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随小道士一路前行,绕过几个大殿时,听到道士们念诵诸品经咒。后院的半山上,竹林掩映的角落处,看到一间木质结构、青瓦屋顶的寮房,门口处站着四位黑衣男士,俨然保镖的模样。
黑衣人见他们往寮房走来,机警地伸出手,拦在门前。
房内暮气沉重地咳嗽声,透出窗户,好一阵后,飘出两个字:“进吧。”
黑衣人这才翻转手腕,做出个“请”的姿势。
推开那扇略显古朴的门,寮房内一股淡雅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靠墙摆放着一张木质床榻,榻上坐着位白发如雪的老道士,银丝随意地束在头顶,满脸是岁月深深的纹路,虽年岁已高,但他眼神深邃宁静,望向他们时,无惊无喜,从容睿智。
床榻旁有一张不大的书桌,桌上摆着毛笔、典籍和手抄经文,纸张微微泛黄,砚台里的墨汁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一位身穿黑色夹克,佩戴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士,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面对着道长,此人浓眉星眼,一看便大有来头。
小道士,搬来三个蒲团,摆在榻前,朝他们三人示意,灵溪先走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沈柔娇跟周淮樾不懂,只能也跟着跪下。
“慈云二徒弟灵溪叩拜清虚道长。”灵溪手掐子午诀握拳三顿首,起身时,看了眼旁边的沈柔娇。
“慈云三徒弟娴云叩拜清虚道长。”沈柔娇抱拳也磕了三个头。
“周淮樾叩拜清虚道长。”跟着照做。
老者的视线在沈柔娇身上停留片刻,问道:“慈云她还好吗?”
一提到慈云,灵溪眼眶泛红,“大师父已于今年八月仙逝。”
气氛变得伤感,只有小师姐啜泣的声音,静默片刻后,清虚道长才淡然开口:“此去乘云归碧处,有了三个徒弟,她该是如愿的。”
他视线再次落在沈柔娇身上,“你跟随师父学医几年?”
“大师父赐我药方,未曾学医。”沈柔娇实话实话,却引得道长笑出声。
“哈哈。变化齐一,不主故常,在谷满谷,在阬满阬。慈云道长逍遥自得。”
灵溪从道袍的暗袋中,掏出两包三花胃泰的散剂,双手敬重地呈上,“这是师妹根据大师父的药方,做出来的药。”
慈云没能看到,但当年算出其中因缘的清虚道长却看到了,世事看似无常,却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咚咚”一小道士敲门而入,手持精巧托盘,内盖手帕大小的红布,立在清虚道长与中年男士中间。
老者掀开红布,里面是枚打好绳结的钱币,他微微点头,小道士将托盘呈在中年男士面前。
“承蒙道长对犬子的关怀。”他拿出钱币,放进夹克内里的口袋中,起身抱拳道:“今日便不再叨扰。愿道长道体安康,仙缘永固。”
“去吧。”
两位小道士,一左一右毕恭毕敬地护送中年男士离开。老者从床榻一侧扯开薄毯想盖在腿上时,一只黑色钢笔从薄毯中滚落,正正好掉在沈柔娇面前,清虚道长看了眼钢笔又看了眼沈柔娇,笑着说:“你追出去,还给他。”
猝不及防,她一晃神,忙捡起钢笔,鞠躬后追了出去。
视线里中年男士在小道士的引路下,被黑衣人簇拥着,正往半山的侧门方向走去。
说是迟那是快,沈柔娇以加快脚步跟上前,“您好,您的笔。”
因黑衣人拦着,她没办法走进,反倒是中年男士回头折返回来,看到从她摊开的双手中不仅有只钢笔,还有包胃泰散剂,纸质包装上写着“沈柔娇”三个字。
“我叫沈柔娇,这是我们药厂做出的药。”她不知道中年男士是什么来头,但直觉告诉她,此人绝非一般人,非富即贵都不足以形容,那种让人大气不敢喘的压迫感,绝对是人中龙凤。
既有此突如其来的机会,便不可能错过。身上没有名片,现写一个。至于能起到什么作用,她也不知道,连混个脸熟都谈不上,顶多算是混个名字熟。
“谢谢!”中年男士态度和蔼,他没动手,钢笔与那包药被黑衣人收走,一行人再无过多停留,随即离开。
等沈柔娇返回寮房时,清虚道长正与周淮樾说话,见她进去,只道:“依我所说,会如你所愿。”
?
