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被她这女高音震得耳朵嗡嗡响,连忙言简意赅地将她去曼雅取车遇见沈舒临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遗憾地给她看了眼被删视频的残骸,果然顺利地把林栀的注意力从“沈舒临居然屈尊降贵给你当司机,你还把人家撵下车扔路边了”的恨铁不成钢转移到了“啊啊啊我居然错过了沈舒临的高清视频”上。
不过,温茗倒是真的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是沈氏下一辈的掌事人。毕竟参照她一向不苟言笑、冷冽如松的大堂哥来说,温茗原以为像他这样身肩重任的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会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表现地更生人勿近、不怒自威一些。
“我看沈舒临这真是对你有意思吧?”林栀哼哼唧唧地发完一通疯,很快又将注意力拉回到了温茗身上,捏了捏她近在咫尺的脸,自言自语般地嘟囔道:“别人费尽心思得不到的,到你这巴巴地主动贴上来……温小茗,你很行嘛。”
人家分明是谦和有礼、进退得宜,哪有“巴巴地主动贴上来”,温茗笑着抬手拍掉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别闹,我今天的粉底很贵的,再捏下去妆要花了。”
林栀“呦呦呦”了几声,捏脸捏得更起劲了,和躲闪不及的温茗嬉闹着滚做一团,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才肯罢休,压着温茗的大腿舒了一口气:“哪天有机会,你偷偷帮我拍一张沈舒临的照片,给我大饱眼福一番,听到没有?”
温茗虽然被她压着腿,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如哪天我直接给你引荐引荐?”偷拍人家照片什么的,听起来就鬼鬼祟祟,不是她这等光明磊落之人所为。
“别,姐妹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林栀表示自己虽然爱看帅哥也爱犯花痴,但还是很有原则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可不想和你的男人扯上半点关系,万一以后影响咱们感情那多得不偿失啊。”
林栀说者无心,只是说完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侧头去看温茗。后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正垂着长睫在看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
“呃,总之,就算你对他没什么兴趣,能和沈家的继承人搭上关系也是百利无一害的。我什么时候才能遇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温茗听出她是在转移话题,又想起昨天晚上收到的短信,想了想,问道:“白灵菲哪天回来的?”
林栀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来,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对方抬眸看着自己,一副等答案的模样,忙不迭地回答道:“好像是昨天晚上在郾城落地的吧。”
昨天晚上落地,那就是飞机刚一落地就给她发了短信。
温茗“哦”了一声,心里有了数,又听见林栀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吧,虽然闹成现在这样……但你和灵菲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过几天她接风宴,你要不要露个面,和她好好谈谈?”
温茗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林栀摸不清她的意思究竟是她俩之间没有误会还是白灵菲的接风宴她不去,但毕竟这是白灵菲和温茗两人之间的事,她们林家和白氏合作密切,她本人又和温茗关系好,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索性不再多言,直接岔开了话题,说起她们最近去秣城出差的另一个好朋友的事情来。
当天晚些时候,告别了林栀以后,温茗又回了文乔娱乐一趟。
才一进了大堂,就看到前台摆着一大束罗德斯玫瑰,火红火红分外惹眼,两个前台正坐在吧台后窃窃私语,看到温茗回来,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见她对着那一簇玫瑰花蹙着眉,前台忙咽下偷吃的瓜子,口齿不清地说道:“这是下午齐峥齐先生叫人送来的,说是给您赔罪。”
谁赔罪会送99朵红玫瑰?
