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春游往事
    中午的时候,酒店送来了饭菜,以及一小箱甜酒。

    沈虞扫了一眼,就记起来这是那绿头小哥强行要送来的“赔礼”,不由得蹙眉,冷淡道:“这个东西不是我们的,请拿出去,谢谢。”

    服务员们对视一眼,只好又把东西带出去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吃完午饭,沈虞放下碗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碟子下压着两张小小的纸片。

    “什么东西?广告?”

    祁方往纸上瞥了一眼,没看懂上面花里胡哨的当地文字,随口问了句。

    沈虞摇摇头,垂着睫安静地看了几秒,开口说:“是晚上的篝火音乐会门票。”

    祁方诧异:“这你也看得懂啊?沈教授。”

    沈虞拿出手机,找拍照翻译软件,同时回答:“只能看懂一些。”

    祁方在远离学生时代后,再一次心疼起自己被沈虞霸凌的智商。

    翻译软件很给力,很快将卡片上面的文字翻译了出来,果然是一张篝火音乐晚会的邀请门票,时间是傍晚5点半,地点在距离酒店不远的海岸上,还是张VIP入场券。

    祁方摸了摸下巴,感叹:“酒店,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出门之前,沈虞还略微有些犹豫。

    篝火音乐会这样“奢侈”的享受活动,与信奉时间至上的沈教授向来是两不相干的。

    如果拿数字、文字相比,那沈虞对音律的掌握就如同厨艺一样,基本上等同于半个白痴。

    祁方说了几句“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见沈虞依旧不为所动,于是想了想,又道:“沈鱼鱼,你好像还没有陪我看过音乐会演唱会。”

    沈虞沉默片刻,开口辩解:“我有在手机上观看你发回来的视频。”

    “那不一样。”

    祁方转到他旁边,坦然地去牵沈虞的手,顺带放低了嗓音,厚颜无耻地开始卖可怜:

    “我都这样了,沈虞,你还不愿意陪我去看一场免费的篝火音乐会。”

    “趁我还能走能动的,我们不应该多做些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吗?”

    沈虞:“……”

    成功把沈虞骗出门后,祁方突然心有顿悟,开始觉得这段时间也并非完全没有发生过好事。

    沈虞的病,治是肯定要治的。但与其成天纠结,不如自己顺势躺平,顺着沈虞的思维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病。

    他也正好可以借着生病的由头,增进与沈虞的感情。

    自从沈虞患上那奇怪的孟乔森综合征后,短短几个星期的功夫,祁方就观察到,沈虞对他的忍耐能力直线上升,甚至可以说是宠溺也不为过。

    祁方那颗得知沈虞生病后就一直悬着不落的心,终于重新有了热血冲涌的激情。

    为了分享这种热血和冲动,祁方当即打开手机,给李聪明和秦潇洒各发了一条同样的消息。

    [祁二少:我要和沈虞步入第二春了^ ^你们开心吧]

    [秦潇洒:……祝好。]

    [李聪明:???你就给加班的单身狗发这东西?伤害到我你满意了吧!]

    [李聪明:我要恶狠狠地诅咒你们,给我好好享受春天去吧!姓祁的你这个恶毒的有夫之夫!]

    *

    晚上的沙滩,比白天要少一些人。

    远处的集市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不过祁方已经买够了纪念品,兴趣不大;而沈虞对白天发生的事牢记在心,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再去一次。

    靠近海岸的白沙滩上,用彩色绸带围起来了一大块地方,动感的音乐鼓点沸腾澎湃,身着短裙短裤的男男女女们正在里面忙着搭建最中央的大型篝火。

    沈虞遥遥瞧见其中忙碌的人群,就停下了脚步。

    他一停下,牵着他的手的祁方自然也就发觉了,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沈虞脸上的神色,问:“要不我们就在外面走走?”

