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盈息及至地牢时,方发觉身后跟了一个人。
真是一身隐蔽的好手段。
她猝然转身,身影如电闪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那人蓦然一惊,似乎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性的失误,竟真能引起她警觉。
在被少女用手臂横在脖前压在墙上时,跟踪者脸上的愕然尚未消失。
“哦,国师大人……”看清跟踪者的模样,沈盈息眯起眸,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士,眼神防备,“你似乎很闲啊?”
青年眼睫微眨,敛下眸底探究,狐狸眼溢满了笑意。
他微微低头,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庞,红唇弯弯:“哇,小息姑娘,我没猜错,原来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狗崽子。”
……
沈盈息嗤了一声,这所谓的国师从出现起就行事诡异,不要说张口骂人是狗,他现在原地化了狗形都不会叫她惊讶。
她不想去探究这个“也”字背后是谁,当然更不想和这怪异道士争论谁是狗。
她切齿一笑,“道长,你见过鬼吗?”
“咦?”道士瞪大了眼睛,修长的狐狸眼瞪得微微圆,灰蓝色雾蒙蒙的眼珠子转动了下,窝藏歹意,“没见过诶,你见过吗?我可怕鬼了。”
好,怕就好。
沈盈息兀地松开手,放掉钳制青年的动作。
青年被放开后,依然还倚着冰凉的墙面,长腿闲适地交叉起来,他摸了摸脖子,而后望着少女笑。
“啊呀,小姑娘还挺好脾气,我还以为你怎么着都该揍我一顿呢。”
语罢,这道士颇恋恋地抚上脖子,一双灰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盈息。
这儿是处窄巷,光源黯淡,道士穿的袍子松松垮垮,从衣襟里探出的长颈像昏暗里的白玉,勾勒着莹白的光晕。
沈盈息见过不少男色,当下对这道士活色生香的白颈没表露出兴趣。
见她如此冷情,倒是那道士露出有些可惜的神情。
他撩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衣襟拢了拢,眼皮子耷拉下去,径自看着自己把玩着自己的衣裳。
他撩弄了一会儿,踩在沈盈息离开前,又抬头,歪头好奇地道:“小息姑娘去地牢是要做什么,贫道能帮得上忙不?”
“你?”沈盈息站在巷口,一身银白的月光。
少女转过眉眼,黑鸦鸦的长睫上满是银水似的月色,灰色的睫影落在眼窝处,明明灭灭的,十分动人。
她却无对自身容貌的注意,面上泛出个冷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带你去地牢,我是什么样的蠢物不成。”
“欸?上官慜之连我的名字都没告诉你吗?”道士面露怨怼,“这孩子好不讲义气。”
沈盈息此时已等到她的东西,伸手凭空一抓,又做了几个繁复的手势,巷子的温度便猛然降了下去。
松开左手,右手像牵着什么,少女轻盈地迈出巷口,而后回身对里面的道士勾起唇。
她对其挥了挥手,“慢慢玩儿。”
说罢,沈盈息抬脚便走。
“留微理!”身后道士忽地大喊一声。
沈盈息一顿,别过身,拧眉看他,“?”
“贫道——”道士指向自己,面露自豪,“留微理是也。”
“……有病。”
沈盈息收回眼神,径直离开。
被留在巷中的青年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亲自看着这小纨绔在厉鬼阴气的庇护下,大摇大摆进了地牢。
狐狸眼里却没再露出惊奇,反而是兴味更浓。
而后又伸出苍白的手指触了触空气,在他的视野中,面前正有一堵墙,是另外一只厉鬼用阴气垒起的鬼墙。
“就这么欺负老人家啊,真拿鬼欺负人家耶?……”留微理望鬼惊叹,而后一壁叹气一壁伸出了手。
苍白的指尖才触到鬼墙,阴气浓郁伤害性极高的墙体立时被灼出了一个指洞。
厉鬼尖锐的惨叫同时冲破云霄。
道士跟着也惨叫两声,猛地弯下腰捂住耳朵,原地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一样蹦跶了两下,跳开好几步。
缓过一阵,弯腰捂耳的男人阴恻恻抬起眼:“你这死鬼……叫得真难听。”
拂尘一回,金光飞过,鬼声乍停。
留微理方揉着耳朵站直了,继而咕哝着走近鬼墙,伸出他火棍似的手指,撕开了纸般的鬼墙。
“啊啊啊,小喜姑娘小息姑娘,我的耳朵疼疼的,我要找你索赔呜呜……”
轻松地破了小纨绔留下的鬼墙,道士抓过奄奄一息的厉鬼,把它的头利落摘下,又把它的身子揉成绳状。
而后就用这绳子绑着鬼头,在绳首系出个绳圈,套在中指上,把鬼头扔在地上,像拍皮球一样拍着,一路拍一路走进地牢。
“嗨呀,这法子真好,阴气还能这样用,真白瞎了以前的偷鸡摸狗……”男人的笑叹隐没于月色之中。