温茗扬了扬手,叫她们下次按照惯例把花送到办公室去,不要大喇喇地摆在前台惹眼,余光扫到吧台后一堆小山似的瓜子皮,又想起白日里齐峥和沈舒临被晾着的事,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叮嘱她们往后有点眼色,文乔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间会客厅,怎么能叫人坐在大堂沙发上等她,这样的待客之道实在太丢文乔的脸面。
那其中一个前台诚惶诚恐地应下来,她话还没说完就红了眼圈,一副受尽了委屈要哭出来的样子,温茗看着厌烦,也没了上楼的兴致,只叫另一个前台给找了车钥匙,便直接回家了。
想来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对文乔的管理太放松,大小事务全任着吕柯宏做主,后者一向抓大放小、不拘小节,是以公司的氛围才懒散到连公司门面的前台都敢上班时间坐在后面嗑瓜子的地步,便又给吕柯宏打电话敲打了一番。
* * *
大片不知尽头的火红玫瑰花田,在玫粉色的火烧云下蜿蜒向遥远天光的尽头。
一窗之隔的,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城堡大厅。花样繁复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富丽堂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将厅内的喧嚷人声隔绝开来,只留下璀璨的灯影在花园角落里流泻。
男人漆黑如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好看的长眉也紧紧地蹙了起来,却没有将她推开,而是抬手托住了她仰起的后脑勺,闭上眼睛渐渐加深了这个由她发起的、蜻蜓点水般的浅吻。
她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别的许多,在男人带着攻击性的不断入侵下慌乱地启唇想说什么,却被那人钻了空子撬开了贝齿。
混杂着酒气和馥郁花香的热吻几乎摧人心智,叫本就在酒精作用下昏昏沉沉的大脑越发混沌起来。
她本就是踮着脚的,还踩着配合晚礼服的细高跟,在这攻城略地般的热吻里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嘤咛了一声伸手去推,掌心还没触及肌理分明的胸口,纤细的手腕已经先被那人捉去,紧紧地扣在身后,连带着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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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道也跟着越发加重,像是怕她逃开一般,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整个人好像被他掐着腰悬空提了起来,又好像脚踩在云端,早就没有了真实感。明明她才是那个妄图肆意轻薄别人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意志完全瓦解沉沦之前,她凭着麻木大脑中仅有的几分清醒心一横闭眼用力咬住了那人柔软的唇瓣。
失控的激吻骤然染上血腥的味道。
男人闷哼了一声,蓦地松开了环绕在她腰间的力道,退后一步抬手抹去唇上的一点殷红。她却因为突然失去了着力点而惯性地向前栽去,直直撞进了那人的胸膛,下意识地揪住他西服的前襟,才勉强没教腿软的自己更加出丑。
头顶传来那人的轻笑。
夕阳西斜,转瞬即逝,就这么一个吻的功夫,刚还挂在天边染红了半天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玫瑰盛放的花园里也蒙上一层阴翳。
耳畔的声音低低的,染上几分情动的喑哑:“知道害怕了,下次就不要随便对人投怀送抱、主动献吻。”
她只觉得浑身虚软,靠在那人胸口,一面感受着他呼吸凌乱的起伏,一面听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还是怎的,只觉得大脑和脸上一起阵阵地发热:“没、没有。”
这答案驴唇不对马嘴,那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已经醉的这么厉害了,还想着要招惹别人?”
她闻言强撑着头晕目眩的大脑退后一步站直了身体,整个人还有些晃晃荡荡的,面色嫣红、眸中带水,却十分嘴硬:“我、我没醉。”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低低地笑了,修长的手指沾染着玫瑰的浓香,缓慢地划过她酥麻的唇瓣,染上几分妖冶异色的黑眸短暂地将她凝视了片刻,“嗯”了一声又将她拉近,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一晌贪欢而已,无所谓。
* * *
银辉遍洒的柔软大床上,原本安然入睡的人影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温茗抬手将散乱在额前的长发抓到脑后,呆坐了片刻,才翻身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梦游一般摸出了卧室,又从冰箱里摸出了一瓶冰可乐,猛灌了一口。
什么鬼?
虽然可能是因为白日里见了齐峥,提起了赫托庄园,晚上又看到了他送的那一大束罗德斯玫瑰,才叫她想起这已经许久都没想起的经年旧事,但……
为什么她会在梦里给那人安上了沈舒临的脸?
温茗放下可乐,用自己的冰手拍了拍脸试图清醒一点。
她那时虽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被酒精冲昏了大脑记不大清那人的长相,但大抵上还记得对方身上斯文败类般的浪荡痞气,怎么说也和沈舒临这样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沾不上半点边,不能因为今天见过了齐峥以后又见过他,就把这事硬安在人家身上。