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程克青扪心自问,这辈子一直是个规规矩矩安分守己的女子。
嗯……若是要仔细纠察一下的话。
杀人砍头除外,坑蒙拐骗除外,信口雌黄除外,偷奸耍滑除外。
等她只身立在侧房的窗下时,只觉得自己一定是高烧烧得昏了头,发了失心疯,才能在束手无策之际,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每当面临种尴尬又需要铤而走险的时候,程克青都像是即刻要就义的勇士,心里总是能腾空生出一种大不了挨顿揍,难不成还能把命要了的鲁莽之气。
说干就干!
谢耘入睡时喜欢撑开窗棂,这样方便第一时间知晓外界的变化,颇有点枕戈待旦的意味。
好巧不巧,偏偏这一丝缝隙,给程克青的贼心创造了乘虚而入的绝佳条件。
她拎着裙摆,多年习武的身姿尚且存有几分当年的底子,她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就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谢耘的卧榻之侧。
说实话这档子事,程克青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她对于男女之事的启蒙仅有谢耘的言传身教。
现在胸腔内一颗心跳得厉害极了,几乎要飞跃出嗓子眼来证明这具肉身到底在干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床榻上,谢耘背对着他似乎已入眠。整个人薄薄一片躺在锦被之中,程克青屏住呼吸聆听了一番,察觉不出谢耘是否真的已入睡。
她思考了两息,心一横一把掀起谢耘的被子,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若是程克青再迟上一息,便会被谢耘察觉。
此刻他并未入睡,只是闭目静静躺在床上,心事重重千丝万绪一团乱麻理不清楚,连屋子里多了个人也未曾察觉,他正在想着事情,辗转反侧睡不着欲起身,看看程克青的烧退了没。
尚未动弹,只觉得身后一凉有风透进被窝,紧接着一滚烫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两只手臂水到渠成探进来牢牢箍住自己的腰身,环绕至身前,甚至还双手十指紧扣打了个死结,生怕自己挣脱了似的。
“......”
谢耘猛地吓了一跳,单手扣住身前那双手,一转头,和程克青一双明眸四目相对,乍得如此近距离,程克青的热息,有一下没一下的,直截了当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嗯,有点痒。
程克青抿着嘴,拿出些熬鹰的气势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回瞪着谢耘,乍一看好似她在生气,实际上她也拿捏不准,谢耘此刻的想法,只能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果不其然,谢耘用力之大,一把挣开她的桎梏,坐起身子来,面色铁青怒斥道:“下去!”
程克青一个趔趄,吃力不准,差点栽下床去。
算了,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手脚并用再一次不依不饶的攀附上来,像个缠人的蛇精几乎要将谢耘五花大绑起来。
“我再说一次,出去。”
谢耘一甩手,不料程克青这次学了乖,用了十分的力气紧紧抱着他,谢耘随手一扯竟然挣脱不开,他使了劲再次一推。
“咚!”
两人用力拉扯之间,程克青一头磕在床榻的木栏上,直撞得程克青眼冒金星,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空中小声道:“天上掉星星了......”
谢耘脸色一变,伸出手指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借着光认真一瞧,好家伙,白皙的额头一个红肿的包,平地起高楼,竟有点寿星公的样子。
程克青缓了一阵,不等谢耘发话,再一次探出双臂死缠烂打,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就不放手。
这一次谢耘不再挣扎,他只板着脸,厉声道:“你当我什么人了?”
程克青头也不抬,“好人。”
谢耘气不打一处来,僵着身子凛然道:“所以,人善被人欺么?”
程克青闷声,“我没有欺负你。”
她话一说完对上谢耘一双寒森森的眸子,不知为何有点心虚,索性躲开他的眼睛,埋了下头。
谢耘冷声道:“照这么说,那便是我欺负你了?”
程克青点点头,煞有介事道:“嗯。”
黑暗之中,听得谢耘叹了口气,似乎是拿程克青没办法,“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
像是好不容易逮住了叫苦伸冤的机会,程克青昂起脑袋,将自己额头上红肿的包亮出来伸到谢耘的眼皮子底下,“你看!都怪你!”
“......”
谢耘本想以理服人,好好同程克青算个清楚,不料被她这么一打岔,却是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她说得对,这个包确实要怪于自己。
见谢耘沉默不语,程克青急急忙忙将怀里的休书掏出来,大声地朗读起来,也不管谢耘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要休我?”
