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温祉与约战
    今日温祉与没有来送谢听玉。

    她夜里忘记吃药,还坐了整整一夜,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这具凡身并非俗物,鬼主临走前留了一丝鬼力在体内修复伤口,能够让她的伤势飞快好转。

    谢听玉不准备把刀隐藏在身上。

    虽说放在这屏蔽结界内也不能保证安全,但总比跟着她跑要妥当。

    她昨夜用鬼术勾连鬼主,与她的分身对话就是在铤而走险。

    修真界和鬼府的关系一向紧张,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若是被玄云天发现她的鬼王身份。

    都不用修真界的人动手,她就会被玄云天中人率先击杀。

    天行赤霄从见到她的玄渊刀时就开始发狂,眼下见玄渊刀被谢听玉封存在院子里,人性化地兴奋跳跃。

    围在谢听玉身边发出欢快的剑鸣。

    刀灵剑灵都生出意识,互相争抢,一时让谢听玉哭笑不得。

    别人都是从始至终一个老婆,她有两个会不会不太好?

    谢听玉这般想着,很快就走到了星云学堂外,她站在台阶下,拿出云蘅给的疗伤药吃了一枚。

    她的眼神偏转不定,学堂外的弟子还不多,谢听玉索性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剑身。

    学着温祉与的高人姿势,硬生生装出了高冷美女的姿态。

    直到一人踏上台阶,看到坐在上阶的谢听玉时,谢听玉才停下动作。

    天行赤霄横放在她的腿上。

    谢听玉歪头对上那人的视线,“程师侄。”

    程焰穿着一身红如火焰的衣裳,自然也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谢听玉,她的嘴巴张合,却是没有出声。

    毕竟谢听玉看起来是在故意制造巧合。

    “谢师叔。”

    程焰老老实实行了个礼,谢听玉“诶”了一声,跳下来两步,揽住程焰的肩膀。

    这可是她在玄云天星云学堂唯一的人脉了。

    就在谢听玉要开口时,发现身旁的程焰一脸不自在,耳朵爬上红霞。

    谢听玉的手指僵住。

    僵硬着收回来,为了防止尴尬,还尬笑了两声,得到了程焰的疑惑眼神。

    谢听玉只觉得气氛更尴尬了。

    蓦地,谢听玉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救星,“左子澄。”

    一如初次见面夜里的那套衣衫,左子澄又穿了件青衣,整个人看起来清淡雅致。

    他今日不是作为刑戒堂弟子,而是纯属来学堂上课。

    青衣少年微愣,颔首走过去,“谢小师叔昨日受伤,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谢听玉抬手,“我感觉挺好的。”

    怪胎啊。

    一旁有弟子路过,看向谢听玉的视线里藏着复杂色彩。

    上次取剑被天行赤霄击伤,听说躺了三天两夜,这次被打了整整三十鞭噬灵鞭,怎么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谢小师叔和程焰相熟吗?她看起来暴躁,其实不爱说话得很,还容易脸红,诗韵师伯总是让我逗她多说说话。”

    [程焰就是社恐。]

    谢听玉:“哈?”

    是社恐?那当时百鬼夜行日还主动开口问她是何人?

    谢听玉:“抱歉抱歉。”

    程焰:“没事没事。”

    左子澄:“啊?真脸红啦?”

    程焰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打得左子澄头往前一磕。

    又猛地弹回来。

    谢听玉眼神古怪,觉得他像个弹簧。

    除去谢听玉总是喜欢强装高冷,作为社恐的程焰也不逞多让,二人同时沉默。

    只有左子澄一人叽叽喳喳了一路。

    谢听玉不由得想,那夜烤鸡微香,我给他一只鸡腿,或许从最开始就是错的,谁能想到他看着闷葫芦像个小古板,实际上是个话痨啊。

    原本要去学堂教学区,但谢听玉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灰袍少年,他攥着一块玉牌,匆匆忙忙从三人面前行过。

    他走了两步,突然回首,略微下垂的眼睛看向谢听玉,“谢小师叔,今日上午课程皆是剑术课,在演练场。”

    话落晃着脖子走了。

    “多谢。”

    谢听玉颔首,左子澄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好,我陪小师叔一起去。”

    程焰瞥了他一眼,没开口,只是跟在两人的身后。

    演练场。

    弟子众多,大多都穿着蓝白色的弟子服饰。

    各种灵气流光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谢听玉刚一踏进演练场,就觉得后背隐隐发凉。

    无数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可以说在她与西门怀仁斗战之后,她的名声一下子传开许多。

    以少年游二重天的实力对战七重天。

    这种越级挑战虽不算惊世骇绝,但也算是少有。

    不过谢听玉最让人关注的地方是在于她的剑,天行赤霄。

    谢听玉提剑上前,径直走到她的学堂队伍里。

    甲等二班,主要那里站着西门怀仁等人,那种厌恶刺眼的目光,一下就能够分辨。

    左子澄勾住谢听玉的脖子,表情高冷严肃,扫视周围的人。

    他在上星院也算有名气,又是刑戒堂堂主亲传,自然能够震慑住下星院的弟子。

    不过谢听玉拍开他的手,“莫担心,让我来。”

    谢听玉这话说得自信,气势十足。

    左子澄和程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疑惑。

    这位谢小师叔又想做什么?

