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物理课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梵音拿出物理书,开始翻看。
看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发起了呆,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凉水,瞬间清醒。
低眼看见放着桌肚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她拿出手机,点开第一条消息。
湛京鹤:【补课的事别忘了,放学别回家,来一班找我。】
给别人补课的人比要补课的人还急。
梵音:【没忘。】
湛京鹤能给她补课,完全是她捡了个漏,也多亏了她昨天晚上买了一-大袋零食,秉持着“做人不能太小气的”的原则,加上她经常吃湛京鹤做的饭,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直吃一直短,总归要给别人点回礼。
她找出了个塑料袋,把她买的零食分了一半装到这里面,实话实说,她昨天真没想着靠这半袋零食去讨好湛京鹤,只是单纯的分享。
没想到湛京鹤向她提了一嘴补课的事,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她之前还为这事发愁?她当即就答应了。
下课铃响,梵音把物理书、物理试卷、物理答题卡,只要有关物理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背包。
走进一班的时候班上就两人,秦铮旭和湛京鹤。
看见她,秦铮旭吹了个口哨,“一起来听课呀。”
好一副流-氓做派。
秦铮旭坐在第一排,讲台对面的书桌前,桌子上还放着个粉红色的水杯,明显是鸠占鹊巢。
湛京鹤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截粉笔,四块黑板上全是满满当当物理答案,看的人眼花缭乱,看见她来,他把手上的粉笔扔进粉笔盒里。
“你的物理答题卡带来了吗?”湛京鹤朝她走过去。
“在包里。”她单肩背着包,重量全在一边肩膀上,她一手捏着背带,想把包卸下来,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变轻,湛京鹤提起她的包放在了讲台上。
两人的动作被秦铮旭尽收眼底,他啧啧两声,“你们两个人,不正常啊。”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什么时候正常过啊,只要是一男一女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误认为早恋。
梵音怼他,“就你最正常。”
“梵音,你说话挺冲啊,我没恶意,就是开个玩笑。”
他倒是记住了她上次说过的话,没再叫他妹妹。
“呵呵,真好笑。”梵音给他个眼神,皮笑肉不笑。
两人怼的火热朝天,湛京鹤看答题卡看的专心致志,看得正好,他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吸引了秦铮旭。
他站起身,扒上讲台上看,“看答题卡都能看笑,到底是有多好笑,让我也看看。”
秦铮旭定睛看两秒,突然发出一声爆笑,伸-出手指指向她写的答案,“考动能守恒的题目,你用的是洛伦兹力公式,后面答案还写了这么多,佩服啊,怎么写出来的。”
“你这属于硬把牛头对在马嘴上。”湛京鹤轻笑。
话糙理不糙。
梵音也佩服自己,当时在考场上写这个答案的时候居然没笑出声
她干笑两声,“太久没学,忘记了。”
湛京鹤问,“你考了三十九分?”
……
这次考试是电脑改卷,答题卡上又没分数,这家伙怎么知道的?猜也不至于猜这么准吧。
梵音狐疑地看向他,“你背物理答案了?”
“看了几遍就记住了。”他姿态散漫,“再说你大题基本上没得什么分,所以很好猜。”
好家伙,你说话还真是句句带刀,扎心。
“哦。”梵音把包里的书全拿出来,放到讲台前。
秦铮旭脸上的骄傲溢于言表,就差明晃晃地写着“我要开始炫耀我的成绩了”,他开口问,“不是吧梵音,你真只考了三十九分?”
梵音反问,“怎么都不相信,难道我长了一副物理很好的样子?”
秦铮旭铺垫完了,开始单刀直入,“嗐,你跟我差不多,我是属于那种看起来成绩不好的。”
他把桌子一拍,“但是,恰恰相反,我成绩还不错,特别是这次,超常发挥,物理八十九分。”
秦铮旭炫耀完了,坐等被夸。
梵音哇了一声,拍手,“好厉害呀,大神。”
秦铮旭爽了,抬手下压,“低调,低调。”
低头看试卷的人缓缓抬头,伸手从粉笔盒里拿出一只,手起手落,秦铮旭发出一声,“卧-槽。”
粉笔砸到他脑门上又弹开掉到地上,他看向罪魁祸首,“砸我-干嘛?”
“道上的规矩听说过没?”湛京鹤抬眸。
秦铮旭不明所以,“啥规矩?”
“禁止在考的不好的人面前炫耀成绩。”他答。
秦铮旭疑惑,“这是哪条道上的规矩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看向梵音,问:“你自创的?”
