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夏楠初半梦半醒间翻身，动作间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
意识到不对，夏楠初强忍困意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腥甜味。
空间非常小，他被挤成一个球。
夏楠初摸索，手臂还没伸直指尖就触碰到东西，黑暗中传来一阵低闷的咔嚓声，就好像两个极其坚硬的物件磕在一起。
夏楠初立刻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硬物是他的指甲，但他的指甲绝对没有这么坚硬——
夏楠初用另外一只手抚摸，摸到一只明显区别于人手的爪子。
那只爪子长在他身上。
认识到这，夏楠初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睡意消散无踪。
什么情况？
夏楠初试图回忆。
马上年末，公司赶进度，老板完全把他们当驴使唤，偏偏公司还有几个卷王斗志昂扬，他记忆的最后停留在深夜的工位上……
他泡的面还没吃。
在黑暗中静坐片刻，夏楠初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他应该是在一颗蛋里，身上好像有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但没看见也不好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手变成了爪子。
蛋，爪子……
他死了，投胎了，然后现在是一只鸟？
夏楠初纠结两秒，坦然接受。
上辈子卷生卷死最后卷死在了工位上，这一世他只想活得清闲点，至于直肠的问题，就留给中弹的人去头痛吧。
夏楠初正琢磨，世界就突然歪向一旁一阵天旋地转，他刚刚动作太大蛋失去平衡。
蛋肯定在窝里，如果窝在树上，一旦他滚出窝——
夏楠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蛋磕在什么硬物上停下。
逃过一劫，夏楠初一口气正吐出，不远处就传来动静，有什么东西靠近。
夏楠初不敢动弹，全神贯注聆听。
听见动静，正准备出门的维尔伦转身回了卧室。
足有十来层楼高的空旷山洞中，地上全是大大小小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币，金币中间天然形成的黑色水晶石凹台上，本该在中间的蛋滚到边缘。
维尔伦眉头皱起，“出来！”
声音在山洞□□振，带着怒气。
山洞中一片寂静。
没抓住恶作剧者，维尔伦压抑怒气向着水晶台靠近。
蛋壳雪白的色泽和纯黑的水晶石形成鲜明对比，靠近后，蛋壳上那条几乎贯穿整个蛋的裂痕愈发明显。
维尔伦心口一阵刺痛。
他轻轻抚摸在蛋上，眉宇间不见之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难过。
“咔……”
蛋壳很厚，声音传不进来，夏楠初无法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什么东西触碰在蛋壳上的感觉却清楚地传达到他脑海中。
那感觉太奇怪，他没忍住动了下，蛋本就不稳，他一动蛋立刻跟着摇晃。
夏楠初立刻僵住，但已经来不及。
那一下之后，外面抚摸着蛋的东西也停下。
夏楠初屏住呼吸。
洞内，维尔伦怔怔地看着掌心下的蛋，感觉着从蛋壳后传来的不安气息。
下一刻，维尔伦猛地转身向着洞外冲去。
族长道那特家门口。
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狄克和他道那特讨论伊洛汀的事。
伊洛汀是族长道那特的孩子，是条罕见的黑龙，两百年前他离开龙族领地去了外面，那之后就一直乱来。
“我听说他把那整个领地的兽人都杀光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引起公愤。”狄克道。
道那特黑着脸沉默不语。
“狄克！”
狄克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维尔伦的叫声就传来。
狄克回头看去。
维尔伦急匆匆来到两人面前，不等狄克询问就开口，“你跟我来一趟，我的蛋——”
维尔伦话未说完就带头往回跑。
狄克眼底不由溢出几分无奈，维尔伦家那颗蛋早就已经死了，不过他还是跟上，她不去看看维尔伦不会死心。
道那特也跟上。
“我刚刚听见动静，还以为是谁又偷跑进去了……他动了，他自己滚动了……”穿过空地，回到山洞，维尔伦一边激动地解释一边向着自己的卧室而去。
水晶台上，蛋还在之前的位置。
在水晶台前站定，作为族内医师的狄克上前。
她并不抱希望，这颗蛋她已经检查了几十几百次，手指触碰在弹上的瞬间，一股充盈的生命气息却袭来。
“咦？”狄克收起眼底的无奈。
维尔伦跨前一步欲要询问，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他直直盯着狄克，等待一个结果。
一旁，跟着过来的道那特看出狄克的惊讶，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认真。
狄克把手覆盖在蛋壳上，用心去感受。
蛋壳内，滚得四脚朝天的夏楠初紧张地看着被触碰的地方，这一次的触摸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跑进来正抚摸他的身体。
