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边的山路下来,便能看到村后一排破败的老房子。
连窗带门大概四五间的样子,最简单的红砖房,有些窗户玻璃已经掉落,简单糊着报纸,报纸又被风撕破,透着里面的黑。
院墙墙壁上书写着斑驳标语“扎根农村干革命,艰苦创业志不改”。
先前下乡的知青们住这里,那时这儿热火朝天,激情昂扬。
如今院子里杂草丛生,没一点人气。
去年年底,经过云版地区数万知青绝食绝水,下跪请愿返城大事件后,村里的知青都先后离开。
“大黄,大黄!”沈柔娇站在院墙外,对着里面喊。
?
“大黄,是谁?”沈天佑满脸问号。
“它!”
沈柔娇指着脚边摇尾巴的土狗,它四爪沾满黑泥,浑身黄色杂毛,不知何时从哪里蹿出来,哼哼唧唧地在她腿边蹭。
“这就是,你朋友??”沈天城懵得更厉害。
村里的野狗多,开始只有三四只,后来狗下狗,渐渐成了一群。知青在时,想杀没杀成;知青走后,杀了个精光。村里好多家都分到狗肉,吃得干干净净。
却没想到,竟还有一只漏网之狗。
“大黄,吃果子!”沈柔娇从口袋里掏出个红沙果,蹲着喂它。
那狗在她手里吃得香,一点也不怕小妹,几大口就把果子吃得渣都不剩。
大黄吃完也不跑开,直往沈柔娇手心贴,求抚摸。
前世撸狗高手的沈柔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狗头,大黄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中还发出咕噜噜舒服的声音。
好一阵后,撸完狗的沈柔娇,又给了大黄一个红果,“去吧!叼回去吃。”
那狗听得懂人话,摇着尾巴真叼着果子,钻进院墙里。
沈天南望着院墙里的一间房,小声问道:“这狗,是那个癫佬养的?”
癫佬,俗称怪人,他们思维方式古怪,行为举止荒诞不经,异于常人。
三哥口中的癫佬,是本村唯一没有离开的那个知青。
村长拿他没办法,最让人头疼的知青:周淮樾。
“嗯。”沈柔娇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小妹满不在乎的神情,让沈天城很紧张,他拽着沈柔娇胳膊,把她扯到身边,面色严厉,“小妹,你可要离他远点,那人这里不正常。”沈天城的手指在自己太阳穴位置点了点,那意思,周淮樾脑壳有问题,是个危险分子。
“知道。”沈柔娇顺从的态度,成功打消了几个哥哥的顾虑。
回去路上,谁也没再提那个‘癫佬‘周淮樾,好像他们真忘了那个人。
……
沈家四兄妹穿过村子回家,在有些人眼中,就是招摇过市,故意显摆。
“赵妹子,你瞧瞧,沈家那几个得意玩意儿。”徐婶子指着路过的沈柔娇,后槽牙咬地咯咯响。
那天集市上,这个死丫头故意为难她,四分钱的豆腐脑,明摆着要坑她的钱。
“听说,老二家这几个在集市上卖豆腐脑,还有什么串串,生意好得很。”赵叶扯着徐婶子的袖子,问得仔细。
今儿早,她在村口听几个人说,沈家孩子最近早出晚归,卖吃得,赚得不少。她问了才知道,是徐婶子亲眼所见,拾掇好家里,她特意来徐家问个究竟。
“可不是嘛。都是沈家老幺鬼精鬼精的那个。不知她在县城里上学,都学到些什么东西,怎么一回村,什么都会做。”徐婶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像刀刻般,透着凶狠。
她看向赵叶的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你家二妞不也在县城上学吗?怎么没学到赚钱的本事。”
此话,点中赵叶的死穴。
赵叶最瞧不上沈老二家,明明穷得锅都快揭不开,还非逞强跟她家二妞学,硬是借钱,把沈柔娇也送去县城读书。
说到底,沈家的女娃能去县城读书,都是她家沈山河的功劳。村里,也就她家那个赔钱货肯借钱给沈家,到现在还欠着二十块。
“你这是什么话,我家二妞正经去上学的。怎么会学那些乌七八糟的。”
二妞高沈柔娇一级,开学上高三,是个老实腼腆的女孩子,成绩好,有希望分配到村大队小学教书。在赵叶眼中,自己家孩子比沈家孩子强百倍。
徐婶拿二妞跟沈家老幺比,不是有意恶心人嘛。
见赵叶面如菜色,徐婶的胳膊肘戳了戳她的心窝子,“老二家欠的钱,还不赶快去要。万一,那丫头上学把钱都带走,你家二妞的学费不就没着落了。”
一戳一个准。
赵叶想到沈家老幺说,十天后还钱,怕是那鬼丫头的缓兵之计,不然赚到钱,不该第一时间上门还钱吗?还至于拖十天。
“二妞的学费,我早就备好了。上次去要,老二家说十天后还。”
“哎呦喂,我的傻妹妹,你还真相信十天后沈家会还啊,怕到时,黄花菜都凉了。你可别再被骗了。”
徐婶,煽风点火的本事出神入化,一句话说的赵叶心里发慌,生怕中了沈家圈套,急匆匆地离开。
望着赵叶满是怒气的背影,徐婶嘴角上扬,轻蔑地笑了。
……
沈家灶房里,热闹非常。
