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烧烤·学神
    老板动作很快,没过多久菜就上得差不多了。

    余汐拿起一串牛肉,吃的时候还不忘腾出嘴来闲聊,“你们今天这场球打得是真漂亮,我看周明遥输了之后那脸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笑死我了,简直太解气了。”

    “特别是你们最后的那个嘲讽简直帅爆了。”想起球场上的高光时刻,余汐激动地直拍桌子。

    秦铮旭脸上带着的不好意思,只一瞬,又恢复了满格自信,“那是,技术在摆这,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格外看不惯周明遥?其中有什么缘由,可否说来听听。”

    余汐摆手,“哪有什么缘由,不过就是之前有一次考试,周明遥这家伙作弊,你说他一个人作弊也就算了,还把答案散播给了其他人,那是我物理第一次考倒数第一,被我妈追着骂了好几个星期,虽然我平常成绩也不怎么样,但我就是觉得这种行为特别可恨。”

    秦铮旭点头:“这确实太可恨了。”

    这家烧烤店老板挺舍得下本,辣椒面和孜然粉不要命似的往上撒,梵音这个不能吃辣的人望而却步,伸手拿了串玉米。

    同是中午没吃饭的人,秦铮旭已经猛干了好几把,湛京鹤却是没吃多少,面前的签子就几根。

    他低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桌上放着一罐雪碧,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扣到雪碧拉环上,其它手指按住瓶身,“噗呲。”一声,打开了。

    从始至终眼神都在手机上,没往别地方看一眼,梵音觉得他这人招女孩子喜欢不是没有原因的,比如现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懒散劲,哪个芳心初动的小姑娘看了会不喜欢。

    他们聊天七弯八拐的,一会不听都跟不上。

    “其实对你我还有点印象,你就坐在你们班最后一排,是吧?每次路过你们班都能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觉。”秦铮旭嘴里还嚼着东西,口齿有点不清楚,“但是梵音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之前从来没见过。”

    突然被点到的梵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刚转学来。”

    回答完,梵音感觉有一道视线投向她,她瞟一眼湛京鹤,这人分明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跟被手机吸走了魂似的,哪会分神看她,错觉吧。

    余汐:“你要是之前看见过她,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南庭译:“你要是说你之前看见过她,那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搭讪了”

    秦铮旭追问:“从哪个学校转来的?你是柠城人吗?”

    “是。”梵音回,“从小在柠城长大的,呆到十岁,后来就出国了。”

    几个数字在秦铮旭心里划过,他问:“这么说,你在国外待了七年?”

    梵音点头:“嗯。”

    “我有点好奇。”在一旁听得认真的余汐接过话题,“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回国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梵音垂眸思考答案。

    余汐伸出手掌,做出制止的动作:“要是觉得触及到你的隐私了,你可以不用回答,直接拒绝。”

    “那我就不回答了。”梵音抬眸。

    “没事,谁没点小隐私啊。”余汐摆手,表示理解。

    气氛安静了一会,梵音这下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她侧头看湛京鹤,对方果然盯着她。

    梵音猜到他有问题想问,毕竟他眼里欲言难止的情绪已经快溢出来了。

    余汐,秦铮旭和南庭译又开启了别的话题,聊的正带劲。

    两人没参与,就这样在喧闹中看着对方。

    他率先开口,问:“一个人在国外的这些年,过的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梵音愣住,轻轻滚了滚喉咙。

    该怎么回答呢?

    她也不知道。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别骗我。”

    他的眼神太灼热,视线像触,梵音感觉像是有一团火烧道自己身上,从心脏蔓延至喉咙,干涩感在她喉间撕裂。

    梵音收回视线,回了句:“挺好的。”

    “嗯。”湛京鹤淡淡回了句。

    话题截然而止。

    余汐偏头,看到湛京鹤还在发消息,时不时喝两口雪碧,到现在没开口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挺拽。

    余汐倒不怵他,立志展开全方位交流,“这位大帅哥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还是不喜欢吃烧烤?”

    湛京鹤这才从手机上移开眼,重心往后靠在椅子上,“挺合胃口的。”

    余汐势必追问到底:“那你为什么吃这么少?”

    其实她挺想八卦他跟梵音的事,但看着两人从碰面到现在,一点交流都没有,好像确实跟昨天梵音的回答一样,他们俩只是单纯认识,并不熟。

    所以八卦的话最后在嘴边拐了个弯,没问出口。

    秦铮旭靠近湛京鹤瞥了眼他手机,上面全是陈之华发来的物理试题,偏偏这人还打开了一套题在填,绝了,“不用管他,他这人就这样,这辈子就对物理和篮球感兴趣,吃喝乃身外之物,咱们这种人不懂的。”

    说完秦铮旭默默往另一边挪,这人做题做魔怔了,别人都是吃饭跟女朋友发消息,那叫深情,他这叫什么?

    秦铮旭想了想,应该也算深情吧——对物理深情。

    余汐倒是突然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看向湛京鹤,“说到物理,我是真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考这么高分的?”

    秦铮旭问,“你听说过他?”

    余汐点头。

    秦铮旭再次确认,“你连我都没听说过,听说过他?”