夏楠初不喜欢那种感觉。
狄克睁开眼，眼中都是惊讶。
维尔伦跨前一步，“怎么样？”
他一张脸都已涨红。
旁边，跟过来的道那特也看去。
“已经快破壳。”狄克道，“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维尔伦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眶通红，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它真的……”
道那特亦惊讶，他跨前一步把手覆盖在蛋上。
指尖触碰到蛋壳的瞬间，一股不安抗拒的情绪就传来，蛋里的小家伙并不喜欢被探视。
蛋里确实有生命气息。
“怎么会……”狄克不能理解。
“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活着。”维尔伦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
看见维尔伦那激动的模样，狄克眉宇间也不由多了几分动容，他们都已经放弃，还曾多次劝维尔伦把蛋埋了，只有维尔伦一直坚持。
“对了，她还不知道……”维尔伦说着就要向领地附近的墓地而去，要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告诉死去的莫尔娅，临走到门口反应过来他如果离开家里就只剩下蛋。
“去吧，我们帮你看着。”狄克一眼看穿。
维尔伦看向水晶台上的蛋，迟疑两秒后快速出门。
目送维尔伦离开，狄克回头时，道那特正望着那颗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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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道那特收起眼底的不安，摇摇头。
之前他也检查过这蛋，确实已经没有生命气息，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蛋内，夏楠初四脚朝天地躺在蛋里，一动不敢动。
蛋壳太厚，只能听见些嗡嗡声，他试图靠那些声音弄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困意却铺天盖地袭来。
他试图挣扎，却毫无效果。
他很快在黑暗中沉睡过去。
这一觉夏楠初睡了很久，再次睡醒时他的身体好像又变大不少，那种拥挤感愈发强烈。
蛋被搬动，他重新坐了起来，之前在外面吵吵嚷嚷的东西也不见。
他聆听片刻没听见任何声音，试着动了下，被束缚着手脚的感觉太难受。
蛋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没像之前那样轻易就摇动。
夏楠初松了口气，动作逐渐大胆。
他在蛋内摸索，再不出去他就要被憋死了。
蛋壳内部非常光滑，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他很快在脑袋附近摸到一道环绕蛋壳的痕。
夏楠初调整了下姿势，用爪子去抓。
蛋壳非常厚实，爪子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抓不动，夏楠初把爪子当锥子用，爪尖用力磕在裂痕处。
这一下下去，一股钝痛立刻自指尖处传来。
疼痛间一股委屈感袭上心头，什么破蛋壳那么硬，还让不让他出去了？
听见蛋内传来的磕碰声，读懂蛋里小家伙的委屈，一山洞百来号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帮忙把蛋壳砸了。
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们就干了。
“小龙要靠自己破壳，这样才能健康成长。”察觉到骚动，身为族长的道那特压低声音警告。
被警告，一群龙脸上笑容不减。
“这都快五百年了……”道那特想到什么，看着众人的眼神中逐渐多出几分幽怨，生个蛋就那么难？
察觉，一山洞人脸上笑容都变得尴尬。
那是他们想生就能生的吗？
“咔。”
道那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道清晰的蛋壳破裂的声音就传来。
洞内所有人均是一怔，全部看向水晶台。
蛋从顶部裂痕处裂开，裂缝越来越大，直到环绕整个蛋壳顶部。
蛋壳彻底裂开的瞬间，在蛋里用脑袋往上顶的夏楠初猛地探出头。
“出来了。”
“是白龙。”
……
人声热潮猛地袭来，还以为周围就只有自己的夏楠初吓了一跳，连忙看去。
巨大的山洞内，百多号人都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兴奋光芒。
夏楠初愣了下后连忙缩回蛋里。
想想，他又把那块被他顶得歪到一旁的蛋壳抓回来把自己盖住。
山洞里都是人。
但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人。
洞内，等待已久的众人才看清夏楠初的肤色和那双金色的眼，就看见夏楠初害怕地缩回蛋里，末了还不忘把顶开的蛋壳拉回去盖住自己的脑袋。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心都要化了。
幼崽都这么可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