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山下的百姓而言,从山上平安走出的人本就足够让他们警惕,谢珩和沈融的组合更让人觉得奇怪。
一个单薄的孩子,和一个弱小的女子。
怎么可能活着从满是妖魔鬼怪的山上下来?
除非……
他们就是妖魔本身。
因此,自然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们。
偶有不知情朝沈融走来的人,也会在看到谢珩的时候停住步子。
“……他们从山上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得去找道长……”
沈融不知道身后这山的秘密,故而不理解旁人对他们的恶意:
“他们为什么那样看我们?”
她只是好奇询问,甚至谢珩早已经熟悉了这样充满质疑和不善的目光。
但此刻,他却越发觉得那些人对沈融不善的打量让他无法容忍。
他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怎么会想到和沈融一起下山来借伞呢?
分明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敢靠近了。
他就是这样,天生的阴邪之体,便是没有天眼的凡人也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从而本能地排斥他。
若是沈融一个人,想必很快就能借到伞了吧……甚至,也许直接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也说不定。
他只一个人呆在山上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步子也越迈越快,沈融不得迈着大步去追他,也就没空再好奇周围人奇怪的态度。
眼看着谢珩差点就要撞上路边摆着的东西,沈融急忙丢下手里举着的叶子,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但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拽,竟将毫无防备又满腹心事的谢珩带了个趔趄。
沈融和谢珩具是震惊。
她急忙放开手,提溜着谢珩的肩膀试图将他像个手办一样摆正,一边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快被绊倒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拽……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摔到吧?”
谢珩也回过神来。
他退后一步,声音又恢复了冷漠疏离:
“已经平安下山了,我走了。”
说罢不等沈融回答,他立马转回了身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上走去。
留下沈融在原地一脸懵:
“不是吧?拽一下就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啊……”
雨很快又下大了些。
沈融也没有立马去追谢珩,她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跺了跺脚,果断朝着一户可以躲雨的屋檐下走去。
屋主原本躲在屋子里,但见沈融独自过来,和对方隔着门扉交涉了一会儿后,屋主很快便打开了门。
谢珩虽跑得很快,但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发现沈融果断去找躲雨的地方而不是来追自己后,他在心里发出“果然”的喟叹。
但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没有他,沈融很轻易就能融入人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被里里外外浇了个透。
好在他本也不是什么淋了雨就会生病的存在,只是湿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十分不好。
谢珩沿着来时路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不知怎的,他没有立马回到熟悉的山上去,而是停下了步子,最后坐在一块山脚下的大石头上,垂眸端详着手里的剑。
只是靠近这座山,都能感觉到其中潜藏的阴邪之气,丝丝缕缕灌入外界,却又在靠近他的同时受到阻挡。
……也不知道沈融那么一个毫无法术的普通人,是怎么出现在山上的。
谢珩这样想着,又开始擦他的剑。
他一个人时只干这一件事。
长久以来,唯有这把剑可以让他觉得放松和安定。
忽然,他察觉到一阵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声音的主人步子或飘浮或沉重,不像是法术高深的修士或者妖魔,但却是朝着他的方向过来的。
谢珩的精神一下子绷紧了。
他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熟练地做出野兽一般的防御姿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同时,看似平静、实则浑身意识都在高度集中地观察着声音的来处。
然后,雨雾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抱着包袱,一步一迈地认真躲着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
然后,谢珩头顶的雨一下子消失了。
在看见沈融的脸的同时,他的耳边只剩下雨滴接连不断落在水坑中的清脆声响,逐渐奏出了一曲颇为动听的乐章。
纵使沈融一路过来已经十分小心地避开了水坑,但借来的干净衣服依然被溅上了泥点。
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被别的情绪替代。
她用伞遮住谢珩,目光从他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和头发上略过。
“你怎么跑这么远,也不怕冻死?我借了干净的衣服,快找个地方换上吧。”
说着,她将手里抱着的包袱递给他。
包袱是非常简陋的粗布,隐约露出里面的粗布衣裳,显然是山下村民的。
谢珩却没有伸手去接,他脸上是明显的不理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看你就不会找人借东西。”
沈融道:
“你问我怎么借来的?简单啊,因为我告诉他们,我朋友特别厉害,会捉妖。”
说完她又补充道:
“他们村子世代靠山吃山,每户人家都希望有人能帮他们除妖。自然不会吝啬两件衣服一把伞。”
谢珩又不明白了,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可爱:
“他们没有告诉你,我不对劲,很可能是妖魔,所以……不要靠近我吗?”
