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许仔细看了眼日期，神情凝重，“看来这几天要熬夜了。”
“别说得跟宣誓一样，你哪天没熬夜？”邶絮毫不留情。
江铃许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饼，“肯定有！”
邶絮：“哪天？”
江铃许：“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有。”
邶絮嫌筷子不好夹饼，换了个趁手的铁夹子，“胡说八道。”
江铃许懒得再辩，专心吃饼，然后把烂摊子丢给机器人。她转身就跑上楼。
身后传来邶絮的嘱咐：“饭后不要跑动，会胃下垂的！”
“知道知道，下次一定注意！”江铃许敷衍道，关上门专心写报告。
能吃的几种菜，她都拍了照片，写食用方法和种植注意事项，并不困难，只是耗费时间。
有时候，面对论文和工作，总是不自觉地拖到截止日期，那最后一小时的效率直接爆表。
前人都说了——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
写着写着，她渐入佳境，下笔如有神助，月渐西沉。
笃笃笃！笃笃笃！
门口传来邶絮的催促声：“你这是熬夜吗？你这是通宵吧？几小时没注意，你又嫌命长了？”
江铃许写完这个自然段，立刻放下笔，跑到门边开了一条缝，“睡了睡了，我马上就陷入沉睡了！”
从缝里看高大的邶絮，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他眼神锐利森寒，仿佛画师精心勾勒千百次的科学怪人，似乎看上一眼，就会被抓去做实验。
“再晚一点，何止是沉睡，你可以直接长眠，一劳永逸。这难道就是江铃许的得意算盘？”邶絮拖长了语调，不带丝毫情感地提问。
江铃许一抬手，“抱歉。”立刻关门。
熬夜的兽人真难缠。
她立刻洗漱，关灯睡觉。
日上三竿，江铃许才被光脑的提示音叫醒，她坐起身，又倒在柔软的被子里，不想睁开眼睛。
然而提示音一直没停。
她不记得有设定这种闹钟，努力睁眼一看，原来是沈秦的电话。
“喂？”
沈秦的声音很是雀跃，“小许！我们又挖出好东西了！这回好像是不一样的字体，你……哎？你不会是还没醒吧？”
江铃许清了清嗓子，“嗯，昨天熬夜了。那什么，你们挖到什么了？不一样的字体？碑文吗？”
“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我拍个照发你吧，不过我感觉是好东西！”沈秦依旧亢奋。
“嗯，那你发我吧。”江铃许抓抓头发，感觉逐渐清醒。
叮。
照片已送达。
她点开一看，那是一块金属，上边有几个行楷——“用心服务，让您有回家的感觉。-XX整形医院”
江铃许：……
她闭上眼睛，都有点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了。
这家整形医院的语文也不太好，哪有把医院当家的？挣钱的嘴脸未免太明显了。
江铃许轻叹，想了想，还是给沈秦发了一句：“不要把它放在研究所门口供着。”
沈秦秒回：为什么？这内容不好吗？我其实能看出一两个字，比如“用心”，但是整句看不出来。
江铃许深呼吸，将广告牌上的文字直接翻译给沈秦，顺道解释了整形医院的在人类社会的功能作用。
沈秦半天没有回复，大概是被这个消息震撼了。
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检查报告。
没有涂改的地方，也没有错别字，语句还算通顺。
就是配的照片还需要打印。
江铃许走出房间，迎面对上从外头回来的邶絮，她有些惊讶，“你通宵了还起那么早？”
邶絮随手把包放进空间，“我没有通宵，只是比你早起了三个小时而已，睡眠时间是足够的。”
“你在点我呢？”江铃许眉头微挑，“睡得晚起得晚，自然是正常的，某些人年纪大了，觉少，可以理解。”
邶絮丝毫不把这点挑衅放在眼里，他扫了眼江铃许手中的纸，“我有相片打印机，要借吗？”
“要的。”江铃许立刻收起攻击状态。
五分钟后，她打印完想要的图片，仔细地贴在每一处需要配图的地方，合上报告。
“可以了，南……三殿下应该会来拿的吧？要不我还是给她送过去呢？”江铃许有些迟疑，“最近星际海盗的事情应该很忙，等她跑一趟似乎有点不识相。”
邶絮摇头，压低嗓音，出言阻止：“最好不要，你这样会剥夺她最后一点偷闲的时间，要是一直面对皇太女，南宫琳可能会变态。”
“啊？怎么变态了？有先例吗？”江铃许皱起眉头，她想象不出。
“有，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三殿下压力过大，深夜出门狂奔20公里，被媒体拍到，报道了三天。”邶絮仔细回忆，“对，就是她。”
江铃许下意识地看了眼门，见是关上的，才松了口气，“王室不是很看重脸面的吗？怎么会让这种消息被报道三天？”
“因为这个消息无关痛痒，而且，皇太女有意打压二和三两位，那两位虽然继承权不如她，但终归也是威胁。二和三形象差一些，她是最高兴的。”
