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先生。”
随后出来的朱杞唤那人,那人方回首。
而今的独孤伯言一如静檀记忆中的父亲模样,只是两鬓有几缕白发,他未顾静檀,先顾朱杞,接着与朱杞弯腰作揖,将静檀当作陌路人。
静檀自知与独孤伯言不是亲生父女,但他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仍对他感激涕零。
“爹爹。”
静檀向漠视他的独孤伯言福身行礼。
“我当不起夫人这句‘爹爹’,你我父女缘尽于永安十九年,算我白养你了。”独孤伯言满面寒霜。
“独孤先生好歹利用了绛衣娘一场,不该如此绝情。”朱杞不满独孤伯言对静檀的态度。
独孤伯言肃声道:“恐怕这世间比我待她更冷淡的另有其人。”
他看着静檀的眼睛道:“你既嫁为人妻,合该安分守己呆在后宅相夫教子,来这太清观趟什么浑水?”
“我带阿檀来的,她想去哪里都可以。”沈介秋顶道。
独孤伯言冷冷笑道:“她来日若有一死,你也是捅她刀子的人之一。”
“独孤先生,你对我有偏见?”静檀听独孤伯言句句话都要刺她,改了对他的称呼。
“何止对你有偏见,只要是昭人,我都厌恶至极。”独孤伯言不欲与静檀多言,转身匆匆离去。
静檀望着独孤伯言决绝离去的背影,感慨这么多年了又再见到他一面,叹息他已不是自己儿时记忆中的好父亲了。
当真是可笑。
她比旁人多活一世,却连自己的身世都未弄明白。
前世她坚守的风骨初心也是可笑,原来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是这世间最厌恶她这一身骨血的人。
沈介秋察觉到静檀的失落,过来安慰她道:“至少你不再认贼作父了,可以活得更清醒些,多好啊。”
静檀嗤笑一声,泪眼看他。
想来他于后世史书上早已明了独孤伯言是怎样一个人,可他前世一直瞒着她,她至死都相信自己有一个风骨卓然的父亲。
他的动机是什么?怕她伤心吗?
“阿杞,独孤先生似乎并不厌恶你这个昭人。”静檀望向朱杞。
朱杞解释道:“魏王世子姬元欲嫁妹于我,我将来也算他要效忠的半个主子,他再厌恶我,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罢。”
静檀满心困惑,却没有再问下去,怕伤及朱杞的尊严体面。
朱杞却已将静檀的心思看穿,续道:“我没有答应他,我无心皇位之争,只想护我最在意之人周全。”
沈介秋一怔,看了朱杞一眼,又将目光定在静檀身上。
静檀仍在伤怀,未听出朱杞那话有什么不妥。
晚间,沈介秋下山回官邸处理公务。
静檀留在太清观与朱杞叙旧,二人吃过晚饭至后山散步。
“阿杞,你日后有什么打算?”静檀问道。
“再也不回大昭了,我会往北边去,定居大周。”朱杞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能跟我走,即使过不上你如今这般富贵的日子,我也不会让你缺衣少食的。可是,绛衣娘,你爱上了他,所以要留在这儿,对么?”
“谁?”
