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面馆吃饭的时候,两人说了那么一同羞死人的话来,夏稚接下来便没什么理由再闹,全程都安安静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瞄一瞄他的陆哥,随后又抿着唇、眼角含着一片粉红,在那儿发呆。
陆开疆吃过面条后好似就把方才跟夏稚说的话给一同消化了。
看夏稚好似还穿着去年春天的大衣,又看时间还充足,便拍了拍夏稚单薄的肩膀,把人轻轻一揽,道:“时间还早,去逛街?买几件衣裳?”
夏稚本没什么心情逛街,可陆哥陪着,那就不一样了,他还能给陆哥挑一些好看的大衣,免得陆哥成日只晓得穿那几件包浆的衬衫和制服,一点儿都不懂得打扮。
“那敢情好,我给你选几件,我帮你参谋参谋。”小夏眼睛都在放光,下意识也去挽着陆哥的胳膊。
两人一副亲亲密密的模样,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又多了一些什么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东西,夏稚描述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快活。
一下午,夏稚带着陆开疆去了三大洋行,每个地方都逛了个遍,叫陆二爷跟个签了卖身契的男模似的,试了不下三十套的套装,顽皮时,小夏还拿着女士的蕾丝帽子先戴在自己的脑袋上,随后小跑过去踮着脚尖,扣在陆哥的脑袋上。
从下午两点到六点,夏稚的战斗成果便是给陆哥挑了三套漂亮的西装,用来过几日参加陆家小妹的婚礼,给自己大姐也选了几套洋装,搭了两条旗袍,还给小外甥敬业选了几双鞋子,至于他二哥……夏稚才不管呢,都怪二哥,家里亏空的要命了,还想要衣服?
去醉仙楼前,夏稚让洋行的伙计把买的东西都送到夏公馆,可自己的衣服却被陆哥单拎出来,放到了陆公馆的配送伙计手上。
夏稚愣愣看着陆哥,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干嘛’。
陆开疆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道:“不是说日后都住我家了?”
这话简直瞬间又叫夏稚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糊涂话了,可他只是想着,想着晚上可能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羞红一片了脸颊,好一会儿,才嘴硬道:“没错,我知道,还用你提醒?我还怕你不负责呢。”
陆开疆深深看了小夏一眼,眸色清冷,却又似乎藏着无尽宠溺和无奈,没有说话。
晚上六点半将近七点,十里洋场的夜生活彻底拉开序幕。
人力车夫拉着穿金带银的旗袍小姐纷纷赶往舞厅,白日里摆摊卖菜的地方也被夜市摊子取代,洋行纷纷关门,门口则支起不少地摊,上头摆满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摊主人蹲在摊子前,贼眉鼠眼的左看右看。
醉仙楼门前是个岔路口,斜对面刚好便是夏稚手里的歌舞厅,两人抵达醉仙楼的时候,夏稚恍惚地看了一眼对面,他忽地拽了拽陆开疆的袖子,说:“这红浪漫好像就是我的舞厅,怎么这个点了,里头灯都没开,外面也没有服务员招揽客人?”
夏稚自打算要振兴家业,心里就存着要来自己名下的产业来看看,可竟是忙到今日才有空。
这不看还行,总觉得自己也能在商场翻云覆雨,可过来一瞧,连人影儿都不进去一个,这实在打击夏三的自信心——同样都是舞厅,怎么就他的舞厅这么惨淡?
“等会儿再去看,现在刚入夜,正经跳舞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夜里十一二点才过去?你往日哪天不是十一二点还不回去?”