沈融望着他,也眨了眨眼,像小猫之间表示友好:
“说了啊。”
在谢珩眸子黯淡下来之前,她又开口了:
“但是……”
“我告诉他们,我相信你,他们也可以试着相信你。”
在听村民们讲了对谢珩的顾虑后,沈融做了个决定。
既然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对谢珩下达“灭世”的暗示,她不能永远在这里守着他,或许可以选择以毒攻毒。
——成为谢珩更相信的人,给予谢珩“一定要守护世界”的期盼。
就当她是无知幼稚。
她现在就是要以“谢珩还有救”为基础切入,让他变成主角团保护世界的助力,让异能量彻底打消利用他的心思。
想到这些,沈融的目光里多了些郑重庄严的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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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的包袱像一份沉重的愿景,只要接纳,就要帮她,帮那些普通人。
她确认谢珩能明白。
“我可以吗?作为一个……邪物?”
谢珩这样问,得到沈融肯定的答案:
“我信你,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别人的失望本是这世上最不重要的东西,偏偏谢珩竟接受了这样的“绑架”。
他便忽然意识到,其实沈融很少做出大开大合的表情,虽然和她相识不久,但她身上总有种不属于此间世的气息。她姿态旁观、态度却并不冷漠。
——以至于她某个瞬间会显得像个掌控命运的神明。
然而她的一双眼睛是全世界最璀璨的宝石,比百年大妖的妖丹强大的多,可以将她的所有充沛的情绪展露,甚至能感染到每一个看到这双眼睛的人。
他就是在某个时刻,不小心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而掉入了她的陷阱。
于是他接过了沈融手上的东西,像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竟真的去捉妖了。
替那群厌恶他的凡人。
村民只在山的外围活动,能够让他们望而却步的,只是一只不甚聪明的狼妖,轻易便败在谢珩剑下。
雨过天晴的时候,沈融和谢珩将狼妖的尸体拖到山下村口的时候,躲在家里的百姓一下子炸开了花。
“就是这只狼,上个月咬死了老张家的!”
“天呐……他竟然真的除了这祸害……”
“妖怎么会帮咱们除妖呢?这孩子八成真不是什么妖……”
人们虽还有顾虑,但言辞间少了很多对谢珩的恶意。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还敢走进谢珩,端详他身边躺着的狼妖,然后说一句“谢谢”。
尽管谢珩努力做出熟悉坦然的姿态,但时刻紧绷着的躯体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只是一点善意,就让他手足无措。
沈融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她看着谢珩的后脑勺,像在和异能量对视。
“怎么样?”
她微笑,悄悄在心里道:
“谢珩一定会守护这个小世界的!”
人群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从狼妖移到谢珩身上,目光几经变换,最后看着谢珩点了点头。
人群散开后,他走了过来,自报家门:
“我是天衍宗剑道长老,舜无。”
谢珩自然早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但鉴于对方没有恶意,沈融又很开心看着他和百姓们的互动,故而他只当不知。
谁料对方竟是天衍宗的道士。
谢珩的态度并不似常人听闻“天衍宗”那般热切。
天衍宗是当世修真界大宗,常有道士游历四方除妖。
只是对于他这样的邪物而言,有道士找上门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舜无并不期待他的吹捧崇拜,他素来果决冷淡,能主动开口搭讪已是破例,更不会喜欢废话连篇的客套环节。
宠辱不惊,淡然自持,难得是天纵英才。
谢珩的冷淡在他看来反而更合心意。
于是他果断说明意图:
“你很特别,我希望你能拜入我门下,修习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