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吃碗面条,街上已然热闹起来。
曾家斜对面的菜场连接着码头的那一条街上,叫卖声、吆喝声、还价声,一声高过一声,夏稚打眼瞧去,竟是还能看见刚从西城门进来的戏班子牵着马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在道上左看右看。
夏稚立即戳了戳陆哥:“快看!又有戏班子进城了。”
陆开疆双手懒散的插在口袋里,顺着夏稚白嫩嫩的手指头看去,却只看见越发多的贫民,他皱了皱眉,却同夏三道:“文曲巷子的戏班子老早就满当当了,他们来了也吃不着剩饭。”
夏稚没想到这些,只是单纯高兴天津越来越多戏班子,这真是方便他节假日请戏班子到家里唱堂会。
这可是他们夏家的老传统。
从前他父亲在的时候,便养着一梨园的戏子,因着母亲爱看戏,父亲更是投其所好的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连最有名的张珏都请来好几次。
小时候夏稚还没生出欣赏这些的心情来,每每被大姐抱着坐在腿上听戏,总是没两分钟就打着哈欠睡着,要不然就是跟二哥还有陆哥跑去院子里斗蛐蛐。
当时可真是热闹,一场堂会能唱好几天不带重样的。
家里的王妈还有许多叔叔伯伯更是拖家带口的来看戏,公馆里到处都是小孩在跑,哪儿哪儿都有客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看见他,都一把将他抱起来举过头顶,大喊:“小三爷飞得高不高啊?!”
这时不过八九岁的夏稚就会哈哈大笑,抱住叔叔伯伯们的脑袋,又开心又害怕摔跤,不过他其实也不必太害怕,只要稍稍一低头,就能看见陆哥和二哥都在下面看着他,时刻要接他呢。
只是眨眼的功夫,夏稚像是重回到那一刻,然而也就那么一瞬间,过往简直犹如镜花水月,一触即逝。
如今夏家办堂会,则冷清得多了……
姐姐虽然出嫁了,父亲也走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从前跟着父亲干活的叔叔伯伯们在他父亲去世没两天,就瓜分走了夏家大部分产业,他和二哥也曾上门讨伐过,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见他们,所说的理由也是颇正当的:你们小孩子哪里守得住,我们帮你‘保管’。
其中有个叫陈强的伯伯,是最早跟着父亲出来闯荡的。
早年当过兵,后来反朝廷,跟着不少人浑水摸鱼搞了一笔钱,又自己跑来天津做买卖,这一做就是几十年。
陈强比夏老爷子岁数还要大几岁,模样粗蠢,站在夏老爷子身边跟个最忠心的打手似的,夏稚也曾看过陈伯伯徒手批开一捆柴火的场面,那叫一个满堂喝彩。
陈伯伯也是最喜欢举他玩儿的长辈了,然而就是这么个人,在夏老爷子死后,最先抢占了夏家最值钱的洋行,哪怕本票还在他们夏家手里,里面的东西也不属于夏稚了,从经理到上头的老板全部都换成了陈伯的人,夏稚是无能为力。
这些事儿发生的时候,夏稚还挺害怕陆哥为他出头,去把东西给砸了,哪怕砸了都不给陈伯。
但没想到夏稚听见陆哥这么说:这世道,有人才有钱,有钱才有人也就有了势,如今夏叔叔走了,你们家里说句不太好听的,没有人撑得起来,不如卖个好给陈伯,东西给他就给了,他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剩下的歌厅舞厅还有几个别墅,就安全了,陈伯都会派人帮你们看场子。
夏稚当时听了,既觉得有道理,却又委屈巴拉觉得不太爽,反问陆哥:平日里我受欺负,你总是第一个去揍他们,这回怎么劝我息事宁人?我若是不呢?我就要把我父亲的东西都拿回来呢?
那是陆哥轻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你只要愿意开战,我今晚就派人行动,明天陈老儿的脑袋还有你爹那十几个手下的手,我都给你摆桌子上,只要你高兴。
小夏不过逞口舌之快,闻言大骇,连忙又摇头说:算了算了,哪里就值当死这么多人,他们同我父亲出生入死,我和二哥什么都没做,有最后几个产业已经够了,陈伯也说会每月给些分红,要我和二哥去管理那些产业,估计连分红的钱都赚不出来,你可别真的动手啊!
那时候夏稚的父亲刚死两天,头七都没过,遭遇这种事情,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后就感觉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他很明白这些东西到自己和二哥手里,估计很快也会被别人给吞了,哪怕还有陆哥罩着他们家,可……
夏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就这么多,哪怕他跟陆哥感情再好,但少年时期的感情是不掺杂利益的,现在大家长大了,感情掺杂各种事情,总是去麻烦陆哥,那这情分岂不是会越来越淡?
