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下意识蹙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当然不是，但我们现在是在比赛，在大家熟悉的规则下，更加公平可见。”
“您确定？”苏清河笑了笑。
“你——”
“怎么，还没做出决定啊，现在什么情况了啊？”
李泉还想说些什么，被另一道突然出现的男声打断。
众人看过去，是吴易。
“你们有结果了？”李泉道。
吴易双手靠背，慢悠悠地走近：“我们讲究速战速决。”
“你们选的哪个？我们这边2:2平局，正僵着呢，你说来参考参考？”李泉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我们嘛？”吴易停顿了下，卖了个关子。
看见李泉眼里的催促，这才笑着继续说道：“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选的2。”
话一说完，李泉撇开了眼神，没有继续接话。
此时，苏清河开口道：“我们现在3个人想选3，还有3个人想选1，要不吴老师给拿个主意?”
“我们是竞争对手，怎么能让他拿主意？”李泉不赞同。
吴易笑了笑，也不在乎：“李老师说得有理，那你们就掷骰子呗，谁赢听谁的。老天比人公平是吧。”
“欸可以，这个好”，一旁事不关己看热闹的陈宇鹤来了点兴致。
李泉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最终点头，面上又收起了方才无意外放的情绪，恢复了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范儿：“行，我也是为我们团队考虑，哎真是，既然不能统一，那就掷骰子吧。”
他视线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许温言的身上：“不然师弟来做个代表？咱们抓紧时间。”
许温言颔首，同意了这个提议。
李泉从导演组借来一部手机，点开掷骰子的功能，率先启动。
骰子在聊天屏里快速转动。
李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骰子转动的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停留在了5上。
他松了口气，嘴角的微笑多了几分真意，他将手机递给许温言：“师弟，该你了。”
许温言接过手机，按了一下启动，看向骰子，目光平静，等到转动结束，他将手机还给李泉。
李泉低头一看，笑意彻底僵住，一时间忘了表情管理，手机上骰子停留在了6.
苏清河凑过去：“欸，是6，那我们赢了啊。”
吴易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上去：“人算果然不如天算啊，啧啧啧。”
李泉神色敛了敛，他拿着手机的手背因用力而露出青色的血管，他看了一眼导演组，挤出包围，将手机递过去，又说了几句什么。
导演起身挥手示意：“哎休息时间到了，大家休息休息，等会继续啊，辛苦了辛苦了。”
信号一放出，陈宇鹤一秒都不犹豫地往休息室走去，谢轻风看了一眼苏清河又看了一眼导演区，向着和她挥手示意的凌展走去。
苏清河拍了拍乔雨的手背，小声道：“放心，表演万变不离其宗，不用担心。”
乔雨点头：“嗯，我会调整好自己。”
说完，乔雨回了休息室。
吴易和许温言聊了几句后，也回了自己的团队。
“许老板，喝点东西去？”苏清河用肩膀碰了碰身边人的手臂。
许温言垂眸看向苏清河，轻声道：“好”
两人各自拿着一杯咖啡，走出了演播室，找了个没人的阶梯坐了下来。
“空气终于清新了！”苏清河喟叹了一声。
“刚才李泉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哈哈，真是痛快，我最讨厌倚老卖老的人，许老板你也真沉得住气。”
许温言低头抿了一口咖啡：“京剧并不是所有人的理想。”
苏清河撇了撇嘴，不甚赞同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人非要好为人师，靠着踩低别人捧高自己，那就是人品问题。”
许温言眼里略过一丝笑意，转头看向苏清河：“你在为我打抱不平？”
苏清河一愣，下意识否定道：“谁说——”
说到一半，她话锋一转，站起了身，弯腰靠近男人道：“是呀，我在为你打抱不平，许老板要怎么感谢我？”
许温言也站起身，目光认真：“谢谢。”
这么认真严肃，反而让苏清河有些接不下话，她移开视线咳嗽了声，摆了摆手：“咳，客气客气。”
说完，她先一步上了台阶：“走了走了，楠姐在催了。”
落在背后的许温言看着女人的背影，眼底的那一抹笑意蔓延到了嘴角。
两人回到演播厅，发现气氛似乎有些变化，相比平时过于安静了些。苏清河注意到李泉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洋洋自得，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面生的中年男人，两人相谈甚欢。
“温言”中年男人看向她的身后，打了声招呼。苏清河也顺着视线看向许温言。
许温言脚步一顿：“席老师。”
席屿应了一声，示意许温言过来。苏清河走到一旁，低声问乔雨：“这谁啊？”
乔雨放低了音量道：“津南京剧院的院长，刚才李老师不知道和院长说了什么，院长出面协调，把第三种选项拿掉了。”
！
苏清河惊讶地看向席屿，她有些预感不妙。她拿过一旁的杯子，走到了距离稍近的地方，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温言，我做主拿掉了自由创作的选项，你有意见吗？”席屿面容严肃。
