦住,还在解释,“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不然说什么也得让朝意早些回来,就是大家聊得太入迷,一时没注意时间……”
宋俨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对他的话稍加思索,眨眼间便知晓叶澜舟此言深意。
是她和大家聊得入迷,还是和他单独聊得入迷?
话里话外,都把他和祝朝意捆绑在一起,仿佛他们在这短短几天里已经亲密无间,而他宋俨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确实不早了,我先回房了。”祝朝意出声。
她从叶澜舟身后走出来,对他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忙。”
叶澜舟看看她,又看看宋俨,不放心的样子,“我就在对面。”
暗示她有事就叫他。
宋俨笑了一声。
祝朝意已经刷卡开了门,看向宋俨:“进来说?”
宋俨没动,下巴指指还没走的叶澜舟,“你这位同事,似乎很担心你。”
祝朝意点点头,“那我们微信联系,我就不送你了。”
她说罢便要松手,稍显沉重的红木门被宋俨一把挡住,而后当着叶澜舟的面,他侧身进了祝朝意的房间。
“砰”一下地关了门。
祝朝意看他方才脸上没有波动,还以为叶澜舟那几段输出对他的伤害不大。
没想到摔门力气倒挺大,把防噪音门摔出这动静。
她把室内所有灯都打开,而后开空调,开窗通风,在房间里忙碌地走来走去。
宋俨站在入口玄关,没再往里。
就像他从五个小时前起,就站在人群外,这么遥遥望着她。
上回剧组探班,他们之间也大概是这个距离。
但那回他是看祝朝意的个人舞剑,这次,他得看她和别人谈恋爱。
其实在片场里不会有电视剧成品中那么浪漫的氛围感,没有话筒收音和滤镜调色,刺目的打灯、人群车流扬起的尘土,都会破环恋爱的美感。
可祝朝意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她根据那人的动态调整自己的姿势表情,怯怯的羞赧,想看又不敢看得太过,这些小心思却都能被轻而易举地发现。
还有她差点摔倒,被叶澜舟扶住那里。
宋俨捏紧了拳。
他们的肢体接触没有持续太久,但他却反复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梦,在闷热暑风里出了身冷汗。
宋俨一肚子恼火委屈,现在看见祝朝意,站在她面前,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他因为梦境的心理暗示而郁闷?
说叶澜舟茶气四溢的司马昭之心?
说自己忍了三天就是极限,再次压榨身体提前完成两天的工作,就为了跑来见她一面?
祝朝意或许会问为什么是两天,一天不就够了。
那是因为他想再多瞧瞧她,即便这其实有点自虐。
祝朝意忙碌了一圈,见宋俨还定在那里,“……您请坐?”
她环顾这个房间,沙发上放着她的化妆品还有包,单人椅上摆了好几件衣服,都是拿出来没穿的。
于是她又把衣服抱起来,丢到床上,给宋俨腾出位置。
宋俨走过去坐下,看她很忙地收拾东西,把一部分化妆品收进包里,再将另一部分拿出来,把床上的衣服放进衣柜,然后再从行李箱里拿出更多的衣服。
他对着她辛勤的背影,低叹了口气,又站起身来,帮她把一些外套用衣架挂起来。
“我看你演戏,演得挺开心的。”
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祝朝意本来靠着衣柜门,现下不着痕迹地后挪了几寸,把自己从宋俨压下的木质香中摘出来。
她说:“毕竟从高三开始就努力集训了。”
这是她长那么大,第一回为自己做打算。
宋俨挂好三件薄外套,“……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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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没好说他的黑眼圈比她的要明显。
“你最近睡眠不好?”
他挂第四件外套的手紧了一下,“……嗯,压力大。”
祝朝意的背贴在柜门上。
天龙人的压力,难道是钱多得花不完,还是那颗聪明脑袋的好主意变现太快,成功的快乐让宋俨目不暇接?
她隐约记得,书里宋俨自己有几家市值很高的科技公司,但目前她都还没听说过。
或许是因为宋俨为人低调,藏得极深。
又开始打概念词的哑谜,祝朝意用他的万金油回复道:“注意休息,别太晚出门。”
刚才她偷偷搜了一下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要两个小时呢。
宋俨不挂衣服了,睫毛下压,盯着衣柜里不知哪处,“我七点到的。”
下午三点出发,中途还有晚高峰塞车,所以一共花了四小时的车程,他才抵达祝朝意现在这个片场。
祝朝意的眼睛微微睁圆。
她的妆还没卸,惊讶时看着有点单纯的傻。
这么早?来干什么?就为了看她演戏?
有这毅力开什么公司,当她站姐算了,反正宋俨干什么都会成功。
宋俨看着她圆碌碌的眼线,感觉有些别扭,“你们,每天都这么晚?”
祝朝意摇头,“今天夜戏。”
第一个问题问出口,第二个就容易多了。
“他为什么住你对面?”
