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0章 阴门之骨
    那日杨肃在巷子里大砍奸夫,官差来捉人时,璃音曾听见有个男声远远地在巷尾为他喝彩:“杀得好!杨肃,你陈大哥没捞得个贤德老婆,却有你恁个好兄弟!”

    此时廉秀才一激动,这相似的声线和语气便把璃音的记忆勾动,竟叫她认了出来。

    “那日我确实在场,也去衙门看了升堂,这最后一页便是我那日归来后所绘,但那个楚雁儿如何在狱中丧命,我可没看到,也不知道!书里这楚燕的结局,却是不才自己琢磨着画的。”

    廉秀才并不抵赖自己亲眼目睹了杨肃杀人,却否认知晓楚雁儿之死。

    虞宛言冷哼一声,显是不信:“那你如何竟将楚雁儿的死状画得分毫不差?”

    廉秀才看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间虽然阴冷,却不浑浊,像一捧寒冬里自山顶吹来的透明风雪,就突然放声大笑,道:“小孩儿,那是你太不知事!”

    虞宛言听自己被他喊作小孩儿,脸色一沉,便要发作。

    虞宛初忙用眼神将他制住,转过头向廉秀才微微一笑,语调柔和地问道:“先生别卖关子了,您究竟是如何将那楚雁儿的结局猜中的?还请为我们解惑。”

    廉秀才嘿地一笑,干瘪的手摸上下巴那撮花白胡子:“楚雁儿是为那般丑事下的狱,又无人去给她走关节,这之后在牢里的事,只需略通人情,哪还有什么猜不中的,左右都是活不长。”

    璃音心想这也还算说得通,但仍解释不了阴骨丢失之事,便问:“那骨头呢,也是凭人情世故能够猜中的?”

    廉秀才看她一眼,缓缓地道:“这个何须我费心来猜,楚娘子这桩事传来龙溪村,只消传过两张嘴,那块骨头决计已是没了。”

    虞宛初不明其意,问道:“此话却是怎讲?”

    “姑娘只需把这两卷画拿出来,一看便知。”廉秀才伸手,往虞宛初方才从他那里买走的两幅画上轻轻一点。

    虞宛初闻言,忙展开手中画卷。

    两幅挂画,底下均题着“贺君归来”的字样,画的都是一男子正行步踏下一只小船。

    只是一幅画的是男子高中归乡,头戴乌纱帽,身穿紫蟒袍,全村老幼皆来庆贺;另一幅画的是男子行商归来,头盖簇新瓦楞帽,身穿细绸绣线缎袄,妻子携儿带女翘首相迎。

    画里归乡的男子,一个做了大官,一个赚了大钱,画中所有人都开怀地笑着,一派喜气洋洋,却偏有一处诡异笔墨,在这升官发财、喜庆美满的画卷里分外格格不入。

    那诡异便出在男子要下的那只小船之上,那船上不知为何,都安了个粗细长短都不甚相称的大桅杆,有这么一根桅杆便也罢了,那杆子上却不挂帆,而是嵌着一块阴森森的白骨。

    璃音四人凝目瞧着画上的骨头,均想到了楚雁儿不翼而飞的那根阴门骨,四人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为何要将这样一根人骨高悬在桅上。

    “阴门之骨,可御神龙。”廉秀才眯起一双下垂眼,摸着胡子,神情老道,“下了葬的女人被掘坟盗走阴门骨,再卖与舟子船夫,在这村里可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据说当年有邪龙在伏龙山上被后羿诛灭,那龙血积流而下,汇成穿山入谷的一线龙溪,而要从龙溪村去往外界,就只能撑一叶小舟,顺溪而出,于是每每有船只遇难,村民便说是蛟龙的邪魂又出来作祟了。

    虞家姐弟在龙溪村已先盘桓过数日,对这些传说自然有所耳闻,于是虞宛初最先反应过来:“先生,你的意思是,此处风俗,要拿女子的阴门骨嵌在桅顶,来魇镇蛟龙,以免船只遇难么?”

    廉秀才把着胡子点头:“不错,那棺材里的女尸躺下去不到一年,总有半数就要被盗了那里骨头的。”

    所以隔壁镇上一个风流娘子不知廉耻地给丈夫戴了绿帽,这事传到龙溪村,那淫/妇在村民口中的下场自然就是死后被人盗走阴骨了,也因此望仙镇的楚雁儿还没死,这里的村民就已先自传开了她的结局。

    璃音想通了此节,却不免觉得荒诞,她在望仙镇听那陈天财胡天侃地时,说到为何不带楚雁儿一起出海行商,他说的是女人身上有晦气,上不得船,上了船就要翻,这会儿这个廉先生又说要把女人的阴骨钉去船桅上,不钉这骨头,船又要翻,却又不嫌晦气了。

    只听那廉秀才又道:“所以我画出这个结局并不稀奇,楚雁儿会那样死也算不得稀奇,倒是最近村子里不知触了什么邪气,好多棺材里一整副骨架都不见了的,那个才真叫稀奇,一会儿到了庙里可得好好拜拜。”

    说着默默朝天拜了一拜,又整一整背上书篓,催促道:“几位还要看庙会的话,就赶紧跟我来吧,再说下去耽误我摆摊了。”

    便就踏开他两条筷子一样的腿,快步往前面赶去了。

    四人隔了十来步,远远跟在那双筷子腿后面走着,行了一阵,忽然迎面走来两个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一个身穿桃红缎裙,腰身束得紧紧的,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委实曼妙,廉秀才都快往她身上瞟成斜眼了,另一个穿一件蝶黄纱裙,行路姿势斯文秀气,似乎有点儿拘谨,两人挽手走着,情状甚是亲昵。

    与那二人擦肩欲过之时,恰有一阵微风轻送,掀动了那红裙少女帷帘的一角,一张娇笑俏丽的小脸就半遮半掩地映入了璃音的眼底,璃音心中一动,总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有些面善,便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两眼。

    但要再加细想,却又觉得那张脸越发陌生起来了,她愈想愈奇,便拉一拉摇光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小七,你刚刚看到她的脸了么?”