除了他手下拍着的鬼球,谁也没听见。
……
沈盈息找到蒋事珖的牢房,熟练地驱使鬼劳工打开了牢门,而后一脚踏进黑黝黝的牢内。
“蒋事珖,我来看你了。”
她朝黑暗里唤了一声,无人回应。
沈盈息咦了一声,她寻摸着蜡烛,但怎么也找不到。
牢内黑得可怖,她又多叫几声蒋事珖,声音却都像石头沉入水底,消失了。
沈盈息有些挠脸,她原地转了一圈,每转一下就伸脚踢一下,就指望着能胡乱碰到个死人。
最后还真叫她这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只是不是死的,也不是耗子。
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血糊糊躺在地上的蒋大人。
沈盈息摩挲着蹲下身,毫无头绪地摸了摸,第一下摸到了又硬又韧有突出有凹陷,总之不平的地方。
她顿了下,被她抚摩的身子也剧烈缩了下。
蒋事珖没醒,他要是醒了,也许还没这么大反应。
沈盈息倒没想到蒋事珖的衣裳破了这么多洞,简直衣不蔽体。
于是沈盈息把手从蒋事珖的小腹往上移,慢慢地,穿梭过一片高耸的地带,终于触及到坚硬的锁骨。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顺利抵达蒋事珖的脸庞。
“蒋大人……蒋大人……“
少女俯下身,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脸,打了几下不起作用,仍旧昏迷不醒。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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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息叹了口气,“别死了吧,还是先上药。”
给一个没有意识的重伤患者上药,实是件困难的事情。
沈盈息回忆着纪和致的手法,便先决定褪掉蒋事珖的血衣。
一阵摸摸索索,好在把男人身上零碎的血衣解开。
极致的黑暗里,沈盈息只能靠哪处血糊糊多便往哪儿倒药粉,好在药足够多,如此混乱的治伤,最后居然还剩出了三瓶。
此时,沈盈息不得不佩服起纪和致的未卜先知和细心。
纪大夫真乃居家必备之良品。
上完药,竟有月在高窗外高悬,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终于有了些许见物的光线。
更令人松了口气的是,蒋事珖醒了。
面色惨白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眸子,往常锐利如剑的视线在极重伤情下涣散了几分。
他虚浮地望着漆黑的房顶,一时半晌竟未回神。
“蒋事珖?”
少女的呼唤兀地惊醒了将死的魂灵。
蒋事珖眸光凝聚,转过头,看见稀薄月色笼罩着一袭倩影,宛若黑曜玉似的双眸眨了眨,浮现关切之色。
那倩影俯下身,清雅的香气扑入鼻中。
“你怎么样,还会死吗?”
“……”男人忽而扯开唇,笑了一下。
见状,沈盈息皱眉,“你这人,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平常冷冰冰冻着一张脸,濒死的时候倒记起来对人笑了。
“蒋事珖,你还有力气说话吗?”
蒋事珖失血过多,面白唇白,俊容沾血,只一双锐眸在看清月下少女的面容时,渐渐恢复了神采。
干裂的薄唇抿了抿,好容易是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几滴字来:“快、走、”
“嗯?”沈盈息奇怪,她望着蒋事珖,发现他口不能多言,但眼里情绪出奇地饱满,能看出担忧和催促之色。
她稍一思量,问道:“马上还有人来这儿,是吗?是你就眨一下眼睛。”
蒋事珖眼神顿柔,缓缓地眨了下眼。
少女指抵下唇,沉吟道:“是谁?你的刑官?”
见沈盈息明明知晓危险在即而悠然自得,蒋事珖眼中的柔和登时褪去,他因失力而不得不用尽全力,抬起了手臂。
他一动作,跟着拽起一连串锁链哗啦啦的声响。
这回的蒋大人不仅伤更重,身上还给加了一副沉重的锁链。
链重压身,冰冷而粗糙的手掌抬起又失力,最终掉进少女臂间,沈盈息思路被这只手打乱。
她垂眸看去,男人修长的手指似握非握地搭在她臂上,指骨上的血脏了她的衣袖。
蒋事珖也已发觉,但无暇再抱歉,他张启沾血的干唇,嗓音粗粝而喑哑:“季、谨、走!”
沈盈息兀地反抓住臂间大手,俯身竟笑,“是季谨,我猜对了。”
蒋事珖眼中的愕然来不及消退,久经折磨但仍旧灵敏的耳力已先一步捕捉到异响。
从地牢深处传来,慢悠悠而闲庭漫步似的脚步声。
……“走!”
向来以理智冷静著称的蒋廷尉此时也有些失了分寸,他用尽全力推开少女,火灼般的嗓子撕裂出裂帛般的恨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