“我们随机拿的房卡。”
祝朝意没说谎,她和宁靖靖的房卡是剧组分配安排的,但叶澜舟那个真是这一层随机抽取,她亲眼所见。
宋俨想到叶澜舟刚才那防御的姿态就不爽,眉头稍蹙,“你不会告诉他我们……”
祝朝意干脆打断:“没有。”
违背合同需要付出沉重的金钱代价,她不会砸自己的饭碗。
宋俨便冷冷哼道:“知三当三”
你最终也没放过他。
祝朝意还以为宋俨转性了,在叶澜舟刚刚那目的明显的话术面前,都没什么表示。
宋俨见她似是又在想别的,不免再次提醒,“剧组人多嘴杂。”
祝朝意抿唇,“嗯,估计明天就会传我深夜私会小鲜肉,狗仗人势耍流氓了。”
宋俨:”。“
祝朝意瞧他面上那怔住的表情,没忍住一乐。
以前怎么不觉的逗他这么好玩。
她笑着看他,“所以,宋老师今天是特地来监督建议的?”
宋俨把视线从她那张软绵绵的脸上移开,“……是路过。”
那可真是从她的全世界路过。
祝朝意还在笑,“怕我出轨?”
宋俨没笑。
他又拿起她的一件外套,运动风,和他们剧组的校服样式有点像,很有青春活泼的感觉。
他的脑袋微垂,要触不触地抵在衣柜门上,声音轻轻地掉下去:
“怕你,本来有点点喜欢我,然后又慢慢没了。”
他不知道祝朝意最近表现出来的那点情感属于什么。
或许只是好奇,或许是出于社交惯性的反馈,也或许是被他打动片刻,出于人道主义的回应。
但都像像蒙蒙细雨落在他这面波澜壮阔的深海,他感受到了,但觉得不够,想要更多。
可雨是会停的。
方才无意听到她和叶澜舟聊天,就三两分钟,他们说的都是他不大懂的专业名词。
有多少男女演员朝夕相处,剧组夫妻,假戏真做地形成双方独有的默契和习惯。
宋俨不愿意把祝朝意往这方面想,但他忍不住。
他们拍恋综,也才在一起一个月,就能牵手成功三对。
这场剧拍摄时长加倍,叶澜舟总有找到祝朝意破绽的那天。
“我很惊讶的一件事是,我总是会想到你。”祝朝意突然说。
宋俨又抬起头,微侧过脸,眼眶似是有些红。
祝朝意问:“你看过剧本吗?”
她感觉他看过,如果他真有那么喜欢她,就绝对看过。他大概会把她当成一道难题去研究探寻,采集能得到的一切信息。
果不其然,宋俨点头,“看了。”
祝朝意便道:“我觉得陆宁北有些时候,和你挺像的。”
略有阴湿的性格,不客气的毒舌,以及我行我素的行为处事。
叶澜舟演得很好,陆宁北的形象塑立得复杂而完整,所以她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宋俨。
想到他没能在这样正常的高中里,度过一段正常的高中时光。
剧组中午休息时,也会遇到学生冲饭堂打饭。
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操场上的学生跑步打球,他们之中也有小情侣在散步聊天。
宋俨本该有机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是在这样一所普通的重点高中,他可能会交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可能会谈一场单纯快乐的恋爱。
他或许还是会因为姥姥的病而奔波,但他不该再孤立无援,不该用瘦弱的肩膀承担所有重担和莫须有的非议欺侮。
他从小梧桐来。
也不该成为他抬不起头的污点。
祝朝意是在和他分享演戏体悟?
宋俨让自己别多想,但她近日的态度和朋友圈回复似乎都是鼓励。
鼓励他继续问下去:“想到我,所以呢。”
祝朝意的目光软乎乎的,“所以心疼你。”
宋俨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我说过,不必怜悯……”
祝朝意直起身,没再靠在衣柜门上,“不是怜悯。”
这种心疼是感同身受,是我与你处境不同,却能体会到你经受的窒息,即使只有百分之一。
是过了这么多年,我稍微看到和你相似的少年,都会想问你,如果我当时能为你做些什么,你是不是就能过得好一点。
是早就萌发的歉疚,被逼无奈却又逐渐理所当然的注视和关切,以及无法控制的想象和反复被推翻的假设。
如果。
只是如果。
系统消失时,这个世界逻辑也被一并消除,她所谓既定的命运早已不作数。
那她和宋俨会不会——
宋俨有点不敢看她了,他的心跳过速,如同超负荷运行而快要烧掉的电脑主机。
“你对我,心疼和怜悯的区别在哪里?”
祝朝意抬手,“心疼就是我这里。”
她直指胸口的动作让宋俨感到有点眼熟,像上次他在采访见面会上做的那个。
“被刺中的感觉。”
他好怕这又是一场梦,不停掐着自己,掌心因为疼痛而僵硬。
宋俨缄默着,祝朝意也落下视线,盯着他攥得发白的手。
“虽然不太确定,但我对你的喜欢,好像,不止有一点点,宋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