夏稚可明白陆哥最讨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家这些于陆哥来看都是小生意的争夺,还有当初说拿了家里产业,会给家里分红的那些叔叔伯伯至今只给了几次就再也不给了,这些……估计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吧。
就这么东想西想,夏稚也不知道陆哥是怎么开车的,竟是将车子开进了一条极窄的胡同。
车头立即卡在胡同拐弯的地方,非得倒车出去不可,不能前行了。
可偏偏车子进来后,两边连门都打不开,更别提把脑袋伸出去看后面的路了,他们坐在车上,竟是进退两难。
“我去,陆二你可别激动,你过来,从我身上跨过来,我跟你换个位置,我慢慢倒出去。”这是陆家新换的车,一台车价值五万大洋,比夏家那台十年前买的可值钱多了。
如果是开他家里的,夏稚就随便陆哥去磕磕碰碰,可陆哥这车,还是好好保护着好。
谁料他话刚出口,陆哥就已经挂了倒挡,直接一个油门狠狠踩下去,猛地窜出巷子,又准确停在路边去!
“啊!!”夏稚吓了一跳,紧张地生怕陆哥把车子撞进别人院子里,损坏院墙是小,别让他跟陆哥就此殒命才好,他可还没活够呢!
小夏惊魂未定,主驾驶的陆开疆倒是好整以暇下了车,又很自然跑去副驾驶给夏稚的车门打开,淡淡笑道:“胆子越发的小。”
“你要是撞墙上,那石头砸都能砸死你我!”
“这绝无可能,这车定制的,玻璃子弹都能防,还防不住几块儿破瓦烂石?”
夏三公子摆了摆手,不想跟这疯子多说话,冷着脸蛋就自个儿跳下车,一副哄不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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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疆见状,快走了两步去把人肩膀揽着,手掌就着圈住夏稚肩膀的姿势,去捏了捏夏稚软乎乎的脸蛋,调侃道:“下次让你开行了吧?”
“哼哼,我看是没有下次了,我才不要坐你的车,日后还是叫你司机开。”
“可你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咱们来这边看病?还是别叫司机的好。”
这事儿小夏倒是忘了,一哽,却依旧是‘哼’一声,表示不满:“对了,一会儿见着大夫,可怎么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去让大夫看?还是说……”
“一起。”陆开疆一脸正色,“你身上哪点儿我没见过?你我之间还要防什么吗?”
小夏虽然也觉得没必要,可在陆哥面前被人检查……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怪。
光是想想一会儿大夫拿着自己的没毛玩意儿左看右看,陆哥就像是石雕一样伟岸的站在一旁观看……夏稚浑身便不大对劲,皮肤上泛起数不清的细小疙瘩,手脚也微微发烫,大约是……害羞了。
“还是别,你在旁边看,那太奇怪了,我不要。”夏稚斩钉截铁道。
陆开疆犹豫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道:“我是怕你描述不清楚,这大夫是男科圣手,据说十个不育的来了他这里,回去后都能生了,你若是扭扭捏捏的,耽误这么好的机会,那可怎么办?”
这话实在是没有道理,夏稚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连自己哪里不对劲都说不清楚?
分明是陆开疆自己操心过了头,什么都恨不得帮这位小老弟准备好,连这种事情他不亲自盯着都不放心。
偏偏就是这么一同胡乱的鬼话,竟是让夏稚很是认同,他也生怕自己描述不清楚,或者听不懂医生的一些话,那还是陆哥在场好些,看就看吧,他不去看陆哥不就好了?
两人总算是达成一致,等进入医馆时,夏稚才发现这巷子里的医馆当真是门庭若市,一堆堆前来排队领药的都是男人!连七八十岁的老头都有……
七老八十都还想要干那档子事儿吗?
那事儿究竟多舒服啊?
小夏心中震撼,面上却呆滞,生怕碰见熟人。
陆开疆看他一副心虚模样,便好笑:“你躲我背后,该看见你的也看得见,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一个毛病,人家还害怕你出去乱说呢,怎么可能到处去传你的闲话?放心。”
小夏才听不进去,依旧脑袋抵在陆哥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陆哥,死活还是不肯从背后出来。
两人腻腻歪歪极了,旁人就是不认识夏稚的,这会儿都要侧头看这两人一眼。
“这样吧,我捂着下面,假装你陪我来的,怎么样?”陆开疆无所谓道。
小夏这下子原地复活,漂亮的桃花眼都冒着感激的光,催促道:“那感情好,陆哥你对我可真好!”
陆开疆忍俊不禁,他总觉得夏稚还跟小孩子似的,怎么永远都长不大。
对他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是应该的呢?
这问题陆开疆也没想过,就是觉得是应该的,瞧夏三这立马神气起来的小模样……真是漂亮啊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