    摇光却不知在发什么呆,被她又扯了扯袖子,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应声:“什么脸?”

    “就是刚刚走过去那两个人啊。”璃音回头指指身后。

    摇光跟着她回头一望,望见两个女子的背影,又转头回来,认真答道:“学生看不到她们的脸。”

    这不是废话,你现在才看当然看不到了!

    璃音扶额,扭头一看,就见身边这位神君正微低着头,眸光凝滞,沉思不语,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好像自从方才被那小老头抢了书,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了。

    “喂。”璃音拿手去摇光面前晃了一晃,“在想什么呢?”

    “学生在想,要怎么挣钱。”这次他答得倒快。

    但璃音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他一个神君,要挣什么钱?许多人苦苦求仙,还不就是为了摆脱这些钱财俗事之扰,不禁呆了一呆,问道:“为什么要挣钱?”

    “我们如今在这里身无分文。”他说这话时虽有苦恼,却丝毫不见捉襟见肘的窘迫,完全一副就事论事的腔调。

    “也是,总吃虞姐姐的软饭也不好。”璃音点着头,也开始出谋划策,“要不然你去找个供了你金像的庙,随便去上面撬点金子下来用好了。”

    虞宛言耳朵尖,听见这话,当即横她一眼,说道:“你也好意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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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老师,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摇光兀自低头走路,沉吟不语,好像在认真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璃音回瞪虞宛言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拍手笑道:“这有什么,要是实在拮据,我在人间还有一座大坟呢,回头就找一找位置,去里面取个几件陪葬出来。”

    虞宛言听她笑嘻嘻盘算着要去掘自己的坟,忍不住大骂:“神经,变态!”

    璃音理所当然:“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我用的,我不去用,也不过是便宜了那些盗墓盗骨的。”

    虞宛言嗤笑:“那你也别去了,你的墓估计早就被人掘完了。”

    璃音满不在乎:“那我就再去掘我爹的墓好咯。”

    虞宛言又骂:“神经,变态!”

    璃音连连摇头:“嘴里翻来覆去连个新鲜的词都没有,无趣,无趣,真无趣!”

    两人一路互怼着走到三仙庙前,廉秀才早已自寻了个地方,放下书篓,支起字画摊子,吆喝起来了。

    他们来得晚,三仙庙前沿街早已挤满了各色摊贩,听那高低错杂的叫卖声里,风车泥偶,刀剑梳碗,玉石珠宝,字画古玩,真是卖什么的都有。

    虞宛初听身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阴阳怪气顶了一路的嘴,那位慕公子又一直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现下看着眼前这些摊子,虽然同样是沉默,但总觉得他好像沉默地更厉害了。

    她有心打断两人斗口,刚好听见边上一个卖钗环首饰的小贩高声叫卖,就拉了虞宛言过去,软声道:“阿言,我的发簪旧了,你给我挑一个新的好不好?”

    “当然好了。”虞宛言果然立刻终止了和璃音的拌嘴,小心仔细地为姐姐拣起簪子来。

    挑来选去,只觉那些金的银的全都不称意,最后拿起了一支简单的雕花木簪,才终于满意,往姐姐头上比划:“阿姐,你看这个好么?”

    “阿言挑的当然好了。”

    虞宛初笑得眉眼温柔,把弟弟新挑的簪子戴上,看璃音与摇光走过来,就笑道:“慕公子,不给夏姑娘买点什么?”

    “这个不用。”璃音一看这摊卖的都是些金头银面,立马摇起手来。

    摇光更是看都没看上一眼,就摇头说道:“我没钱。”

    他这话说得过于坦然,坦然到那摊主都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们一眼,看那两个穷鬼一个摆手,一个摇头,那眼神里赶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从未见过穷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没钱来逛什么摊子,堵在这里白给我添一股子穷酸气。”

    虞宛初也是一愣,随即就想起自己听璃音和阿言闹腾了一路,不就是为着筹钱斗起来的?怎么这会儿竟把这茬给忘了!她暗笑自己粗心,拉了璃音的手笑道:“夏姑娘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

    璃音手都快摇出残影了:“虞姐姐,真的不用。”

    她向来不是个会打扮的人,或许人的天赋总要平衡,她于念书修炼一道上比别人强些,于妆面描眉一类的事上手便就拙些。但她前世也只是因为手拙,怎么弄也搭不好,所以懒打扮,其实心里总还是爱美的,因此商月送她那件青玉留仙裙,她也穿得很开心。

    但自从经历了走火入魔、杀人如狂那一遭,她再见了这些精美的头面,不知为何,心中就常常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虞宛初见璃音神色为难,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多让自己破费,正想再劝,却被摇光打断道:“老师,那边社火好像要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