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许在心里吐槽了八百次，才关闭聊天框。
醒目的白底红字通报又蹦出来，用的是汉字——
[针对関香饮品厂蓄意谋害始祖人类一事，作出以下通告：
一，任何官方渠道永不与関香饮品厂合作。
二，逮捕犯罪嫌疑人杨某，择日宣判。
三……]
文章还挺长的，对文字的使用还比较生疏，前前后后改了好多版，有时候管理组深夜还会给她发消息，叫她检查文章。
笃笃笃。
“会议两小时后开始，我们该出发了。”邶絮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来了。”江铃许将纸笔都塞进小包里，正了正领带，去楼顶坐飞行器。
这次坐的飞行器比她刚到中央星坐的那架规模要大得多，除了她和邶絮，还多了四个护卫队成员。
会议厅还算宽敞，可能是地址泄露，入口周围站了不少统一服装还拿着应援手幅的人。
江铃许偷瞄了几眼，从Q版形象认出那是一个健身博主的粉丝。
开会也需要应援？
正等待核验身份，江铃许又听见别人小声嘀咕：
“怎么这么矮啊？兽形是小体型动物吗？”
“黑发黑眼，你不知道吗？那是始祖人类！光看这么多保镖就能猜到了吧？”
“那我猜不到，我还以为是哪个贵族呢，这一群保镖，不过贵族哪里会来当网红，啧。”
“嘘，小声点，一会儿被抓去了怎么办？”
……
江铃许听了一会儿，逐渐走神，那些话变作一点点噪音，左耳进右耳出，内容意义不明。
进了会议厅，会议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始，大家没急着找座位。很多头部网红正拿着支架，到处跟人合影。
“这样太显眼了，你们……要不去安保区坐下吧？”江铃许环顾四周，感觉这批人里会有隐藏的合作对象，这么一直拘束着，又要浪费机会了。
齐凌寒环顾四周，点头，“您的座位在第一排左数第七个，左右都是雌性，一会儿可能在合照中心位，要小心，不要被过于高大的兽人踩到了。”
她哪有那么矮？
江铃许点点头，目送护卫队到安保区休息，才小声问邶絮：“你的座位呢？”
“在你右后方，如果你睡着了，我也会及时叫醒你的。”邶絮一本正经。
江铃许皮笑肉不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样声势浩大！再一看，这不是我们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始祖人类吗？”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江铃许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棕黄发色的单眼皮男青年微低着头，俯视她。
江铃许给护卫队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暂时别上前，先看看情况。
邶絮轻声解释：“这是関香饮品厂的兄弟企业，卖水杯的。”
哦，原来是给合作商打抱不平呢。
见她没说话，男人言语间满是轻蔑，“心虚了？我看你就是看不惯营养液的销量好，蓄意构陷，诽谤我兄弟，袭击的罪名，恐怕根本不存在吧！”
江铃许被蠢笑了，“逮捕他，是国安的决定，全星系通报，是王室的主张，你如果有异议，大可以上书，或是去首都星三拜九叩，恳求再次审理。”
“你恐怕对你这位兄弟的作为一无所知，又是脱发剂又是狂躁野猴子，还有黑蟒，你这么信任兄弟，想必对他留下的东西也无比信任，倒不如和它们同住，说不定哪天它们开了智，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江铃许有些无奈地抬眼，语调和缓，“不用生气，我是认真的，那只被丢到我住处的猴子，可能是兽人，说不定哪天就会醒了神，给你一个大嘴巴子呢。”
她还没开始发挥，对面突然哭了。
江铃许都呆滞了，这不是还没损人么，就……哭了？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倔强地仰头，丢下一句“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转身就走。
“就哭了？这就哭了？那他兄弟为什么能恶毒到要杀人？”江铃许不解。
邶絮摇头，“真是够义气，说不准会进牢里陪他兄弟。”
这时，江铃许听到一些议论声，本以为会是为她打抱不平或是夸奖的，谁料——
“哇，始祖人类居然真的会说话！我还以为视频都是合成的呢！”
“小小一只，骂人居然这么厉害，杨弃都被骂哭了！”
“活该，谁让他找事来着。”
江铃许听了一半，眉头直皱，小声反驳：“不是，谁骂人了？这完全是诽谤！”
邶絮轻声劝，“他们见的世面少，就会把这种句子当骂人的。实际上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齐凌寒骂得都比你刚才狠。”