“沈素律。”
“开玩笑。”
朱杞知她否认便如同承认,“沈素律这样的人,值得爱。可这不是太平盛世,你们很难一同活下去,他迟早死于君王的猜忌,我不想见你为他伤心。”
“阿杞,你也爱我,但不是男女之爱。”静檀直言。
“对,我也爱你,却不是男女之爱。”朱杞袖中藏了一块贵重的昆仑凤凰玉,是他母亲的心爱之物,犹豫再三,也没有拿出来给静檀。
静檀走的有些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朱杞问她渴不渴,静檀颌首,朱杞便去寻小溪取水。
静檀以为朱杞很快便回来了,谁知久等他不到,就边往他离去的方向走,边沿路呼喊他的名字。
走了一段山路,听见不远处的流水声,静檀加快了脚步往那个方向去。
因今夜无月,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静檀靠星辰微弱的光亮避开障碍。
却不料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滑落,几次被尖锐突出的石头磕碰,碰了一身的伤才掉到底,不再往下滑落了。
“我就说这个地洞很不容易被人察觉吧,又一个傻瓜掉进来了。”这声音很熟悉,待静檀看清出现在自己上方的脸时,与这声音的主人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原来阮湘灵比朱杞、比静檀更早掉入这个地洞下面。
朱杞很不幸,额头碰到石头上,掉到底就昏迷不醒。
方才阮湘灵就是与昏迷着的朱杞自言自语。
静檀崴到了右脚,左臂脱臼。
阮湘灵是三人中伤势最轻的,受了些皮外伤。
她见静檀掉下来时从袖中抖出了一把匕首,大喜过望,连忙捡起来揣自己怀中。
静檀挣扎着起身,扑过去想要抢回自己的匕首,被阮湘灵用力推开。
阮湘灵捡起脚边一块石头,往静檀脸上丢来,明显存了要毁静檀容貌的心思。
静檀往右边滚动,躲开了阮湘君的袭击。
阮湘灵掂了掂手里的昆仑凤凰玉,这是她从昏迷的朱杞身上翻到的宝物。
“算你倒霉,你就和那个死道士一起呆在这个地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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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吧,我要上去了。”
阮湘灵自己也有一把匕首,加上静檀的匕首,她就能将匕首轮流插进通往地洞口的隧道墙壁借力攀上去了。
*
阮湘灵爬出地洞口后,费了老大的劲,找来一段空心的枯木掩盖住地洞口,顺着蜿蜒的山路回太清观。
没走多久,阮湘灵看见火把的光亮,又看到打着火把的队伍里有沈介秋的身影,忙跑过去亲昵地揽住沈介秋的胳膊撒娇道:“表哥,我在后山迷了路,幸好你来找我了。”
沈介秋冷漠地掰开了阮湘灵箍紧他胳膊的手,退后一步道:“我是来寻你表嫂的。”
“原来表哥是来捉奸的,可惜来晚了,表嫂和那个小白脸道士早下山了。我当时恰好躲在草丛里出恭,见到表嫂与那个小白脸道士搂搂抱抱,他们还说了好多情话儿,又说要一起私奔,再也不回大昭了。”阮湘灵睁眼说瞎话,一点也不害臊。
沈介秋相信静檀的为人,识破阮湘灵在撒谎,将计就计道:“那你知道那对狗男女是从哪个方向下山的吗?”
阮湘灵略作思索,指了一个与地洞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
沈介秋却带着身后的护卫往地洞那个方位去。
阮湘灵跺脚急道:“表哥,你走反了。”
沈介秋完全不理会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阮湘灵生气地跟在沈介秋身后。
未几,沈介秋看到前方有一段枯木,很是突兀,走上前去查看。
枯木树枝上挂了一块碎布,沈介秋一眼就看出这与阮湘灵身上的衣裙布料相同,命人移开这段枯木。
阮湘灵可不想他救回静檀,先沈介秋一步,掏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火药筒丢进地洞内。
“轰隆”一声巨响,地洞下面的隧道被炸毁,从地洞下去的路堵死了。
沈介秋更加确定静檀在这个地洞下面,粗鲁地扯起阮湘灵的衣领,怒道:“我从来不打女人,但你心思太歹毒了。”反手扇了阮湘灵一耳光。
阮湘灵又气又恼,委屈地哭了。
“我好心替表哥清理门户,表哥不谢我就罢了,还打我。难道表哥想要救那对奸夫淫.妇?”
“够了。”沈介秋推开阮湘灵。
阮湘灵跌坐在地上,泣道:“我与表哥你才是青梅竹马,我就不明白了,为何表哥你上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对我不理不睬。都是独孤静檀这个小婊子勾引你的,等天一亮,世间就再也没有独孤静檀这一个人了。”
她扑上去抱住沈介秋的腰,“表哥,我就喜欢你,别的郎君再好,我都不会看他们一眼。我和独孤静檀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