“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那我当初不是有你在吗,你陪着我呢,我才晚上能多玩一会儿。”小夏跟陆哥拌嘴。
陆开疆依旧是挑了挑眼皮,对小弟这通说法不赞同,当初分明是夏稚非拉着他不让走,他才留着看夏稚在舞厅找漂亮小姐跳舞。
夏稚有几个固定的舞伴,都是明家的小姐。
明家没有儿子,全是姑娘,明家老爷明骄今年也才四十,最大的姑娘今年已然二十五六岁了,却是一直未能选中如意郎君,成日拉着姐妹们参加各种舞会聚会,但完全不接受其他男士示好的讯息。
要说明大小姐最喜欢做的事情,那还得是拉着妹妹们蛐蛐夏稚的风流史,顺便做媒人似的给夏稚拉线搭桥。
说起来,今日夏家这位债主纪世宗,就是明大小姐牵线介绍给夏稚认识的哩。
说曹操,曹操还真是到。
夏稚心里刚感慨自己用债主的结识都是明大小姐拉的线,转头便在醉仙楼的走廊碰见了准备去后院解手的明大小姐——明芝兰。
明芝兰依旧一派洋装打扮,聚会还没开始呢,就已然红透了脸,显然是乐的。
明大小姐还在跟包厢里的姐妹们说着俏皮话,一转头率先便看见人高马大一身冷冽气息的陆开疆,她一双杏眼微微愣住,随后才笑眯了眼睛,像是受不住头顶白炽灯落在陆二身上那刺目的反光,于是去看陆开疆身边的夏三。
“哟,这不是三爷?许久不见了,我还道你这回真是改邪归正了,找着个管的住你的,叫你连我都不搭理了,原来是你陆二哥回来,没空找我玩。”明大小姐笑道。
“哪里的话!大小姐这不是冤枉我?我前儿还给你打电话,说我跟谢有志办了个诗社,邀请你和姐妹们来玩呢,你自个儿说写诗无聊,都是些酸诗,听着大牙都要倒了,我这才没找你。”
夏稚一直觉得明大小姐很有些头脑,和大姐一样脾气直爽,是新时代女性代表,也是头一个剪了长发的大小姐,做什么都敢为人先,因此心里从前一直存着把明大小姐介绍给二哥的心思。
毕竟在夏稚心里,从前二哥的形象也十分的高大威猛前途一片光明。
尤其他二哥还留过洋,如今这世道,虽说有钱都能去几年,但真正留洋回来的,还是少,更别提他二哥还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呢。
只可惜夏稚组织了不下十次聚会,不是二哥懒得来,就是两人见了面也没有什么火花,久而久之,夏稚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反倒是自己跟明大小姐玩的好了。
“反正你总有理由。”明大小姐说着,走到夏稚身边很是亲昵的去用手里的扇子拍了拍夏稚的肩膀,表示生气,后又好奇道,“咦,相请不如偶遇,今儿你可来找了,咱们戏园子那条街新来了一个唱戏的团,里头有个叫莺官的男人,模样可俊了!你一定喜欢!真是温文尔雅,谈吐不凡,也是出口成章的人物,说是祖上也曾阔过,只可惜家道中落,又赶上饥荒,家里死绝了,没有办法才出来唱戏,他反正不说自己真名,只说叫莺官,你说有趣不有趣?”
“很有趣吗?”陆开疆淡淡说着,目光却是看向身边的夏三。
明大小姐则是瞄了一眼陆二,才笑着又勾引夏稚道:“反正你来不来都行,这人你绝对喜欢,我先帮你留意着,什么时候你跟姓徐的掰了,再找我来。”
“我同徐业成早没来往了。”夏稚小声简短说道。
明大小姐点了点头说:“那不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徐业成,他那个人很有些假惺惺的意思,明明不喜欢写诗,非要迎合你,真是瞧着不爽。”
“他也是好意……”夏稚不好说旁人坏话,更何况还是以前喜欢过的人,跟着别人骂前一位朋友,会显得他这个人很两面三刀。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上楼吧,别耽误正事儿。”陆开疆懒怠在旁边听夏稚跟别人说些没营养的话,更何况这位明芝兰怎么跟老鸨似的,成日给小乖介绍对象,好像见不得小乖身边干净。
陆二对明芝兰印象实在不好,尤其是不少人还调侃过明芝兰跟夏稚在舞池跳舞的时候很登对……
或许很登对吧,但是陆开疆看着并不觉得好看,倒觉得刺眼。
“哟,什么正事儿?夏三你有什么正事儿?”明芝兰笑着用扇子捂住唇,歪了歪脑袋,余光依旧是落在陆开疆的身上。
夏稚却是没能说太多,只道:“的的确确是正事儿,办完找你玩。”话音刚落,就被陆开疆拽着手腕上楼去了。
明芝兰站在楼下双手抱臂的看着这两人上楼,方才还在笑呢,可渐渐的,便觉得没什么可乐的。
她神色有些哀伤的驻足片刻,又立马回了自己姐妹们的饭桌那边,连去卫生间的事儿都忘了。
另一边,夏稚等跟着陆哥到了约定的包厢门口后,却是猛地拉住陆哥的手,小声说:“等一下,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陆开疆这会儿忽地有些笑脸,微微偏头去看夏稚的表情,手也不闲着,去捏夏稚肩膀,又很自然的顺着肩膀捏着青年纤细的后颈……
“害怕?”
