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是祝福的仪式,保佑健康,保佑长寿。人们会因为得到祝福而幸福的微笑,没得到的人们也不会过分难过,整个岛屿都被包裹在橘红色的焰光之下,驱逐寒冷,温暖如此抵达。
但这一切都是以祭典按时开办为前提。
若不能按时举办,便会引起神明的愤怒,他们将收回今年即将送出的祝福,挥一挥手,将阴霾带来,无尽的暴雨即将席卷,外来者的鲜血将会染红一切。
刚刚一条先生如此和我们说着,被长寿婆的孙女君惠小姐皱眉打断。
“请不要听一条先生的话...那都是没根据的传说,我外婆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叹口气,又有些无奈的看向我们,“不过暴雨天岛上很多路段不好行走,再加上断电...非必要还是不要出院子比较好,遇到危险就真的麻烦了。”
我点点头道谢,又看向刚刚过去看尸体的苏格兰。
一抵达院中,我和苏格兰脚步急促的分头行动,我去看沉睡的雪莉,他去看尸体。
直到看到茶发女孩还在因为药物沉沉睡着,我这才松口气,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这个人...”苏格兰看我过来,低声和我耳语,“是船上那个。”
我也凑过去看,发现死掉的男人是上救生艇前和我们起争执的那个。
“怎么会...”我皱眉,看向两位死者。
死者面色惨白,嘴唇泛青,有着古怪的肿胀之感,似乎被水长时间浸泡过,侧颈处有不太明显的褶皱。颈部有明显被勒住的痕迹,一圈紫红色显眼的很,上下留有挣扎时留下的吉川线,指甲处有明显的皮屑和淤泥。
身后传来嘈杂脚步声,犬饲先生带着岛上的警察赶来,拉起了警戒线。
“是溺水而死的吧...”
“看样子是这样的。”
警察们在尸体边讨论着,我和苏格兰被拦在警戒线外,莫名的谁也没有离开,几名记录的警察被我们专注的视线看的浑身发毛,终于没忍住出声打了招呼。
“请问...死者是二位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我回答,“但他们真的是溺毙吗?”
在警察们开口赶人时,我先一步提出疑问:“死者虽看起来像溺毙,被绳子勒住脖颈,随后又被坠入水中。但有一点有些奇怪...”
“尸斑。”苏格兰补充,“痕迹很重。如果是因溺水而亡,尸斑不可能这么明显。如果说他们死亡时间过长,那倒是还有可能,但我们是同时入住长寿婆院子的...”
“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就算他们是一点左右死的,那现在不过五点,尸斑不可能如此明显。”我接过话茬,将疑惑清晰描述,“他们,真的是溺毙的吗?”
几名警察包括犬饲先生都停下了手上动作,看着我们的眼中带着疑惑。
“不好意思,请问二位,也是警察吗?”
我和苏格兰面色一顿,随即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们现在的身份...
“啊哈哈,不是的。”我恍然间福至心灵,忽然想到应如何解释,“在下是一名侦探,之前在东京工作,此番前来,一是出于对长寿婆的好奇,二是...”我目光一转,看向对我眨了眨眼的苏格兰,“锻炼我的助手,他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侦探!”
“以我为目标。”我小声补充,苏格兰垂眸轻笑,随即点了点头,接下了我给他安排的身份。
还没见过面的毛利先生,谢谢您无数个出场介绍给了我灵感,侦探的人设真好用!我会什么都不用再去解释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犬饲先生点点头,终于松口气般,“岛上的警察先生们没有什么办理命案的经验,有两位从东京来的侦探帮忙,我安心多了。”
说着,他拉下警戒线,让我们靠近观察尸体。
我注意到死者耳侧有一亮闪闪的东西,和警察先生要过一副手套,我拿起一看,竟然是一片晶莹剔透的,鱼鳞。
鳞片大的有些奇怪,一般浅海区的鱼很少有这么大鳞片的。
见到我手上之物的当地人瞬间苍白了脸色,就连君惠小姐都驻足不前。
“这是...这是...”
“天谴啊!”
围观群众的声音颤抖。犬饲先生皱眉看向两名死者,突然他向前半步,小心翼翼地翻开男人的衣领...
惊雷一声,大地震颤。
男人衣领下被用血迹画了个奇怪的符号,我不认识,周围的当地人们却齐刷刷倒吸了口凉气。
“神明发怒了!”
“祭典必须按时开始!不然全岛都会遭遇不测的...!”
我看向掩面的君惠小姐,问:“那是什么符号?”