    沈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不喜欢挤热闹。

    祁方知道沈虞的性格,本来也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诓沈虞出来,和他二人世界沙滩散步,也不一定要去那什么篝火晚会,于是这时主动解围道:

    “沈鱼鱼,我们沿着海岸线逛逛吧,你如果不喜欢篝火音乐……”

    沈虞安静了一会儿,摇摇头。

    “进去吧。”沈虞说:“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架着烧烤摊和拎着啤酒箱的小贩进来,趁机出售大赚一笔。

    沈虞在距离篝火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祁方知道他不习惯,于是拉着沈虞就在沙滩上席地坐下。

    “这里挺好。”祁方说:“又能看篝火,又能看海景。”

    沈虞端端正正地盘腿坐着,闻言忽然问:“我们要做什么?”

    在沈虞的认知里,并不清楚那么一大群人围着篝火是要做些什么,每个人的动作似乎都不一样,他观察不出一个具体的目的来。

    沈教授擅长将计划处理得井井有条,像今天这样漫无目的地呆坐着,等待未知事项的发生,还是难得一次。

    陌生的体验,让沈虞的精神有些紧绷。

    就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祁方回答了他的话:

    “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沈鱼鱼,很多事情又不是做实验,没有严格的前后步骤和必要的履行清单。”

    “比如现在……”祁方四下看了看,突然起身道:“我就准备给你现场准备个惊喜。”

    沈虞不解地仰头望着他。

    只见祁方大步走到了旁边的烧烤摊边,和黑发黑眼睛的摊主沟通了两分钟,紧接着,摊主让开了位置,还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递给祁方。

    沈虞:“?”

    祁方戴上围裙后,熟练地开始撸袖子,低头挑了几串烤肉和烤蔬菜,研究了一下旁边的酱料粉,随即着手折腾烤架。

    旁边有几个人感兴趣地驻足围观,还问:“你要亲自尝试烤肉吗?”

    祁方毫无愧色地回答:“当然,我可是金奖厨师!”

    周围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五分钟后,祁方牌烤串出炉,一些分给了摊主,一些分给了围观路人,剩下的用盘子装着,脚步轻快地朝沈虞走来。

    还没走近,祁方就看见沈虞微微抬着头,姿态安静又端正地等他回来,瞧起来乖得不行。

    祁方迎着这样的目光,几乎要大脑发晕。

    “尝一尝。”他坐下来,把盘子递给沈虞:“都是按你的口味做的。”

    “还有几瓶别人送来的酒。”祁方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几瓶气泡酒,道:“白天没喝成,今晚给你赔一杯。”

    沈虞喜欢甜的,于是祁方特意多加了蜂蜜,一口下去,温热的蜜汁四溢出来,鲜嫩的口感配上肉香和酱料的香气,每一分一毫的把控都精准至极。

    沈虞尝了几串,忽然发现祁方一直在嘴角上扬地盯着他看,不由得问:“你不吃吗?”

    “不用。”

    投喂了沈鱼鱼,祁方心情十分愉悦,笑眯眯道:“之前学的时候就尝够了。”

    沈虞拿烤串的手顿了一顿。

    好像的确是这样——无论是做什么菜,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哪里,祁方总是能做出适合沈虞口味的菜肴来,而他自己倒像是无所谓一般,捡点沈虞吃剩的就能填饱肚子。

    从沈虞有印象时起,就没见过祁方挑食过。

    祁方还小的时候,是个小胖子,特别能折腾也特别能吃。沈虞翻了翻小时候的记忆,似乎也没能找到祁方有什么喜欢吃的、什么明显不喜欢吃的。

    长大之后,祁方的菜谱就一直都是按着沈虞的口味来了,更加无从得知他的喜好。

    而今天,沈虞突然想问一问。

    “你不爱吃吗?”他垂睫看了看手里的烤串,开口道。

    “嗯?”祁方纳闷了一下:“没有啊,只不过烤得不多,优先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沈虞又追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祁方忍不住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又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好养活。”

    沈虞沉默了一会儿,戳穿祁方的谎言:“你应该不爱吃香菜。”