江铃许稍稍后仰，“我，不会卷入他们的争斗中吧？”
“一般不会，但你如果要成为皇商的话，还是有可能。”邶絮说着，眼尾眉梢略带笑意。
江铃许陷入沉思，她应该不会走这条路。
老老实实当网红，和专业人士合作经营品牌，定期交税，应对一下同行的恶性竞争——处理这些事，她就要耗费所有心力了，哪有精力去想别的？
不过有时候，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
江铃许挠着鬓角，她是不是和南宫琳保持一些距离更安全呢？
也罢，维持现状吧，距离不是她想保持，就能保持的。
主动权在南宫琳。
江铃许拿着报告，仔细想了一会儿，抬眸，因为不规律的作息，她的眼里有些血丝，看着憔悴得很。
邶絮欲言又止。
“邶絮，你说，我是不是要画个憔悴妆，再去迎接三殿下？”江铃许轻声问。
憔悴一点，看起来她为这个报告付出了很多，就算“老板”不满意，应该也不会苛责吧？
邶絮憋着笑，“不用，你看起来足够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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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刚从棺材里倒出来的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江铃许瞪了邶絮一眼，这家伙的嘴可真不讨喜，哪天趁他不注意，拿胶带贴上得了。
傍晚时分，南宫琳在饭点准时出现。
江铃许早有预料，特意将所有菜都另外盛了一份，静候着。
南宫琳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准备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着，南宫琳飞快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解决温度刚好的饭菜。
边吃，南宫琳边努力做着表情管理，尽量不露出过分沉醉的表情，维持体面。
饭后，江铃许把报告呈给南宫琳，“殿下，这是我对物种交流做的一些注解，还有对526星系兽人的一些……描述。”
南宫琳能看懂大半，但还有些字不认得，顿时暗下决心，今晚就算翻破字典，也要把这份报告看完！
“江江的字很工整呢，特别清晰，感觉像是老师会特别夸奖的字。”南宫琳浅笑，真是字如其人，干净清晰又可可爱爱的，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死板。
江铃许莞尔，“我那个时候还流行一些艺术字体，很花哨，我不太会写那个，一直用的都是这些。看着不够老练，不过考试的时候比较有优势，老师阅卷不会吃力。”
“你们是怎么考试的呀？也是戴上全息眼镜，到特定的房间做属于自己的测试题吗？”南宫琳将报告收好，眼神晶亮。
江铃许摇摇头，“那个时候还是纸质试卷，每个人的试题都是一样的，所以老师阅卷，是大量的重复机械性工作，字迹工整就会占优势。”
“啊？这么辛苦？那老师工资一定很高吧？”南宫琳下意识地问道。
江铃许有些迟疑，“据我所知，只有小部分经济比较好的城市，教师工资高一些。大部分……就很一般了，福利方面还有一些保障。不过也分客观题和主观题，客观题答案唯一，是可以用机器批改的。”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江江，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把古华夏的文明，就你记得的部分，整理出来，我相信大家也会喜欢的！”南宫琳提议道。
“也好，不过我记性差得很，有些不确定的内容，还是不发了。”
南宫琳拍拍她的手背，“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脸白得跟纸一样，快去休息吧。”
“多谢殿下。”
南宫琳蹭了饭，蹦蹦跳跳地走了，速度极快，侍卫都跟不上。
江铃许站在别墅门口，目送了好一段距离，等看不见了，才回屋。
她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虽是简单的对话，消耗的心力一点也不少。
人类，是很难在跟老板说话时完全放松的。
“饭还保温呢，吃吗？”邶絮从厨房探出头。
“吃！”江铃许一个鲤鱼打挺，三两步奔向厨房，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
邶絮估摸着分量，感觉也不算暴饮暴食，便没有阻止。
“我是不是要再开个号啊，专门做一些日常，碎碎念一类的内容。要是全加在美食那边，好像有点杂了。”江铃许吃了一半，突然抬头。
“那晚上我再帮你申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