谢耘并不否认,“你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了?”
程克青一汪秋水荡漾起涟漪,她正色道:“谢耘,你不能这样对我。”
彷佛黑暗之中乍现了星星点点的萤火,一点一点蚕食着谢耘的铁石心肠。
他垂眼,试探道:“不然…要怎样……”
“我也不知道。”
程克青声音逐渐压低,手上的力气也松懈下来,索性坐起来,垂着手望着谢耘。
谢耘自嘲地笑了一声,似乎在为自己方才的那一丝退让所不齿,他冷笑道:“那你又何苦如此。”
夜凉如水,程克青的鼻尖却沁出了汗。
她声色喑哑道:“我知道你难,可我也难,咱们勉为其难,不好么?”
“世上之事,不是都能勉为其难的。就算我罔顾祖宗法制,愧对列祖列宗,可你我勉为其难的结局就是,你的个性像风一样捉摸不透,我受够了。”
谢耘得声音越来越低沉,“休书只是一张纸,你我早已不是一路人了,前尘往事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我在沉湎过去而已。”
“放下吧,咱们都要朝前看。”
这一句宽慰,谢耘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宽慰程克青,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沉默,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沾染着点撕心裂肺的疼和快刀慢割的痛。
谢耘点点头,再追问下去,已是无意义之事。他的面色又冷清了下来,彷佛适才失控的层层波澜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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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出去吧。”
程克青好似被施了法术,定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心下明白,谢耘所言皆铁一般的事实。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这条蛇梗着脖子咬了他好几口,如此循环往复,已经毫无信誉可以透支,但程克青心中又不愿离去,只能呆愣着团坐在榻侧,不知如何是好。
见无法驱逐程克青,谢耘索性失了耐心,扔下一句,“随你吧。”
说完披着外衣推门出去了。
外头起风了,吹得窗子震得框框做响,狂风争先恐后钻进屋子里,银炭吃了风几乎要熄灭了,一只修长的手从外面反叩了一下,窗子关上了。窗纸上的人影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月色里不见了。
程克青伸出手探进一旁的被窝里,谢耘的余温还未散去,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冷。
两个人终究走进了死路,已是无力回天。
谢耘披着外衣进了后堂的厨房,打发走正在熬药的丫鬟,他亲手将红泥炉子上坐着的药盅端下,仔仔细细滤了三四遍,直滤得药汤一丝残渣也无,才盛好一碗汤药,放进食盒,想了想又找了个碟子,取了四五块各式各样的糕饼一并放进食盒,拎着朝侧卧走去。
他走时,担心寒风直吹,将门窗紧闭,可眼下屋子里并无声响,莫非这么快就睡了?
他轻轻推门朝床榻一瞧,却是空无一人。谢耘拎着食盒的手指骤然用力发白,他心一沉,只觉得通体被浇灌了千年寒冰,是一丝热气也无了。
好!好!好!
不愧是程克青,他还真没看走眼,一言不合就走,果真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
谢耘像个游魂,三魂丢了七魄般晃晃悠悠从侧卧走回正卧,拎着的食盒始终不知道放下,只是孤零零挂在手指尖。
发僵的指尖似乎在嘲弄着谢耘的自作多情。
罢了,他已经心力憔悴至极,再无半点气力去探究程克青所思所为究竟为何,谢耘随手将外衣一掷,眼神落在床榻,呼吸几乎要停滞了。
该说不说,程克青还是很听话。
她随了谢耘的意思,乖巧地从侧卧爬了出来,溜回正卧,此刻正四仰八叉睡得昏天黑地。
曲曲柔肠碎,谢耘立在床前,笑却比苦还难。
她永远都是这样,只需要稍稍一动,便要牵连着自己肝肠寸断。
程克青似乎在做什么梦,眉头紧蹙额头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似乎颇为难受,口中还嘟嘟囔囔着什么。隐约听着要吞什么,服什么。
明明已入睡,还贪嘴想着吃。
谢耘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他俯身上前,将程克青露出来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凑得近了,忽而听清了程克青一直在嘟嘟囔囔的是什么。
“以身为鼎...以血为精...吞星耀之光...服五方之气。”
这一句是谢耘极为耳熟能详之事。
幼时,父亲曾尝试过数次的心法,也未治疗好自己的断脉之症。
电闪雷鸣之间,谢耘心若擂鼓,双手发颤,这是《明夷心法》治疗断脉之症的口诀,怎得程克青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