野梨子削了皮,放进碗里,稍加一点水,盖上盖子,隔水炖。大半个小时后,出锅时,掀开盖子,那股子清甜扑面而来。
在大哥沈天华记笔记的时候,沈天佑望着那几个放梨的碗,默默地吞下一大口口水,“小妹,还要放糖粉吗。”
他一刻也不想等,现在就想端起来吃。
“哥,别急,再加点糖粉,美味翻倍。”沈柔娇给每个碗里撒上半小勺的硬糖粉,点缀增甜,“这下好了!给爹端一碗。”
“好嘞。”大哥放下手中的本子,给沈父端进堂屋。
守在旁边的几个哥,都迫不及待地端起碗。
筷子夹起蒸得软糯的梨,咬上一口,果肉厚实饱满,渗着汁液,既有梨子的酸甜滋味,又有汤汁的顺滑清香,惊艳程度十颗星。
“绝了。小妹,我又要崇拜你了。”沈天佑喝下一口汤,舌尖在嘴角舔了舔,攥着筷子给沈柔娇举大拇指。
“小妹,这指定能赚钱。”沈天南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吃货明星,厂里的姑娘们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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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一个,怎么样?”
“行!”
“行啊!沈老二,你就我出来。”
院门被一脚蹬开,赵大娘的吼声穿过耳膜,直刺心脏,沈家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碗筷,来到院子里。
赵叶双手插腰,眼睛里冒着火光,胸口剧烈地起伏,看到沈柔娇头顶的粉飘带一下子破防。
她不舍得给二妞买的飘带,沈老幺竟然先戴上了,徐婶说得没错,这丫头鬼得很,有钱给自己花,却不还钱。
胸中十万怒气涌上心头,赵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柔娇身边,一把拽住她头上的粉飘带,猛地一扯,连同小妹头上的皮筋都拽了下来,不解恨地扔在地上,抬起脚踩在上去。
边碾边骂:“有钱买这东西,没钱还钱。一家子,心个顶个得黑,我让你们欺负人,我让你们坑蒙……”
“她大娘,你这是干什么?!”沈父站在堂屋门口,气得直喘粗气,“你有火往我身上撒,欺负孩子干什么!”
沈柔娇披散着头发,被沈天城搂在怀里护住,她没哭,平静地出奇,像是被吓傻了。
老四冲脾气,一把推开赵大娘,拾起被碾进土里的丝带,已破了个大洞。
被沈天佑推开的赵叶,顺势‘噗咚’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开始哭嚎,“你们沈家欺负人,不还钱,还想打死我,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你不是胡说八道吗?上次答应你十天后还,这才过了一天,你又来要钱。还对个孩子动手,我收着力推你一下,你就诬陷我打你。到底谁欺负谁。”沈天佑的身体被三哥死死拦着,生怕他冲动坏事。
“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别装了,不就是要钱吗?你从地上起来,我现在拿给你。”沈柔娇居高临下地睨着赵叶,眼神冷得吓人,在转身前又扔下一句,“不起来就不给。”
赵叶被她看得一愣,心里有些发毛,嘴里嘟囔着“威胁谁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沈柔娇从自己屋里拿来钱,甩到赵大娘手中,“给,十九块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数数。”
“你也是上高中的人,账都能记错。欠得是二十块,老二你说说看。”赵叶对小妹翻了个厌恶的白眼,又看向沈父。
“我没记错,那三毛是你弄坏了我的粉飘带,我扣掉的。”沈柔娇语气刚毅,冷得像冰,没分毫胆怯。
在场的,别说赵叶,就连沈家自己人都没想到,小妹会如此淡定从容,又具有威慑力,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伪装不了。
被沈柔娇怼得,赵大娘也接不上话,站在原地一张一张地数着手里的钱,没错,刚好是十九块七。
“沈老二,咱两家账清了。以后,你甭想再从我家借走一分钱。我赵叶花钱喂狗,还能听几句狗叫;不像你们家,狗吃饱了就反口咬人!”
赵叶的视线依次扫过沈家人的脸,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怒视着沈柔娇,“原来,沈家最会咬人的狗,是你。”
啐出一口痰后,赵大娘攥着钱转身离开,突然背后一个冷森森的声音。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