许温言看向席屿，态度不卑不亢：“为什么？”
“原因，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不想再重复。”席屿移开视线。
李泉趁势接话道：“师弟，你别太犟了，这是宣传咱们京剧的舞台，你要考虑大局，不能总拘泥于你自己那点私心，你说对吗？京剧是国粹，国粹就该有国粹的样子。”
许温言眉心蹙起，看了一眼李泉，又看向席屿：“老师，京剧是国粹，但也属于群众。”
席屿脸色不悦：“我让你上综艺，不是让你来自我实现。”
“是呀，师弟，老师和我比你年长，也是不想你走弯路。”
许温言嘴唇翕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李老师，您的意思是走进群众进行创作是拉低京剧档次吗？这话可不行说啊，危险！”一道清丽慵懒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苏清河方才听得直冒火，一刻也忍不下去，索性站了出来。
她看向席屿，礼貌点头道：“这位是席院长吧，久闻大名，您可能对咱们综艺规则有误解，这自由创作本就是节目组给到的选择之一，大家是自由投票，公平得很，怎么看也算不到许老师徇私上来吧。”
席屿打量着看向苏清河：“听人墙角可不礼貌。”
苏清河从容道：“无故干预，也挺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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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屿眉头皱得紧了几分，看向许温言：“温言，不介绍一下？”
许温言向前站了一步，微微挡住苏清河：“老师，这是我学员，苏清河”
席屿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教出的学生吗？”
“席老师，她说话比较直，您不要在意，但道理我认为没问题。”许温言正色道。
席屿瞪着许温言，许温言迎接目光，丝毫不退缩，末了席屿垂下视线：“总之，规则就这么调整吧，你不必多说。”
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李泉作势拍了拍许温言的肩膀：“哎，你看你，又惹你老师生气了吧。”
说完微微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许温言垂下眼眸，手指试图握拳，但是还未成型又很快松开。
“走吧，要开始了”，他看向身旁的苏清河，情绪已经不见痕迹。
李泉弄了这么一出后，最终意见在第2项上勉强达成了一致。
录制过程中，苏清河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许温言身上。虽然对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受到，但她心里的那点沉闷却丝毫没有散去。
休息间隙，她拿过手机点开外卖，选择了一家评分还不错的甜品店，一个一个看着。
“你现在录节目呢？还敢吃蛋糕？”
韩楠古怪地看着苏清河，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苏清河的自控力一向很高。
苏清河头也不抬道：“没，我就是觉得方才那一出，许老板心里肯定不痛快，吃点甜的能开心点。”
“你觉得不觉得……”韩楠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想了想韩楠又把话吞了回去，有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并非是件坏事。
半个小时后，苏清河拿到蛋糕，敲响了许温言的门。
开门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苏清河笑着挥了挥手中的袋子：“夜宵送货上门，我这个送货员有幸一起尝尝吗？”
许温言侧身让开，沉静的眸子多了一丝柔色：“当然。”
“这家蛋糕据说很好吃，今天消耗这么大，吃点不过分，安心”
苏清河进门将蛋糕放在桌上，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将包装盒拆开。
许温言看着庐山真面目的蛋糕，心里的堵塞，终于疏通出一丝空隙。
蛋糕虽然不再是彩虹蛋糕，但是颜色却依旧五彩斑斓。
两人端着蛋糕靠在窗边，感受着晚风的轻抚。
“你……上次是有些不开心吧？就是我说你在剧院有编制是件顶好的事情那次。”
苏清河抿了一口奶油，犹豫道。
许温言动作顿了顿，淡声道：“谈不上，你说的是事实。”
苏清河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倒是有点理解你了，浅浅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体制内的围墙。”
说着她看向许温言，目光有意打量了一圈，感叹了一声：“许老板你长得这么体制内，却拥有一颗体制外的心，那你考虑过出来吗？”
“哎”，苏清河又自嘲着叹了口气：“说得容易，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现在娱乐圈都这么不景气，京剧的市场就更别说”
“这不是主要原因”许温言不急不缓地品尝着嘴里余留的清甜味道。
“那是什么？”
许温言拿出手机，点开电子相册递给了苏清河：“剧院对于外祖父来说意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