“我就说嘛。”江铃许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主持人走到话筒边。
“请各位坐好咯，我们的会议马上开始，预计两小时后结束。各位博主的位置上都有主办方赠送的文创小礼品。”
主持人的声音很温和，语速柔缓。
江铃许闭了闭眼，已经想打哈欠了，她悄悄掐了手臂内侧一下，试图保持清醒。
座位排布是个等腰梯形，第一排人最少，往后逐排增加。
江铃许数了数，发现她的座位是第一排正中间，妥妥的C位。
这下子，打瞌睡都会非常显眼。
穿过人群，江铃许找到自己的位置，左右两边已经有人了。
左边是位粉头发酷飒风的冷白皮女性，右边是银发可爱风的小麦色皮肤的女性，都看不出具体年纪。
江铃许笑着点头致意，拿起座位上圆形抱枕一样的包，坐下，打开瞧了。
是一个番茄毛绒玩偶和一堆番茄形状的小挂件。
倒是量身定制。
江铃许捏了捏玩偶，软绵绵的，手感不错。
“你就是……江江？”银发兽人头顶冒出一对灰色的兔耳，一只垂落，一只竖着。
灰兔的绒毛很长，有时炸开，又合拢。
江铃许点头，“你好，我是江铃许，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一会儿，不用我们发言吧？”
银发女孩咧嘴一笑，两颗兔牙白净又整齐，“当然不用，我们只需要保持微笑，配合他们拍照就好了。”
“一直拍吗？”江铃许轻声问。
粉发姐姐搭腔：“那也不会，有时候会无通知抓拍，要是被拍到表情崩的，还要花大价钱买断。主办方很坑的，所以大家都很小心。”
“还有这种事？也太离谱了。”江铃许拿出两个番茄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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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茄送给你们，挺可爱的。”
“谢谢！”粉发姐姐露出些许笑意，似春风拂面，水滴掉入寒潭激起一圈圈涟漪。
表情很少的人突然笑开，实在好看。
江铃许看得有些呆，头顶突然被毛茸茸的兔耳戳了一下，她转头，就见银发女孩气鼓鼓的，“你偏心，只对着她笑，她一个卖小零食的，哪有我开酒楼的有合作价值？”
江铃许莞尔，“交个朋友，一会儿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合作，倒也不急。”
银发女孩笑呵呵地，立刻打开光脑，把邮箱地址和电话号面对面发送了，“备注风晚就好啦，晚风，风晚。”
江铃许加上，又看向一旁的粉发兽人，晃了晃手腕暗示。
“漆叙，漆树的漆，叙旧的叙。”她解释道。
江铃许还没说自己的名字，会议便已经开始。
于是她悄悄给两人发了个表情包，再加上一句：“你好，我叫江铃许。”
网络安全会议，内容很是枯燥，最开始居然讲的是网络安全的名词解释，由来和意义。
江铃许仿佛回到了大学的一些水课上，讲台上发言的人，都变成了巨大的安眠药，每说一个字，药力就强一分。
她怀疑主办方是故意的，这样催眠大家，好拍黑照，让这些大博主花钱买断。
真是罪恶的产业链。
江铃许努力保持清醒，不过心思已经不在会议上了，她开始研究讲台边缘的假花装饰，还有后面质感稍好的绒布。
角落里有几只黑色的油漆笔，堆得比较乱，像是随手一丢滚到一起的。
这么大个会议厅，连水都没有一瓶。
本来座位扶手有个水杯孔的设计，也不知道设计了有什么用，白白浪费空间，还降低了扶手的舒适度。
江铃许吸吸鼻子，感觉粉发姐姐的香水味有点像雨后的林间小道，清新淡雅，有些安静。
而右边的风晚，香水更甜一些，像她在王室闻过的小蛋糕。
不过王室的小蛋糕……真是中看不中吃。
江铃许的后背被戳了一下，她坐直了些许，清醒几分，微笑着看向摄像头。
幸好这些日子她都有拍视频，克服了镜头恐惧症，不然，还不知道要拍出多么奇形怪状的照片来。
“很好，近几个月，我们平台也发生了几次流量爆炸事件，都是始祖人类的美食视频带来的，平台扩容后，已经能同时容纳三百亿观众浏览一个视频而不卡顿了。这多亏了江女士，把平台的质量都往上提了几个档次。”主持人笑着说道，视线突然锁定江铃许。
江铃许笑笑，莫名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这听着一点都不像夸奖。
不过好在，主持人没有提问，也没有请博主发言。
江铃许松了口气。
一个半小时后，会议厅内已经响起不少的呼噜声。
喀嚓喀嚓的快门声也密集起来。
江铃许无奈地低眉，她就说主办方是故意的吧。
“好怪，那个主持人一直在看你哎。”风晚小声议论。
江铃许确实多次接触到主持人的视线，“她以前不看人吗？我们这地方好，说不定在看你。”
风晚：“哪能啊，以前主持人光念稿子，从来不抬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