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即将相见
    “咯——”

    一声响亮的鸡鸣划破天际,嘹亮之中带着一丝嘶哑。

    “不好了!不好了!”

    锦夏急急忙忙闯进来,满脸惊慌地叫醒赵疏玉,“赵姐姐,赵姐姐你快醒醒,醒醒!”

    她本睡在与赵疏玉一屏之隔的榻上,凌晨之时她便悄悄退了出去,给赵疏玉煎药,又干起自己的活。

    可今晨如影一脸土色地走进县衙,身后两三个人五花大绑着一个女人把她押进了大牢。

    锦夏躲在柱子后面,将这女子的容貌看得个真真切切。

    大饼脸,粗眉毛,大鼻头,长相十分粗狂。

    仅一眼,锦夏便认出在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周玥。

    赵疏玉迷迷糊糊地被她叫醒,启口哑着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姐姐,周玥姐姐被维寻抓起来了!”

    一句“周玥被抓起来”赵疏玉瞬间清醒。

    她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身子,瞪大眼睛问锦夏道:“她被抓起来了?为什么?”

    锦夏摇摇头。

    “不知道……赵姐姐,此事会不会连累到你啊?我,我害怕。”

    锦夏眼中投射出担忧的色彩,内心十分焦灼不安。

    她一方面不希望赵疏玉再卷进这些事情之中,一方面她也很着急周玥的事情。

    周玥的事情如果让赵姐姐忧思,如此一来,也是不利于她养病的。

    “赵姐姐……”

    锦夏抬头看去,只见赵疏玉双唇紧抿,神色定定,她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要管这件事……是吗?”

    赵疏玉不答,可她的沉默却正好印证这句话的答案。

    锦夏垂眸,深深觉得其不妥,可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阻止她。

    “赵姐姐,你腿伤还没有好。想必这次的事也是袁群毅在背后使坏,赵姐姐你的腿就是……”

    “况且姐姐的腿如今还没大好,季太医三令五申要姐姐静养。”

    赵疏玉摇摇头,她叹了口气,“周玥不能再有事了。”

    “周德如何?”

    锦夏抿唇笑了一下。

    “一切都好。就除了姐姐,你……”

    “好了。”赵疏玉梳妆后仰首一口喝完锦夏递来黑糊糊的汤药,道:“这几个月在床上歇着都快长草了。一时间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走,把我当什么珍稀物种关着,实在是憋得慌。”

    锦夏瘪瘪嘴,心中默默吐槽,无奈想道:‘姐姐几乎每天都要拄着拐杖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好吗……哎,真是令人不省心。’

    赵疏玉整装待发,穿了一件深蓝色劲装,梳了一个简单又不挡眼睛的堕马型发型。

    正惊叹于锦夏的手很巧时,外头却早已闹翻了天。

    周德得知周玥被抓进县衙,一大早便来县衙闹腾,袁群毅刚想治他不敬的罪。

    维寻身在病中,而李惟初也“身负重伤”。

    而他极力反对袁群毅的做法,认为此乃人之常情,躺在病床上仍殚精竭虑,吩咐如影大棒子将他赶出县衙。

    袁群毅被当众驳了面子,气得一脚踹飞了如影,立马找上李惟初,将他从病床上拖起,一剑将给李惟初医治的郎中一剑穿胸,又吩咐谁人都不许给他医治。

    并勃然大怒道:“谁敢给李惟初医治,就是在跟我袁群毅对着干!”

    撂下这一句话之后,众人皆知袁巡抚其势汹汹,雷霆震怒,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明明是李惟初的管辖下的江南,却莫名其妙地被袁群毅鸠占鹊巢,而一向雷厉风行的李惟初却在此时做了缩头乌龟,一避再避,一退再退。

    连如影都看不下去了。

    “县令!您为何纵的这小人兴风作浪!依我看不如随意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刀封喉!”说完,他还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李惟初却摇头,他制止如影,“切莫轻举妄动,再等等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袁群毅将这整个江南收入他的囊下吗?!”

    如影一开口,凉丝立刻注意到李惟初的面色猛地一沉,他赶忙捂住如影的口,道:“快别说了!主上有什么想法岂是你我可以置喙?你说的这些话又将主上置于何地?你可有十个脑袋被我砍吗?”

    “我!”如影瑟缩了一下脖子,但好歹止住了话头,只是仍打抱不平。

    “可是袁巡抚也太无礼了!他这么做,可有半分朝廷大员的气节吗?”