梵音给了他个眼神刀,秦铮旭立刻噤声,最后排的桌肚里响起手机铃声,他起身跨到走道,向梵音做了个动作:手指做ok状,放到嘴前,拉拢。
他快步走到后排,拿起手机,接电话,“现在?行,等会,我马上下去。”
电话挂断,他一手把书包从桌兜里扯出来,拿起桌面上的几本书胡乱塞进去,“我弟在校外等我,先走了。”说完他提着包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门,过了几秒他又倒退回来,把头向后倒,“温柔点,别骂。”他先是看向湛京鹤,而后又转向梵音身上。
“要滚就快滚。”说完,湛京鹤做势要拿粉笔扔他。
秦铮旭麻利地滚了。
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湛京鹤拿起桌上的书走向后排,梵音跟上。
他桌上堆着各式各样的习题册,物理五三,化学必刷题,语文作文书,书页已经被翻旧,都是时间和人为的痕迹。
“坐。”
梵音乖乖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先讲这题。”他拿笔圈出了题号,是第十九题,关于动量的大题。
她第一眼看到这个题目,脑子里是有头绪的,最开始下笔如有神,结果越算到后面越复杂,答案还没算出来,她就直接放弃了,他选择先讲这个题目,应该也是看出了她对于这道题是有希望写出来的。
梵音等着她讲,结果等了半天,他都不开口,抬眼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不讲?”
他刚刚是准备开口讲题的,结果瞥眼看见她坐的离他老远,努力伸着脖子,“我身上有脏东西?坐近点。”他说。
“哦,好。”梵音立刻反应过来,拉着椅子往他靠近了一点。
他视线转到题目上,“你用的方式太复杂了。”
梵音问,“求导法不是最稳妥的吗?还有其他方法?”
他提笔在题目上划线,“求导是最稳妥但比较笨的一个方法,题干已经暗示过了,也可以用微元法来验证,在等边三角形这个状态的时候,C微小位移带来的重力势能改变和A、B重力势能改变之和大小相等,符号相反,代数和为零。”
他直接细致地讲出了这个题目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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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理解这个动能最大位置其实角度很多?比如稳定平衡的时候势能最小,在机械能守恒的时候显然动能就会最大,是这样吗?”她问。
湛京鹤点头,“当然,本质都是殊途同归的。”
“那我懂了。”她当时写题目就是卡在了这里,现在听他一席话,突然茅塞顿开,“下一题吧。”
……
之前都是听说学霸有多么多么厉害,今天算是真刀真枪地见识过了,果然名不虚传。
之前听陈之华说他擅长给别人补课,她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像他这种的学霸写的都是超高难度的题目,应该是不太能理解基础差的同学对于很简单的题目上所犯的错误的。
但是她经过这次补课之后,信了,不止信了,还服了。
讲题的途中,他还给她找了几个相对简单,原理相同的题目,他的习题册早就被刷完了,积累之下,他错的题目由多到少,再到寥寥无几,最后到找不到一个错题。
因为他刷过的题目太多了,成千上万题,刷的次数太多了,两遍,三遍,五遍,他也经历过在简单的题目上栽跟头的感觉,所以他懂基础不好的人,他不会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明知故问——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写错的?或是去阴阳怪气——这种题目傻子都能写对。
如果真遇到这种死装的人,她会骂的——如果我能写对的话还需要找你?
讲完题目,梵音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快八点了,两人收拾好东西回家,外面天色很暗,一切都被黑色笼罩。
回家路上的路灯每天晚上七点钟准时打开,灯光一路蔓延,两人走在路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梵音回眸,“今天谢谢你帮我补课。”
听到她的话,他眼神略顿,拖强带调,唇角微弯:“帮助扶贫,应该的。”
梵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秦铮旭走之前要留下那句“温柔点,别骂”了。
但他这也算不上骂,顶多算拽,拽的没边了,果然不能跟这家伙主动搭话。
这么跟女孩子说话,少年,你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找到了也要被你气跑。
梵音抬脚快步往前走,湛京鹤几个大步追上去,“生气了?”
看梵音不理,他开始找话题,“你这次考试总分多少?”
梵音把头侧向另一边,还是不理。
他又走到另一边,问,“听说你英语考了满分,厉害。”
梵音又转头,还是不理。
他低声笑了,带着无奈,“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梵音抱胸停步,“谁是贫困户?”
得了,自己惹生气的女孩自己哄。
湛京鹤无奈,“我。”
梵音满意地勾唇,抬脚继续走。他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你总分多少?”
“五百八十二。”她补充,“比不上您。”
七百五的满分,他考了七百一十六,用老陈的话说,就是,“某些人狠起来真的不当人。”梵音很赞同,毕竟这人就站在她面前。
对于成绩方面,她对他是真的很佩服,因为就算给她个机会,让她重新回到考试当天,她也考不了这么高。
湛京鹤收了身上那股子散漫劲,语气正色:“其实你挺聪明的,除了物理拖后腿之外其他科目都挺拔尖,物理好好学考进年级前三十没问题。”
说得倒简单。
梵音转念一想,他难不成是偷摸关注过自己的成绩?不然怎么会怎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