    “昨日脾气不太好,和西门师侄发生了冲突,我今日给师侄道个歉。”谢听玉持剑上前,当着西门怀仁阴沉的脸色缓缓道。

    这话一出,又轮到左子澄和程焰二人面面相觑。

    让……她来?

    演练场上本认真练习的弟子大多都在暗暗关注谢听玉的动向,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了哪个字。

    “这是又要打起来了?”

    “应该不会吧,不过谢小师叔道什么歉啊?”

    几个讲师抬手压下众弟子的讨论声,但与此同时也各有所想。

    一方是修真界顶尖世家,一方是云蘅剑尊座下亲传,偏袒哪一方似乎都不利。

    所以他们选择旁观。

    谢听玉从开口起一直带着淡淡笑意,像是在等着西门怀仁开口,且敌不动我不动。

    西门怀仁皱眉,“你又是再闹哪一出?你跟我道歉?”

    谢听玉叹气,“我这一来玄云天就与家人失了联系,实在思家念家,昨夜梦到父母亲对我殷殷教诲,让我老实做——”

    一个“人”字还没说出来。

    就被一声暴躁的话音打断,西门怀仁额冒青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师侄家里是只有你一人吗?我很羡慕你的幸福家族,只要外人打了小的就会来大的,打了大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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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来老的,如此无穷无尽,那人不是要被一辈子追杀,直到天涯海角吗?”

    听到这里,暗自注意谢听玉说话的人都大致明白了。

    她这哪里是在说想家,分明是在暗戳戳让西门怀仁找家族势力。

    这不是活脱脱挑衅吗?

    然而谢听玉还在继续絮叨,“反观我如今在玄云天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身在凡俗界的父亲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母亲喜爱赌博至极,家中无银钱,若是没有我在家中赚取些许银两,怕是父母亲都活不下去了。”

    “需要我给你一点?做梦。”西门怀仁冷哼。

    “不,我是说我的父母亲在这世上活得辛苦,我只求西门少爷,让人去伤害二老时莫要折磨,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去。”

    鬼主在她的玄渊刀中封存了几道符箓和讯息,其中包括了她的凡身假身份。

    地址竟然真的就是她用来搪塞葛腾时用的地方,还增加了细枝末节的东西。

    她的假父母是两只鬼扮的,至少也死不了。

    谢听玉吐字流畅,声音悲切。

    引得不少人停下动作,目光都被谢听玉吸引而去。

    这就是顶尖大孝女?

    眼见得西门怀仁就要爆发,一只大手按在他肩膀上。

    谢听玉直觉不妙,果真在下一刻,一个长得和王晓颇为相像的人从西门怀仁身后走出来。

    拥有着和王晓截然不同的嚣张气质。

    “在下王集,昨日师妹的那一剑惊骇众人,连我身处上星院都窥见端倪,可见一斑,今日我慕名而来,可否赏脸让我亲眼瞧瞧?”

    “看剑吗?送你你要不要?”谢听玉拔出一段剑身来,笑道。

    “如果神剑这么容易可以让出去,也不至于三千年不认主。”王集轻笑,眼里带着些许轻蔑,“就是不知道,神剑为何会喜欢那种妖诡手段。”

    谢听玉眯了眯眼睛,她的身份从入宗门的那一天就被人怀疑,温祉与,云蘅,葛腾,王晓王集。

    若不是这具肉身找不到破绽,早就暴露她的鬼身了。

    嫌疑只会越来越重,既然如此,她费力去伪装作甚。

    “说实话,我昨日斗法时受伤,后又接受了三十噬灵鞭,伤势极重,只要稍微运转一下灵气就会浑身剧痛。”

    “哦?云蘅师叔居然不给小师妹疗伤吗?”

    王集闻言提及云蘅,声音带着调侃意味。

    谢听玉“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没疗伤?用了什么妖诡手段监视我师尊?”

    听她一句“妖诡手段”还回来,王集冷笑,“云蘅师叔实力让人望而却步,我怎么敢呢,师妹说笑也要有个限度。”

    “说笑吗?王集师弟难道觉得这不好笑?这不是师弟率先提出来的吗?”

    清润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在演练场响起,一道穿着红衣的身影落下,唇红齿白,红绸系发,怀里一如往常抱着剑。

    温祉与微抬眼眸,“听闻师弟的大弟子年少有为,19岁就达到了少年游八重天,虽然不算罕见,但在下星院也算在中上流。”

    王集在听到温祉与声音的时候瞳孔微缩,脸上下意识带着些许防备,“温师兄所说何意?还请直言。”

    “玄云天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不若让小师妹和师侄堂堂正正在斗法台上比上一场,以激励年轻一代弟子,努力修炼。”

    温祉与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隐隐带着威胁意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