    出乎意料的,李惟初并未怪罪如影的出言不当,反而是冷笑一声,“朝廷大员?他也配?”

    他几乎是紧紧咬着后槽牙才说出来的这话,陈年往事好似化为熊熊火焰在他的双眼中燃烧。

    凉丝虽不知陈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内心却感到莫名不安。

    可他们都是下属,无法出言。

    忽然这时,有敲门的声音在外响起,李惟初立马平身躺好,给了如影一个眼神。

    如影接收到他的示意,双眸凛冽,小心翼翼却又警惕万分地走到门后,冷声开口询问,“谁?!”

    仿佛只要开口的是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影就会立马拔出握在手中的短刃。

    门外传来一声熟悉而又平静的声音。

    “赵疏玉。”

    不知怎的,如影松了口气,回头将目光看向李惟初。

    李惟初闭着眼睛,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放下握在手中的剑柄,对门外的人道:“赵姑娘,县令请您进来。”

    话音刚落赵疏玉便推门而入。

    她还未开口说话,只听李惟初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早知你闲不住,果不其然,如影前脚刚将周玥抓进县衙,后脚你便来了。”

    “县令早知我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如今还要拦着我吗?”

    李惟初从床上坐起身,一脸严肃地端详着赵疏玉认真的小脸。

    “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李惟初淡声道。

    他如今“身负重伤”不便出行,他的暗卫们自是另有他事而做,如今调查周玥之事自然落在赵疏玉的头上。

    “我给过你一块令牌,你可佩戴了?”

    赵疏玉摇摇头,她解释道:“这等象征着权利的物品,我自是不敢大摇大摆地戴着,免得遭人侧眼。”

    李惟初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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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你今日想来做何事?”

    “你既心知,又为何明知故问?”赵疏玉此行并不想和他兜绕什么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周玥之事,想必和刘世尧之死脱不了干系吧。”

    李惟初眼中露出一丝兴味,“说说看。”

    “刘世尧刚死第二天,周玥就被抓了,而她又在刘府,这不是杀人凶手,还能是什么?”

    李惟初听罢,只点了点头,说道:“有理。你还记得我二人去药玉坊之前去的那处府邸吗?”

    赵疏玉不知他是不是还疑心自己用心不轨,刻意问出这句话,还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她并不想身缠过多的琐事,于是摇头,斩钉截铁道:“只走过一次的路,我自然不会记得。”

    李惟初对此回答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既然如此,如影……”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如影,道,“你便带赵姑娘去吧。”

    如影对待任务时的态度与平常爱说笑的样子截然不同,他敛下神色,领命道:“属下遵命。”

    赵疏玉却拧紧双眉,问他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李惟初一挑眉,他道:“你并不需要知道。”

    “我自然要知道。”赵疏玉道,“若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可不就行差踏错,到落得个掉进你陷阱的下场?”

    “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何必害你呢?”

    李惟初见她还是一脸狐疑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松口道:“你所见之人即为昨晚之人,你想做什么自与她去说,她会成全你。”

    赵疏玉仍紧拧双眉,对他的话存有一丝怀疑。

    只不过时间紧迫,估计袁群毅此时已在审问周玥了。

    而一旦周玥认罪画押,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到此处,赵疏玉更觉此时便是一分一秒都十分急切,不容浪费!

    “事不宜迟。”她回头看向如影,“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如影最后看了一眼李惟初和凉丝,而后领命带着赵疏玉走了。

    一路上如影拽着赵疏玉的衣领在房檐上飞檐走壁,赵疏玉发誓,这是她这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

    如果她的腿没有伤,她就不会这么屈辱地被如影拽着衣袖,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

    想着,她紧闭双眼,暂且不去看和想自己的狼狈。

    一番雷电迅驰之后,她稳稳落在那处房宅的内院。

    而在他落入内院的一瞬间,四面八方围来一群女婢,她们身着一袭嫣红色衣装,皆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们二人。

    如影倒像是见怪不怪,对其中一个穿着有些不同,与其他婢女们衣裳上的红色更深一些。

    他有礼道:“姑娘们,属下奉主上之命来求见你家主子。”

    那婢女自是认得如影,将目光转向赵疏玉。

    她知道婢女们是不信任自己的身份,于是她众目睽睽之下从劲装的衣袖中掏出一块令牌。

    ——她明明跟李惟初说过,她没有带令牌。

    李惟初果然还是不信她说的话。

    赵疏玉将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而后对为首的那人说道:“我要见你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