    “对啊,咱们雅高的物理之神,光荣榜从没掉过号,谁不认识?”

    在余汐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一个脆弱的小男孩自信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角落默默地崩溃了。

    湛京鹤摁下手机侧面的按键,屏幕熄灭,抬眸,“也没什么窍门,就是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多刷题。”

    秦铮旭补充:“你别看他说这么容易啊,他刷过的物理题比你吃过的糖醋排骨都多。”秦铮旭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姑娘反应特别大。

    “怎么牛的吗,你们知道我吃过多少糖醋排骨吗?简直不敢想象。”余汐眼睛里都带着光。

    真诚中透露着一丝傻气。

    余汐继续道:“我还以为学霸都不刷题,纯靠天赋呢。”

    湛京鹤拿了一串羊肉,“我算是兴趣大于天赋的那种。”

    秦铮旭不吱声了,因为他知道湛京鹤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有天赋,之前他是亲眼看到过,能把其他人写崩溃的,摞起来有半指厚的物理试卷,他这家伙熬了一夜,全刷完了。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说出去没人信。

    余汐咬了一个鸡心:“这样啊。”

    烧烤店里挂了个大的电子钟,就在梵音正对面的墙上,显示7点半,不知不觉他们都吃了快有一个小时了。

    湛京鹤起身:“你们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秦铮旭摆手:“去吧去吧。”

    点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桌上还剩最后两个扇贝,余汐撑得不行,张开双臂,以一个半仰躺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抬手指着桌上东西,“秦铮旭,你把这吃了吧,反正就剩两个,别浪费。”

    秦铮旭像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伸手拿起扇贝,递到嘴边,还没送到嘴里,又放下,“不行,实在是吃不下了。”

    吃饭前: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吃饭后:你的,全是你的。

    看这情况应该是都吃饱了。

    梵音站起身,“那我就去买单了。”

    秦铮旭叫住她:“湛京鹤这家伙绝对已经把单买了。”

    梵音瞥眉,“开始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

    “我猜的,你也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他还没买单。”秦铮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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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你快去看看我绝对不拦你的样子。

    湛京鹤从洗手间方向出来,走向收银台,梵音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我来买单。”

    湛京鹤把手里夹着的小票给她看,“刚买完。”

    秦铮旭看向收银台方向:“梵音,你就让他买吧,这少爷零花钱花不完,前几天还得了竞赛的奖金。”

    少爷倒是真的,不过竞赛是不是真的得了奖金就不知道了。

    梵音半信半疑。

    湛京鹤开口道:“这次我请,就算是一起庆祝我物理竞赛拿第一。”

    随后补充:“下次换你请,反正还有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

    梵音点头:“行吧。”

    秦铮旭和余汐顺路,南庭译家离得格外远,准备打车回去。

    余汐开口问:“那你们两个呢?要是顺路可以一起回去。”

    梵音:“不顺路。”

    湛京鹤:“顺路。”

    两人同时出声。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他们两个人,湛京鹤也看向她,眼神里包含了各种意味,好像在说——跟我合租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梵音莫名心虚,本来她是怕误会,现在好像搞得误会更深了,“呃,口误,我们确实顺路。”莫名心虚。

    余汐这才放心:“那你们俩一起回去啊。”

    走了老远,余汐想到什么似的,转头交代,“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啊。”

    湛京鹤颔首:“放心。”

    秦铮旭就在旁边等着她交代完,轻笑:“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跟我妈有一样的潜质。”

    余汐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问:“什么?”

    “操心。”秦铮旭把手里的卫生纸投进路边的垃圾桶。

    余汐一拳砸他背上:“滚,搁别人我还不愿意操这个心。”

    她小声嘟囔:“我就这一个同桌。”

    ——

    住的地方离烧烤店不远,两人没打车,并排走在马路上,暖黄色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缠绕,一路无言。

    梵音远看树上落下的花瓣,低头看路上斑驳的人影,看远处揽着进入便利店的母女,她突然很好奇湛京鹤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拿着手机刷物理试题。

    她小幅度地微微侧头,猛地撞上那对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面包含着无边的生机活力,带着他特有的张扬的少年气,不经心就能把人吸进去。

    “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梵音低头,收回视线。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湛京鹤倒也不介意还有外人,直接坦荡荡地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

    “这意思是非得要我去不可?”

    “行,女王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语气,梵音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这家伙跟女生打电话搞暧昧都不顾旁边有人的吗?

    梵音觉得实在是有必要提醒他,于是打开手机备忘录,打字:搞暧昧的时候注意点,这里还有个人。

    梵音把手机递到湛京鹤面前,他低头瞟了一眼,先是皱眉,而后轻笑,连带着肩膀轻颤。

    笑点低得出奇,梵音收回手机。

    他声音带着微小的振动,“没什么,行,那我先挂了,妈您早点睡,晚安。”

    听到称呼的一瞬间,梵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完了,君子坦荡荡,他是君子,她是那个小人。

    梵音这才明白:“你在跟你妈妈打电话?”

    “不然呢,你想什么呢?”他话音里还带着笑意,“哪个女孩儿会喜欢男生叫她‘女王陛下’?”

    “好像也是。”梵音觉得颇有道理,不过刚才她怎么没想到这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