    祁方:“……”

    香菜……好吧。

    他的确对香菜不感冒,一般除非饿得要去啃垃圾,不然是不会主动尝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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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但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沈虞没有解释——他本人对香菜是没有任何偏见的,但吃了那么多年祁方做的饭,餐桌上竟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样菜,已经足以让人注意到。

    “当一个厨子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选择想吃的菜。”祁方宣布。

    紧接着,他看见沈虞笑了一下。

    那真的是很轻的笑意,漂亮的柳叶眸弯了一瞬,乌黑的瞳仁里倒映着祁方的身影和后面的篝火,火光在深墨中跃动着,像星子。

    很快,沈虞敛了笑意,问:“可以和我讲讲你学做饭的故事吗?”

    祁方还没从那个笑容中回过神来,闻言愣了一愣:“啊?”

    “我?”祁方重复了一遍:“学做饭?故事?”

    沈虞点头。

    祁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里端的盘子边沿,喃喃开口:“沈鱼鱼,你……”

    沈虞以前从来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具体来说,是沈虞从来都对工作和学术研究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既然不感兴趣,更加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在上面,也就不可能有空愿意去“听故事”。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祁方心内酸酸涩涩甜甜地想。

    ——或许是沈虞觉得他命不久矣了,才会浪费那么多的温柔和耐心在自己身上。

    祁方摒开那点涩意,清了清喉咙,说:“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讲一讲。”

    “你看那丛火。”

    祁方忽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型篝火,道:“还记得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有一次组织过野外露营活动。”

    沈虞的记忆力一如既往的好,自然很轻易地回忆起来那次露营活动。

    沈虞和祁方同上的小学是一所价格昂贵的私立小学,每年光学费和各类活动费用都要交六位数。

    除了基础的课业教授,学校每个星期、每个月都会组织大大小小的活动,来培养提升孩子们的综合素质和动手能力。

    沈虞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在秋季组织了一次两天的野外秋游活动。

    像这样的大型外出活动,作为主策划方的学校不仅要规划好适合小孩游玩的路线,还要提前联系场地和医院,做好安全保障,以及给老师们发放知识手册,以便在活动中进行科普,耗费的时间和金钱都十分不菲。

    在沈虞的印象中,这次秋游是报名制,报名的家长很多,但不包括沈虞的家长。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正忙于在国外进行一项新的实验,家里还会动的东西,除了定时上门做饭的阿姨,就只有一台时不时撞墙的扫地机器人。

    沈虞对跟着一群只会做加减乘除的小屁孩在荒郊野岭跳上窜下没有任何兴趣,也就没有举手报名。

    结果出发前一天,他却被班主任通知记得带好随身行李,明天准时到学校集中。

    “你报了名呀。”

    班主任温和地在电话里说:“我想想啊……是那个叫祁方的同学帮你报的名,他还给你交了报名费呢。”

    沈虞:“……”

    和祁方争吵是不会有收获的,几分钟的思考后,沈虞还是决定参加这一次的秋游。

    ——毕竟名都报了,学校安排的活动小组和物资也准备好了,如果这个时候再退出,会给老师造成困扰。

    何况,沈虞也想当面和祁方对峙,问一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

    第二天,针对沈虞提出的这个问题,祁胖子毫无愧色地叉腰道:

    “沈小鱼,我给你报名是为了你好。新闻上说每天待在教室里看书,会得少年痴呆,变成书呆子、近视眼、大傻瓜,你应该多出来锻炼身体,才不会变成痴呆。”

    沈虞很生气,但他又不能拿祁方怎么样。

    五年级的祁方在一群矮冬瓜中显得既高又壮,一只胖爪子伸出去就能把沈虞推倒。

    通过谨慎考虑后,沈虞认为自己和祁方对打,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暂且只能忍气吞声,等以后有机会再报复回去。

    紧接着,沈虞心不甘情不愿的这场秋游活动,很快在小孩子们兴奋的目光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