君惠小姐微微回神,和我解释:“...是神明的符号。”
“但你刚刚不是说,神明什么的都是谣言?”
她抿了抿唇,“这个说法,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
“后山的山洞中忽然出现鲜血写满的字迹,大意就是神明会祝福长寿婆,她会健康的向岛民传播幸福与长寿,但如果有人玷污了长寿婆的名誉,便会遭到神明的惩罚,尤其是本不应得到长寿婆祝福的外来者,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小岛的平衡...”
“若因他们的到来导致祭典受到影响,那么...”君惠小姐说着,身子都晃了晃,我急忙扶住她,“惩罚不会停歇,直到祭典恢复,外客离开。”
闪电撕开烟灰水般的天,将每个人苍白的脸照亮。有的外客急忙回忆起自己登岛的半日有没有说过什么大不敬的话,有的急忙对着长寿婆居所的位置鞠躬哀求,有的则还是不信邪,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便被同伴急匆匆捂住了嘴,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大家也不要太担心。”一条先生走到我们身边,还是那副儒雅样子,“毕竟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祈求祝福,只要祭典尽快召开,大家也不要再说什么诋毁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他边说,边让警察先将尸首带走,并叫君惠小姐拿出每年的祭典人名登记册。
“好了,我们先从让祭典早日召开开始吧。”
他笑了下,双眼微合,镜片倒映着光。
“请大家有序的将名字登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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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惠小姐分发着仅剩的蜡烛。
烛火明灭,闪烁在昏暗的屋中。
“虽然还不确定那两人究竟因何而死,但如果真有人想杀害外来客人,那你们还是谨慎点比较好。”说着,她看向床铺中的雪莉,“尤其是这孩子,身体不好,很有可能被盯上。”
“我会注意的。”我轻声答应着,和苏格兰坐在雪莉身边,似乎我们的视线过于难以忽视,她还是睁开了眼,一向冷淡的眼中带着一丝...无语。
“还要看多久?”她声音中的嘶哑都好了不少,就连咳嗽都减缓,波本给的药药效真的很猛...
“咳...是这样的,外面闹鬼了,君惠小姐要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杀人死人雪莉肯定不怕,所以我只能找借口说闹鬼。
“不需要。”她沉声言,喝了口水,“我不怕。”
说着,看了下障子门。
明显的轰人。
我皱了下眉,指尖在榻榻米上敲了敲。
“还不走吗?”
“...是我怕。”
我正色,才不管身边两人眼神如何。
“我从小就怕鬼,小时候总是缠着年长一些的邻居哥哥睡,后来哥哥上学,我又缠着幼驯染一起睡,鬼啊鬼啊...真的很恐怖!飘来飘去还会伸出长舌头!不行,我太害怕了,真的不能一个人睡!”
雪莉看着红发女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一听就是谎言的话简直无语,她叹口气,实在不想和那人再商讨下去,决定干脆视而不见,又回到被子里。
谁知那人见她这样,小声“哦耶”一下,随即摊开一旁的被褥,就这么在她身边铺了起来。
“你!”
“雪莉大人,如果真的有鬼来,你可要保护我啊!”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雪莉,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注视我的眼睛片刻,终究还是用叹息换下话语,没再轰赶我出去。
我和苏格兰对视一眼,刚想表达喜悦,他却先面无表情地对我挑下眉,示意我出去说句话。
“雪莉那孩子,看起来凶巴巴,但心可软乎乎了...你看,我稍微和她装下可怜,她就收留我了。”我和苏格兰走到长廊下,漆黑一片,只点了只蜡烛,能听到廊下雨声流淌,看不见的黑夜中高调的下着暴雨。
苏格兰半晌没回答,等我再看向他,那张漂亮的脸却突然靠近我面前,猫眼微微眯起,带有罕见的情绪。
是之前问我是不是喜欢莱伊时候的,那个表情。
我愣了愣,急忙搜寻刚刚说过的话,想想是不是哪句又触了雷区。
只是我还没排雷完毕,他却一点点越发向我靠近,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但只半步,就被身后的廊柱挡住退路。
苏格兰一手拿烛台,另只手抵在我身后的柱上。他的温度将我席卷,一双眼尽管在黑夜,我却依旧能感觉到他好不避开的直视着我的脸。
“我怎么不知道,你小时候因为害怕和我睡在一起过?”他声音却不似脸上冷淡,带有困惑...和些许难过。
“还是说,和你睡在一起的,是另一个幼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