沈柔娇一头雾水,但周淮樾脸色肉眼可见地心情大好,她看向灵溪,灵溪也是笑。
那笑,直到三人从道观回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沈柔娇不敢问周淮樾,只敢逮着灵溪问,最后她被问急了,说清虚道长交待言出口必破财。
一听到“破财”,沈柔娇再也没问过,药厂目前刚进入到正轨,万万不能破财。
生意人在这方面特别相信非科学。
第二日,云滇省中西医会议,上午是各大医院负责人的会议,下午各大药厂的负责人才出席,沈柔娇与周淮樾本报着学习地态度来,却没想到与竞争对手狭路相逢。
胃病作为基础科目,中西医讨论的比较深入,在讲到市面上治疗胃病仍以西药为主、中药为辅时,会场上一位大厂负责人说道:“中药为辅,完全是鱼龙混杂的药品效用不明显所至。我厂刚审批通过的胃康宁散剂,是经过三年多的研发,药方几经调整,临床运用一年多,才获批上市的。而同期另一个不知名的药厂,凭借所谓‘神秘药方’几字,也能通过审批。正是因为这样的药品太多,才导致医生与患者会首选西药。”
听到这里,沈柔娇与周淮樾眉头皱起,在交换的眼神中,已猜出几分:对方便是压制三花胃泰审批的大厂,言语中内涵的意思明显。
但到底是内涵,没点出具体药名,沈柔娇也不好发作,只能隐忍。
谁知,负责人身边的同事,直接拿出几包三花胃泰,看似随意地扔在桌面,讲道:“中药靠故事做药的太多,既拿不出临床数据,也拿不出具体药方,搞得越神秘越玄乎,就越是有人相信。”
虽依然没点出药名,但动作再清楚不过,三花胃泰便是他口中做故事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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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厂负责人说得现象的确存在,会议上很多人频频点头认同。
此时,再不发声,真等于默认自己药厂的药就是效用差的药。
“慢着!”
沈柔娇从座位上站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发言人身边,拿起被他扔在桌面的那几包药剂,爱惜地擦了擦,之后,她扬起手中的药品,“神秘药方,背后定有神秘故事。错的不是故事。贵厂不能因为不信故事,便评判出我厂生产的胃药效用差。”
现场一阵惊讶的议论,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
双方目光交汇,沈柔娇没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意外惊慌,显然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故意为之。
“这位不会就是故事里的拿到药方的小女孩吧。哦,”对方冷笑两声,表情不屑地说:“忘了,你现在是三花药厂的厂长。”
“她是厂长?”
“怎么看着不大啊。”
别说没人信她是厂长,纵观会场仅有的两个女性,一位已是六十来岁,一位便是年轻地可怕的沈柔娇。
“刚高中辍学吧,貌似药材都还没认齐。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弄到个药方,学也不上了,便开了个三花工厂。”
!
对方有备而来,将沈柔娇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有的放矢,直指要害,句句见血。
“什么,这也太不负责了。做药的,基本的药理、药材都不懂,做的哪门子药,不是胡闹吗?”六十岁的女医生义愤填膺地第一个反水,她手指重重地戳着桌面,恨不能把对无良药厂的恨都凝聚在指尖,将木头戳出个窟窿。
指责声此起彼伏,由对沈柔娇人的否定,上升到对药品的否定,“还说什么,这药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药。”
对方见沈柔娇被满场的责备吓得哑口无言,毫无还击之力,只知道傻站着,继续火上浇油,“怕没人信,还专程到犄角旮旯里拜了个道医当师父。所以,才有市面上,那么多版本的传奇故事,说得药方好像真跟个宝贝似的。”
这话彻底点燃大家的情绪,指责声变成骂声:“我们几千年的中医药文化,就是被你们这帮无良的商家搞坏的!”
“他们更甚,竟还打着道医的旗号,不仅祸害中医,还祸害道家文化。太过分、太黑心。”
......
参会的孙主任几次想站起来,都被骂声压住,周淮樾早已忍不下去,他冲到沈柔娇身旁,手背却被死死地摁住。
这帮人未知全貌,对大药厂偏听偏信,把小药厂往死里置评,舆论是强权者手中的利剑,不过几句话便将一个药厂涂抹成祸害中医、祸害道医的无良商家。
见对方流露出胜利的表情,沈柔娇才拉着周淮樾的手,与大厂的两位面对面而立,拿出股对峙到底的狠劲。
“我是高中辍学,我是药材没认全,我是不会号脉开方,但跟我开药厂有半毛钱关系吗?故事里,现实里哪句话说过药方是我开的。我开药厂,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的药方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