“不是。”夏稚也说不上来,大约是尴尬吧,当时跟这位纪公子分手分得很不体面,闹得很大,满天津卫都晓得纪公子胳膊为了他断了,他却没有去医院看望人家一下。
后来听说纪世宗回了上海,两人应该也就相忘于江湖了,毕竟这位纪世宗跟他的感情,还没有今天中午吃的那碗面条深刻。
想起今天中午的面条,小夏还能说出豌杂面的几个优点,几个自己很喜欢的味道和配菜,可说起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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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夏稚便只能想起这人灼热的大手落在自己大腿上时的感受。
——真是尴尬。
——一会儿见面可怎么说?
夏稚一般情况下很愿意自己动脑子,可陆哥在的话,就又偷懒了,下意识依赖起他的陆二哥。
陆开疆则也不知是很享受这种保护夏稚的感觉,还是早已习惯夏稚的一切问题都由自己扛着,所以是没有任何压力不适的,反而好似连活着都更有奔头。
毕竟他可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掉,不然谁来保护他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乖?
“有我在,什么都别怕,进去后一句话都不说都使得,哥哥替你开口。”陆开疆说完,好似又觉得不够,继续询问,“不然你今天先回去,不想见他就不见,省的又听他乱说话。”
“那怎么行?”夏稚自觉自己也是有义务在场的,他可得顶着这两位爷,别再闹出什么大事儿了!
不然夏稚很怀疑陆哥还能不能当自己舞厅的顾问,陆老爷子肯定首先就要拿拐杖敲自己脑袋,更别提大姐如今回来了,以大姐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定是要说他惹是生非了。
天见可怜的,夏稚真觉得自己很安分守己了,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个完美的爱人,这难道是他的错吗?
他也只是单纯的追求自由,追求爱情啊。
可惜这世道,完美的爱人应当是不存在的。
小夏想到这里,莫名其妙被身边的陆哥捏着脸蛋仰头看向陆开疆:“你干嘛?”小夏被捏得像是一条小金鱼,只能嘟着嘴巴说话。
“我看你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那你看出什么了?”夏稚偷懒一样,干脆把脑袋的重量都托付给了他的陆哥,他总爱这样做。
陆开疆拇指和食指陷入青年婴儿般娇嫩的脸颊肉里,一时间深渊一般的瞳孔里,只倒影着青年微张的唇……
这究竟是什么做的?
那夜的甜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陆开疆眸色加深,喉咙无法克制的发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拇指已经游离着,重重按在夏稚饱满的唇瓣上。
这唇颜色像是刚吃了西瓜冻成的雪糕一样。
比火还要艳丽,比湖面水光潋滟,平日里瞧着颜色更淡一点,像是藕荷的颜色,清淡的像是天边的云彩落在了夏三公子唇边,这会儿是因为小乖体温过高吗?
陆开疆想到这里,便用额头去抵在夏稚的额头上。
可偏偏夏稚的下巴还被陆开疆捏着,唇瓣被大拇指轻轻按着,合不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出来,吓得夏稚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男人!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终于来了?
小夏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蝴蝶,须臾彻底闭上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眼。
陆二本意是探小乖温度,可当看见小乖闭上了眼睛,他喉结便上下滚动了一下,简直像是被迷惑了心智的妖僧,如今终于要破戒了,亦是缓缓的,闭上眼……
可就在这时候,包厢门从里面被人‘咔哒’一声打开。
惊得夏稚立马推开陆开疆,可脚却没动,差点儿没站稳摔倒。
陆开疆另一只手便迅速去搂着夏稚的腰,把人接着。
随后两人抬头,就见一身黑色风衣,叼着烟的纪公子胳膊吊在胸前的绷带里,歪着脑袋,狭长漠然的眼睛定在他们身上,好半天,裂开一个笑来,把烟随意丢在地上,皮鞋尖捻灭后,缓缓道:
“还真是……惊喜啊,乖乖,昨儿不是才跟什么姓徐的分手,今天又找着下家了?”
“欸,等等,这位仁兄如此的面熟,不是传闻最很兔子的陆二爷吗?什么风把你嘴给吹到小乖嘴上了?”
“误会!”夏稚不等陆哥开口,跳出对方的怀抱,先道,“我眼睛进沙子了!”
他可不能让这纪世宗以为自己一早就跟陆哥有一腿,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跟纪世宗在一起的时候不忠诚?得罪变态可没什么好处,还是别给陆哥惹麻烦的好。
殊不知身边的陆哥听了他这话,又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
或许小乖闭眼不等于索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臆想之下的病态渴望,是他有毛病,而小乖自始至终都完全把他当大哥,连晚上要他负责,也是毫无另外意思,只是把他当工具?依赖他而已。
不然夏稚躲什么?
害怕别人误会什么?
他还真是……自我意识过剩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